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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温柔的温柔
 回答她的当然不是那只小甲虫。

 而是那一个“小甲虫”

 ——不是真的小甲虫的“小甲虫”

 但却比小甲虫还小甲虫的“小甲虫”

 “罗白乃!”温柔尖叫‮来起了‬:“你在草丛堆里‮么什干‬?!”

 只见草堆里、树叶丛中忽地冒出了一个头:圆圆的眼、白白的眼白、圆圆的耳垂、黑黑的眼珠、圆圆的鼻子,嘟嘟的俊脸,还有一排带点哨的牙,跟她对望着傻了眼。

 “恩公,”那少年眨着大眼,语调极富情感“‮起不对‬,吓着了你,我罪该万死,我活该吃泥。我赔罪,你吃梨。”

 说着,居然递上了一粒梨子。

 梨已初

 温柔一见梨,气消一半。她口渴,便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先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几声,气又再消一半,咔嚓咔嚓地叱问道:

 “你干嘛躲在树丛里偷听我说话?想死呀!”

 “非也,”少年罗白乃忙申辩道:“我本来是来这儿替恩公找东西。”

 “恩公?”温柔皱眉,梨子仍涩,但总算比没有梨子可吃的好:“太难听了。”

 “你的确救过我。没有恩公相救,我罗白乃——外号罗送汤,后就不能在江湖上、武林中成为顶天立地第一号拔尖出色、冠绝天下的大人物了。我不叫你恩公,岂不忘恩负义?”

 “你忘恩负义好了。我又不是公的,你别叫我恩公,我不喜欢。”

 “那么…该叫什么好呢?不是公的…”罗白乃灵机一动:“啊,叫恩婆如何——”

 “呸!”温柔啐了一口“别叫别叫,要叫就叫我姑。”

 “姑。”

 罗白乃倒一点也不为忤,一开声就叫了。

 温柔怔了一怔,只好随之,眼看梨子已只吃剩下一瓣核心了,一口都没留给对方,未免有点讪讪然,便随意地问:

 “你刚才说找什么东西来着?”

 “找梨子。”罗白乃爽快地说:“找一粒了的梨。”

 温柔笑说:“怎么你找到,我却找不到?活该你要给我吃。”

 “的就只这颗,”罗白乃诚诚恳恳地说:“我本来就是要找给恩公…不,姑您吃的。‮道知我‬姑儿干了,要解解渴。”

 温柔听了很有点感动,但她毕竟冰雪聪明,觉得有点奇“算你有你姑的心。不过,你找梨子应该上树,干啥蹲在草丛堆里?”

 罗白乃这回有点尴尬,期期艾艾。

 “快说!”温柔一见此等情形,更要追问到底:“‮么什干‬勾当?快点从实招来!”

 罗白乃结结巴巴地说:“我本来是在找梨子的,刚找到了一个,就…”

 温柔杏目圆瞪,追查到底:“就怎么了,说!”

 罗白乃苦笑道:“…真的要我说?”

 温柔一听,更不惜大供,、森森、嘿嘿、哼哼地道:“你——敢——不——说?说!”

 “不敢。”罗白乃可怜兮兮地说了下去:“我…我就…急了。”

 “什么急了?”

 “人有三急…的那个急。”

 “那也正常。”温柔有点满意,推论下去:“那你就蹲在草丛里,咳,哼,呕,脏死了。”

 罗白乃脸红红地说:“失礼,失礼了。”

 温柔没好气地问:“大的还是小的?”

 罗白乃垂下了眼:“大的。”

 温柔严师般地从鼻子“嗯”了一声,忽省起一事,叫起来,问:“你大解?”

 “是啊。”

 罗白乃似有点意外温柔的忽而大惊小怪。

 “你的…手…?”温柔脸色大变:“你的手…拿梨子…”

 罗白乃咭咭笑道:“…我我…还来不及抹净清洗,姑就把梨子…抢,不,拿过去了。咭咭。”

 “你!”温柔几乎没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我呸!脏鬼!”

 她忽又想起一事。

 ——这事可比一颗脏梨子更严重。

 “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偷听到我的话?”

 罗白乃看到温柔一副要杀人灭口凶巴巴杀气腾腾的样子,吐了吐舌头,说:

 “你跟小甲虫说的那番话?”

 温柔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这话可不能让这小王八的去传开来,那时自己女侠温柔颜面何在?!

 当下又气又急,戟指叱问:“你听到了什么?”

 “我?”罗白乃指着自己的圆鼻子,说:“我听到姑说了一句…”

 “一句什么?”

 “您说,”罗白乃捏着喉核在学着温柔尖尖细细的声调,居然有六成相似:“小乌…”

 就停在那儿。

 没说下去。

 温柔可急了,涨红了脸,跺着脚,像一头给拴久了已迫不及待要放蹄踢人的怒马:

 “下面的呢?”

 “真的要说?”

 “说!”温柔连手都搭在间的刀柄上了。

 这一下可真管用,罗白乃马上说了下去:“您说:小乌,让贺员外、好好地浣外衣一,好吗?”

 温柔愣住了。

 罗白乃倒傻乎乎地反问:“请问姑,谁是贺员外?他跟你很吧?怎么你一看到甲虫就想起他那件浣洗的外衣?他的外衣很名贵吧?姑是怎么知道他上有外衣的?丝的、还是绸?缎的还是透明的?”

 温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从何作答是好?

 “嗯?”罗白乃对剪着长睫,明眸皓齿地追问:“姑?”

 温柔搭在刀柄上的手也移开了,只喃喃地道:“贺员外,吓?我怎么知道!王八蛋,脏梨子也敢给姑吃,看我不剁了你去喂猪!”

 罗白乃忙伸了伸舌头:“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温柔一叉:“还有下次?!”

 罗白乃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下次了。下次我找到梨子、饺子、栗子、菩提子、老子孔子孟子庄子我儿子,一概自己吃了,不敢给姑你了。”

 温柔见这人傻憨,不觉一笑,啐道:“发疯了你,失心丧魂的!”

 罗白乃见她一笑,却似痴了,嗫嚅地赞叹道:“哎,这梨涡,可深一下,浅一下的,天下姑娘,哪笑得这般的美,这园子要是早请姑你来多笑几次,只怕满园梨子早就啦,而且长得更香更甜、更多更大的了。”

 这下赞美,温柔十分受落,哧的一笑,只说:“脏小子,眼睛倒亮!”

 罗白乃嘻的一笑,做了个鬼脸,道:“姑要我招子放亮点,我就一定亮;要我看不到的,我就眼不见为干净,睁开眼也不过是瞎子掀眼皮子而已!”

 温柔白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猴崽子!就懂贫嘴。”

 忽又唉了一声,幽幽地说“要是那死鬼见愁,还有那个天下最蠢的石头脑袋,有你一半讨我好,那就好了。”

 罗白乃眨眨大眼,眼睫长长对剪着许多春天:“姑,你‮么什说‬?”

 “嗯?”

 忽听远处有人唤:

 “温柔,温柔,你在哪里?”

 唤她名字的人,声细而柔。

 那就像小河潺潺温柔的水声。

 温柔知道:那是何小河。

 ——这一路逃亡的队伍里,就何小河和她是女子,当然比较常‮会机有‬在一起。

 她很快就弄明白了,至少,何小河有一样特跟她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何小河名字小河,样子小河,声调小河,可是,为人一点儿也不“小河”

 而且还十分“长江大河”

 她的外号比较像她:

 “老天爷”

 有次,温柔看到她跟诙谐突梯的罗白乃对骂,才知道这位“老天爷”有多老天爷!

 又有一次,梁阿牛给何小河劈头劈面骂得个体无完肤、狗血淋头,她才明白何小河如何一点也不小河。

 再有一次,居然连王小石、方恨少、罗白乃师徒,外加一个用手走路梁阿牛,竟还骂不过一个何小河,当时,使得她不得不心中暗叹了一声:

 “老天爷!”

 唐宝牛神智未复,状态未佳,是以,一旦骂架,何小河一时还堪称无敌。

 ——这点,何小河毕竟与她自己近似。

 因为她同样一点也不温柔。

 所以罗白乃跟梁阿牛这对鬼宝贝,常作了一首歌来讽刺她俩:

 “小河弯弯呀似刀那!

 河小淹死人不要命唵嘛嘿!

 温柔一点也不温柔呀!

 温柔乡杀人也不把命偿吭呀喂!”

 ——嘿!

 ——难听死了!

 你唱你的,我凶我的!

 怕你们唱,我们还算凶?

 呸!

 ——女人就一定要温柔的吗?歌是难听,姑我可一点也不难堪!

 温柔漫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罗白乃望着温柔背影,怔怔发呆了好一阵,才喃喃地道:

 “这样的话都能给我及时想出来,嘿…贺员外?浣外衣?!嗤!”

 他打从鼻子里笑出来“我还真佩服自己哩…”

 然后他又喃喃自语:“…让我恋爱,好好地恋爱一场,可以吗?”

 语音甚为温柔,也甚似温柔,还自说自笑。

 忽然,头上给人一叩,他痛得哇一声叫起来,回头看,却是师父:

 “天大地大”班师之。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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