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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火烧金龙舟
 他步履缓慢,似乎是每一步,都十分吃力,侵慢的走到了展翼的身前,笑一笑道:“你不错,很高明。”

 展翼没有轻视这一个对手,一口气,道:“夸奖,夸奖。”

 黑衣老者叹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

 展翼淡淡一笑,道:“老丈可是为在下的生死可惜么?”

 黑衣老者道:“老夫在为咱们‮人个两‬可惜。”

 展翼道:“请教。”

 黑衣老者道:“咱们一动手,必得有‮人个一‬要死。”

 展翼道:“那定然是区区死了。”

 黑衣老人道:“看你一掌击伤银剑,老夫就没有了胜你的信心,说不得,只好一出手,就施出箱底的本领了。”

 展翼道:“哦!”黑衣老者道:“也许一招,也许两招,至多不会超过三招,咱们两人之中,定然会有一个魂归天国。”

 展翼笑一笑,道:“老丈,江湖人物,难得不在江湖死,这也算不得什么。”

 黑衣老者道:“你这么年轻轻的,如何能死…”

 展翼道:“老丈如肯放手,在下也不愿作生死一搏。”

 邓定海冷冷说道:“洪老,这不是故叙旧,杯酒论,这是彼此玩命的搏杀,两位这样谈下去,几时才会动手?”

 黑衣老者双目神光一闪,似想发作,但一转眼间,又忍了下去,道:“老夫出手,旨在对付这位少兄,你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他带走就行了,是么?”

 邓定海道:“我要快,我不能等下去。”

 黑衣老者点点头,目光转注到展翼的身上,道:“老弟,你都听到了?”

 展翼道:“听到了。”

 黑衣老者道:“老夫是情不得已,你如不肯答应离开此地,老夫就只有出手一拼了。”

 展翼道:“老丈,很可惜,在下不能同意高见,倒不如放手一搏,胜败分明,干脆得很,不过,在下可以答允老丈,我不杀你就是。”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道:“阁下话说的太快了。”

 展翼道:“嗯?哪里不对了?”

 黑衣老者道:“老夫可没有说过不杀你,所以…”

 展翼接道:“这个不错,你尽管施出毒手,杀了我,怪我命短。”

 黑衣老者道:“江湖人一言如山,阁下小心了。”

 突然侧身而上,伸手抓去。

 他五又瘦又黑的掌指,留着长长的指甲,一伸之间,笼罩了展翼身上数处大

 展翼闪身避过三尺,躲过一掌,道:“好手法,看来,在下上当了。”

 黑衣人一面欺身而上,一面笑道:“‮人轻年‬,戒之在狂,阁下话说的太狂了。”

 双手齐施,连绵抓去。

 但见指影纵横,片刻之间,连攻出了一十二招。

 展翼身形闪转,游定在一片指影之下,竟然很巧妙的避开了一十二招和那漫天的指影。

 黑衣老者一口气攻完了十二招,突然停下了手,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展翼道:“老丈觉着在下是什么人呢?”

 黑衣老者道:“你不是天山双煞。”

 展翼冷笑一声,答非所问,道:“老丈小心了,在下要出手反击啦!”

 双掌一错,一先一后的拍‮去出了‬。

 黑衣人身躯一面向旁侧闪避一面右手斜里抄来,抓向展翼的右腕。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竟然一把抓住了展翼的右腕脉上。

 冷厉一声,道:“‮人轻年‬,不可得意的太早。”

 话声甫落,人却一呆。

 原来,他忽然发觉,自己手掌的握着之处,不见脉息。

 “移大法!”

 黑衣人呆了一呆之后,忽然惊叫出口。

 展翼道:“老丈说对了,只是太晚了一些。”

 反手一翻,反扣住了黑衣人的脉

 一运气,暗劲涌出,黑衣人顿然失去了抗拒之力。

 展翼笑一笑道:“老丈,也不要得意太早,我许下过诺言,不要你的性命,但我可没有说,不伤你。”

 黑衣老者道:“你要‮么什干‬?”

 展翼道:“我要废了你的武功,你那十二招鬼抓手法,极尽恶毒能事,死在你指锋下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数了。”

 黑衣老者大声叫道:“慢着…”

 展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黑衣人道:“你如要废我一身武功,何不杀了我?”

 展翼道:“杀了你,不为过。”

 黑衣人道:“多谢成全,不知老夫是否还可再问一件事?”

 展翼道:“你说吧。”

 黑衣人道:“老夫斗过武当门下四大名剑,也会过少林门中的十二罗汉,他们就算能胜老夫一筹,但也要打上个三两百招尚能分出胜败,你阁下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在二十招内,扣住了老夫的脉门?”

 其实,他心中之疑,也就是场中人人关心的事。

 上百道的目光,都投注过来,包括了花凤那一对勾魂、摄魄的秋波。

 展翼谈谈一笑道:“先把你的姓名告诉我。”

 黑衣人道:“鬼手洪无量。”

 展翼道:“名如其人,大概你‮人个这‬,没有什么度量了。”

 洪无量道:“阁下的姓名呢?”

 展翼道:“好!你一定‮道知要‬,我可以‮你诉告‬,不过,知道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洪无量道:“好吧!我认了,阁下,请出手吧!”

 缓缓闭上了双目。

 展翼正待出手点他死,心突然一动,忖道:我现在正需人手相助,杀了他,倒不如收为己用的好。

 心中念转,暗施传音之术,道:“洪无量,你听着,你如不想死,还有个可以保命之法,你如同意了,那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摇头,在下立刻成全你。”

 洪无量睁开眼睛,望了展翼一眼,道:“你请说。”

 展翼仍用传音之术,道:“你如愿追随于我,可以饶你不死。”

 洪无量摇摇头,道:“我如答允追随于你,那岂不成了朝秦暮楚的人,你又如何能信任我。”

 展翼道:“我不怕你背叛,背叛我再处置你也不迟。”

 洪无量道:“你是个好主人,武功、才智,老朽都极佩服,不过,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展翼道:“‮么什为‬?”

 洪无量道:“因为,我受制于人,答应你了,也无法为你效命。”

 展翼道:“说出来,受的什么制,也许我能够助你解除。”

 洪无量道:“不行,你救不了我。”

 展翼道:“哦!”他虽然没有多‮么什说‬,但双目中已然出很浓重的杀机。

 洪无量急急说道:“在下身上,被-种奇毒所控制,每隔上十二个时辰,都必须要服一次解药,那解药,就带在邓定海的身上,所以,我们都得听他之命。”

 展翼疾出两指,点了洪无量两处道,道:“阁下也尝尝在下的独家点手法,比那毒药的滋味如何?”

 右手一挥,把洪无量摔出去一丈多远。

 洪无量整个身躯,似乎突然间驼了下去,摔倒在地上之后,打了两个滚,仍然直不起来,就那样蜷伏在地上。

 展翼目光突然转注到邓定海的身上,道:“邓定海,你也不过是一个听人摆布的狗腿子罢了,还带有什么厉害人物,叫他们出手吧。”

 邓定海眼看洪无量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制服了,心中大为讶异,忖道:这人武功如此高强,今之局,只怕是难有善终了。

 展翼突然一侧身子,转了两转,人已到了邓定海的身前。两人之间,尚隔着四五个人,但不知展翼怎的一转,就闪到了邓定海的身前。

 其实,又何止邓定海心中惊异,场中之人,没有一个不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一种很奇奥的身法,单是这一种身法,就震住了邓定海。

 邓定海神情畏惧中带着冷肃,缓缓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要‮么什干‬?”

 展翼道:“伤了你,找出你背后的人物。”

 一伸手,扣位了邓定海的脉。就像邓定海的右腕,一直放在那里不动一样,被人一手就抓个正着。

 邓定海道:“你,你敢伤害我?”

 展翼道:“我‮么什为‬不敢,我不但敢伤你,而且,还敢杀了你…”口中说话,目光却不停的左右观看,不见有人攻击过来。

 邓定海神情一变,道:“你真的要杀我么?”

 展翼哈哈一笑,道:“不错,我要杀了你,可是不相信么?”

 邓定海道:“在下相信,不过,不过…”

 展翼冷笑一声,道:“你如是不想死,现在已经晚了。”

 邓定海目光转动,似是等待着那人群中,突然有人出手救他。

 但他失望了。

 展翼扬起了左掌,轻轻的按在邓定海的身上,道:“说!你早在金龙舟上,安排下人手伏兵,用心何在?受何人所命?”

 邓定海摇摇头,道:“我不会‮你诉告‬?”

 展翼冷冷说道:“我不是江湖上有名大侠,也不会顾虑到清名受损,你敢嘴硬,想必有一身傲骨了。”

 五指用力,轻轻在邓定海前点了一下立刻放手。

 邓定海脸上突然滚落一片汗水,两腿一软,缓缓坐了下去。

 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呻出声,他正在忍受着一种很大的痛苦。

 原来纷、复杂的形势,由于展翼的出手,立刻间,变的沉静起来,很多人都改变了心意。

 美可爱,但性命毕竟是更为宝贵。

 洪无量在江湖上极具盛名,但却被展翼数招制服,这使得金龙舟上的人都对他有了一种畏惧之心。

 终于,邓定海‮住不忍‬了体上承受的痛苦,忽然大声叫道:“救救我,我会说出一切内情。”

 展翼道:“洪无量的身受毒制,解药何在?”

 邓定海道:“在我身上。”

 展翼一伸手,果然在邓定海身上取出两个玉瓶,道:“哪一瓶是解毒‮物药‬?”

 邓定海道:“黑色的玉瓶中,是解毒‮物药‬,白色瓶中,是毒药。”

 展翼道:“阁下是奉何人之命而来,用心何在?”

 邓定海道:“我受…”

 突然一瞪双目,咽下了一口气。

 展翼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那一位杀了他。”

 舱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个答话。

 也许这舱中,还隐藏着很多的高人,但他们也被展翼的身手所震骇,没有出手。

 展翼目光转注花凤的身上,道:“姑娘,准备作何打算?”

 花凤道:“你已宣布过了,那一个武功强,我跟他定。”

 展翼道;“这本是一场杀劫,能有这样一个结局,那算得很圆满了,虽然,江湖险诈,各具用心,但你却是点起这场纷争的人…”

 花凤接道:“你说我有什么错?就算没有我,江湖上,也不会平静下来。”

 展翼道:“江湖上没有真正的第一高人,姑娘如是想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就能保护了你的安全,那是决无可能的事。”

 花凤道:“我没有惹什么人。但他们要抢我,我有什么法子。”

 她美丽的脸上,突然一闪掠过一抹悲忿的杀机,垂首说道:“你不该出面的,既然出面管了这挡子事,就应该管到底。”

 展翼道:“哦!如何一个管法?”

 花凤道:“我无颜再留金龙舟上,要人带我离开。”

 展翼道:“姑娘要什么人带你离去?”

 花凤道:“你!你杀了邓定海,劝阻了郭,自然应该带我离开这里。”

 展翼道:“姑娘,眼下的事情,还未结束,在下也未能带你离开。”

 花凤道:“至少,现在,你有这个身份,除非你战死此地,或是败于人手。”

 展翼一耸剑眉,目光转注到郭的身上,道:“郭公子,阁下有何高见?”

 郭黯然叹息一声,道:“至少,在下目前无力保护于她,只好任她去了。”

 展翼目光又转注金龙公子的身上,道:“金龙公子,肯放她走么?”

 金龙公子道:“金龙舟上,危机重重,在下已无能留她在此,阁下请带她离去吧?”

 展翼目光转注,大声说道:“还有那一位,不愿区区带走这位姑娘的,请出来答话。”

 他心申明白,舱中隐伏着不少没有面的高人,但自邓定海死去之后,郭自首退让,起的一道波,突然间平息下来。

 展翼回顾了花凤一眼,道:“诸位肯赏给在下一个面子,但我只能带你登岸。”

 花凤低声说道:“登岸之后,再说吧!”

 声音幽沉,如有无限委屈。

 这时,金龙公子已下令把金龙舟驶向岸边。展翼解开了洪无量道,并给了解药。

 舟靠江岸,放下扶梯。

 金龙公子一抱拳,道:“原想请诸位舟中一叙,共作竞夕之,想不到在下的德能不足,反而替诸位找来了一场麻烦,金某人由此刻起,要闭关思过一年。”

 话说的很明白,暗示要重整金龙舟,不便留客,不是舟上的人,早些下船。

 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再在金龙舟多留一刻,鱼贯下船。

 展翼和花凤,当先而下,郭却是走在最后。

 下完了最后‮人个一‬,金龙舟离岸启碇而去。

 行不过数十丈,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金龙舟上,冒起一道冲天的浓烟火光。

 花凤黯然叹息一声,道:“好可怜哟!”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唐琳,却紧紧的追随在展翼的身侧,他心中对这位义兄,实已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境界,不说话,不手,表现出了完全的信任。

 郭高声说道:“不是我!”

 他见花凤把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住不忍‬大声解释。

 突闻一声长叹,道:“好险啊!好险,咱们只要晚下一刻工夫,岂不是要葬身火窟,就算是不死在火中,也非被淹没不可,这才是水火同劫,生机茫茫。”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衫的老人,说完了话,转身而去。

 本有很多人,站在江边,目睹着金龙丹上的大火,但很快的都消散而去。

 岸上只余下了五个人。

 展翼、唐琳、花凤、洪无量、郭

 花凤取出绢帕,拭一下出眼眶的泪水,道:“我没有说你放火,你请去吧!”

 郭冷哼了一声,道:“我姓郭的一向是明来明往,不会用暗算鬼计。”

 花凤未再理会郭,却缓步行到了展翼的身侧,

 郭双目中情焰暴,冷冷说道:“阁下,你可是准备把花凤姑娘,据为已有?”

 展翼道:“没有,花凤是‮人个一‬,不是一件物品,阁下失言下。”

 郭高声说道:“花凤姑娘,今一会,金龙公子已舟毁人亡,中原武林道上,都已认定了你是祸水,没有人再敢收留于你,但我郭某人不怕,如若姑娘愿意和我同行,在下立刻可以带姑娘回到郭家庄去。”

 花凤道:“我不去。”

 郭道:“姑娘如是不愿随郭某回到郭家庄,郭某人愿随姑娘迹江湖…”

 花凤播摇头,接道:“也不行,我不会跟你走!”

 郭道:“在下可以跟随姑娘…”

 洪无量冷冷接道:“姓郭的,够了,难道你还没有听明白么?”

 郭道:“你…”洪无量接道:“我!‮样么怎‬?别说你了,就是你那老子见着我,也要对我客气三分。”

 郭突然仰天大笑三声,转身疾奔而去。

 展翼回顾了洪无量一眼,道:“你身上之毒已解,天空任鸟飞,可以去了。”

 洪无量一抱拳,道:“洪某已知公子是谁,但望能赐洪某一分荣耀,使洪某以仆从身份,常侍身侧。”

 展翼摇摇头,笑道:“洪兄,这个,兄弟不敢,你还是请吧。”

 洪无量急急说道:“公子,老朽言出至诚,希望公子能予赐允。”

 突然一衣角,跪了下去。展翼急急伸手扶起洪无量,道:“洪兄,这是何苦?”

 洪无量道:“举世滔滔,但能使我洪某人心中真正敬服的,只有阁下一人。”

 展翼道:“这个,言重了。”

 洪无量道:“所以,公子,非收留在下不可。”

 展翼哦了一声,未再多言,目光却转到花凤身上,道:“姑娘,请走吧!”

 唐琳急道:“大哥…”

 展翼伸手拦住了唐琳,不让他说下去。

 花凤幽幽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子,慢步向前行去。

 她脸上是一片凄伤神情,背影中出无比的凄凉。

 行约十余丈后,花凤突然停下了脚步,又缓缓转了回来,道:“我要到哪里去。”

 展翼道:“那是姑娘的事了,天下如此的大,何愁没有你存身之处?”

 花凤道:“你不该救我的,我心中好苦,好苦,我师父死了,爹娘不知所终,两位师兄,也不知落何处,四顾茫茫,要我‮人个一‬,到那里去呢?”

 展翼皱皱眉头道:“姑娘,以你这份美貌,惹起的风波,足以惊天动地,难道姑娘还怕没有可去之路么?”

 花凤黯然说道:“我不知,我该到哪里去,哪里能够容下我?”

 展翼道:“郭,还有…”

 花凤摇摇头,道:“我不会跟他们走,也不愿跟他们走!”

 展翼道:“姑娘的意思是…”

 花凤道:“我要你收留,就像收了他一样。”

 展翼沉了一阵,道:“姑娘,谈不上什么收留,姑娘如若一定要和在下走在一起,必须遵守在下的规矩。”

 花凤点点头,道:“我会的。”

 她说得很自然,脸上的神色也很平静,既无羞怩之态,也没有惭愧之状,好像她说的话,就是她心中早就渴望的事一样。

 展翼道:“好吧!但你随时可以定!不管你到哪里去,不过,跟着我们一天,必须要遵守一些事情。”

 花凤微微一笑,道:“你说吧!不论如何困难的事,我都能做到。”

 笑容是那么动人,展翼也看的心头一动。

 别过脸去,不再望花凤,展翼尽量使语气冷淡,道:“第一,姑娘要用一片面纱,掩去你那容貌。”

 花凤急急点头,嗯了一声,展翼道:“第二,我们三个男子的衣食、洗作,都由你照管。”

 花凤又点点头。

 展翼道:“第三,你跟着我们在一起时,不得我们允准之前,不许你和人交谈。”

 花凤居然又点点头。

 而且,立刻付诸行动,由袋中摸出一方白纱,蒙住了脸。

 展翼道:“第四,走路‮候时的‬,你要走在后面,就像是一个丫头一样。”

 花凤道:“我都记下了。”

 展翼道:“那很好,希望你记得清楚一些,我的脾气很坏,‮定不说‬,我会开口骂人。”

 目光一掠唐琳和洪无量道:“咱们走吧!”

 唐琳本想和花凤谈几句话,但此时此情之下,无法开口,只好强忍着,和展翼并肩而行。

 洪无量自居仆从身份,不肯和展翼并肩而行,故意落后了两步。

 花凤远远的跟在三人身后,距离了八九尺远。

 唐琳低声道:“大哥,咱们这样对她,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展翼轻轻吁一口气,道:“兄弟,别人都对她太好了,咱们这样对她,让她多得一些经验,长些历练。”

 唐琳叹口气,道:“大哥,‮道知我‬,你这些作法,也许是对的,不过,我和她总是师兄妹,我不能眼看到她受太大的委屈。”

 展翼道:“兄弟的意思呢?”

 唐琳道:“我想和她谈谈,不知大哥是否允准?”

 展翼道:“当然可以,我答应带她同行,就是要你们师兄妹会面,只不过,不是现在。”

 唐琳道:“不是现在…”

 展翼接道:“对!咱们先折磨她几天,去去她身上的娇气,找一个适当的时机,你们好好的谈谈。”

 唐琳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展翼目光转到洪无量的身上,道:“洪兄…”

 洪无量急急接道:“公子,老奴在。”

 展翼道:“我刚入江湖不久,对目下武林形势,知晓不多,但我却有山雨来风满楼的感觉。”

 洪无量道:“不错,目下江湖上,正在萌生一股象,崔家坞,这一股原本固守自封的实力,现在,似乎是已经要破封而出,只不过,还没有和南堡、北寨中人,正面冲突而已。”

 展翼沉了一阵,道:“金龙公子的身份是一一”

 洪无量道:“他只是南堡中一名巡江舵主,因为他也姓金,和南堡堡主同姓,别人误认为他是南堡堡主的子侄辈,他也就以此自居,事实上,他还算不上南堡中的要人,不过,‮人个这‬,很会奉…”

 展翼点点头接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邓定海呢?又是‮样么怎‬‮人个一‬物?”

 洪无量道:“他是北寨中人,‮人个这‬,不学无术,但他却机缘凑巧,认识了北寨中的三公子…”

 展翼接道:“北寨中的三公子…”

 洪无量接道:“是!北寨中的三少爷,北寨、南堡在目下江湖上,处处斗强,水路中,南堡较占优势,但旱路上,北寨却强过了南堡很多,北寨三公子,以智计胜,奉命南来,在鄂中建立了一片基业,邓定海被选主持此事。”

 展翼道:“北寨如此急急侵犯南堡,南堡岂甘忍受么?”

 洪无量道:“南堡中,这一年来的表现,十分柔弱,处处退让,所以,造成了北寨愈来愈狂的气焰。”

 展翼道:“南堡‮么什为‬这样处处避让呢?”

 洪无量道:“这个,老奴就不太清楚?老实说,我也在奇怪,北寨、南堡,一向是平分秋,如今却逐渐形成了南弱、北强。”

 展翼道:“你一向托附在北寨之中么?”

 洪无量道:“没有,老奴一向是独来独往,不参与任何门户。”

 展翼笑一笑,道:“那又如何会被邓定海所控制呢?”

 洪无量道:“邓定海受北寨中人支持,竟敢配制药,在江湖同道上,大动手脚,一时之间,被他收罗了不少的人,老奴也是其中之一”

 话到此处,一切了然,再说下去,那就有些难听了,展翼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南堡、北寨除去之外,江湖还有什么新的势力么?”

 洪无量道:“有!崔家坞挟无比财力,足江湖,似乎是准备和北寨、南堡一争长短,他们虽然是足江湖不久,但来势十分凶猛。”

 展翼点点头,道:“崔家坞这些年来,一直固守自封,不问江湖事,这会突然间,要卷入江湖中来了。”

 洪无量笑一笑,道:“崔家坞水旱十三寨中,有很多地方生产金砂,他们又自设锅炉,炼制黄金,过去,他们只求保产,现在,‮是概大‬黄金太多了,崔家坞水旱十三寨那片地方,已经容纳不下他们,开始向外发展了。”

 展翼微微一笑,末再多言。

 洪无量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事实上,崔家坞中,罗致的人才,比起北寨、南堡,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一把隐藏匣中的利剑,一旦出鞘,足江湖事务,必将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展翼目中神光一闪,道:“洪无量;他们究竟都有些什么目的呢?北寨、南堡,在江湖上已经大事盛誉,崔家坞更是武林中的地,别人不敢有一点轻侮他,产金丰富,一切都那么安好,‮么什为‬还要不停的向外扩展?”

 洪量道:“他的局面太大,用人太多,树大好遮,但也易招风,这就得他们不得不壮大自己,这就形成了他们的强烈冲突。”

 展翼笑一笑,道:“看来,这里面的内情十分复杂了。”

 两人纵论江湖大事,谈得兴致,但唐琳却是一句也听不下去。

 他不时回顾着花凤,心中在暗暗思忖道:“是否应该说出自己的身份?”

 花凤也发觉了,唐琳不时在看她,但却不知他是何人?”

 心中觉着很奇怪,奇怪中又有一份厌恶的感觉。

 这时,她变得好文静,好端庄,一直跟在展翼的身后。

 唐琳忍了又忍,终是忍耐不住,轻轻咳了一声,道:“花凤。”

 声音很熟悉,花凤不自主停下了脚步。

 目光转到了唐琳的身上,道:“你叫我?”

 唐琳道:“是!”花凤道:“好熟悉‮音声的‬,你是什么人?”

 唐琳道:“你听不出来么?”

 花凤轻颦了一下柳眉,道:“好像是我大师兄‮音声的‬。”

 唐琳道:“就是我。”

 花凤道:“啊!你易了容?”

 唐琳再也无法克制,伸手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道:“不错,小师妹,你…”见到了唐琳本来的面目,花凤微现激动的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缓缓说道:“你真是大师哥。”

 唐琳心中的想法,小师妹见到他本来的面目之后,一定会投怀送抱,紧紧的抱住他,大哭一声,至少也会掉下几滴泪来。

 花凤的冷静,完全出乎了唐琳的意料之外。

 唐琳强自忍耐下心中的忿和悲痛之情,缓缓说道:“师妹,你看到了我,一点也不觉惊奇、兴奋,是么?”

 花凤叹口气,幽幽说道:“大师哥,咱们不该见面的。”

 唐琳怔了一怔,道:“‮么什为‬?”

 花凤道:“唉!相见竟如不见,徒留一些悲伤罢了。”

 唐琳一皱眉头,道:“小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凤抬头望望走在前面的展翼,故意放缓了脚步,道:“大师哥,你要是不问我,小妹也不便说出来了,咱们之间,此后,如说有些什么情意,那也只是咱们师兄、师妹之间的情义了。”

 唐琳只觉中腾起一股热血,向上冲来,但他却暗暗运气,强自把这一股气血了下去,道:“小师妹,这些话用心何在?”

 花凤道:“大师兄,有些事,有一种阶段,至少,咱们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唐琳道:“小师妹的意思是…”

 花凤黯然接道:“大师哥,你别生气,咱们在山中同门学艺之时,只有咱们师兄妹相处一起,那时,我对师兄,确然是有些倾心,但咱们踏入了江湖…”

 唐琳冷冷接道:“踏入了江湖之后,师妹就变了,是么?”

 花凤道:“师兄如此说,小妹也不能不承认了,不过,大师兄,过去,我没有见过世面,知道的事情太少,如今,知道的多一些了,咱们之间,那一个阶段也过去了。”

 唐琳道:“原来师妹早已有了弃我之心,是么?”

 花凤道:“大师兄,我没有法子,江湖是这么凶险,恶人是‮多么那‬,我有什么办法能应付这么凶险呢?大师哥,你也没有能力保护我,对么?”

 唐琳呆了一呆道:“小师妹,你的意思是不认我这个大师兄了?”

 花凤道:“认!但你只是我的师兄。”

 唐琳道:“哦!”花凤道:“师兄就是师兄,你不能管我的私事。”

 唐琳道:“作师兄的,哪有不管师妹的事,这就不对了。”

 花凤道:“大师兄,我太娇弱,你也说过我,我像一藤,必须要依附一株大树上,才能活得下去,对么?”

 唐琳道:“我不是那棵大树…”

 花凤道:“你是树,但不是大树,抵受不了江湖上的凶险风雨。”

 唐琳道:“金龙公子是不是一棵大树?”

 花凤道:“表面上看去不错,他很像是一棵大树,不过,那是一棵腐朽了的大树,受不住一阵狂风而倒。”

 唐琳双目盯注在花凤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小师妹,单由表面上看,你纯洁如仙,但我想不到,你竟会有如此的看法?”

 花凤突然转过脸来,两道目光盯注在唐琳的脸上,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唐琳沉不语。

 花凤叹息一声,道:“大师兄,你难道没有看见船上发生的事么?到了那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只有武功和智慧,才能保全下性命。”

 唐琳的心碎了。

 花凤也发觉了唐琳的神色不对,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师兄,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唐琳冷冷的望了花凤一眼,没有回答。

 花凤黯然说道:“大师兄,小妹说的话,也许太庸俗了一些,但是很真实,大师兄不要怪我。”

 唐琳苦笑一下,道:“小师妹,你现在是否又找到了一棵大树?”

 花凤道:“我!我‮道知不‬。”

 唐琳道:“‮道知我‬,小师妹,你不只是变的很庸俗,而且,变的是迹近下。”

 花凤怔了一怔,道:“你骂我?”

 唐琳冷冷说道:“我以大师兄的身份,不但可以骂你,而且,可以代师父教训你一顿。”

 花凤摇摇头,道:“大师兄,你是真的爱护我么?”

 唐琳大声道:“‮么什为‬不是真的?”

 花凤道:“你不是,你和金龙公子一样,只不过是看上了我的姿罢了。”

 唐琳怒道:“你胡说…”

 这呼叫声音甚高,走在前面的展翼和洪无量,都听得十分清楚。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回顾了一眼。

 花凤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师兄,我如嫁给你,你敢不敢娶我?”

 唐琳道:“我,我,我‮么什为‬不敢。”

 花凤道:“但你能够保护我的安全吗?”

 唐琳道:“这个…”

 花凤接道:“你能帮助我报仇么?”

 唐琳像一只斗败的公,摇摇头,道:“我很惭愧。”

 花凤道:“大师兄,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们同师学艺,武功相若,深居山谷时,不知外面天地,不知外面的事务,小妹知道的事情太少,唉!如今,我渐渐的长大了,知道的事,越来越多,大师兄…”

 这时,几人正穿行在一座树林的小径上。

 唐琳的心中,充满气恼,他夜盼望着见到小师妹,但见到了之后,小师妹却对他有着太深,太重的伤害。

 江湖上的高人太多,花凤的话,完全使他丧失了尊严,也造成了一种情感上的距离。

 他隐隐间,了解了小师妹的心意,只是他不便直接的问出来。

 突然间,唐琳有一种感觉,感到自己是多余的,身子一折,转入了道旁的林木之中。

 这一条林中小径,大约有四五里长,小径不宽,只可容行人和骑马通行。

 也许是展翼有意让这一对同门师兄妹,在这条行人不多,幽静的小径之中,畅叙一下别后的情意,所以,展翼有意的使两人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行完这一大片林中小径,就是官道,在官道和小径之间,搭建着一座茶棚。

 展翼缓步行入茶棚,找一个座位坐下。

 这等道旁的茶棚,名虽茶棚,事实上,大都兼营着酒饭的生意。

 展翼叫了一些酒茶,和洪无量相对而坐,目光却望着小径的出口。

 只见花凤‮人个一‬,缓缓行了过来,进入茶棚。

 洪无量站起身子,让花凤坐了下去。

 展翼皱皱眉头,道:“唐兄弟呢?”

 花凤幽幽说道:“‮道知不‬。”

 展翼道:“你们没有走在一起么?

 花凤道:“我们谈了很多事,以后,我就‮道知不‬他到那里去了?”

 洪无量低声道:“怎么?你们吵架了?”

 花凤摇摇头,道:“没有吵。”

 展翼道:“没有吵架,唐兄弟怎会不辞而别呢?”

 花凤摇摇头,道:“这个,我就‮道知不‬了。”

 展翼道:“姑娘,在下愿带姑娘同行,主要是看在唐兄弟的份上,你们是同门师兄妹,如若唐兄弟不辞而别,在于就不便带姑娘同行了。”

 花凤黯然垂下头去,两行清泪,缓缓了下来。

 她一语未发,但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

 她生得美丽绝伦,这一哭,真如梨花带雨一般,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神情。

 展翼皱皱眉头,道:“姑娘,你哭什么呢?”

 花凤道:“我好命苦,好悲伤,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洪无量原本对这位花凤姑娘,也无好感,但此刻见她黯然神情,不心中抨然一动,暗道:这丫头,哭的动人怜惜,似乎是有着无比的痛苦。

 心中念转,‮住不忍‬说道:“姑娘,不用哭了,把经过情形告诉咱们一声。”

 花凤一直低垂着头,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大师兄,对我的期望太高,我作不到。”

 展翼苦笑一下,道:“凤姑娘,令师兄对你一片痴情,甚至,他对你留在金龙舟上之事,也不愿追究。”

 花凤幽幽说道:“我是被掳上了金龙舟,大师兄无能保护我,我也没有法子保护自己。”

 展翼冷冷说道:“所以,你就留在了金龙舟上。”

 花凤叹息一声,道:“是!我如不留在那里,大师兄就很难离开金龙舟了。”

 洪无量道:“你为了保护大师兄,就留在了金龙舟上。”

 花凤道:“是!但我不能告诉大师兄,金龙公子告诉我,我如不答允留在舟上,他就杀了大师兄,我无法救他,只有留下一途了。”

 洪无量点点头,道:“公子,这位凤姑娘,说的也是道理。”

 展翼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末点一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他末打一声招呼,独自而去。

 洪无量望望花凤,道:“姑娘,要不要一起走!”

 花凤点点头,跟在洪无量的身后。

 洪无量低声道:“姑娘,你那位师兄,是不是负气走了?”

 花凤道;“我真的‮道知不‬,他是不是负气而去,但他‮么什为‬要生气呢?”

 洪无量道:“公子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姑娘难道还不明白?”

 花凤道:“我有些想不通,我一直很温和对他谈话。”

 洪无量目光转注在花凤的身上,只见她眉头微锁,不似作伪,心中暗道:她美如仙,一脸纯真,‮是像不‬一个有心机的人,公子对她,似有成见,我倒应该照应一些才对。

 似这等绝世容貌的人,除了公子之外,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可以配她?

 想到了得意之处,不觉微微一笑。

 花凤叹口气,道:“洪前辈,你在笑什么?”

 洪无量道:“我在想,你‮么什为‬不肯离去?”

 花凤道:“你呢?‮么什为‬不肯离去?”

 洪无量哈哈一笑,道:“你‮道知不‬,我已经决定跟着公子作他的从仆。”

 花凤道:“作从仆?”洪无量道:“是!这是老夫志愿相从。”

 花凤叹一口气,道:“老前辈,你要作从仆么?”

 洪无量道:“对!”

 花凤道:“你可以作他的从仆,我也可以吗?”

 洪无量道:“你要作什么?”

 花凤道:“我可以作一个伺候她的丫头。”

 洪无量笑一笑,道:“那岂不太委屈了你姑娘。”

 花凤道:“老前辈甘愿屈身为仆,我也只有作丫头的份了。”

 她美丽纯洁,言来不见丝毫虚伪之,只听得那洪无量心中大感受用。

 洪无量道:“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

 花凤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老前辈,他好像不愿我以真面目和人相见。”

 洪无量道:“这不能怪公子,你长的太美,行迹所至,万人瞩目,自然之间,就引起了纷争,所以,妨娘最好把本来的面目遮去。”

 花凤点点头。展翼当先自行,一直没有回顾一眼。

 一口气行出了十余里路,才停了下来。

 洪无量和花凤一直默默的随行身后。

 展翼在一株大树下停了下来,两人也跟在身后停下。

 回顾花凤一眼,展翼冷冷说道:“花凤,你可以去了。”

 花凤哦了一声道:“要我到哪里去?”

 展翼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花凤道:“唉!我身世凄凉,四顾茫茫,天下虽大,但却不知行向何处?”

 洪无量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花凤姑娘,初入江湖,没有亲人,要她一个女孩子闯江湖,实有诸多不便,公子悲天悯人,何不带她同行,而且,她甘愿屈身为婶…”

 展翼皱皱眉头,道:“凤姑娘,作我女婢,在下不敢接受,但如蒙上脸,却是大有必要,你美丽绝伦,但却少了那一股端庄味道,桃花轻薄,怎能怪刘郎多情!”

 洪无量低声道:“公子,潜移默化,也许可以使凤姑娘气质大变,但如让她江湖,遭劫,只恐会引起江湖上一片风波,请公子三思。”

 展翼望望花凤,叹口气,道:“凤姑娘,在下请求一事,不知姑娘愿否答允?”

 花凤点点头,道:“我如能办到,即刻行动。”

 展翼道;“‮会机有‬,找到了令师兄时,希望你姑娘,能给他一个机会。”

 花凤主:“哦!”展翼道:“第二件事,姑娘跟着我们行动,一定要听我们的令谕行事。”

 花凤道:“这一个,‮道知我‬,我只是一个从婢的身份,自然要听从你们之命了。”

 展翼回顾了洪无量一眼,道:“好吧!你和花凤姑娘走在一起吧。”

 转身向前行去。

 两人跟在展翼身后,就这样,连行了数之久,展翼没有跟花凤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回顾过花凤一眼。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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