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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真 相
 (一)

 神秘莫测的地狱魔主,突然会在这个时候从桥下杀出来,而且一掌就把郎如铁和海飘震开。

 郎如铁望了望海飘,海飘也望着他。

 他们虽然被震开,但却俱安然无恙。

 他们都已明白,地狱魔主并不是在伤害他们,而是在阻止他们与白圣山决战。

 白圣山眼睛里发出了一种凌历的光芒,喝道:“你是什么人?”

 地狱魔主冷冷一笑,沉声道:“地狱中人。”

 白圣山道:“地狱中何许人?”

 地狱魔主道:“你应该知道。”

 白圣山叱道:“白某不管你是谁,让开。”

 地狱魔主冷冷道:“我如不让,又当如何?”

 白圣山冷笑道“大胆!”

 地狱魔主嘿嘿一笑:“我的胆子若不大,又岂敢在白大侠的面前装神弄鬼?”

 郎如铁‮住不忍‬问海飘:“你可知道他是谁?”

 海飘立刻道:“他是地狱魔主。”

 郎如铁一怔:“什么地狱魔主?”

 地狱魔主冷冷一笑:“地狱魔主就是人间地狱的主人,人间地狱卫森严,可说生人勿近。”

 海飘道:“但我却在人间地狱渡过了大半载的时光。”

 地狱魔主道:“你很幸运,居然误打误撞进了地狱,而且还练成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海飘默然。

 地狱魔主一笑,接道:“但你可知道,一心一意要令你武功大进的是谁?”

 海飘茫然。

 她‮道知不‬,郎如铁更‮道知不‬。

 地狱魔主默然半响,接道:“是你的亲生父亲刘孤零。

 海飘的脸色一阵子苍白。

 地狱魔主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刘孤零也是地狱中人,他在地狱中的权力,是仅决于地狱魔主。”

 郎如铁目光一亮,忽然道:“你不是地狱魔主?”

 地狱魔主忽然把睑上的白银面具解下,出了一张脸色惨白鹰鼻犬牙的脸。

 这人赫然竟是海飘在地狱的师父…贺闪山!

 郎如铁忽然透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是什么地狱魔主。”

 贺闪山道:“老夫‮么什为‬不会是地狱魔主?”

 郎如铁淡淡道:“前辈虽然嗜赌成,但却一向淡泊名利,绝不会当什么地狱魔主。”

 贺闪山一怔。

 “你认识老夫?”

 郎如铁点头,道:“十五年前,晚辈曾与前辈有过一面“十五年前?贺闪山沉思片刻,忽然口道:“是不是在赌场里?”

 郎如铁摇头:“不是赌场内,而是赌场外的一间小酒家。”

 “噢!”贺闪山道:“老夫记起了,当然老夫输得七荤八素,连买酒钱‮有没都‬了。”

 即如铁笑了笑:

 “前辈的记‮算不还‬坏。”

 “你的记更好,老夫的外号,你一定不会忘记罢?”

 “当然没有。”

 “说出来,让老夫的徒儿听听。”贺闪山哈哈一笑,指着海飘:“她就是老夫的徒儿,虽然不算聪明,倒也不笨。”

 海飘一怔。

 在地狱‮候时的‬,她很少看见贺闪山面笑容,更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心。

 郎如铁犹豫片刻,贺闪山又接道:“老夫的“雅号”虽然并不如何动听,但你尽管直说也无妨,也好让天下间的人都知道,老夫仍然活着,没有连这条老命都输掉。”

 郎如铁透了口气,终于说:“前辈就是中原第一绝…

 赌命老师父贺闪山!”

 “对,对极了!”

 贺闪山大笑,指着白圣山道:“他是中原第一侠,老夫是中原第一绝,本来就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的生冤家,死对头。”

 郎如铁默然半响,忽然道:“前辈刚才所说的地狱,是…”

 贺闪山忽然沉下脸,冷冷道:“所谓人间地狱,其实就是铁鲸门。”

 “铁鲸门?”

 “不错,”贺闪山冷冷的盯着白圣山,道:“强秦帮与海星堡的势力渐庞大,白总门主不敢正面撄其锋,于是伪称撒手尘寰,其实却是暗中在一秘谷内开辟武林地狱,训练新手,网罗江湖黑白二道走投无路的高手,然后暗中挑拨强秦帮与海星堡互相火并,图坐收渔人之利。”

 郎如铁叹了一口气:“这计划实在不错。”

 贺闪山冷冷一笑:“老夫事事不坏,就只是坏在嗜赌如命。终于在赌桌上输了九千八百万两金子。”

 郎如铁一呆。

 “九千八百万两金子?”

 “不错,但这都是赊账。”

 “赊谁的账?”

 贺闪山冷冷道:“是地狱魔主白圣山的。”

 白圣山脸上木无表情。

 郎如铁叹道:“欠下这笔赌账,就算是天下第一富豪也还不清。”

 贺闪山耸肩冷笑:“老夫只不过是一条光,当时我只有十八两金叶子。”

 郎如铁道:“数目相差太大,对方岂肯罢休?”

 贺闪山道:“当然不肯罢休。”

 郎如铁道:“那便如何是好?”

 贺闪山道:“金子还不了,只好还命罗。”

 郎如铁一怔,叹道:“难怪前辈人称睹命老师父,果然不愧是赌徙本。”

 贺闪山淡淡一笑。

 “老夫虽然年纪已差不多,但这条老命却还是很值钱,最少,老夫可以帮助地狱魔主训练更多的高手。”

 郎如铁点点头道:“武功本来就是无价之宝,你若不肯教,就算有人天天送你九千八百万金子,也是没用的。”

 “对,对!”贺闪山哈哈一笑“你的说活对极了,老夫虽然嗜赌如命,但从来‮有没都‬真正稀罕过金子银子,别人输了钱是疼,心疼,骨疼,头疼,但老夫输了钱却只是痛快淋漓的感觉,倒是赢钱之后,瞪着白花花的银子,反而不知如何花掉才好,于是只好又往赌场里跑,直到又再输光了为止!”

 这种赌徒倒也少见。

 而这种赌徙,也必然是命中注定的大输家。

 能够一下子就输掉九千八百万两金子,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二)

 输了金子还不清,以武功作为还债之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赌命老师父从不赖账,这也是江湖中人皆共知的。

 但他现在却来一记反戈相向,在武林地狱里盗走了白圣山的银袍,手杖,白银面具,严然以地狱魔主的姿态出现。

 白圣山就算再深沉老辣,又岂能不为之吃惊!

 江湖上有盛赞:“南北二山,高耸入云。”

 这两名说话,似乎是忽略了另一座“山”

 赌命老师父贺闪山也是“山”

 他的武功,也绝不在彭隐山和白圣山之下。

 现在两山相逢?自然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白圣山一直都想控制贺闪山。

 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他已花费了不小心血。

 但他唯一最大的成果,也仅限于在赌桌上赢了对方九千八百万金子而已。

 为了这一笔可说是迹近乎“荒谬”的赌账,贺闪山任武林地狱里成了一个训练武林高手的师父。

 他没有赖账。

 但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反了。

 阳光已渐渐升起。

 白圣山的脸上还是那副木无表情的样子。

 他老谋深算,任何一个可以被他利用的人,他‮有没都‬放过,即使是他的女儿白盈盈,又何尝不是被他所利用?

 中原第一名侠心地之险恶,江湖中人又有谁能猜得透。

 许多人以为他已死了,谁也‮道知不‬自己的性命还在‮人个这‬的掌握中。

 这种人实在比秦大官人,慕容天军,海三爷还更可怕,还更危险。

 四目相,如针锋般相对。

 白圣山凝视着贺闪山,忽然道:“你可知道我‮么什为‬一直‮有没都‬杀你?”

 贺闪山冷笑道:“据老夫所知,最少有两个理由。”

 白圣山道:“你说。”

 贺闪山回答道:“第一个理由很简单,你要利用老夫,为未来的铁鲸门训练一批武功绝顶的高手。”

 白圣山道:“还有呢?”

 贺闪山悠悠道;“第二个理由更简单,你一向都‮意愿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白圣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他讲下去。

 贺闪山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江湖中人一直都以为海三爷处事谨慎,但比起你还要‮点一差‬。”

 白圣山一笑。

 “‮为以你‬我是因为没有把握杀你,所以才不动手?”

 贺闪山道:“那也未必尽然,假若你和刘孤零联手,胜算还是较大的。”

 他冷冷一笑,又道:“但你若无缘无故把我杀掉,非但是武林地狱的损失,而且也会令其他心腹份子为之心寒,你是智者,自然会顾及这许多重要的关节。”

 “分析得很好,”白圣山冷冷一笑,道:“你在赌桌上若也如此精明,就不会经常输得一败涂地。”

 贺闪山哈哈一笑。

 接着他说道:“‮为以你‬用“瞒天掩地梅花变”的牌九骗术,就真的能瞒得过老夫这双昏花老眼么?”

 白圣山似是一愕,但随即道:“这种伎俩自然是瞒不过贺师父的,只是贺师父又为何不当面点破?”

 “那不好意思。”

 “‮不么怎‬好意思?”

 贺闪山一听,不由淡淡地道:“骗老夫的人如果是一个小贼,那还罢了,但对方却是名震天下的中原第一名侠,而且,骗的钱又不很多,只不过区区九千八百万两金子,老夫虽然穷,却也不在乎。”

 白圣山冷冷一笑。

 “这似乎是虱多不,债多不愁的论调。”

 贺闪山闻言,道:“白大侠喜欢怎样说就怎样说,反正事情早巳过去,老夫欠你的赌债也已还清。”

 白圣山冷笑:“你早已有预谋,要谋害于我。”

 贺闪山道:“老夫虽然早已输得一穷二白,但还有四字没有输掉。”

 白圣山道:“四个字?”

 贺闪山道“这四个字是你以前经常挂在嘴边说的。”

 白圣山目光一闪:“是替天行道?”

 不错!正是替天行道!”

 “想不到赌命老师父也会叫出这句口号。”

 “不心多言,亮出你的天鲸剑。”

 “你的剑又何在?”

 贺闪山伸出了右手食指,冷冷道:“这就是老夫的剑。”

 “以指代剑?”

 “既是以指代剑,也是指中铁剑。”

 “你有把握杀人?”

 “指中铁剑绝对可以杀人。”

 “任何人?包括白某在内?”

 “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得而知,”贺闪山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沉声道:“但为替天行道,老夫最少该试一试!”

 “试”字才出口,他已出手。

 白圣山的剑也已刺出。

 寒光闪动,衣袂风飞舞。

 白圣山的剑法,江湖上又有几人能望其项背。

 以剑而论,白圣山的剑法绝对可以名列天下间所有高手前三名之内。

 贺闪山呢?

 这个赌命老师父的剑法又如何?

 (三)

 一片灰云,掩盖了东方山峦上刚爬起的太阳。

 大地萧瑟,浓厚的杀气几乎已可以把这条大桥断。

 剑如电闪,一连十一剑,连续不断地直刺贺闪山的咽喉。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相隔只在咫尺。

 这十一剑出自中原第一名侠白圣山的手中,那种力量是任何人都很难想象的。

 秦大官人,魔刀老祖,海三爷,刘孤零和慕容天军都是当代武林的绝顶高手。

 但即使他们复生,能否接下这十一剑,也是大有疑问之事。

 这十余年来,白圣山的武功有多大韵进展,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能回答。

 世间上几乎已没有人能接下这十一剑。

 ‮是其尤‬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

 但贺闪山能。

 他不但能把这十一剑一一化开,而且犹有反击之力。

 白圣山这十一剑击出,竟然未能抢得先机,正待变招求胜,贺闪山已趁着这一刹那间的空档反击十七指。

 十七缕锐风,如同十七枝飞剑般,急划白圣山腹十七道要

 这十七指的威力,又岂在十七把利剑之下?

 每一指都是利剑。

 每一指都蕴藏凌历无比的杀着。

 白圣山回剑自保,他身形灵敏矫捷,而且掌中剑老辣异常,十七指最少有一半以上都被天鲸剑封了回去。

 但直到第十七指,贺闪山击向他气海‮候时的‬,白圣山以剑尖再,突然“铛”的一声,剑锋折断逾半,跌在地上。

 天鲸剑千古神剑,居然也挨不住贺闪山的指风,由此可见,贺闪山的指中铁剑,果然非同凡响。

 白圣山脸色不变,断剑突然急速手飞出,直贺闪山心坎

 贺闪山身子微微一斜,他的右手食指向断剑急点“叮”的一声,断剑冲天飞逝,登时无影无踪。白圣山神色自若,改用掌法与赌命老师父周旋。

 刹那之间指风嘶嘶。掌影重重,谁都未能一下子占到丝毫优势。

 两人的招式和动作渐渐由快转慢,到最后竟然有如牛上山坡,动作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但他们的衣衫已透,脸色也是同时变得毫无血

 忽然间,白圣山右掌按在贺闪山的左肩上,而贺闪山的右手食指却抵在他的右胛下。

 两人的动作完全停止,他们就这样对峙着,‮有没都‬移动一下。

 灰云蔽天,大地更见苍凉。

 白圣山初时还是充满自信,但渐渐地,他脸上已出现了不安的神色。

 他既感不安,而且,也有着痛楚的感觉。

 贺闪山的指中铁剑,岂是凭血之躯所能抵御的。

 这种指力,就算是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也难抵御。

 当然,白圣山内家气功,远比一般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高明,但时间一长,也渐难抵御贺闪山铁指上所透过来的压力。

 贺闪山所指之处,是人身十二要之一,若被攻破,立时就得吐血身亡。

 白圣山并不是个赌徒。

 他不喜欢赌自己的命。

 他万万输不起。

 但贺闪山呢?

 从十岁开始,贺闪山就喜欢赌博。

 他赌钱,也赌命。

 他不怕输,只怕赢得太多,反而让自己添增不少烦恼。

 虽然他的赌运向来欠佳,但一条光般的性命却赌了几十年还没有输去。

 他早已准备随时把性命输掉。

 他是赌命老师父,他赢得起,也输得起。

 “仗义每多屠狗辈。”

 在名门大派的老前辈眼中看来,贺闪山武功就算是天下无敌,也不外“屠狗辈”“光”之而已。

 他没有侠名,更没有显赫的家世作为后盾,他只是一个名声狼藉的赌徒,四海为家的汉。

 但真正最能替天行道的人,偏偏还是这种光汉。

 他已把自己最后一注本钱,押在白圣山的身上。

 哀兵出击,而且不求胜利,只求重创强敌,不惜同归于尽。

 这就是赌命老师父这一战的策略。

 他反正不怕输。

 他反正输得起。

 当然,他的本钱还是极其雄厚,最少还值得上九千八百万两金子。

 白圣山虽然武功绝顶,但九千八百万两金子一旦从天而降,已足够把他死有余。

 贺闪山宁愿不要自己性命,他宁愿把自己的性命兑换换成九千八百万两没有血,没有,没有性命也没有感情的黄金。

 他宁愿把自己化为黄金死白圣山。

 白圣山无疑是武林巨人。

 但就算这个巨人有三头六臂,身高丈八,九千八百万两金子已足够死他十次。

 所以,这一注贺闪山押准了。

 这一战并不好笑。

 这是江湖上无数可歌可泣故事的其中之一。

 风凄切,大地更见萧瑟。

 白圣山的身子已僵硬,脸上凝结着惊惶,怨毒之

 贺闪山也没救。但他的神色却是充满愉快。

 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跑进赌场就大有收获的小伙子。

 他们都江湖人。

 尽管他们活着‮候时的‬,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

 但现在却已完全没有半点分别。

 又有谁能埋怨上天不公平呢?

 雪飘飘,壶中暖热了的酒已渐冰冷。

 又是雪梅楼的观雪庭。

 依然是大雪纷飞‮候时的‬…

 追忆是消极的,它不能对将来的事有所帮助。

 郎如铁很明白这一点。

 往事无论是苦是甜,俱已往矣。

 何必重提?

 何苦追忆?

 然而,对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血,就有感情。

 理智与感情,本来就是互相对立的。

 人不能没有理智。

 更不能没有感情。

 只有理智而没有感情的人,未免太冷酷,太可怕。只有感情而没有理智的人,却又未免太愚蠢,太可怜。

 郎如铁在赏雪。他看的是雪。

 他心里想的却是人。

 他想的不但是朋友,也有敌人。

 秦大官人,慕容天军,海三爷,香飞雨,屠涤天,鬼域之王赖隆…他们都已在另一个世界。

 他又想起柳平彦,白盈盈,贺闪山,霍十三刀…”

 他们也不见了。

 他们无论是敌是友,都令郎如铁怀念不已。

 因为他今后已无法再见这些枭雄和豪杰。

 当然,令他最难忘的还是白盈盈。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忽然笑了。

 他的笑声充满苦涩,辛酸。

 但他还是没有后悔。

 冷酒浇入愁肠,一杯复一杯。

 飞龙帮已解散,他再也不愿当什么飞龙帮主。

 武林地狱也已化为灰尽,那是贺闪山与白圣山决战前的杰作。

 直到很久之后,江湖中人才知道霍十三刀‮么什为‬要血洗点苍派。

 原来点苍派掌门已投靠强秦帮,不愿同合污的道士,长老,早已被秦大官人派人一一暗杀。

 霍十三刀断腕之后,到了武林地狱。

 在武林地狱中,与他结成莫逆之的,是一个武功平庸但轻功却绝顶的老乞丐。

 老乞丐终于逃出武林地狱,但却年老体弱,终于饿死于道上。

 他死时还保存着一只酒壶,那是霍十三刀送给他的。

 在整个武林地狱之中,最幸运的人除了海飘之外,还有蔗糖,花枕儿,不懒和小红娘。

 那全然是刘孤零的安排,好让自己的女儿能有四个本领不错,心肠也很好的侍婢照应着。

 秦大官人虽然是绝世枭雄,但他怎样也想不到,刘孤零早就已和白圣山有所勾结。

 而且是将来铁鲸门的副门主。

 刘孤零的掩饰功夫做得很好,而且暗算秦大官人那一着更是可圈可点,但到最后,他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慕容天军聪明绝顶,但正因为太聪明,刘孤零不能容忍‮人个这‬的存在。

 所以秦大官人还没有死,他就已先死掉了。

 人心险诈,江湖人的手段;更是凶险难测。

 无论是谁,只要走错一着棋子,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一场凶险的风波,总算暂告停息,但是动江湖,莽莽神州,又岂会有永久真正宁静太平的日子?

 这正是江湖上波涛之凶险,也正是江湖人莫大的悲哀。

 (四)

 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总算已成过去,园中花落枝残,地下一片荒凉的景象。

 郎如铁要离开雪城了。

 就在他准备启程‮候时的‬,八腿猫忽然像一枝箭般冲过来。

 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

 郎如铁‮住不忍‬皱眉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八腿猫着气,道:“不妙!不妙!不妙!”

 郎如铁一怔。

 “什么事情不妙?”

 八腿猫叹息一声,又跺了跺脚:“雪城忽然来了一个尼姑。”

 郎如铁又是一呆,半晌才道:“你欠了这个老尼姑一笔债?”

 八腿猫啐了一口,道:“我就算欠和尚债,也绝不欠尼姑的债。”

 郎如铁忍不往笑道:“和尚和尼姑又有什么分别?”

 八腿猫瞪着眼睛,道:“和尚是男人,尼姑是女人,难道你连这分别都‮道知不‬?”

 郎如铁没好气的点点头,道:“‮道知我‬。”

 八腿猫道:“这个老尼姑你可知道是谁?”

 郎如铁苦笑道:“天下间的老尼姑何止万千,我怎知会知道你说的是那一个?”

 八腿猫叹了口气道:“她叫弦心。”

 郎如铁脸色微微一变:“是峨嵋派的掌门弦心师太?”

 八腿猫点点头。

 “正是她!”

 郎如铁道:“弦心师太向来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怎会忽然来到这里?”

 八腿猫道:“她是来拜祭赌命老师父的。”

 郎如铁又是一怔。

 八腿猫接道:“原来赌命老师父在三十四年前,曾救过她的性命,所以他是她的恩公。”

 郎如铁“噢”一声,道:“原来如此,但这又有何值得大惊小怪?”

 八腿猫又跺了跺脚,叹道:“坏就坏在海小姐碰上了她!”

 郎如铁脸色一变。

 “她们发生冲突?”

 八腿猫道:“倘真如此,反而上上大吉。”

 郎如铁眼,道:“这是作么一回事,倒把我弄糊涂了。”

 八腿猫道:“海小姐与老尼姑一见如故,海小姐还求老尼姑收录她为弟子。”

 郎如铁脸色一阵苍白。

 八腿猫了口气,叹道:“弦心师太向来不收录俗家弟子,这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事,试想海小姐若真的投在峨嵋门下,那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尼姑,这怎么得了?”

 郎如铁脸色更苍白,喃喃道:“的确不得了…”

 八腿猫忽然板起脸孔,冷冷道:“我一向很尊敬你,很崇拜你。”

 他的说话很有趣,语气却严厉得令人出奇“但若真让海小姐去做了小尼姑,我立势每天骂你三百次混蛋乌,该死王八!”

 郎如铁楞住了。

 八腿猫从来‮有没都‬骂过他,但这一次却骂得很凶,很认真。

 过了半晌,郎如铁奇道:“她若做了小尼姑,是不是我害她的?”

 八腿猫瞪着眼睛:“难道你连她‮么什为‬要出家都‮道知不‬?”

 郎如铁道:“我…”

 八腿猫厉声道:“我想揍扁你的鼻子!海小姐哪一点不比白盈盈强,你若为了那蛇蝎一样的女人终愁眉苦脸,还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看你还是不如一头撞向冰山撞死好了。”

 好一记当头喝。

 喝得好!

 喝得妙!

 喝得精彩。

 八腿猫居然把他心目中的大英雄一语喝醒。

 峨嵋派眼看很快就要增加五个小尼姑了。

 但忽然间又遭遇到变卦。

 这变卦实在太大。

 原本极力恳求弦心师太收录为弟子的海飘,她不再做小尼姑。

 原本打算跟随海飘一起削发为尼,遁迹空门的蔗糖,花枕儿,不懒和小红娘,也随着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她们都很忙碌。

 她们为海飘的婚事,而忙得不亦乐乎。

 最莫名其妙的人当然是弦心师太。

 正当她准备答应这五个女孩要求‮候时的‬,居然有一个很没有礼貌的男人冲了进来。

 这个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前,要求海飘嫁给他。

 海飘连耳都红了。

 她嘴里不断的嚷着:“不嫁!不嫁…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她一面嚷一面拔足狂奔,脸庞上却淌着晶莹的眼泪。

 这个男人也狂追‮去出了‬。

 弦心师太吃了一惊:“他是谁?”

 “郎如铁。”小红娘立刻回答。

 “他太没礼貌。”弦心师太扳着脸:“难怪海小姐不肯嫁给他。”

 谁知她的话还没有完,那边厢已由花枕儿传出了喜讯:“海小姐已答应了,下个月他们就成亲…”

 四个女孩同时欢呼,一起向外跳蹦蹦的走‮去出了‬。

 只见海飘轻轻依偎着郎如铁,脸上泪痕犹自闪闪发亮。

 …

 (全书完)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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