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功御敌
岳霖微微一惊,只见石几上层向一旁滑滚,渐渐
出一个两尺宽,三尺长的空间,恍如一只打开的箱笼。
顶层滑滚至与石几底边相连约五寸时,嘎然而止。
岳霖凝神戒备,半晌之后,他见再无异状,遂将石匣放在榻上,站起身来,趋前察看。
这个石几,制作十分
巧,几面微微倾斜,在边缘两端,分别安置了两个半弧形关卡,下端系着一条铁链,直通榻下。
石榻承受相当压力,牵动那条铁链,徇卡下陷,几面即会自动移向一旁,只需要轻轻推动,几面便可自动滑移,完整如旧。
只见石几内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岫古书,上面写着:“开卷有益”四个大字,铁划银钩,笔力苍劲雄浑。
岳霖伸手去取,但手指尚未触及书册,忽又将手缩回。
他望着那册古书,自言自语道:“想来这必非普通之书,不然,绝不会入在这一无所有的‘听风筑’里,我岂可随意翻动?”
于是,他开始仔细研究那石几,何以会自动移开的道理…
无意之中,他轻轻一碰几面,不料那几面竟自缓移移同原处,严丝合逢,不着半点痕迹。
他感叹着这匠心之作,缓步又回至榻前。
岂料,他甫一落坐,那几面竟又自动开启。
忽然,他心中一动,欢呼道:“啊!原来是逍遥前辈有意给我看的!”
他猛地一跃而起,捧起那册古书,依旧坐回榻上,强
着心头激动,迫不及待地轻轻翻动。
扉页之上,工笔写着:“祛尔心贼,还尔明台;天人合一,否极泰来。”
岳霖
视有顷,又轻轻地翻过一页,写道:“侧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他望着书册,沉思良久,颔酋轻叹道:“世人若是都能明向这些道理,岂不是就再也没有争、杀、仇、恨?人无烦恼,世无争端,那该又是如何的一种境界?”
他再翻一页,上面仍工笔所书,写着:
“儒家请求;定静安得虑,微危
一中。
释家则为空,亦即——有——无。
道家三宝:
、气、神;三关:手、足、口。”
他看了半晌,竟无法理解基本深意,索
略过,再看下页。
另一页上了无字迹,只划了一幅令人难解的图,状如古树之
,须芽横生,零
已极,最使他不解的是纸质与其他各页不同,竟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细绢,许是年代久远,已隐隐泛出黄
。
他再往下看,仍是一幅图画,绘的是一只彩凤向
而立,羽
鲜
,神俊非常,四周,百鸟环绕,有的剔翎仲爪,有的振翅飞翔,姿势各自不同,但却画的栩栩如生,直是呼之
出。
再下面绘着一个年届古稀像貌清癯的老者,端坐于薄团之上,左手食指遥指远方右掌当
,掌心朝外。老者慈眉善目,令人望之,肃然起敬。其后又是一幅立像,左掌旁引,右掌缓缓推出。各种姿势不同的图,共计一十二幅。以后,便是每一幅图的朱文讲解。
岳霖不觉看呆了,这时,他心无旁鹜,细心研读,但是,看了这些解释的朱文,觉得深奥、文博和妙谛难解。
也不知看了数百十遍,总算得以稍窥门径。
他天赋过人,资质俱佳,如此一来,更是苦苦参研,埋首不倦。
中无岁月,岳霖在这“听风筑”石室中,不知不觉已是三月过去。
在这期间,他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已将书中所载武功全部学会,所以差者仅只火候而已。
那张须芽横生的古树根藤,竟是一张人身经脉图,而且,内中暗含着一种高深莫测,妙绝毫巅的步法。
岳霖自这张图中,非但学会了移
、练气之法,更从其中悟解出其巧无比的步法,纵使在千军万马中时,不谙半点武功,亦可横冲直撞,往来自如,别人连一角衣襟,也休想沾到。
其余飞禽身法,和那一套十二式掌招,也都练得娴熟无比。
石室之内,昼夜不分。
山泉潺潺,风声霍霍岳霖也不知此时是
是夜,是何时辰?
他仰面告壁,喝了几口山泉,然后回身卧于榻上。
一时之间,思
起伏,难以平静。
他想到许多人,也想到许多事。
最令他感到惶惑难安的便是那孤女小玲,失踪多时,下落不明,尔今究竟是生?是死?
还有杜若君、宝贝、小莺、巧娘…
这一切——使他系念,更令他烦恼。
是其尤父母的血海深仇,每想起亲仇,他就感到羞愧、内疚,只因时至今
,他仍然不知仇人是谁?
他本来就毫无睡意,如此一来,就更无法阖眼了。
最后,他想到自己来此,已将百
,迄未见到逍遥居士,就连那男女二童,也末再见。
在这将近百
的时间里,虽然也曾几次三番,顺着石阶上行,意
寻找小童,一问究竟。
但,那双狮石门,却是牢不可破,任凭他使出多大气力,而那座狮门,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一次、二次、三次…直到第五次时,那座狮门才被岳霖的掌力,推得微微一晃。
后来,虽已试过两次,但都不过是轻轻晃动一下,仍然无法开启。
现在,他开始有些焦燥不安。
翻身坐起,望望榻旁所储的粮食,和那形同莲藕而却叫不出名
的山果,已然所剩无几。
如此下去,岂非要活活饿死?
他心念数转,顿觉热血沸腾,无法压抑。
于是,他
身而起,大步向石阶走去。
他拾级而上,片刻来到那座狮门之前。
他功凝双掌,然后,用力向石门推去。
然而,那石门仅只晃动一下,便又复合如故。
他不
长叹一声,绝望地道:“完了!看来真是命该如此…”
此旋,他万念俱灰,垂头丧气地拾级而下。
但,还未下台级,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立又大步回至门前。
他一边追忆着那
来此时,小女孩拉开石狮时的方位,一边将双掌浮按于石门的一端,然后,凝神运气,功聚两臂,陡地,吐气开声,双掌向外猛然推去。
他这全力猛,足可开山裂石,力道何止千斤?
但听一声巨响,那座石门,果然被他推开一尺余宽。
岳霖惊喜若狂,身形微弓,疾掠而出。
他身形方住,突觉背后生风,当下,不及细想,左足横跨,身形疾刻,随手拍出一掌。
但见一团黑影,凌空一个转折,斜斜飘落于一只石熊之后。
那人足方落地,已自叫道:“你这人怎地凭不讲理?人家好心跑来接你,你却不分皂白,劈面一掌的,是不要我躲闪得快,不被你打得吐血才怪呢!”
岳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小男孩,当时,双颊一红,抱拳说道:“小兄弟!我…我实在是无意,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小男孩一眨眼睛,缓步走来,冷冷地道:“你若有意,恐怕我的小命早完了。”
岳霖听他言司锋利,语带刻薄,心中有些不悦,但一转念,自己客居此地,纵然他有不当之处,也应看在逍遥居士前辈面上,不便计较。
小男孩见他脸上讪讪的,默然不语,不
“噗嗤”一笑,道:“岳哥哥!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可不能生气呀!”
岳霖见他天真活泼,聪明刁钻,不觉笑道:“小兄弟!你这张嘴巴,可是真厉害…”
小男孩煞有介事地道:“好多人都这么说,可是…师父还怪我不会说话呢!”
岳霖随口道:“好多人?好多人人都是谁?”
小男孩嘻嘻一笑,道:“好多人是…是…不能你诉告,哎呀!赶快走吧,师父还在等着的呢,去晚了又要挨骂了…”
岳霖本末在意,后见他
吐吐,反而望了望他,道:“你师父对你很凶吗?”
小男孩忙道:“才不呢!我是说
烤焦了,他老人家又要罚我了。”
岳霖奇道:“罚什么?怎么罚?”
小男孩皱起双眉道:“罚我把
吃掉…”
岳霖对这种罚法很感兴趣,一笑,又道:“那还不好?有
吃…”
小男孩连忙摇摇头道:“我情愿不吃,你道知不,那烤焦的
有多难吃…不好!
真要烤焦了的,快走——”说着,一拉岳霖,急纵而去。
此时,红
西沉,给这些石像,染上一层轻红。
二人踏着自己欣长的身影,穿过石像,向前飞奔。
花海香风,薰人
醉。
小男孩一指花丛中,左首凸出的一幢房舍道:“师父在哪里等你,我得赶快去看
…”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没于一片花海之中,身法轻灵快捷,很是不逊岳霖。
他望着小男孩隐没之处,感叹良久,武学当真是永无止境,宛似万马竟走,略微停顿,便会被抛落后面。
他又向那幢房舍望望,立即穿入花间小径,向前徉行。
半晌之后,忽觉自己仍在花海之中,驻足一看,不知怎地,自己竟与那房舍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于是,他认准方向,又是一阵疾行。
但,片刻过后,仿佛在原处。
顿时,他悟出这片花海,必然是依着奇门道中遁甲一类的阵式而植。
微风扑面,岳霖却是双眉深锁,呆立当地。
正在此时,他耳旁陡然响起一个细如蚊蚋音声的,道:“逢白左转,遇共同右行。”
岳霖心中一动,举目四望,果然不见有人,忖知这必是逍遥前辈以“传音人密”之类的内功,指引出行。
当下,精神一振,依言而行。
果然,三转两折,已然步出花海,来至屋前。
他不
回头又向了花海瞥了一眼,不想这一片花海,除了
、香醉人之餐,更具如此妙用。
屋内,陡然传出一声朗笑,道:“娃娃!还不进来吗?”
岳霖微然一惊,立即高声应诺,举步入内。
但见屋内桌椅俱全,靠墙摆着满架古书,除此而外,别无他物,虽然稍嫌简陋,但却是幽雅宜人。
逍遥居古仍是丰姿俊朗,飘逸出尘,他坐在桌前,手拈微须,双目如电,在岳霖身上略一巡逡,颔首笑道:“果然不负老夫所望,来!你先坐下。”
岳霖躬身一礼,缓步就坐。
这时,门外人影连晃,男女两个童子先后进来,男童捧着一大盘
作金黄,香味四溢地烤
,和一小碟瓜果,女童则抱着一缸泥封未去的美酒。
二人端整停当,随即返身退去。
逍遥居士今
兴致甚好,在笔架上取下一枝秃笔,以笔杆缓缓
入缸身下端,顿时,笔尖沁出一滴滴芳香扑鼻的酒来,滴滴如注,转限之间,即已注满两杯。
他又自笔架上取下一只笔帽,轻轻地套于笔尖之上,如注的美酒,倏然而住。
逍遥居士一杯在手,哈哈笑道:“自斟逢饮自开怀,切莫闲下来!如果你要在老夫央前丑怩作态,最好放下杯箸,侍立一旁。”
岳霖见了他斟酒之法,暗暗赞佩不已,现听他如此一说,心知此老落
不羁,也就不再客气,举杯而饮,举箸而食。
须知他在“听风筑”内,将近百
之中,所食不过黄
山果,何来如此美味?方才烤
端上之时,阵阵
香,早引得他腹内雷鸣垂涎
滴。
他吃了两口,忽然止箸而望。
逍遥居士微微笑道:“娃娃尽管自用,老夫不食人间烟火已久,有此山果,佐酒足矣!”
他取起一只野果,咬了一口,边嚼边道:“你资质秉赋,俱都高人一等,而且
骨奇怪佳,正是练武难得之材,可惜任、督二脉未通,你本身功力,大受限制…”
他说到此处,又凝目向岳霖望了许久,摇头叹述:“老夫确是有意成全你,不过,你必须答应老夫几件事…”
岳霖停杯止箸,惶然说道:“休说前辈成全,即便不然,若要晚辈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何况前辈还有救命之恩…”
逍遥居士摇手止住他再往下说,缓缓地道:“你虽然是练武千选一之材,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双眉煞,眼泛桃花,一生之中,不但杀孽奇重,而且情怨牵
,无时或了,所以,你必须答应老夫,不得妄杀,因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而能改,则善莫大焉。”
他略微一顿,接着又道:“至于情孽恩怨,你自己三思而后行,因为情之一物,最难勘破,稍一不慎时,或是处理不当,即会使你身败名裂,隐于万劫不复之境,望你好自为之。”
岳霖听得汗
浃背,诺诺连声,恭谨受教。
逍遥居士见他诚惶诚恐的神态,心中略觉安尉,遂一转话锋道:“今后,你武功练成,行道江湖之际,必须尽你所能,照顾卫家之人…”
岳林
口问道:“前辈所说,可是那红发仙姬卫嫦娥?”
逍遥居士轻轻颔首,少停又道:“同时,不得与‘七巧门’为敌,亦不得与它门下子弟相
…这些,你答应老夫么?”
岳霖惶恐的道:“晚辈遵命,只是…这…前辈能示知原因么?”
逍遥居士悠然一声长唤,面上现出凄苦之
,但双目中却
出异样的光彩,炯炯
人。
落
余辉,映
地他脸上,顿使眼梢
角,现出微微皱痕。
他掉首窗外,望着漫天彩霞,逐渐暗淡,他底一颗心.也随着落
下沉…
在这刹那之间,他仿佛老去十年。
岳霖见他神色悲戚,知他必有一段伤心往事,同情之心。油然顿生,怔怔地望着他,希望能分担他几分痛苦。
逍遥居士凝目西天,喃喃说道:“孩子!你慢慢吃,听我你诉告…”许久,许久,他凄然的面容上,又起了一阵扭曲,似乎那悲惨的伤痛的往事,在他脑际印象仍极鲜明的。
屋内,随着红
西沉,也渐渐暗淡下来。
逍遥居士摇头长叹,接着说道:“老夫生平只做过一件错事,唉!谁又能想像得到,这唯一的错误的事,却使我孤苦、寂寞,遗憾终身…”
岳霖听得一怔,但望着他那种悲苦的神情,虽在心底暗叹,却不敢轻
一言。
逍遥居士缓缓说道:“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一个秋夜,星月无光,在六盘山天泉峰七巧门的花厅之内,一个老者踞案高坐,他满面杀气,狠狠地望着跪于桌前的一男一女。
厅门两旁,环立着十数彩衣少女,俱都凝神注目,望着三人。
那男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熊背蜂
,英俊
拔,那女子年约二十四、五岁,眉目如画,美
已极。
这时,万籁俱寂,只有厅外的百花,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发出“嗦嗦”轻响,片片飞落。
花厅之内,也充满了一片肃杀之气。
忽然,老人长眉一扬,双目
芒电闪,冷冷说道:“你既然知罪,难道就不知应该如何处决么?”
那青年生
刚直,一听老者这种口吻,不
从心底直冒寒气,全身微微一颤,还侍出出言申辩。
跪在他身旁的年青女子,已自
接道:“少逸并没有错,是我不该勾引他,叫他离开卫嫦娥,如果您老人家一定要怪罪,唯我是问好了。”
她说活时,气势凛然,丝毫不输须眉。
那老者冷笑一声,宽大的袍袖一抖“当啷”一声,一柄笔鞘匕首,已抛落在那青年面前。
那男女二人面前
倏突变,惊恐的望着老人。
就在这时,突自远方出现了一点黑影,在万花丛中,纵跃如飞,霎眼之间,便已掠人厅内。
来人竟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貌少女华,她红衣红鞋,红绢包头,俏生生地立在那青年身侧,向老者深深一礼,道:“公公,事实俱在,您老人家要替我作主!”
说着,回身一指那青年,凄然地道:“少逸!我…我那点错待了你?竟然如此狠心,宁愿有家不归,整天和狐狸
腻在一起,哼!爸爸年高,
子病弱弱,而你都能忍心抛却,少逸!你想想,你…你还是人么?”
老者见她说得声泪俱下,心中亦不觉“怦”然一动,和声问道:“嫦娥!你的意思…?”
被唤作嫦娥的少女,双目满含怨毒,恨声说道:“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说罢,又侧首向那青年道:“少逸!你…你可愿跟我回去?我那一点不如这狐狸
?想不到你竟被她
成这样…”
那青年本来俯首而跪,听她一说,昂首答道:“像你这这样专横的女子,也希望丈夫对你忠实么?当初算我瞎了眼,但是现在…我情愿死,也…”
他话未说完,陡听一声断喝:“住口!”
老者怒道:“我孔竹修家门不幸,出了你这种逆子,哼!若真等嫦娥之父前来,你可想到我的颜面何存?”
他话音一顿,继又叱道:“你如今羽
未成,竟以然敢在我面前放肆!好好!虽然自幼我即对你过份宠爱,深感以后继有人,但到如今,你竟连老父也不放在眼中了…你既然情愿死,就赶快自己了断吧!”
说罢,身躯半旋,转向一旁,缓缓闭起双目。
跪在一旁的年青女子,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她默默忍受着一切,忍受着羞辱、谩骂,和无比难堪。
但是,这时她再也住不忍了“哇”地痛哭失声,一边哭着膝行两步,扑伏地上一边苦苦哀求说道:“求求您老人家,怎么责罚我都可以,只求您饶恕少逸,他…他是您唯一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呢,求求您,不能让他死,呜呜…”话语哀绝,哭声断肠。
那老者仍自双目微阖,相应不理。
而红衣少女嫦娥却冷哼一声,破口骂道:“
东西!少做梦吧!我情愿他死,也不要看着他和你这狐狸
在一起,你既然专会勾引别人丈夫的,他死之后,你还可再去勾引别人,哼!
!
!
!”
那青年少逸见父亲正在盛怒之下,本已百口莫辩,不料自己
子卫嫦娥竟在一旁火上加油,不
悲愤莫名,探手入怀,取出一拳头大小,双心重叠的羊脂玉佩,膝行至老者面前,呈于案头,然后凄然说道:“不孝儿身受爹爹养育之恩,二十余载,纵有过错,亦罪不在死,然而错已铸成,只有悔不当初,现在,父命既然如此,不孝儿只有遵命自裁,只是…浩
之恩,只有俟诸而来世,再行图报了,这块玉佩,您…您留起来吧!”
话音甫落,他返身一掠,抄起地上匕首,甩掉竹鞘,倏地当
刺入,顿时鲜血狂
,颓然倒地。
跪在他身旁的年青女子,齐声惊呼,花容俱变。
那红衣少女嫦娥,也是花容失
,秀眉双轩,显得激动非常,但当触及那“狐狸
”扑在自己丈夫身上时,立又面现鄙夷之
,冷冷地别过脸去。
老者听得尸身倒地,泪水已自潸潸而下,他一声厉啸,抓起玉佩,飞出门外,晃眼之间,消失在茫茫夜
里。
花厅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红衣少女嫦娥目含痛泪,侧首望着死去的丈夫,喃喃说道:“少逸!你不能怪我,你既对我无情,我也对你无义,你既然喜爱这
婢,就让她陪着你吧!”话落,红影一晃,也自离去。
周围少女立即蜂涌而上,绕在昏晕的女子身前,轻轻唤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掌门人保重…”
每个少女的面上,都现出无比的凄楚、哀伤、数十道带有同情的目光,望着哀哀
绝的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电雷
加,大雨倾盆而下…
往事历历,逍遥居士这时已是哽咽不能成声,他又自望向窗外,藉以掩饰他目中的泪光,却见夜
深沉,愈来愈甚。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异人,不
喟然一声长叹,说不尽的悲怆、凄凉,俱在一叹中结束。
岳霖听得如醉如痴,直到逍遥居士一声叹息,才使他清醒过来,但屋内黑暗,却看不见他的神情。
他微一思索,道:“那位老者,想必就是前辈了?”
逍遥居士只轻轻点了点头。
岳霖又道:“那个年青女子,莫非便是…”
逍遥居士颔首秀道:“不错!她就是‘七巧门’掌门人——七巧婆宫飞燕!”
岳霖啸嚅了半晌,终于说道:“那位红衣少女必然就是红发仙姬卫嫦娥,不过,晚辈觉得她有点过份,对自己丈夫,竟然…”
肖遥远居士忽然平静地道:“不!她并没有错,爱之深,恨必更深,娃娃!你必须记住,情之一物,在男子一生中,只不过个占了一小部分,而它却占了女子们的全部,譬如一件心爱之物,在得不到的情况下,宁愿它毁了,这种想法虽不免失偏激,但在男女情爱的立场看,却是人情之常,无可厚非了。”
岳霖听得一怔,他没料到这位前辈异人,对伤子之情,竟看得如此豁达,想了一想,又道:“好…前辈对七巧婆宫飞燕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逍遥居士忽然摇头一叹,道:“唉!这个孩子太痴了,痴得让人可怜,如果…少逸当初和她,也许会白头偕老…”
他一顿之后,又道:“看来这都是劫数,自从少逸死后,她的
情大变。开始仇恨男人,所以七巧门弟子亦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招蜂引蝶,将那些轻薄好
的登徒子,玩
于股掌之上,报效于脂粉阵中,鞠躬尽卒,死而后已。”
岳霖奇怪地道:“您老人家怎不设法加以阻止呢?”
逍遥居士摇首叹道:“她虽是如此,但对门下却律之甚严,尤其少在江湖走动,而那些仗侍祖上馀
,到处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和那些各门派中的后起之秀,凭藉财多、貌美、武功出众,纷纷前往‘百无
忌’寻芳,也许…唉-一”
他忽然苦笑了一声,又道:“也许去的人都乐不思蜀,竟然没有一人再回来过,虽然如此,去的人仍然是接二连三,继续不断的…”
岳霖
口道:“各门派的弟子失踪,他们的掌门难道就从不过问么?”
逍遥居士续又说道:“起先各派也确是不知,以为是被仇家所害,但时
一久,他们终于寻着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他们按团索冀,最后找到了‘百无
忌’,但当他们见着门下凝子时,人个每都不
霍然
变…”
岳霖听得也是一样,心中暗道:“各大门派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七巧婆’的!”
这时,又听逍遥居士接着说道:“他们眼看着门下弟子,一个个变得神情憔翠,形态煨琐,混昆沌沌,不知身之所在,当真是痛心疾首,悲愤莫名,而最令他们惊奇的是,门下弟子见他们,竟然痴痴呆呆,宛似不识,”
岳霖讶异道:“难道他们连师长也不识了?”逍遥居士并未立即作答,却飘然起身,在屋内飞快地绕了一匝,在他所经之处,屋内四壁已明晃晃地亮起四盏壁灯。
顿时,光华四
,明亮犹如白昼,灯盏耀眼,不容
视。
岳霖似是一时不能适应强裂地光照,不由得连连眨着双眼,却又住不忍好奇之心,向那些灯盏又望几眼。
逍遥居士坐回原处,一口气喝下三杯酒,望着岳霖,一笑说道:“娃娃!你莫在奇怪,这灯盏原是海中数十年的大海蚌,老夫取来将之张开,一半储油燃点,一半依壁作罩,因此物壳内含磷甚多,且又光滑如镜,一经点燃,便是普通十盏油灯,也无如此光亮…”
岳霖见他说话时神态豪迈,双目之中神光炯炯,全无半点伤痛之态。
正当此时,忽然一条白影疾掠而入。
口口口
岳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白衣小女童已然飞掠入内。
她气急败坏的道:“师父!海面上来了一条双排的大帆船,离得太远,看不甚清,最少恐怕也有十来个人…。”
逍遥居士双眉一扬,道:“晓云!你小小年纪,怎地这般没有记
?快去!快去!是
人就请他们进来,不然,就打发他们回去,你要是怕,就喊晓光一齐去。”
被唤作晓云的小女孩一撤小嘴,不服地道:“谁说我怕?看我去打发他们!”
说罢,双肩微晃,便已飞身而去,动作之快,身法之美,就是比诸江湖中一
高手,亦毫无逊
。
逍遥居士望望晓云逝去的身影,摇头叹道:“唉!这些孩子,真是越来越淘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杯而饮,酒到杯干,不知不觉间,又是三杯落肚,笑眯眯地望着岳霖。
岳霖被他望得豪
陡发,也一连干了三杯。
逍遥居士忽然纵声大笑道:“好好!娃娃!你竟然跟老夫比起酒量来。”
岳霖俊面飞红,道:“晚辈不敢!休说量不如前辈,就是无论什么,也是再难与您老人家相提并论的…”
逍遥居士摇头笑道:“不然,不然,在女子们眼中看来,老夫便不如娃娃你远甚了,哈哈…”岳霖知他所说,乃是指前在荒山野寺中,被“七巧门”门下弟子凌辱之事,不
连耳
都红了,讪讪地低下头去。
逍遥居士笑声清越,接着又道:“你不必羞愧,食
也,也能临危不苟,可见你与人不同,是以老夫才愿成全你。”
话到此处,笑容一敛,感叹地道:“七巧门弟子,确是一代不如一代,虽然七巧婆管束甚严,但门下弟子在外时仍难免为非作歹,尤其近一年来,更形猖獗。”
岳霖听到此处,缓缓抬起头来,道:“九大门派掌门人,对他们的弟子被掳,竟不深究吗?”
逍遥居士缓缓道:“他们眼见自己门下如痴如呆,焉有不心疼之理?可是‘七巧婆’也说得对,她说门下弟子从未涉足江湖,更何况掳人子弟?这些人都是追逐美
之徒,擅闯‘百无
忌’,甘愿为奴…”
他取起一只山果,咬了一口,边嚼边道:“九大门派掌门人为了此事,后曾聚会于峨帱金顶,商酌再三,都以为‘七巧门’存在一
,江湖中便一
不得安宁,遂决定联袂前往六盘山天泉峰,意
合力将七巧婆婆绝,然后遣散门下弟子,‘七巧门’便可自然瓦解…”
岳霖听得暗暗一惊,就算“七巧婆”武功盖世,也万万不是九大门派掌门人的敌手,只不知她是如何逃过此劫?
这时,又听逍遥居士继续说道:“岂料当他们重返‘七巧门’时,却被素以
狠见称的笑面魔君,以一手‘大摄神法’将九大掌门人全都镇住,然后又以各门派的祖师灵牌出示各人,用为要挟,并相约一年后,于回头峡扇子崖再作了断。”
岳霖一面倾听,一面暗忖:“七巧婆为了应付九大掌门人,才将笑面
魔找来,投其所好,不惜以女儿的童贞献之,而笑面
魔用心确也良苦,先将九大门派的祖师灵牌一齐盗来,然后再以之要胁,改约扇子崖,企图一网打尽…”
逍遥居士忽见岳霖双眉微皱,似在沉思,不由奇怪,住口问道:“娃娃!你在想什么?”
岳霖一怔,道:“我…我在想,那笑面
魔既是素以
着称,何以竟肯化费如许心机,不惜与九大掌门人为敌,替七巧婆挡这一阵?”
逍遥居士哈哈笑道:“不过是彼此利用,互有所求罢了,而今江湖上,正是一片混乱,利之所在,便都不择手段,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你已有了不少经验,尔后行道江湖,更该谨慎才是。”
岳霖听了,衷心感激,道:“晚辈必定牢牢记住老人家训诲。”
道遥居士微笑颔首,道:“嗯!孺子可教,果是上乘之材…”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陡听屋外传来一声厉喝,接着又是一声清叱!
岳霖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捋虎须,不远千里,千涉渡海,前来“碎萍岛”生事。
他望了逍遥居士一眼,
身而起,却见逍遥居士一摆手,道:“娃娃!莫管它!这些客人,晓光和晓云招待他们,游刃有余,你且说说,余居三月,有何所成,有何所感?”
岳霖只得重又坐下,略一思忖,遂将自己三月来练功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依晚辈看来,那张绢质图画,虽是人身经脉,从上面可以学到练气移
之术,并且含有一种深奥而复杂的步法,除此之外,晚辈得觉总这张图,似乎另外尚有妙用,至于是什么妙用,晚辈愚鲁,却无法悟解…”
逍遥居士哈哈笑道:“娃娃当真聪颖过人,说得很好,不错,那张图果然是另有妙用,只是老夫一向逍遥惯了,懒得多事…”
岳霖听了,却不以为然,因为这些武学,多已失传甚久,今既发现,岂能听任其再行湮灭?
何况,绝学难求,他虽不想称霸武林,却想学得绝艺,一来为报不共戴天之仇,再者也可仗义行侠江湖,丞弱锄强,做些有益人群的事。
他心念数转,正待相问,却不想逍遥居士又已说道:“所以…老夫准备将此事交给你,凭你的智慧、才能,再加上机缘,去碰一碰运气吧!”
岳霖听后,心中暗暗一喜,但他反而不敢出言相问,只静静的凝注着逍遥居士,等侍下文。
逍遥居士轻咳一声,缓缓又道:“不过,你亦不必
急,在此先静修练气之示,要知这可助长你内功火候之不足,一俟时机来临,老夫自会着你前往…”
话声至此顿住,岳霖怔怔的望着逍遥居士,心道:“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阵,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让人只觉得满脸雾水,不知所说为何。”
正在此进,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见小男孩笑嘻嘻地,肩头扛着一人飞步入内。
他将那人向地下一摔,举臂一抹前额的汗水,道:“师父!这个家伙可是最刁了,他趁我把那些人向海里丢候时的,却偷偷的溜到后山去了,是不要我发觉得早,他还不一定弄什么鬼呢!”
逍遥居士听后,顿时面色一沉,凝目望着那人,半晌之后,始侧首瞥了小男孩一眼,道:“晓光!你在那里制住他的?”
被唤作晓光的小男孩,一见师父容
庄重,连忙也一收嘻嘻之态,恭谨地道:“是在后山的‘百献图’中,这…人武功不错,所以,耽误了时候,才将他制服。”
逍遥居士低头望着那人,沉思不语。
晓光随即又道:“师妹不知怎样了,我去接应——”
话声未落,他已晃身纵出屋外。
岳霖见那人身形蜷曲,一动不动地,侧伏于地,显然已被点了
道,但因面门而卧,无法看清面目的。
这时,却昕逍遥居士喃喃说道:“奇怪,老夫久已不履江湖,而且往日也少仇家,这会是谁呢?”
岳霖住不忍离座而起,缓步来至那人身前,伸手轻轻一翻,突地,面色立变,
口惊呼:“啊!是你!”
逍遥居士似也颇感意外,忙道:“娃娃!你…你认识他?”
岳霖点头答道:“这人就是笑面
魔座前护法,人称追魂叟…”
逍遥居士轻“哦”一声,道:“原来是他!”
说罢,袍袖微微向后一拂,只见追魂叟全身一震,随即一跃而起。
他首先发现站在他身旁的竟是岳霖时,不
暗吃一惊,须知他此行关系重大,万万想不到这“碎萍岛”上,竟有认识他的人。
当下,心念电转,杀心顿起,功凝右臂,闪电般推出一掌,打向岳霖左“肩井”大
。
他出手劲疾,掌带风声,端的是凌厉无比。
岳霖大惊之下,身形急旋,纵退七尺,饶是他闪避得快,肩头还是被掌风扫中,火辣辣地生痛。
这还是武功又
进许多,不然,在这种万万不会防备的情况之下,只怕早已被这一掌击毙了。
追魂叟见一击不中,双肩一幌,又逢扑去。
要知他此来乃是负有一项秘密使命,绝不能有丝毫
漏,否则,整个计划破坏不说,那严重后果,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足以赎其罪。
是以当他一眼看见岳霖时,杀心立起,必
将之杀死,以免
身份,所以上来便是杀着,招招狠。
岳霖又惊又恐,大喝一声,挥掌
了上去。
逍遥居士兀自坐在桌前,举杯而饮,对二人恶斗,浑如不见。
转眼之间,二人已连折五六招之多,岳霖突地心念一转,有心以追魂叟试招,看看自己武功究竟
进到如何程度。
于是,身法随之一变,出手尽是虚招,并不追击。
不料,十余招后,追魂叟掌挟劲风攻势凌厉,竟然是咄咄
人追魂叟方才被一十三岁的娃娃所拎,早已心寒,但这时打来,却着着俱是煞手,拼着和岳霖同归于尽,也不能留下活口。
他一轮抢攻,数招后,竟将岳霖
落下风。
若沦经验、阅历,岳霖虽与他差之甚远,但近来屡有奇遇,多种武功集于一身,自亦不容小观。
陡然,他轻轻一笑,身法、招式,俱是一变。
果然是波诡云谲,千变万化,不由追魂叟看得暗暗心惊。
这时岳霖一招“游蜂戏蕊”向追魂叟肋下击出,去势快如闪电。
追魂叟回身错掌,-招“铁屏银风”横切过去,他应变之迅捷,防守之严密,端的少见。
岳霖双掌飞舞掌势连绵,竟不容追魂叟有丝毫
息思索之机,掌力如风吹回柳,生生不息。
追魂叟早已是胆颤心惊,不料数月未见,岳霖的武功竟已
进如此,再过些时,便是笑面
魔和两大护法,怕是不也他的敌手了。
他忖知今
定然一败涂地,打量眼前情势,就连逃走,也极困难。
但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
他心念数转,却见岳霖一招“春风秋雨”双掌斜打横劈,一招两式,疾然向他攻来。
当下,他暗暗将心一横,上身微仰,避过左掌,左手急仲,突切岳霖右腕,届时右掌疾吐,直向岳霖
前拍去。
须知他这一掌,乃是性命所击,自是用全身劲力。
岳霖一招走空,连忙沉臂撤掌,忽觉一股大力
向
前,不敢怠慢,双足急点,飘身退后。
追魂叟一见机不可失,身形一晃便已掠出屋外。
身法之快,不在岳霖之下。
岳霖不觉一怔,已知为他所骗,不由心中大怒,双肩微晃,随后疾追。
他身躯方纵起,却见逍遥居士向他一招手,道:“穷寇莫追!他跑不了的…”
这时,岳霖已扑至门首,他觉一股无形劲力,硬生生将他身形啄住,不由自主的退了回来。
他又是惊奇,又是佩服,缓缓的坐在逍遥居士对面。
逍遥居士微微笑道:“不错!你的悟性确实很强,只是吃了临敌经验不够的亏,所谓‘玉不雕不琢,不成器’你该牢牢记住!”
岳霖面红耳赤,只有唯唯受教。
屋外,又传来两声叱斥,夹着数声喝骂。
片刻之后,又归沉寂。
忽然,逍遥居士一声长啸,打破了这死样的静寂。
他回首屋外,感慨地道:“莽莽江湖,浩浩神州,有多少生命,为了一些恩恩怨怨而断送?真正的原因,唉!仅只是
海难填!”
他话音一顿,回首望了岳霖一眼,缓缓又道:“想天地父母,谁不愿我辈为人群造福,为后世
芳的?然而放眼天下,又有谁有这般大
襟,大毅力?眼看浩劫将至,而掠夺仇杀,无
或了,所谓仰不愧十天,俯不愧于地,娃娃!你作得到吗?”
岳霖顿时想起“满
园”的事来,忙摇头答道:“晚辈作不到。”
逍遥居士哈哈一笑道:“我作得到!”
话声刚落,人影连晃,晓光晓云已飞掠入内,晓光将扛在肩上头的人,重重向地下一捧,道:“师父!您看我又把这…这人捉回来了。”
逍遥居士含笑望了岳霖一眼,连声道:“好!好!你捉得到!”
岳霖不由一隙,却见地上之人,赫然竟又是追魂叟。
他不觉向晓光望了一眼,见他不过十二三岁,却能轻而易举的将追魂叟再次制服,一身武功,也就可想而知了。
徒弟已然如此,师父的功力就更不可思议。
岳霖望望晓光晓云,又转眼看看逍遥居士,内心之中,顿起无限敬佩。
这时,晓云却已接道:“师父,您老人家去看看吧,任‘万花坪’中的那个人,武功十分了得,师兄和我人个两都捉不到他。”
逍遥居士听后,双眉微微一蹙,道:“若你二人合手敌不过他,照说‘万花坪’也困他不住,怎地这…”不待他说完,晓光已接口道:“师父!您没看见,那人…那人像个猴子似的在‘万花坪’里面,抓耳挠腮,扑来扑去,可就是没有办法出来。”
逍遥居士沉思片刻,一指追魂叟道:“晓光,你先替他解开
道?”
晓光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狠狠的在追魂叟背上踢了一脚。
追魂叟缓缓睁开双眼,向几人一扫,然后又自闭起,面上神色,阵青阵白。
晓光距他最近,见此情形,不
有气,跨前一步,飞腿便是一脚。
逍遥居士要想喝止,但已不及。
只见追魂叟一声闷哼,浑身不住颤抖,额间也现出粒粒汗珠,但他仍咬牙硬撑,既不睁眼,也不说话。
岳霖不知晓光用的是何手法,但可看出追魂叟确是痛苦万分,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却是绝不出声告饶。
他望了逍遥居士一眼,出声说道:“追魂叟!你这是何苦呢?么什为不站起来?”
追魂叟一听,脸色又变,知道身份已然败
,不
的暗暗一叹,两只怪眼倏然圆睁,恶狠狠的望着几人,咬牙叨齿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你家大爷!”
逍遥居士依然端坐如故,头也不回地道:“晓光!你还不放了他吗?”
晓光满面愤愤不平,道:“这…这厮不知好歹,他自己赖着不肯起来,难道还要我扶他…”
逍遥居士喝道:“住嘴,快放他起来!”
晓云究竟是女孩儿家,看看也是不忍,闻言一笑,向晓光扮了一个鬼脸,然后躲到师父身旁去了。
晓光狠狠的瞪了晓云一眼,心中虽是不服,却不敢违背师父之命,飞起一脚,踢在追魂叟胁耳。
追魂叟又是声闷“哼”钢牙一咬,缓缓站起。
晓光站在他身旁三尺外,冷冷望着他,满脸俱是鄙夷之
。
岳霖见他颇有几分骨气,心低对他很具好感,不觉向他点了点头。
真料他目中所见,竟是追魂叟两道满含怨毒,冷酷无情的眼神色,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颤。
忽然,逍遥居士平和的道:“追魂叟!看你的武功,想必在江湖上也绝非无名之辈,你伙众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追魂叟听出发话之人,虽然语气温和,但是中气十足,谅必此人就是“碎萍岛”主人逍遥居士。
但因逍遥居士背向而坐,无法看清面貌,他眼珠一转,冷冷的望着其余三人,对逍遥居士的问话根本不答。
晓光已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你聋了吗?师父问你话如何不答?”
追魂叟斜扫了他一眼,鼻中一声冷“嗤”仍然不语。
晓光气得小脸铁青,右臂微抬,又待出手。
逍遥居士却在这时又道:“你可是不愿答老夫的问话么?”
追魂叟忽仰天大笑道:“我追魂叟今
既然落在你们手中,刹剐听便,绝不皱眉,若想从我口中问出片语只字,却是休想,哈哈——”
他笑声方住,蓦见逍遥居士霍地转过身来,两道利剑似的神光,像要
穿肺腑,一阵寒意,起自心底。
逍遥居士微微一笑,起身说道:“你们都跟我来!”
不见他有何动作,人便到了屋外。
晓光仍是一脸不悦,怔怔地望着追魂叟。
晓云则像小鸟一般,轻轻地飞去出了。
追魂叟冷笑一声,大步向外走去。
岳霖身形刚动,晓光忽地向他呶了呶嘴,疾然窜出,他也不敢怠慢,随后追去。
夜凉如水,半弯残月,高悬天际。
漫山遍野,一片朦胧。
在明朗的月光之下,追魂叟昂然直立于屋前的草地之上,晓光紧随其后,相距不过五尺。
岳霖站在山下,举目四顾,心中正自奇怪,何以不见逍遥前辈和晓云的人影?岂知他一念未已。
蓦地,花丛之内飞起两条人影,一灰一白,宛如大雁横空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三人面前。
逍遥居士双手抱着人个一,来至追魂叟身前,面色一沉,厉声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追魂叟一怔之后,哈哈笑道:“不要说我,当今天下,仅有一人解得此毒,而那人却是远在天边…想不到独眼金雕吕伯雄纵横江湖数十年,却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哈!”
笑声凄厉悲怆,大笑声中,他向身后扫了一眼。
岳霖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人竟是‘金钱帮’的堂主…”
突地,追魂叟右臂倏举,反手一掌,疾向自己“天灵”击下。
口口口
追魂叟眼见同伴独眼金雕吕伯雄临危不强,服毒自尽,心中除了赞佩之外,顿时引起
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
他望着逍遥居士怀中的独眼金雕吕伯雄,只见他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口
已呈黑紫之
。
在狂笑声中,他扫了晓光一眼,想起这小鬼方才那种手段,确是比起死更为痛苦,心知今夜是难逃公道,与其被凌辱折磨,还不如自己了断?
他一念及此,反手便向自己“天灵”击下。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追魂叟顿觉腕间一紧,随即浑身劲道全失。
追魂叟方目一怔,耳旁已响起一个稚
音声的道:“你想死,也犯不着击碎‘天灵’!”
他侧目一望,正是那个小鬼,牢牢的握住自己腕脉,面带讥笑的望着自己,心中居又羞又气,怒道:“你待怎样?”
岳霖跨前两步,怔怔的望着逍遥居士,目中满含祈求之
。
晓光“嘻嘻”一笑,正待答腔,却被逍遥居士大声喝止,心有未甘的松开右手。
逍遥居士将独眼金雕吕伯雄,递至追魂叟手中道:“你既不愿说出此来目的,老夫也不勉强你,你的同伴中毒已深,赶快带他去救治吧!”
追魂叟对此一变化,甚觉意外,一时之间,感慨良深,连忙退后两步,躬身一礼,大声说道:“今夜之事,在下永铭不忘,青山不改,绿水长
,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向岳霖感激的望了一眼,然后身形一旋,纵跃如飞,绕过花丛,消失在茫茫夜
里。
口口口
岳霖虽然有许多事等待他去料理,然而他更知道武
功之重要,无论寻仇、访友,行道江湖…”
自追魂叟离去之后“碎满岛”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安祥、静谧。
岳霖潜心苦学,更得逍遥居士从旁督促,进步之速,确是罕见,转眼之间,又是两月过去。
岳霖资质超人,秉赋又佳,更有如此良师,朝夕指点,虽然为时短暂,但收效之宏,岂是所能想像的?
这天,红
方落,书房内已是灯火通明。
逍遥居士当桌而坐,神情肃穆,晓光晓云随侍两旁,面上
出一种依依不舍惜别之情。
岳霖站在三人面前,内心之中,也是一阵黯然,一阵激动。
要知他来“碎萍岛”即将半载,与三人朝夕相聚,彼此之间,已产生了一份浓厚的感情。
他与逍遥居士之间,虽是形同师徒,但实际颇似忘年之
,逍遥居士不惜多方引证,为他讲解各家武功之长,以及本门绝学之奥妙,而岳霖对他也敬若父兄,侃侃而谈,毫无半点拘束。
晓光晓云更是天真无
,除了晓光有些刁钻捉挟之外,宛似一块不经雕琢的的环玉,朴实无华。
二人虽然年纪幼小,却已得逍遥居士真传,所以在用功时,二人给岳霖的帮助最多,激励也是最大的。
而现在,他站在逍遥居士面前,尽管尚无一个说话,但他已感觉到——离别在即。
他记得逍遥居士曾对他说:“…你也不必
急,一待时机来临,老夫自会领你前往…。”
他虽然不知将去何处,但是,离开此地,却是再也不会假了。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眼中有一些润
,离情别绪,一股淡淡的离愁,使仓促看来也显得毫无精神。
逍遥居士突然说道:“这数月来,你在武功上,有着极大的进步,我的几种绝学,也已倾囊相授,而你唯一欠缺的,只是火候不足而已,你要只勤练不辍,自然有所大成。”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道:“话虽如此,但以你目下的功力而言,江湖上一
高手,已是万难企及,不过…试试有无遇合。”
岳霖心中曾暗暗怀着无比渴望,那就是学成绝艺。渡海寻仇。
现在——这个愿望竟在这刹那之间,当真成为事实,他竟止不往心头激动,热泪盈眶。
他自己也道知不究竟是喜?是悲?
岳霖如此,乃是从所未有过的一种感受,甚至杜君,巧娘等别离时,亦有过这般心情。晓光晓云同样用依依之眼望着他,小心眼中,又何尝不是五味俱全?
逍遥居士轻轻一叹,道:“你长行在即,可以早些安歇,不过要时刻记住,你虽有一身艺业,但江湖之上,却是险恶万分,只有凭借你的智力和能力,小心应付一切,明晨着晓光送你,临行之前也不必再招呼了。”
岳霖强忍着满眶热泪,默然受教,最后,向逍遥居士拜四拜,方才恋恋不舍的黯然退去。
屋外,夜已来临。
丽
当空,白云万里。
岳霖立于岸边,望着一点帆影,渐去渐远,离怀愁苦,使他不觉轻
“…将别离,舟影分明看江山青殆,等闲都是离别情…”
陡然,一声朗朗长笑道:“好一个等闲都是离别情。”
岳霖大惊回头,却见一个糟塌和尚,拖着一双破草鞋,自远处“踢他!踢他!”向他碎步跑来。
岳霖见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
双眉微微一皱。凝神注目向那和尚望去。
只见那和尚虽是碎步而跑,但每跑一步,竟有两三丈远,好似缩地飞腾一般,若非亲目所见,绝难相信。
岳霖看得心中一动,揣知这和尚必然大有来历。不由戒心陡起,连忙暗暗运功稳住全身。
就在他转念之间,那和尚已然来至面前,用他那又油又腻的僧袍,抹了一把汗水,伸手一指岳霖,高声叫道:“好哇!你让我等得好苦,一等就是半年,本来我又白又
,现在却饿得又黑又瘦,你害得和尚好苦…”
岳霖一怔,仔细望望他,仍然是陌不相识,不由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下与大师素昧平生,你等作甚?”
那和尚怪眼一翻,道:“你…你好小子!你竟敢不认帐!明明知道俺和尚等你,如今把俺和尚饿成这样,你想丢手不管吗?你诉告,小子,没有这么便宜!
他一边叫着,一边拘起袖口,作势要打架。
岳霖本待好生教训他一顿,但一转念,凭他这付蛮像,真是大庙不肯收,小庙不敢留,就是连“化缘”也要碰运气,看这情形,八成饿了几天,好不容易凶,想讹一顿斋饭。
他一念及随即说道:“大师父!既然如此,在下就请你饮餐一顿吧!”
和尚一怔,道:“一顿,好…就先
餐一顿再说。”
岳霖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看天色不早,又被他一嚷,腹中竟也“辘辘”起来,遂道:“大师父,你可知附近有吃处么?”
和尚听了“嘻嘻’一笑,道:“有!有!我来带路。”说完一转身“踢他!踢他!”向前跑去。岳霖不
摇头一叹,暗道:“人若是饿极了,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下,也不迟疑,放开脚步,随后跟去。
片刻之后,岳霖向四下一望见远山重叠,荒凉无比,不要说是店铺,便是连个行路的也没有,他心中一惊,立即止步高叫道:“大师父,你是不是饿得头晕眼花,走错了地方?前面荒山连绵,那里有卖食物之处?”
和尚仍自“踢他踢他”向前奔行,口中高声答道:“谁说我找错地方?看你年纪轻轻,却并不济事呢,若是舍得花钱,你就自管回去,反正和尚吃过以后记你的帐就是…。”
岳霖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只好再加快脚步,意
追上和尚。拉住他问个明白。
然而,紧追一程,那和尚依旧遥遥领前,双方距离,线毫未曾拉近。
岳霖忽地恍然而悟,暗道:“哼!原来你竟是有意找我来的,既然如此,好!和尚!我倒要看看你呢,究竟是何来路!”
随即展开“魅烟魑影”当真有如一巡轻烟随风而去。
但是,追了片刻,反而越追距离越远。
“他踢他!”音声的远远传来,仿佛一下下敲击着岳霖的心,他冷“哼”一声将轻功施至极限。
但见一条人影,迅疾无比的向前掠去。
果然,不消盏茶工夫,二人距离渐来渐近。
岳霖冷冷一笑,使尽全力:向前一劲猛追。
这二人已来至一片荒山之中,但见四周山峦起伏.云烟缭绕,无数鹰鹞,展翅翱翔。
转过一座山峰,那和尚竟倏然不见。岳霖驻足中央,缓缓向四周望去。
除了参天古树便是没膝荒草,清风过处,
水作响。
那里还有和尚的踪影!
岳霖暗暗奇怪,若论这和尚轻功笛法,当今江湖之中,恐怕无人能及,由此可见,他的武功必十分了得。
他究竟是友?是敌?他将自己引来此处,用意何在?
正当岳霖苦苦思索之际,忽然,右侧方传来极微的“踢他”之声,听来仿佛相距甚远。
他不觉精神一振,循着声音,一气急追。
但那声音却渐来渐小,终至消失。
岳霖肓目的追了许久,但见空山寂寂,连一双鸟也没有。
岳霖疾然回问,瞥见十数丈外,一条灰影一闪而没。他连忙双足一点,纵身飞起急追。
须知他气怒
加,自是用出全力,真个如电掣一般向前掠去。
谁知,片刻之后,那声音又消失。岳霖停下身来,不觉长叹一声,当
影西斜,天色愈来愈暗。他有些怀疑,也有些焦急。
他怀疑自己在“碎萍岛”苦修半载,究竟有无进步?
此刻自己身在荒山,眼看
暮,又将在何处栖身?
此是他内心之中,当真是又悲又愤,烦恼混乱已极,环顾四周,只见群峰相连,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
息片刻,无
打采,缓步向峰下走去。
转过一处悬崖,忽见远处灰影一闪“踢他!踢他!”直向峰下而去。
岳霖忙大声喊道:“大师父!请稍等,在下有事请教!”
和尚竟是充耳不闻,只顾在前飞奔。
岳霖,一急纵步又追,但任他迅若电掣,快似飘风,和尚却总是在他身前十丈左右,始终无法追上。岳霖这时已认定和尚,必是一位身怀绝技,游戏风尘的江湖异人,是以不顾其他,穷追不舍。
也不知追了多久,只见
落醍山,天色顿形灰黯。
他虽已累得满头大汗,腿软力尽,但地然不舍。
此时,又越过一座巍峨的山峰,远处果然现了了点点灯火。
二人一前一后,其疾如飞,片刻之后,已然追上官道。
那和尚突然加快脚步,迅若流星,转眼间,便已跑得没了踪影,只剩下“踢他”之声,远远传来。
岳霖奔行半
有余,此刻虽已筋疲力尽,但一个信念支持着他。好像那和尚有无比有吸引力,不容舍弃。
又行片刻“踢他”之声渐杳,前面现出一了镇集。
岳霖又饥又渴,疲惫不甚,缓步走人镇集,穿过两
条横街,忽见道旁一座酒楼,食客众多,生意鼎盛。
他也不暇多虑,进往里面走去。
酒楼之中,几乎每张桌上都坐满客人,费了不时间,伙计始在楼上梯口处,匀一付座头。
他随意要了几样酒菜,舒了一下腿双,这才向四下略微一扫,他一眼便看见那和尚坐在角落里,正在据案大嚼。
更使他吃惊的是,离和尚坐处丈余远近,临窗的座上坐着个锦衣大汉,和一个年青道士。
他再也忘不了,这道士正是在六磐山,和紫衣女子合力将他击下断崖的崆峒门下的柳逢
。
坐在道士旁的是个年约六旬,长脸削肋,颧骨高耸,双目中凶光闪闪的老者,岳霖略一端祥,便已认出正是那“活僵尸”芮震远,他下首坐的竟是又丑又怪的小
虫邬善,其余几人,却不认识。
岳霖暗暗一惊,心道:“真是冤家路窄,竟全在这儿碰上了,且先饮餐一顿再说,待会儿少不得还有一场拼斗呢!”
酒菜送上,他闷声不响,低头吃喝起来。
这时,芮震远和柳逢
二人,比手划脚,向岳霖这边指指点点,同时附耳悄语,岳霖看在眼里,却故作未见。
接着,柳逢
不知向那些锦衣大汉说些什么,只见他们个个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还不时向岳霖望望。
岳霖偷眼向那和尚望,他一身灰布僧衣,又破又烂,脸前两袖,油垢泥污,在灯光之下,闪闪生光。
桌上放着大盆小碗,尽是
鸭鱼
,早已杯盆狼藉,兀自伸出鸟爪般的黑手,在盆碗之中一阵
抓,一边抱着酒壶,嘴对嘴儿,一气牛饮。
他一面吃喝,一面还不住的冲着岳霖挤飞眼,呲牙而笑。
岳霖见了,却是哭笑不得。
此时,正巧伙计走过和尚身旁,突见和尚伸手一拉,那伙计负痛一声惊呼,随即大声骂道:“你这和尚,大吃大喝不说,怎地还要动手打人!”
楼上食客,齐都侧目向和尚望去。
和尚却相应不顾,只管叫道:“你这狗眼奴才,我大吃大喝,干你
事?快去拿酒!”
坐有远处的一个客人,低声对同伴道:“这个和尚一定是个花和尚,不然怎能喝酒吃
,不守清规呢!”
他说话音声的虽然极低,却不料那和尚一瞪他道:“什么不守清规?我师父都不管,要你管?”
说完,竟抱起酒壶,喝干之后,将壶
在伙计手中。
所有酒客,却住不忍哄堂大笑起来。
那伙计一手抚着他的肩头,一手拿着酒壶,悻悻而去。
那和尚在地上“啐”了一口,狠狠说道:“真的妈他狗眼看人低,吃东西又不是不给钱,‘金钱’能使虎狼结群,鬼推磨,真是混帐!”
芮震远和柳逢
俱都颜色一变,彼此互望一眼,但却丝毫无痕迹,无事人一样望着和尚。
岳霖亦是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听和尚说,似是有为而发,难道他也知道‘金钱豹’的事?难怪他将自己引来此地,原来是…。”
他一念未已,却听和尚又高声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无怪臭化子们总是带
子,打狗用得着,赶‘尸’也同样用得着。”
活僵尸芮震远神色骤变,目中凶光四
,杀机隐
,凝目望着和尚,恨不能一口将他生
下肚去。
柳逢
眼珠一转,冷笑连声,旋见他扬臂振腕,一
竹筷已急如弹丸
矢般,疾向和尚脑门“心经
”
去。
岳霖见他这种手法,知他是以内力挥出,虽然不过是一
竹筷,但间带起的一缕劲风恍如离弦之箭。
他心中暗暗一惊,不知和尚是否能躲开这一击。
殊不知和尚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依然抱着酒壶拼命灌酒。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嘭”地一声,不偏不倚,击个正着。
其余酒客倒得觉不怎样,因多半不懂武功,是以不知厉害,而岳霖见了,却不
大吃一惊,暗道:“啊!他竟敢硬接这一击…。”
和尚醉态可掬,伸手一摸脑门:“奇怪,我只看见虎狼成群,道知不有蚊子呢?”
四下一阵哄笑,都说这和尚真是又疯又癫,傻得可以,人家打了他一下,他竟以为蚊子叮呢!
岳霖虽心惊于他的神功惊人,却也为他的滑稽模样引得微微一笑,不料这和尚果然是游戏人间的武林怪杰。
柳逢
既惊且怒,虽然两人隔着几张桌子,但他身形一晃,已然到了和尚身前,一言不发,伸手
也背后长剑,猛向和尚
面刺去。
他动作快如闪电,纵身、落地、拔剑、出招,几乎同在一瞬之间。
楼上酒客,都没看清他究间是如何过去的只见寒光闪闪的宝剑已挥到和尚头上,齐都大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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