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细论恩怨 气凌敌
既简明又干脆,前后只是几十句话,包要花已将他们与青松山庄为何结怨的经过叙述得一清二楚,未了,他道:“当家的,人个一与人个一有了梁子,也只就是单纯的仇恨而已,仍然有解得开的机会,但是,这仇恨中若然包含了污蔑与羞
,就永也难得化解了,如今,青松山庄和我们之间便正是如此!”
听过包要花的一番话,西门朝午不
义愤填膺,气冲牛斗,他双目发出赤光,暴烈的道:“难怪项兄双手十指至今仍有疤痕,上次看见项兄换衣,
脯上也是一块块的疤印,妈的皮,原来其中竟还有着这第一段深仇大恨,卑鄙无
的青松山庄,瞎心瞎眼的夏老鬼…项兄,你你你,你却瞒得我好惨,莫不成说出来还会丢你的人?莫不成我
西门的还不够
情知道你这些事?”
淡淡一笑,项真道:“全不是,当家的,我只认为在江湖上闯,受些折磨乃是极为平凡的事,犯不着逢人就说,大惊小怪,而至少,我也早告诉过你我与青松山庄有仇,道知你我与他们有仇,这不是就足够了么?”
怪叫一声,西门朝午吼道:“谁知道你和他们的仇恨竟是结得这般深沉?记得你当时只告诉我你着了人家的暗算,被挟持到青松山庄被他们好整,弄得险些赔上条命,仅仅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你说话候时的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听在我耳朵里还以为你只是吃了点亏险些失算受制罢了,那里知道却竟有着这么一段血淋淋的惨状;你老兄既不说明仇怨是否已经索回,更不深述当时身受其苦时的详情,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就全包括了,你又叫我如何去体会内中的隐衷?老哥啊,你是太也看得开了…”
润润
,项真道:“当家的,你且莫生气,你应该晓得,我是一个只重实际行动而厌恶空谈的人,我告诉过你的那几句话,已表明了我心中对青松山庄的痛恨与仇视;还有,在如意府金龙殿中之时,我不肯留下姬大木的性命,不是更显
出这段纠葛的不可化解么?”
重重一哼,西门朝午道:“好,我们什么时候去?”
项真诧异的道:“到哪里去?”
大吼一声,西门朝午道:“哪里去?青松山庄!”
目注西门朝午,项真道:“你,当家的,你也去?”
气得额际青筋暴浮,西门朝午火道:“怎么着?项兄你莫不成认为我西门朝午这两下子左脚猫把式还不够看么?”
微微一笑,项真道:“当家的切莫误会,我只是想,这件事仅算我和老包的私梁子,不应该再拖下你来趟这混水…
猛一挫牙,西门朝午憋着气道:“那么,我问你,无双派与如意府之间也只是他们的私梁子,么什为你却拼了老命帮助无双派?”
项真
口道:“无他,道义与情感而已!”
暴叱一声,西门朝午道:“正是,难道说,你就认为我西门朝午不明道义,不懂情感么?更甚者,你我之间的情谊深厚,只怕更超出了你与无双派!”
豁然大笑,项真道:“也罢,有劳当家的了!”
立即转怒为喜,西门朝午笑呵呵的道:“这才像话,你仓妈与包兄去拼命,却把我摆在这里坐冷板凳,姑不论这已失了朋友互助之道,更等于是瞧我西门朝午不起,这口鸟气便是能咽也咽他不下哪!”
沉默了好一会的包要花这时开了口,皮笑
不动的道:“老实说,本来就该让当家的一道去,公子爷就是那种不肯求人的舅子脾气,
的,这也算求人么?咱们与当家的算是什么
情?而且,哪有眼看着好朋友去拼命自己反而闲着风凉的道理?休说当家的不肯,我也由不得他这么松散;公子爷啊,有朝一
,你拉
没带纸揩
股,我看你都会撕了衣裳当纸擦,就不愿开口招呼一声…”
一番话又把西门朝午的火气引来起了,他暴辣的吼:“妈的,下次你姓项的再有难不让我们同当,老子就先和你拚上三百个会合再讲理!”
包要花点头道:“对,我支持你,当家的!”
苦笑一声,项真道:“你们二位倒好,才交给了几天就齐心冲着我来了?看当家的模样,这又好像是去抢媳妇一般的有趣…”
咧咧嘴巴,西门朝午道:“你小心着脑袋不吭声,也就好像要去偷金子一样鬼鬼崇崇,妄想独
!”
包要花忙道:“好了好了,别再抬啦,我们倒是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启程?怎么个走法?”
断然的,项真道:“午后启程,不绕弯子,直奔青松山庄!”
西门朝午
嘴道:“投名帖子拜庄,明着叫战?”
摇摇头,项真道:“不,我们不需要给他们准备的机会,更不能再予他们以众凌寡的便宜占,我们用闪击,冲进庄去,碰下谁干谁!”
一拍手,包要花叫道:“我同意,这些
孙不要脸的龌龊事做得大多了,哪还有多么那的仁义道德与他们讲?我们一进庄就接刃,杀他个天翻地覆,
飞狗跳,哼哼,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看看他们这些王八羔子以后还敢不敢如此
毒,如此坎人…”
一抹残酷的笑意浮上了西门朝午的瘦削而冷沉的面容上,他嗯了一声,道:“我再准备一包盐巴,一瓶浓胶,用盐巴
他们的伤口,以浓胶剥他们的皮!就好像他们昔日对付二位的法子一样,这才更应了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两句俗话!”
顿了顿,他又道:“我带了‘红眼箭’在身上,一进庄,我就
发‘红眼箭’,嘿嘿,假如他们不理茬,就算与我整个‘千骑盟’结下梁子了——你们一进去就动手,青松山庄的人们是一定无暇理会‘红眼箭’的,如此一来,我的借口就更多了!”
点点头,包要花道:“有理,这一着十分高明,也可以避免外人闲话!”
得意洋洋的,西门朝午道:“‘红眼箭’出,表示千骑盟的威信在此,在即等于警告对方住手退让,你们一开杀,青松山庄的狗杂碎们又岂甘住手退让?换句话说,他们就算藐视了本盟声威,而藐视了本盟声威跟着就需要施以教训,呵呵,乎是于,我就光明正大的下水了!”
抿
一笑,项真道:“得了,当家的,你这一套对‘金雷手’荆兄也曾用过,却反而打出了个好朋友来啦!”
西门朝午也住不忍笑道:“不过,这一次却显然不会再打出个好朋友来了…”
他们
昂振奋的研讨着复仇雪
之道,默默,君心怡脸上充满了慢郁与忧虑,这时,他再也憋不住了,仰起头来,低徐的道:“弟…你真的要去吗?”
项真的心弦微微紧
了一下,他凝视着君心怡,慢慢的道:“姐,道知你我是必须要去的…”
角微微痉挛,君心怡感伤道:“仇恨永远是越结越深的,弟,我们的
襟要宽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么什为斤斤于怀的计较不可?”
沉默了片刻,项真低沉的道:“姐,我们天生是这种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个性,又生活在这种以报复为解决夙恨唯一方法的江湖道上,我们
的血,就必须要索之以血,损的命,就一定要索之以命,我们没有更好的法子来通融,来变化,我们要沿循我们素来传统,尊照我们千百年来武林中的规矩,我们无法更改,否则,人家就不以为这是宽大,而看做的懦弱了…姐,况且青松山庄的人,个个
恶
毒,赋
暴戾凶强,这些,你也全曾身经目睹,铲除他们,也只是为天下万民歼害,为江湖道义伸理,无论对我或对任何青松山庄以外的人来说,都是值得的,可行的…”
幽幽叹了口气,君心怡道:“或者你说得对…但是,弟弟,又怎生放得下这颗心…”
深情的看着她,项真道:“姐,多少年来,我经过的艰困危难也不少了,比这件事情更凶险的我也平安渡过,夷然无损,姐,你放心,定一我会完完整整的回来,一点也不受伤害的回来…”
双眸子波光又闪,君心怡忧愁的道:“弟,我好怕…"”
但挚的,项真道:“别挂怀,姐,我不会有事的,定一我好好的回来接你…”许多年了,君心怡明白项真的个性,那是倔强的,孤做的,凛冽而又沉默的,似一
钢
——临折毋弯!只要他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令他改变,如今,就正是这样了。
于是——
她凄然道:“弟,你总要记得一件事,若是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会跟你一道去,我不能孤伶伶的留在世上
急惶的,项真低叫:“姐,你放心,定一我会回来,好好的回来,我还要娶你,还要和你在一起过几十年的好日子…”
强颜一笑,君心怡幽幽的道:“但望如我们的愿…”
项真促迫的道:“一定的,一定的,姐,你看开一点,往好处想,天下的事,并非全部都灰黯无光的…”
旁边,包要花
口道:“君妹子,你放一千二百个心,公子爷怎么去怎么回,我包管还你一个毫发不损的弟弟!”
垂下头,君心怡怅然若失的道:“谢谢你,包大哥…”
于是,项真凑了点,温柔的道:“姐,我陪你进去吧,外面冷…”
君心怡没有么什说,就在项真搀扶下缓缓行向离门之内,每行一步,地下俱是一个深切而细小的脚印,而这一双双的脚印,在这时看上去,却竟这般的沉重,像是一脚脚全踩到人们的心坎上了…”
有些怔愕的摇摇头,西门朝午低声道:“包兄,君姑娘对项兄如此依依不舍,那等怜生生的模样,真叫我的心都软了,几乎也要奉劝项兄打消此行…”
调侃的打了个哈哈,包要花道:“自西以来,便是英雄难抵美人泪,当家的,这句话,你应上了”
沉沉吁了口气,西门朝午没有再么什说,是的,在此时此景,你又叫他么什说好呢?”
冀境。这是一片地形起伏的半丘陵地,只有一条躺在积雪上,似有似无的樵径隐隐约约的往前伸延着,弯曲的伸延着,一下转进洼倾的斜面,一下又突起在高亢的丘野,改眼看去,就像是一条懒懒伸展着的长蛇。
青松山庄,隔着这里只有七八里远了。
西门朝午仍然骑着他招牌一样的“白云儿”项真还是跨着他新买的那匹花斑骏马,而包要花,包要花则骑着另一乘
纯黑的马匹,这匹马,是他在监行之前,由西门朝午伴着匆忙至大元府买的。
这时,三匹马的鼻孔中全
着白蒙蒙的雾气,在这崎岖而险恶的地形上奔驰,他们不得不将马儿的速度缓慢下来,而马蹄踩着积雪,仍然时而滑蹄颠跪,行走中,需要更加三分仔细才能驾驭…
呵了口热气,西门朝午道:“项兄,快到了吧?”
点点头,项真道:“不出十里了。”
包要花看看天色,道:“够时间让我们一个一个找他们算帐!”
西门朝午哈哈一笑,道:“包兄,你那两块板子带来了?”
狙犷而清瘦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黯然,包要花伸手拍了拍怀中,却摇摇头,沉沉的道:“提起这事却令我好不伤心,
的,我原先那两块板子已用了近二十年啦,是硬枣木雕的,又厚又沉又顺手,两块板子上全沾着我的手汗,我的体热,板子经过长年累月的浸渍,早就变成了紫黑溜光,滑润非常,可就在青松山庄给他们搜了去,唉,那好比割我的
啊…新制的这一对板子,是我前两个月自己找着木料裁修成的,也还不错,但比起我以前两块板子来,可得觉总不大利落,好像有点儿挫手带皮的…”
颇有同感的点着头,西门朝午道:“说得是,包兄,人多半用着旧有的东西比较得心应手,尤其咱们习武的人,用惯了的家伙便是
久了的老友,穿习惯的破鞋一样,使唤着那股子舒贴劲可就甭提啦,家伙是咱们的第二生命,万一丢失了,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就算换了把新的,也老觉得涩辣辣的带不上劲…”
前行的项真,闻言之下回头笑道:“所以说,我一直就只用双手应敌,虽然铸造了兵器也一直未曾用过,这样便永远丢不掉,设若丢失了,亦用不着懊悔,因为这一辈子,戏就甭唱了,狗熊也别耍了…”
嗤了一声,包要花道:“妈的,你小子掌上功夫行,我们哪比得上?却在这里幸灾乐祸,说风凉话,该打!”
微微一笑,项真道:“老包,我只不过你诉告一种永不失去兵刃的法子而已,你老小子疑心暗鬼,又猜到哪里去了?”
包要花正要说话,西门朝午却抢着道:“对了,项兄,你曾在路上告诉我,说洪
岭的羽复敬可能也住在青松山庄?”
项真严肃的道:“不错。”
略一沉
,西门朝午道:“这小子相当辣手,他的名气也大得厉害,几乎并不比你来得小,普天之下,只要听见‘隐冥郎君’之威而不皱眉头的就找不出几个来…”
项真平静的道:“我明白。”
包要花冷笑一声,道:“老子就不管他那个羊上树,怎么来咱们怎么出,豁上这条老命,他啃了老子鸟
?”
淡漠而冷酷的一笑,项真道:“老实说,我对羽复敬也十分顾忌,我并不想结下他这个强敌,但是,假如他坚持要击着青松山庄夏老儿他们和我作对,那我也就只好倾力一搏了,我想,我固然不敢说稳
胜算,他也未必能吃定了我!”
一怔之下,西门朝午豪烈的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如包兄所言,至多赔上这条老命,而假使我们赔上了命,青松山庄的上下人等,除了被杀死就也只有自杀的份了!”
项真寒森的道:“若是羽复敬在,正好,也可以看看他能在武林中为雄,还是我能在江湖上称霸!”
大声喝彩,西门朝午赞道:“好气魄!”
微一扬手,项真道:“见笑了…”
三匹马儿,头尾相接着,除缓的在这条高低不平又崎岖多弯的樵道上往前行进,四周,包括远极,全是一片银白色积雪,没有一丁点表示着先生韵息的动静,除了寂寥,还是寂寥,听不见鸟鸣,听不见兽嘘,连昆虫的细
也没有,大地像是冬眠了,像是沉睡了,盖着皎洁的雪衣冬眠,覆着莹白的雪衣沉睡,除了项真他们三个,就找不着别的人影马踪——而真的找不着别的人影马踪么?
忽然——
项真勒住的坐骑,冷冷的道:“有人!”
稍停,西门朝午也颔首道:“不错,也是三人三骑,正沿着下面好个斜坡往这边走,隔着我们约有二三里远近!”
缓缓的,包要花道:“前面除了青松山庄没有别的住人地方,这几位仁兄,很可能就是从青松山庄出来的朋友!”
咧开嘴巴,展出一副狞厉的笑容,包要花又道:“如果是,算他的生辰八字不凑合,我们就要先拿他们开开彩,见见红,讨个吉利了!”
眯着眼一龇牙,西门朝午道:“当然,我完全同意!”
目注着下面的斜坡,项真低沉的道:“我们要确定对方确是青松山庄的角色之后才能行动,不要弄错了对象?”
一耸鼻头,包要花喃喃嘀咕道:“青松山庄的乌
孙们一朝面就认得出,他们都像在脑门上刻着一个字…
!”
哧哧笑了,西门朝午道:“设若正是那里的朋友,呵!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个
法!”
冷冷的,项真道:“来了。”
西门朝午与包要花跟着向下面的斜坡看去,嗯,可不是,也正好是三匹马,马上的三个人全穿着青色的不长袍,头上戴着白羊皮筒帽子,帽沿俱长到了眉心上,他们约模也觉得滑雪深,难以行走,三个人那么小心翼翼的驾驶着坐骑,精神也集中在路前面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在他们的上头正有三头虎——或是三位索命神在
狠的等待着他们…
眯着眼,项真聚集目力朝那马上的三位仁兄打量着,于是,他不
凛烈的微笑了,那三个人,为首的一个竟然就是青松山庄后院院主“双撞掌”尤化!昔日在青松山庄之内纵横冲杀候时的,项真也曾与这位大院主游戏过几招,此番却真个叫冤家路窄了。
尤化后面跟着的人个两,项真却俱不相识,但是,所谓“物以类聚”纵使并不相识,他们亦乃青松山庄所属爪牙却毫无疑问了,相情形,也是有点地位的武师身份呢…
阴沉沉的一笑,西门朝午道:“项兄,里头有
人么?”
点点头,项真道:“有,青松山庄后院院主。”
包要花懒洋洋的道:“很公平,三对三。”
缓缓的,缓缓的,在他们六只眼睛冷厉的凝视里,尤化等三个人已逐渐移近,由项真他们立马之处到下面,是一个斜倾度不大的坡脊,但在,一上一下,双方隔着的距离,约有十来丈远近。
侧着一笑,项真低声道:“行了——”
“了”字还在舌尖上打着转子,瘦削的身躯之已飞冲天,就有如一片孤鸿般暴
而下,几乎不分先后,西门朝午与包要花也紧随掠去,三条人影在空中倏闪,已快得不可言喻的成为三角点站在尤化他们面前的三个位置!
尤化等三个人虽然在突吃一惊的怔愕情形之下,反应之快却也是出人意料的,在尤化一声暴叱里,三个人立即翻身下马,各人面对一个敌手,除了尤化乃是一双
掌之外,那两位仁兄的家伙已迅速拔出,嗯,一个是长丧门剑,另一个,是三环大砍刀!
巧得很,使丧门剑的面朝包要花,握大砍刀的向着西门朝午,而尤化自己,却正好对着项真!
多
不见,尤化猛一下子没有认出项真来,但是,在他目光触及项真那一袭闪发光的鹅黄
长袍时,脸上的神色不由突然大变!
丝毫没有笑意的一笑,项真冷漠的道:“别来无恙?大院主。”
面孔上横
不由自主的
搐着,尤化那硕大的肚皮也跟着
膛起伏不停,他呆了一会,始呐呐的道:“黄龙…”
冷硬的,项真道:“不错。”
想努力将形态装得自然一点,却依旧不能使脸孔上的表情轻松,尤化惊惶的道:“项朋友…呃,可真是久违了…”
项真徐徐的道:“思念得紧,所以,特地来探望各位。”
了口唾
,尤化强笑道:“项朋友,可是…呃,可是有什么见教?”
冷冷一哼,项真道:“有!”
接着,他朝眼前的三个敌人扫了一眼,沉沉的道:“事情也很简单,说穿了不值一文,我想借取三位脖子上的吃饭家伙一用。”
猛的退了一步,尤化震骇的叫:“项朋友,我尤化自问与你无冤无仇,得对你的另外有人,我们只不过吃粮听差,受人使唤罢了,放着正主儿不找,却把帐算到我头们上来,项朋友,这未免不大合乎江湖道义吧?”
凄生生的一笑,项真道:“你们青松山庄上上下下的一窝畜生还懂得什么叫‘江湖道义’吗?呸,别在这里丢人了!”
黝黑而
横的胖脸大大的紧缩了一下,一片赤赧随即浮漾上来,尤化噎着嗓子叫:“项朋友…你,你最好在说话…话候时的…客气点!”
右面——
包要花皮笑
不笑的接道:“我
你的二妹子,客气?和你们这批猪狗不如东西讲客气?你他妈还是等下辈着子超生以后再做这个梦吧!”
尤化闻言之下,不
面色涨成朱紫,额头上,一
的青筋像大蚯蚓一样浮现出来,他在这大冷天竟淌下了汗,
浊的
着气道:“你,你又是准?”
双眼一翻,包要花冷峭的道:“我是你亲爹,
的!”
尖吼一声,那和握长丧门剑的黄脸汉子住不忍狂叫道:“院主,这算么什干?我们长这么大是叫人骑到头上撤
来的么?这几个狗娘养的混帐简直跋扈得要上天了——”
用那脏兮兮的手指点着吆喝的黄脸汉子,包要花冷森森的道:“不用发熊,小子,第一个要摆平的就是你!”
长丧门剑“唰”的一竖,寒芒泛闪中,黄脸汉子愤怒的道:“可以,大爷也正要试试,你这花子头般的窝囊货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
急促而惶恐的,尤化大声喝止了他这名手下,朝着项真,这位青松山庄的重要人物竟软搭搭的道:
“项朋友,俗语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谁得罪你你就该找谁,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是皂白不分,连我们这些听差的朋友也不放过,却也得约个地点时间,大家好好拼上一拼,是福是祸也叫人甘心,就如此这般猛古丁截住堵上,不论轮输赢,说起来总透着不明不白啊…”凉冰冰的,项真的语声和地下积存的雪一样
冷,他道:“约个时间地点?尤化,好叫你们再去广邀帮手,再以众凌寡,再用车轮之战?错了,尤化,你是完全错了,天下的事,因果相循是再公平不过的,昔日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暴刑酷罚,今天我也将原封奉还,而你们不可能把以前的
诡手段反覆旋用,因为你们已永远接不着第二次机会了!”
包要花呸的“吐”了口口水,咬牙切齿的道:“子婊养的野种,似你这般笨头笨脑的废物竟还当了院主?为以你你用这些连三岁孩童也骗不了的谎话就可以稳住我们?就可以
此一劫?去你妈那个卵蛋吧,你是白饶!”
那使大砍刀的干瘦中年人此刻也忍耐不住了,他双目似
火般怒瞪着包要花,厉辣的道:“老小子,你这副沿门乞讨的尊模样也称不上什么好命,满口污言秽语足证你自出娘胎就未曾受过教养,完全是花子骂街下三
的一套!”
伸手自怀中拿出他那两块沉厚的新制硬枣木板,包要花冷森森的看着这人,嗤着鼻子道:“我下三
是不错,但我至少还懂得什么叫‘羞
’,不似你们三个这等卑颜奴膝,贪生怕死的窝囊像!”
喝一声彩,西门朝午大笑道:“骂得好,使破刀的杂碎,动起口舌来,你他妈算是孙子辈子,活神活现的灰孙子辈!”
一伸头,项真冷酷的道:“动手候时的,二位,这两个狗头绝不能让他们生还,怙恶不梭的一双杀才!”
项真所吐出的每一个字俱是这般狠毒,这般冷硬,又这般决断,就宛似一把把的铜刀削过空气,尖利得吓人,以至那两位青松山庄的朋友自心底感到了颤栗,他们直觉的发生了恐惧,无形中,他们已深深震慑于项真的凛冽之下,好像项真所说的话,即是他们最后命运的宣判一样…
一看看对方那种立时萎缩下去的神态,包要花不
轻蔑的一撇
角,暴烈的道:“你放心,公子爷,一个也不会留!”
尤化更是焦急了,畏惧了,他慌忙叫道:“项朋友,你
人不能
得太绝,我们已经把话摆明了,武林中的规矩你总得顾着!”
毫无表情的一笑,项真断然道:“对青松山庄的人,我没有什么武林规矩好讲——”
顿了顿,他接下去道:“就好像青松山庄的人对我也从来没有讲究过武林规矩一样!”
不耐烦的低吼着,西门朝午大声道:“项兄,我们还等什么?”
微微
起长袍不摆,目注着对方三人的面色,项真缓缓的道:“等他们怕足了…”
出洁白闪亮如刀刃的牙齿一笑,他又残酷的道:“现在,他们已经怕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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