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流浪鬼
十里沼内钟馗庙内外的这场拼杀正惨烈地进行着,声声不断的凄厉狂嗥,便在人头抛飞鲜血四溅中相继不断的传入人们的耳膜,是谁在号叫,已没有人管得了——
大庙左边,李淦的钢刀刀钝,上面变得宛如一把破烂锯子,锯齿上面挂着鲜红的东西——人
!
包公度便在
面七个人的围杀中,双瞳泛赤,伤口迸血,分握的双刀已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一边,李淦已看出包公度的情形不对,从包公度的移动与出招上看,显见他气虚力竭,力不从心,不由得沉声对包公度道:
“老包,你给我守住后路,这几个泼皮由我打发!”
双刀
叉抡劈,但劲头上的威力已大大减低,难比平时火候的一半,包公度依然咬牙出声,道:
“李淦,别为我担心,情势上已十分明显,如今杀一个够本,撂倒两个有得赚,杀吧,兄弟。”
斜峰腾起的巴子龙突然从空扑来,人未落“飞虎鞭”已“叭”的一声卷翻扑近包公度的那名大汉!
大汉扭动
血的脖子,仰头对落地的巴子龙骂道:
“你妈的!”
“咔嚓”!包公度的左手一刀已狠砍在大汉的顶门上。
钢刀卡在那人的头骨上,包公度一时间未能拔出来,稍一迟钝,头上冷芒
,猝然
灿暴掠,包公度偏头举右手,双目凸出的大喝一声:
“杀!”包公度人称“快刀”刀法之辛辣与出招之快自不待言,不幸他身负重伤,先是未能运力收回左手钢刀,已是大异平常,今见钢刀劈来,他咬牙挥出右手钢刀,快不可言的切过对方
腹。
“咔”!“噗”!两声不同声音,包公度肩头上承受的一刀可真不轻,肩胛只怕已被砍裂,鲜血上标半尺。包公度闷哼一声往右偏身撞在墙上,而对面大汉已捧腹左右闪晃着往地上萎坐下去,口中正发出“呜呜”哀叫!
巴子龙已腾身往场中央扑过去,但他见包公度把握刀,李淦又难以照顾,空中一个倒翻又扑过来!
“叭叭叭”连着七鞭
退敌人,巴子龙叫道:
“李兄快去照顾包兄伤势,我来料理这几个狗东西!”
包公度原可以不必挨那一刀,但他却宁愿拼着再挨一刀要送对方上路,只要自己不死便有得赚!
“大龅牙”李淦横身挨到包公度身边尖叫道:
“包公度!”
睁着一双大眼,一口一口的
着带声的气,包公度浑身上下,已完全被血浸透了,斜靠在墙上就像个血人似的不即倒下,微弱的,包公度出声,道:
“李淦,杀便杀他娘的…过瘾!”
李淦目
四方,低沉地道:
“少说话,老包,白马镇上包大嫂在等你回去,你可不能噎气走人,我护着你!”
喃喃的,包公度道:
“别…把…精神…放在…我身上,李淦…我像是…害了…伤寒…全身…像是…没骨头,这他娘…的大概…就是…五神…离位…怕…不行了!”
李淦双目赤如血地道:
“别你娘的尽冒些丧气话,包公度,听我的,闭目,想些快乐事,这里有我撑着,记住,但有一口气在,就别
气!”
包公度已闭起眼睛,闻言又睁开来,道:
“李淦…多宰几个鳖孙子叫…我看…那才…是令我…快活的…事!”
拧下一把酸鼻涕,李淦道:
“包兄弟,有得你瞧的,眼下你得提住气!”
就在这时候,小道上人影晃动连闪,川县第四分堂堂主“快刀手”石敢与副堂主“飞花公子”白文定呼喝着冲杀过来,二人原本是“银刀”戈清松的一支埋兵,见敌人就来了这些人,而且双方正杀得难分难解,时机正是最适当时候,于是石敢一声招呼,二人便立刻扑击过来!
石敢腾身空中,已对白文定叫道:
“你去支援戈堂主!”
怒翻三个空心筋斗,白文定人未落地,三支“梅花钉”抖手便往“粉面鹰心”铁少朋打去。
“银刀”戈清松绝对想不到铁少朋的环上功力如此惊人,如今除了左手淌血,连
前也已裂了半尺长,虽只伤得表皮,但已足令他寒心——
现在,白文定人从空而降,他来的时间巧,而扑击的方向更妙,因为铁少朋是背对着他,更出铁少朋意外的,白文定竟然未落地便打出“梅花钉”!
“叮叮叮”连三声,铁少朋一个踉跄,忿怒的回头,恶毒的望着白文定,骂道:
“好不要脸的东西,你竟偷袭本少爷!”
有三支“梅花钉”打中铁少朋身上,一支中在头上,两支分中背上,殷殷的鲜血在向外浸,而白文定已与戈清松并肩站在一起——
冷笑一声,白文定道:
“这不叫偷袭,而是正当的教训你这头小
狼!”
戈清松沉声骂道:
“便偷袭又怎样,总归是杀光死绝算数!”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铁少朋晃动一下
血的脑袋,道:
“死绝的一定是你们!”
白文定一声冷哼,道:
“言之尚早!”
白文定的话令铁少朋
目四望,光景地上躺下的全是清一
自己弟兄。
戈清松已低声对一旁的巴子龙道:
“巴老弟,觑准了取他两个招子!”
也是低声的,巴子龙道:
“我也正有此想法!”
“旋天环”便在二人低语中飞闪猛卷,丝丝锋芒
起
冷焰,猛可里便往白文定的头上递去!
身形疾旋,横移九尺,白文定突然跃起两丈余,一个怒翻,已往铁少朋左侧落去。
戈清松便在这时,暴喝一声,银晃晃的光华倏映,银刀拼力劈出三十一刀,悍不畏惧的斩向敌人那怪异的金环上,顿时光芒耀目,一片碎芒狂溅中铁少朋叱道:
“你找死。”
只见煌煌绚灿的金芒涵盖而
蚀了大片银芒,戈清松“嘿”的一声直往上冲,他在双目尽是金芒,拼命劈出三刀,却刀刀落空。刚觉不妙,锐风已扑面,尚幸他发觉得早,奋力上冲,大腿上连
带
已被生生划破尺长一道血口,人未落地,鲜血已往外
洒。
戈清松右大腿伤的不轻,但他咬牙沉喝,左腿却怒踢而出“嘭”的一声踹上正要狂笑的敌人肩头——
身子暴偏,铁少朋闷哼一声,却发现两点寒星临了面门,这时他连闪的机会也没有,看着两支梅花钉
入双目,大叫一声:
“痛死我也!”
正同“铁汉”张召杀得难分难解的小丘,听得少主铁少朋的凄叫,暴砸七
击退张召,立刻腾身而起扑向场中央,正
向铁少朋似没头苍蝇般撞来,忙伸手一架叫道:
“少主,你的伤…”
张召已扑过来,大叫道:
“狗杂种,拿命来吧。”
大鹰爪“呼呼”连声抓向小丘后脑,一旁的白文定已扶着戈清松,道:
“戈堂主,你的伤不轻,我扶你进庙里去!”
“银刀”戈清松摇头,道:
“敌人尚有十多个,白老弟快动手,我还能自保!”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号“大鹰爪”张召的右手五指几乎全
入小丘的脑袋,而小丘的三节
正奋力的夹住张召的脖子,而张召正缩肩瞪眼,看着小丘慢慢的往地上滑,直到小丘的七孔也在
血,直到小丘的三节
自他两手慢慢
离,张召才猛的一阵咳嗽又
息。
凄厉的惨叫声正发自狂奔的铁少朋,只不过奔出不到二十丈远,便一头撞进水沼里。
便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大叫,道:
“快救少寨主。”
是戈然音声的,他正在水沼附近同几个大汉围杀“判官”苗强与张召二人,小丘因为铁少朋哀号,忙不迭扑过去,却把张召引到场中央。
戈然的狂叫声立刻便有三个大汉扑到水沼边,见铁少朋双目
血,双手
抓,忙伸手把他拉上岸,铁少朋已喝了不少泥水!
戈然扑过来,道:
“少主,我们撤吧。”
铁少朋厉叫道:
“我不撤,定一我要见胜小玲。”
戈然急的跳脚道:
“可是少主的双目…”
戈然未说完,铁少朋已吼道:
“至少我还可以听得她音声的。”
戈然望望几处拼杀弟兄,急又道:
“少主,胜小玲绝不在十里沼,否则姓君的怎会这时候不出面?”
铁少朋已是摇摇
倒,连声厉吼不已…
戈然又道:
“少主,要走现在还来得及,晚了只怕一个也别想退出十里恶沼。”
咬着牙,铁少朋喝道:
“我不甘心。”
戈然道:
“玩命搏杀,总得有目的,如今既知胜小玲不在,拼杀已失去意义,更何况救治少主伤势要紧。”
铁少朋大吼一声,道:
“撤!”
戈然立刻对近身的四个大汉吩咐:
“保护少主上马!”-
四个大汉齐应一声,道:
“遵命。”
两个大汉扶持铁少朋,另两个断后,急速往附近的马群移去…
戈然已高声大叫,道:
“少主有令,黑虎寨哥们扯呼了!”
十三个劲装大汉并着肩往后退,光景是要上马走人了。
那面“银刀”戈清松戟指铁少朋狂叫道:
“铁少朋那个小杂种绝不能放他走,杀了他铁石心那老贼必会发疯。”
“判官”苗强已大吼着飞扑过去——
后面,巴子龙与白文定也双双腾身而上——
“快刀手”石敢往路口一站,大吼道:
“要走可以,
身子留下来,魂灵儿尽管走。”
“铁汉”张召手扶着伤重的戈清松,高声对石敢道:
“石兄,一个也别留下,别忘了熊霸与任三成两个死得够惨呐!”
大庙左面,同“快刀”包公度蹭在血泊里的李淦也厉烈的尖声狂叫,道:
“你娘的,要走得把命留下。”
虚
得快要断气的包公度,断续地道:
“老李…你…你…别…尽在…我耳
…穷诈唬…去…合力灭…了…这批…王八蛋…”
“唬”的站起身来“大龅牙”李淦沉喝道:
“老包,我听你的,可是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我为你找回来,你个王八蛋要是闭上眼,我李淦准骂你祖宗十八代!”
包公度苦笑,道:
“妈的…-嗦!”
起身边钢刀,李淦“哦——”抡刀狂追而去。
那边,双目已瞎,面色已青的铁少朋吼叫着一抖双肩,震
两个正要扶他上马的大汉,叫道:
“给我杀。”
原本伤势不轻的戈然,这时也看出情形不对,光景是不拼命真的完命。
双刃双刀并举,戈然厉吼,道:
“哥儿们,拼了。”
话声响自空中,戈然半空中双刀连劈,搂头五十一刀撞向“飞花公子”白文定。
狂笑连连,白文定旋身往左,右手忽的一仰,吼道:
“照打。”
“叮”的一声,梅花钉正中戈然左手腕“当”的一声双刃铜刀掉落地上。白文定一招得手正
回身发出左手“梅花钉”猛可里发觉敌人双手抱刀直往自己怀里旋进,同时戈然更枭叫道:
“好杂种,爷来侍候你上路!”
暴闪狂旋,白文定空中一个倒翻,梅花钉尚未出手,突觉背上一阵裂肌刺痛,已知背上挨了一刀,落地疾旋,三枚梅花钉抖手便打出手,戈然已抛刀双手猛的捧着脖子“咯”声连连叫不出声音,鲜血已自他的指
外溢…
白文定伸手袋中,梅花钉已被他打完,背上那一刀痛得他龇牙咧嘴几乎倒在地上!
伸着舌头
大气,白文定连踢力量也没有的看着戈然往小道上晃
着走去。
“飞虎鞭”巴子龙连连卷翻两个敌人,他已扑近马群附近,铁少朋双目
血,一支金光灿灿的“旋天环”已不知去向!
巴子龙嘿嘿笑道:
“小杂种,你的末日到了!”
“飞虎鞭”暴旋疾
“叭”的一声鞭梢子带过铁少朋的右目,一股乌血被皮鞭带出来。
“哦!”铁少朋不辨东西的左右连晃血脑袋,尖声狂嗥,声入云霄…
“叭!”又是一鞭
来,鞭梢怒卷,铁少朋已跌趴地上,他双手撑地
起,巴子龙的第二鞭又到“砰”的
在铁少朋后
上,打得他衣破
绽!
铁少朋狂嗥道:
“戈然,你们死绝了?还不快来收拾这个狗杂种。”
“咚”的一声,戈然已倒在铁少朋身前,他拼命挤出一句话,道:
“少…主!”
铁少朋听声辨位,双手猛的抓住地上戈然尖叫道:
“戈然!戈然!”
虽双手力抖,但戈然已没有反应,铁少朋忽的弹身而起,双手抱头往前面疾冲,他那
漉漉的身子,掺杂着乌红的鲜血,尖叫道:
“爹。”
面“判官”苗强刚从一个汉子
前拔出判官笔,见铁少朋往自己扑来,他吭也未吭的右手判官笔点进了铁少朋
膛,判官笔未拔出来,斜刺里一刀劈下,刀声“咻”的便砍在他的肩头上。
巴子龙的“飞虎鞭”就在那汉子第二刀未劈下“苍龙戏珠”“咝”的便
在那汉子的手腕上。
强猛的回点,口中骂道:
“去你娘的。”
大汉“哦”的双手捧腹,夹着缕缕血雨,踉跄着撞跌入水沼中!
搏杀狂热地进行着,寒光血影,相互辉映,人
便在追逐砍杀中到处飞驰,各形各状的惨怖尸体,有的身子扭曲,有的少个脑袋,残肢断体,五脏外溢,钟馗庙前面已是可怕的修罗场了…
“快刀手”石敢与“铁汉”张召二人已在联手——
联手对付仅余下的五个敌人。
现在,巴子龙扶着苗强,对冲过来的李淦,道:
“李兄,快扶白兄到庙墙下,我去助张堂主二人。”
苗强噎着大气,道:
“不!我自己还撑得住,你快去收拾那五个王八蛋。”
“大龅牙”李淦道:
“苗兄言之有理,巴兄如伤得不重,你我合力杀过去。”
巴子龙点点头,腾身而起,空中鞭影
闪,已将一名敌人卷到三丈外,李淦也气客不的一刀砍在那汉子的脖子上“咔”的一声,人头滚向水沼里去了。
便在这时“铁汉”张召斜身撞入一个扬刀敌人怀里,横肘疾撞,一声“咔嚓”骨折声,后面李淦正好赶上,一刀便砍在那人头上,顿时了账!
不旋踵间,另外三名敌人生生被石敢与李淦合力
刀劈死在泥地上。
握刀坐在一棵
绕藤蔓老树下的“银刀”戈清松
着大气撑起身子,他沙着嗓子叫:
“快回庙里包扎伤处,此处不能久留。”
疲累不堪的“大龅牙”李淦迅速来到大庙左面墙下的包公度身边,边叫道:
“老包!老包!我们胜了,一顿好宰,王八蛋们一个也不留的全进他娘的鬼门关了!”
蹲身检视,李淦见包公度双目紧闭,不由大叫道:
“包公度,你个王八蛋真的撇下我人个一走了?”
疲累的睁开眼,包公度嘴
抖了一下,以小得不能再小音声的,道:
“没得…被…砍死…倒被…被你咒死…”
李淦略放宽心的双手兜起包公度便往庙里跑,边嚷道:
“快!快包扎伤口!”
急步
过来,巴子龙问道:
“李兄,包兄伤得如何?”
凄凉,却又是安慰的一笑,李淦道:
“就剩下半口气了…”
巴子龙细看包公度,旧伤加上新创,痛不痛别管,就只鲜血大概也
了几大碗。包公度的双目深陷,面色灰中透青,脸皮似是包不住他那溢血的嘴巴,有一半牙齿
在外面,浓稠稠泛腥的乌血,几乎把衣
全染透!
摇摇头,巴子龙道:
“李兄,要快敷药,包兄不能再
血了!”
小心把包公度放在神案下,那面戈清松已叫道:
“记得昨
所带伤药全都用完,得辛苦几位兄弟去敌人身上找了,也许他们带的有…”
李淦第一个往庙外冲,边吼叫道:
“快找!”
于是,巴子龙、苗强、白文定、石敢、张召,几位伤势不重的全出动了!
不旋踵间,几个人还真的在庙外敌人尸本中找到不少刀伤药——
冲近庙里,李淦忙着撕开包公度上衣,老天爷,包公度左肩头上一刀,肩骨白森森外
,明显的刀口几乎把肩骨砍断…
敷药包扎,连着旧伤也重新敷药,包公度已沉沉睡去!
戈清松右大腿伤势比之左手背重多了,所幸他受伤后未再运力拼杀,如今敷上药,痛楚大减!
苗强的肩头也挨了一刀,刀口深可见骨,尚被削掉一片皮
,情势所
,他还是拼战至最后,但也
了不少血,如今也是躺在地上直
大气!
白文定背上一刀也不轻,敷上药,反倒痛得他直
眼泪,直
大气,情形与巴子龙差不多!
石敢这时坐在地上,他叹口气,道:
“江湖风云,随处是血腥场所,我们这一场搏杀,没得到为钟馗老爷制造麻烦了!”
张召问戈清松,道:
“戈堂主,小弟也觉得此处已不宜久留了!”
戈清松点点头,道:
“不错,江湖上谁都知道铁石心那个老响马十分宠爱的这位独生宝贝儿子,定不说铁石心会随后赶来!”
巴子龙道:
“以我们目前情况,只怕难以抵挡姓铁的雷霆一击,还是避一避为妙!”
戈清松思忖一阵,道:
“唯一担心的是二当家,万一二当家找来不见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张召道:
“二当家西去白马镇,我们往西应该可以遇上!”
戈清松点点头,道:
“也好,大伙填
肚子便立刻上路!”
石敢走出庙门望向远处,他心事沉重的又回到庙里来,深长的叹口气——
戈清松道:
“石兄心中有结?”
石敢指着外面,道:
“青龙集第一分堂这次最惨,先是陶堂主重伤,如今熊霸与任三成二人又战死在这里,而我们几处分堂的人全有一口气在,对他们而言,这也太不公平了!”
戈清松点点头,道:
“是有些不公平,但铁石心那个老响马死了独子,成了绝户,对熊霸与任三成而言,他们死得值,也死得令我们既佩服又怀念!”
李淦已在外面砍了树枝,马背上他又做了个兜架,把包公度抬上去…
就在距离大庙三里地,戈清松等发现熊霸与任三成二人尸体,附近地上至少有十五具是敌人的,水沼里也有三具被一堆浮在水面的枯树枝挡在那儿!
立刻,巴子龙与张召、石敢三人把熊霸尸体包扎捆在马背上,一行匆匆便离了十里沼!
“追魂老六”君不豪领着胜小玲沿着大羊山后面那群山层峰中摸进去,烟霭里景
如画,清新中透着几分寂静,山鸟尖叫,几里外也听得见——
透着几许高兴,君不豪对胜小玲道:
“小玲,二叔绝想不到堡主竟还活着,这真是令人最鼓舞的一件事了!”
笑笑,胜小玲道:
“在‘黑虎寨’时候,爹一直不许我多问,他更不承认是我爹,但我心中明白他是!”君不豪道:
“那种光景,你应该知道堡主的苦心!”
胜小玲点头,道:
“所以我不再追问!”
君不豪笑笑,又道:
“堡主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答应照顾段姬儿,便一定会照顾到底…”
胜小玲道:
“段姬儿可也真够可怜,几十年被囚石牢,过着受尽
待的日子,真不敢想万一我也步上她的后尘…能不能支撑三天!”
君不豪摇头,道:
“你绝对不能,这一点二叔十分相信!”
胜小玲一怔,道:
“怎么说?”
君不豪道:
“因为你缺少爱情支撑,道知要段姬儿是同胡仙二人立过盟约定过亲的一双情侣,她的能承受各种痛苦,便在她想起胡仙时候全化为乌有,而你…”胜小玲一笑,道:
“造化在捉弄她了!”
君不豪缓缓道:
“二叔预测,段姬儿就要苦尽甘来了!”
段小玲道:
“我爹能救她出来?”
君不豪立刻接道:
“能!就在我率领弟兄们攻进黑虎寨候时的!”
胜小玲点头道:
“对,爹是要里应外合。”
连夜翻山越岭。高山之巅,君不豪指着远处笑道:
“看,再翻过那座高山便是白马镇地界了!”
回头,胜小玲指着东边,道:
“已经走了一夜,天都要亮了!”
君不豪四下回望,道:
“这里已十分安全,先找个地方歇歇
口气!”
胜小玲坐在马上笑笑,道:
“爹还活在世上,太高兴了,我一些也不累!”
君不豪笑道:
“便人不累马也累了!”
二人刚往山下走,那面竟然有白烟袅袅升自半山
处,君不豪手指过去,道:
“渺渺有人家,云深不知处。谁会结庐住在这荒山野岭上,这人不是神仙便是个疯子。”
胜小玲道:
“遁世之人好去处,我们过去瞧瞧!”
这段山路还真难走,别说是骑马,便牵马也相当吃力,几次,两匹马没翻滚下山崖!
君不豪立刻把马藏在荒林子里,同胜小玲二人直往半峰
的茅屋扑过去。
有一股草药味道随风飘过来,茅屋门口忽见一个穿长灰衫老者,手提一只小木桶走出来,晨曦微微,老者白髯飘
,瘦骨嶙刚,双目有神,见君不豪与胜小玲自山道走来,先是一怔,旋即
上前,道:
“二位怎的这时来到此荒山,敢情迷路了吧!”
笑笑,君不豪道:
“倒是没迷路,来此只是想稍做休息,老人家给个方便,如何?”
望望胜小玲,又看看君不豪,老人道:
“莫非私奔?”
君不豪一怔,道:
“你弄错了,她是我侄女,何来私奔!”
老者一笑,道:
“我渴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即算私奔,我老人家也照样给二位方便!请!”
走入茅屋中间,正面墙上有块木匾,上面写着:
“嚣庐”
胜小玲一怔,不由张口结舌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君不豪见胜小玲面色有异,低声问道:
“可是累了?”
胜小玲指着“嚣庐”二字,道:
“我在想,不知爹提过的那位老人家是否…”
老者已提了个茶壶走来,笑道:
“二位,桌上有杯子,二位自己沏茶吧,我去为二位弄吃的!”
胜小玲立刻
上去,道:
“请问老人家,此地可是叫‘百草岭’?”
点点头,老者道:
“不错,百草岭出百种草药,配制得法,样样可治大病,老汉便是为百草而居于此…”
胜小玲笑笑,道:
“老先生可是姓胡?”
老者双目一亮,道:
“你们是谁?”一顿,旋即又摇手,道:“我不姓胡!”
胜小玲望了君不豪一眼,道:
“这么多年的逃避,竟还怕姓铁的找来,这种日子可也过得提心吊担不好受了!”
君不豪指着胜小玲对老人道:
“她叫胜小玲,是百灵堡主胜英的掌上明珠,如果你是胡仙胡大夫,我们便有大好消息送给你!”
老人一愣,忙道:
“可有什么证明?”
胜小玲道:
“我爹全身烧得体无完肤,多亏你大力施救才保住一命,如今我爹仍在唐山,就等着把段姬儿救出来了!”
老人双目见泪的道:
“不错,老夫正是胡仙,我那姬儿真的有消息?”
胜小玲道:
“有,但她活得十分凄惨…”
胡仙,不错,老人家正是胡仙,一位痴情不渝一等便是二十多年的人,在闻得段姬儿有了消息以后,竟然兴奋得双手颤抖的抓住胜小玲双肩摇晃着,涕泪滂沱地道:
“姑娘,你快告诉我,姬儿她如今样么怎了,她被姓铁的占有了?她的日子过的凄惨,什么意思…”
胜小玲缓缓道:
“胡先生,你别如此激动,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且容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如何?”
指着桌边破椅子,胡仙点着头,道:
“二位,你们快坐,我先替二位弄吃的去,哈…”望着几乎是跳着拍手走出去的胡仙,君不豪道:
“好可怜的老人家!”
胜小玲道:
“
蚕到死丝方尽,但有一口气在,他都要痴痴等下去,如今一旦有了消息,他又哪能不高兴得忘我?”
君不豪道:
“我十分理解!”
胜小玲提壶倒茶,那茶十分清香,二人举杯各自连喝三杯才舒畅的坐下来!
老人已端着木盘走进来,盘中不外
食几碗,包谷汤与包谷麦饼,小菜不知名,却甚是可口!
胡仙似是突然沉默起来。
直到二人放下碗筷,胜小玲才缓缓的道:
“胡先生,说来也真是巧,我们竟冒打误撞的到了你这清修之地,可算巧合!”
胡仙叹口气,道:
“也算天可怜见!”
胜小玲道:
“自从我爹进了唐山黑虎寨以后,他见到了我,更在同一石牢
里看到了段姬儿——”
胡仙急问:
“姓铁的竟把姬儿关入石牢?”
胜小玲道:
“已经关了二十余年了!”
胡仙双目热泪奔
,他双手握拳抡空,咬牙道:
“姓铁的么什为要折磨姬儿?么什为?”
胜小玲道:
“姬儿是有节
的女子,她不从姓铁的——”
胡仙吼道:
“那也不该把人关入石牢呀——啊!老夫…”
胜小玲咬咬
,道:
“别忘了,段姬儿至今未忘你,她活着也是为你而活,她的那种毅力,连我也十分佩服!”
胡仙大哭,道:
“我可怜的姬儿呀…”
君不豪走至胡仙面前,道:
“别忘了,你老不也为她在荒山吃苦?”
胡仙突然捶
顿足嚎叫道:
“我活该,我应该受苦,谁叫我连保护她的能耐也没有,她那样为我吃苦,么什为?”
胜小玲木然的感动着,半晌她才又接道:
“前三年,姓铁的每
探望她,也还给她送好吃的。但三年后姓铁的全变了,除了
食以外,每十天还鞭笞她一顿,旧伤刚愈,便又是一顿毒打。这种日子她还是勇敢的承受着,她…”
连胜小玲也在垂泪…
“追魂老六”君不豪沉声道:
“娘的,果然铁石心肠,得不到的便毁了他,世上真有这种人?”
横袖拭着老泪,胡仙道:
“有,这种人世上到处有,所不同的是许多具有这种
向的人他们没有办法像姓铁的这样横行霸道,为所
为。不幸姬儿遇上了铁石心,而我又是个窝囊废!”
胜小玲叹口气,道:
“闻得家父言及,胡先生除了医理高明,也会武功,难道…”
胡仙摇摇头,道:
“实不相瞒,我与你父相识十多年,否则他在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之后,又怎能护住一口元气跑来找我医治?”
连君不豪也吃一惊地道:
“老堡主十多年朋友?怎的没听堡主提起过?”
胜小玲也讶异地道:
“我也一样未听家父提过他认识胡先生!”
胡仙面无表情地道:
“是我的要求,一个遁世的人,心中又充满了痛苦,自然不想为人所知了!”
胜小玲道:
“胡先生的遭遇,家父十多年前便知道了?”
摇摇头,胡仙道:
“本来会知道的,可是我却一直未能启齿!”
君不豪道:
“却是为何?”
胡仙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扶在身后,迈着十分沉重的脚步走到草屋门口,缓缓地仰视着远方,道:
“十多年前,那时候老夫结庐于此尚不足十年,有一天我在对面那条山峰上采药,遇到了令尊‘金刀太岁’胜英,当时我多么的高兴呀…”
君不豪遥望对面山峰,点头道:
“那是往白马镇去的山道,平
走那条小道的人不少。”
点着头,胡仙道:
“是的,当时胜兄便是往白马镇去的,嗯!有一百余里远吧!”
君不豪道:
“一百四十里左右吧!”他一顿又道:“胡先生怎的遇上堡主便高兴了?”
胡仙道:
“自从姬儿落入铁石心手上,胡某当时便奔走江湖,花银子买杀手,甚至赏重金,只要能救姬儿,便任何代价在所不惜。可是,每当我提起‘唐山黑虎寨’,竟然再多银子也没人敢接手。我的武功又平平,痛定思痛,老夫才来到这百草岭结庐遁世,
研医道,以求忘却痛苦…”
胜小玲道:
“那家父…”
胡仙回过身来,接道:
“嚣庐十年,遇上胜兄,当时胜兄见我深山采药,立刻向我问及几项病理,山道上大家言谈甚
。老夫既知他是‘百灵堡’堡主,立刻又升起一线希望,因为当时江湖上两雄并立,一为‘黑虎寨’,另一便是‘百灵堡’,只要胜兄肯为我出面,姬儿便会机有重回我跟前来…”
君不豪点点头,道:
“不错,堡主一诺千金,如果他答应,便必能为胡先生主持公道!”
一叹,胡仙道:
“但我思之再三,终未启齿!”
胜小玲道:
“么什为?”
胡仙缓缓的道:
“十年山中遁居,老夫也悟出不少人生道理,也许这就是我么什为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的主要缘故吧!”
君不豪一笑,道:
“我懂先生意思!”
胜小玲眨着一双大眼睛,道:
“君叔,你懂?”
君不豪道:
“不错,我懂!”他望望胡仙,接道:“先生要一力承担自己痛苦,如果要求堡主,必须引起双方人马拼杀,一己之利而令他人
血,是先生所不愿之事了!”
深深的点点头,胡仙道:
“所以几次我都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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