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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提到丘兰儿,沙成山全身一震。他放下手中吃的,涩涩的道:“看来我沙成山连个老婆都保护不了!”

 方小云低声道:“我会替沙大快打探丘姐姐母子下落!沙大侠,只要一有消息,我会立刻来‮你诉告‬!”

 “谢谢!”沙成山右掌抚着方小云肩头,道:“我很担心她母子的安危,然而,我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方小云缓缓把脸贴到沙成山前,道:“江湖上有太多的不幸,万-…万-…”

 沙成山面色酷寒的道:“没有万一!如果有人敢于伤害她母子二人,我沙成山必会痛下杀手!”

 方小云低声道:“别忘了,还有个方小云在等着你,沙…沙大…哥!”

 沙成山托起方小云下巴,重重的道:“方姑娘,千万别这样!‮道知你‬我心中此刻有多?如果你真关心我,爱我,就帮着我打探丘兰儿母子的下落吧!”

 方小云面色红润,口角,她微闭起双目,道:“当然,我会尽一切可能为你打探丘姑娘下落,因为她是在方家集失踪的!”

 沙成山使劲搂住方小云,道:“方姑娘,沙成山从心里感激你!”

 方小云双手搂住沙成山,道:“沙…大…哥…”

 突然,沙成山低声道:“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方小云惊异的道:“会是谁?”

 “噗”的一口吹熄了灯,沙成山左手搂住方小云纤,立刻闪身到内一块大岩石后面!

 就在这时候,从瀑布进口处来一线灯光…

 灯光拖曳着一条长长人影,缓缓的走过来,直待那黑影到了中央,方小云惊异的道:“是我爹!”

 沙成山点点头,却见方宽厚伸手在吹熄的灯上摸了一下,才沉声道:“是小云吗?你出来!”

 方小云缓缓转出来,道:“爹,你老怎么也来了?”

 方宽厚冷冷道:“就你‮人个一‬?”

 方小云道:“是的,就我‮人个一‬在此地!”

 冷冷一哂,方宽厚道:“小云,你尚未出阁门,就开始瞒着爹了?这地上的东西我会看不出来?”

 方小云道:“爹多心了!”

 方宽厚向里面遥望,道:“是要爹去找?”

 他一顿又道:“昨晚只因来了‘西陲二十四铁骑’的人,爹才没有详细问你。今夜你又悄悄出来,我猜你必有隐秘,果然被我料中。他是谁?”

 方小云未开口,她不能说,因为沙成山叫她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然而,就在方小云犹豫‮候时的‬,中发出一个低沉‮音声的‬,道:“方捕头别来无恙?”

 是的,沙成山缓缓的走出来了…

 灰髯一抖,方宽厚立刻上前,道:“怎么,原来是沙大侠在此,方宽厚失敬了!”

 他回头怒视女儿方小云,叱道:“怎好把沙大侠留在中?为何不把沙大侠请回庄上?难道你忘了,沙大侠是我们一家救命恩人呀!”

 笑笑,沙成山道:“是沙某不便面,方捕头多多包涵一二!”

 方宽厚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到了我庄上,还有不进庄之理?沙大侠,如此传出去,方宽厚何以为人?”

 方小云忙上前,道:“沙大哥,我爹一片真情,就随我们进庄去住吧!”

 沙成山道:“不,此刻我决不能轻易出去,贤父女的盛情,我沙成山心领了。只要贤父女替在下保密,再有三几我便全好了!”

 方宽厚面色一紧,道:“沙大侠受了伤?”

 方小云立刻回道:“而且伤的不轻。今夜女儿来,除了替沙大侠送吃的,还要替他把衣衫补好…”方宽厚立刻叱道:“何用补衣服,马上回庄去取一件新的送过来!”

 沙成山对于方宽厚的表现,深觉过意不去,虽然他十分清楚方宽厚反复无常,且曾在井口对他施以偷袭。

 但自己在此困境之下,方宽厚有此表现,也算差强人意了!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方捕头的盛情,沙成山心领了。

 千万记住,别把我的隐身之地告诉任何人!”

 方宽厚道:“那是当然!”

 他一顿又道:“沙大侠,是谁伤了你的?”

 “东海太极老人晁千里与他的门下贝海涛二人!”他淡淡的又道:“虽是一场搏杀,却能化解双方恩怨,也是值得的了!”

 方宽厚当然不明白沙成山话中含意,他只关心沙成山能在此住几天!

 笑笑,方宽厚道:“沙大侠准备在此住几?”

 沙成山道:“三五吧,方捕头的意思…”

 “总得让小云在此侍候你的起居。沙大侠,万万不可推辞!”

 方小云甜甜的笑道:“爹,我会的,沙大侠并未拒绝我的服侍,爹尽管放心回去吧!”

 方宽厚指着女儿,道:“你给为父的听明白,除了替沙大侠送来新衫之外,一应吃的也要拿最可口的。记住,沙大侠的伤未完全复原之前,决不能让沙大侠轻易离去!”

 方小云又是一声笑,道:“爹放心,我会好生侍候沙大侠的!”

 沙成山想不到方宽厚会变得如此关怀自己,感激之余,便笑道:“真多谢!”

 方宽厚端起地上油灯走向口,方小云跟在后面,她要回去替沙成山取一件合身的新衫来!

 沙成山木然的望着走去的方氏父女二人,心中感慨万干,不由得叹口气,道:“这就是江湖!”

 沙成山坐下来,他伸出右臂面现愉快的自语道:“自己本来无法想通的‘银链弯月’第三式——‘双星伴月’,想不到会在‘太极老人’晁千里与‘冷面豹’贝海涛两大高手联合搏斗中,陡然间施展出来,真是意料不到的事情!”

 为了试探背上伤处是否已快复原,沙成山抖手撒出一片银芒,便在油灯几乎被刃锋削灭中,他奋力又施出那招“双星伴月”!

 但见“咻”声起自极光之中,宛似出现两盏银灯在空中织盘舞!

 口刀伤不痛,背上隐隐麻木,沙成山知道尚须以内功心法加以疗治,单靠‮物药‬是难以及早恢复的!

 于是,他收住“银链弯月”立刻静下心来默默运起内功,转眼便满头汗水下滴!

 感觉中,有人在替自己拭汗水。沙成山睁开眼睛,见是方小云,笑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方小云道:“你忘了?我是替你拿衣裳来的!”说着便把一件天蓝色缎子夹袍披在沙成山的身上!

 沙成山忽然面色一紧,他想着——如果是丘兰儿那该有多么好?只可惜…

 方小云一旁坐下来,低声道:“沙大哥,你一定又在想丘姑娘了吧?”

 “是的,我不能不想她母子二人!不知现在她母子在什么地方…唉!”

 方小云怔怔的道:“明天,我便派人四出打探,也许…

 也许会很快的知道!”

 沙成山道:“我不敢奢想,但我却心中有数。方姑娘,我会找到她母子的!”

 就在方小云关怀备至、小心侍候下,沙成山除了背上的伤尚未痊愈,他已可以施展身法跃高窜低!

 这天夜里二更天,方小云正在中陪着沙成山吃饭,忽闻得外面有人吼叫:“沙成山,快出来受死!”

 出惊异的目光,沙成山望着方小云!

 方小云急急的道:“方大哥别动,我潜过去看看!”

 外面又传来怒骂,道:“沙成山,你的死期到了,还不快滚出来受死?”

 沙成山重重的道:“是江厚生,龙腾山庄的庄主,‘飞龙’江厚生!”

 方小云已走出五丈远,闻言回头惊道:“他们怎么会找来此地?”

 沙成山淡淡的道:“其实此早已不是秘密,至少无忧门的人就知道此!”

 沙成山的话甫落,外面又吼叫,道:“沙成山,你在里面装熊?还是装孬?”

 就在这时候,方小云匆匆走回来!

 她用力抱住要冲出的沙成山,急急低声道:“沙大哥,千万去不得!快,快退回去!”

 沙成山重重的道:“方姑娘,人要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沙成山不听叫骂!”

 方小云急急指着口,道:“不等你走到外,你便会被一排强弩落下瀑布了!”

 一愣,沙成山道:“方姑娘,外还有别人?”

 方小云重重的点点头,道:“不惜,月光下我顺着暗影爬过去,岂止是五名弓箭手,另外尚有两个持巨斧大汉分别守在突崖上方,只有个瘦高锦袍大汉站在正面吼叫!”

 沙成山挫着钢牙,沉声道:“也好,我不出,且等姓江的老匹夫进来决一高下!”

 方小云摇头,道:“不,姓江的绝对不会进来,也许…

 也许他会另想他法,你出!”

 沙成山道:“我走出去?”

 “是的,你出,例如,他会堵住口放把火,或者放入毒烟…”

 沙成山冷冷道:“与其坐以待毙,何如放手一搏?方姑娘,你且退后,我自有出方法!”

 沙成山低头抓起一件旧大衫便往口走,方小云忙拉住,急急的道:“沙大哥,难道忘了我家后院的水井?”

 一语提醒沙成山,方小云已拖着沙成山往山另一端走去。外面隐隐传来怒骂声!

 方小云曾经从水井下面潜过,她很快的把沙成山带到底,果见一片清水阻住去路。方小云道:“沙大哥,到我庄内躲起来,江厚生该不会搜我们庄子吧?”

 不料沙成山冷冷的道:“方姑娘,我们先潜出去再说,此地已不宜久留!”

 愣然仰视着沙成山,方小云道:“沙大哥的意思是要离开方家集?”

 点点头,沙成山道:“而且必须立刻走!”

 方小云道:“沙大哥身上的伤…”

 一声苦笑,沙成山道:“我自己会照顾!”

 他按住方小云肩头,又道:“谢谢你这些天来的关怀,方姑娘,让我们出去以后彼此保重!”

 方小云点点头,道:“沙大哥决定的事情必然有理由,我就不强留你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既然如此说,方姑娘,我请你办一件事情!”

 方小云道:“沙大哥,别说办一件事情,便是叫我跟你走,我也毫不迟疑!”

 沙成山双目炯炯,沉重的道:“我请你替我监视‮人个一‬,

 ‮人个这‬的一举一动,也只有你最容易监视!”

 方小云怔怔的道:“谁?”

 “你爹!”沙成山双目直方小云!

 “我爹?沙大哥,你怀疑我爹?”

 沙成山道:“此情此景,我会怀疑任何人。方姑娘,如果刚才你鼓励我从前面中冲出去,连你我也会怀疑。现在,证明你对我是真心的!”

 到了这时候,方小云才明白,沙成山果然心细。她不由得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监视我爹。但希望你仍然会看在我的真情份上…我是说…万-…万一是我爹走漏消息…的话!”

 沙成山咬咬牙,道:“再说吧,希望不是他!”

 于是,沙成山与方小云双双潜入水中,很快便浮到井面。

 方小云示意沙成山稍待,自己便首先攀上井口。所幸此时已近二更,后院果然没有人在!

 方小云低头对井中沙成山道:“上来吧,沙大哥,上面没有人!”

 沙成山双臂奋力一张,忍着背痛落在井口边。他只是往四下里看了一眼,便抱拳对方小云,道:“方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方小云急叫道:“沙大哥,容我取件干衣来给你换穿!”

 摇摇头,沙成山已跃上高围墙。他未开口,一身水渍滴得宛如落汤,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方小云黯然神伤,心中在想:“如果没有丘兰儿,这次机会我就能抓紧沙成山的心,只可惜…”

 方小云幽幽的走回房去了!

 此刻,瀑布前面“飞龙”江厚生已狂怒的吩咐两名持巨斧大汉,道:“给我杀进去!”

 只见两个壮高大怒汉,各自双手握斧,并肩缓缓往中走去,两支松枝火把在前面照着。

 其中一名大汉嘿嘿怪叫道:“沙成山,二阎王,我们‘庭双煞’来侍候你了,你怎么像个缩头乌?他娘的,这哪会是传言中的‘二阎王’沙成山嘛!”

 火把劈啪声,加上足下碎石声,两个巨汉龇牙咧嘴的往中走着!

 外面“飞龙”江厚生愤怒的叫道:“石大魁、江为仁,你们兜上了姓沙的吗?”

 中传来一声吼,道:“庄主,中确实有人住过,但却不见姓沙的人影子!”

 口,江厚生沉声道:“给我仔细的搜!”

 中声音已经微弱,江厚生立刻道:“走,我们都进去,我不相信沙成山这个王八蛋会土遁!”

 五名大汉立刻随着江厚生也冲入中!

 一行走的很快,三支火把分成前中后,照得中十分明亮!

 江厚生很快的便追上“庭双煞”二人,他怒叱道:“这往下坡斜,一定有出口,你二人这么慢,人早就逃掉了!”

 汪为仁冷沉的道:“庄主,姓沙的怕早逃了!”

 一行直追到一片水泉边,已经到了尽头,江厚生立刻愤怒的吼道:“好个方宽厚,他真的不想活了!”

 其中一个手持弓弩的汉子,道:“庄主,可要把姓方的找来?”

 江厚生手一挥,道:“走,找姓方的去!”

 其中一名大汉,匆匆往外面走去,口中沉声道:“庄主,属下去找他出来!”

 就在火把照耀下,一行又退出山

 江厚生当先往槐树坡上走去。

 在江厚生的身后“庭双煞”紧紧的跟在两边!

 此刻火把已熄,月光下江厚生一行到了山坡上,面已见两团人影往坡上扑过来!

 站定身子,江厚生金刚怒目的直视着来人!

 不错,两个来人中,方宽厚已当先到了江厚生身前。不料方宽厚尚未开口,江厚生一掌打得他口吐鲜血。

 江厚生冷叱道:“人呢?你说他在中,人呢?”

 也许这一掌把方宽厚打醒了,他猛然惊叫,道:“糟了,倒是忘了那山另有出口…”

 江厚生愤怒的又是一掌,打得方宽厚当场吐出两颗老牙,沉喝道:“可恶,为何不早说?”

 勉强站定身子,方宽厚道:“那山的另一通口是在水潭中,我想不到姓沙的也会知道那出口,所以我未曾向江老庄主提起,这…这也是百密一疏,是方某的不是,不过…”

 江厚生怒道:“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轻易叫姓沙的逃走了,可恶!”

 方宽厚绝对想不到是他女儿方小云带的路!即使他猜到是方小云放走沙成山的,这时候他也不敢说出来!

 方宽厚忙厚颜趋前,道:“江老庄主,沙成山为了自己儿在方家集失踪之事,他绝对不会轻易离去,依方某的看法,江老庄主且在我庄上稍作盘桓,姓沙的行踪由方某派人去探,如何?”

 江厚生重重的哼道:“你应该比我清楚,姓沙的心狠手辣,心细如丝,他会再上你的圈套?哼!”江厚生手一挥,立刻率领着他的人往方家集方向走去!

 槐树坡上面,方宽厚抚摸着肿的脸,忿忿的道:“一定是这个丫头坏了我的大事,可恶!”

 就在方宽厚正往庄内走去时,面,暗影中转出‮人个一‬来,这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口中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方宽厚几乎惊昏过去,他期期艾艾的道:“你…你…你怎么还…在…”

 是的,沙成山从一棵大树上面跃下来,绕道拦住了方宽厚的去路!

 那棵大树他最是熟悉,因为他曾同“毒蜘蛛”柳仙儿二人在那棵大树上面相处了不少夜晚!

 冷冷的,沙成山道:“方老捕头,你太令沙某失望了!”

 方宽厚惊异的道:“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沙成山冷冷的道:“包括你挨的两个耳刮子沙某也清楚的看到了!”

 方宽厚叹口气,道:“沙大侠,方宽厚真的到了生不如死‮候时的‬了!”

 沙成山嘿嘿冷哼,道:“方老捕头,你少来,沙成山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方宽厚道:“是的,你有太多理由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可知道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滋味,方某此刻便是这样!”

 沙成山见方宽厚挨打,连还手也不敢,知道他这几句话一定是实情,遂冷冷的道:“今晚且听你说出真正原因,否则,你死定了!”

 一声苦兮兮的叹气,方宽厚道:“我有不能为人道的苦衷,你就是手刃了我,我也不能说出来!”

 沙成山愤怒的道:“那么,你就死吧!”话声中,他右手食中二指并起,便往方宽厚点去!

 岂料方宽厚果然视死如归,不闪不躲,缓缓闭起双目,仿佛毫不吃惊的模样!

 于是,沙成山的指头落在方宽厚的太阳上不即催动真力点下去。就在这时候,黑暗中,一团黑影扑过来,口中尖声,道:“沙大哥,手下留情!”

 方宽厚猛然睁开眼睛,见女儿方小云飞一般的扑过来,便不由得沉声道:“你来‮么什干‬?”

 沙成山见方小云赶来,收起金刚指后退一步,道:“方姑娘,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位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的父亲?哼,原来真是他暗中通知龙腾山庄的江厚生!‮么什为‬?他‮么什为‬要这么做?”

 方小云惊愣的道:“爹,真的是你暗中把沙大侠的行踪告知江庄主的?”

 沉重的点点头,方宽厚道:“不错!”

 方小云面色都变了,她实在不敢相信会是自己的爹干下这种事,尖声叫道:“‮么什为‬?”

 方宽厚叹口气,道:“为了你,也为了你娘!”

 方小云抗声道:“我与娘的生死关江厚生什么了?”

 方宽厚突然一瞪眼,叱道:“别再问了,反正此刻你的老爹生不如死,孩子,就叫沙大侠杀了我吧!”

 方小云叫道:“爹,你总得告诉女儿,‮么什为‬你要如此做吧?难道…”

 沙成山冷冷的道:“方老捕头,你也是吃过公门几十年饭的人物,是非也分不清楚?沙某对你的恩惠不敢求你报答,但你却一而再的坑我,这就有欠光明了!”

 方宽厚重重的道:“我当然明白。然而你怎么会了解‮人个一‬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味道?”

 沙成山一怔,道:“你受制于他们?”

 方宽厚道:“所以,如果你不马上离开,我仍然会出卖你的行踪,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我听到了你以奴仆般的口吻向江厚生说过的话。但是,我却希望你能坦白说出来,他们‮么什为‬控制你!”

 惨然一笑,方宽厚道:“我宁愿死!沙大侠,我死则我的女可生。如果我说出来,我一家便完了!”

 一旁,方小云尖声道:“这不是真的,爹,这绝对不是真的,我不信他们…”

 沙成山咬咬牙,道:“这也许是真的,我似乎了解这中间的问题症结了!”

 方小云凄厉的叫道:“爹,这是什么世界啊!”说完便一头撞入方宽厚的怀里噎起来!

 沙成山缓缓的回身走去,他淡淡的道:“这就是人吃人的世界!方姑娘,我会找出原因来的!”

 方小云未抬头,双目掉泪…

 方宽厚再一次逃过沙成山的手!

 他双目们,口中自言自语的道:“虽具侠义精神,然而孤掌难鸣,何况你自己的与子尚不知下落,又怎能维护我一家安全?”

 就在沙成山缓缓走入灰暗的夜时,方宽厚搂着黯然神伤的女儿,往庄内走去。父女二人谁也未再开口,连低语一句也没有!

 沙成山半夜三更敲开平安客栈的门,很快的,他命伙计牵出那匹乌锥马便匆匆的上路了!

 如今他只能去找‮人个一‬,那个人便是“大漠红鹰”戈二成!

 是的,‮道知他‬“苗疆百毒门”的柳仙儿跟随戈二成去了大漠。柳仙儿能跟定戈二成,这比自己救了戈二成的命还要令戈二成感激。如果有戈二成协助,当然便多了个柳仙儿,这对寻找丘兰儿母子二人,是有帮助的!

 令沙成山惑的是丘兰儿母子二人失踪之后,对方敌人竟然会了无音讯可悉。如果是龙腾山庄或虎跃山庄的人干的,他们也会通知自己。要如何把事情摆平,就全凭他们一句话。然而他们没有!

 那么,又会是谁掳去了她母子?

 小村上的一对老人说,来人是黑衣或青装,这当然说的是龙腾与虎跃二庄的人。凤凰岭龙腾山庄的人就是黑色软皮劲装!

 然而,江厚生并未向方宽厚提及丘兰儿母子二人的事,难道这中间还夹杂了什么原因?

 不过有一点沙成山可以确定——那便是丘兰儿母子二人必然会成为敌人用来捕杀自己的饵。

 只是时机尚不成,敌人在暗中不作冒然行动!

 于是,沙成山便利用这一点,拍马离开方家集。他要把戈二成找来,协助自己共同对付敌人!

 沙成山并非是个挟恩自重的人物,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将对付的敌人,力量太雄厚,声势也太大了!

 如果想救出丘兰儿母子,自己一人之力怕很难得逞!

 乌锥马奔驰在大漠里,沙成山但觉黄沙漫天,宛如黄雾一片。这他来到一个黄土小镇上,就在镇北头的木桥边上,沙成山才找到一家小饭铺!

 鸟飞兔走,已是傍晚时分。

 沙成山拉马走到小铺前面,附近有个黄土水井,沙成山先把水袋装满水,便往饭铺里走去!

 不料饭铺里空的没有人,连灯也没有点上。沙成山向后院望,听右厢房传来一阵咳嗽声,只见有个老太婆佝偻着背颤巍巍的走出来!

 老太婆手中端了一盏黄铜油灯,见沙成山站在那儿,遂走上前,道:“你是…”

 “我是住店的,你老是这家店的什么人?”

 “我儿子开店,唉…只怕…”

 沙成山只关心有吃有住,别耽误明早上路就好了,闻言笑笑,道:“老婆婆的意思是…”

 老婆子抖着稀疏的白发,把手上油灯放在一张方桌面上,缓缓回身,道:“客官,只怕不能尽如客官的意思,我只能给你下碗面填填肚子了!”

 沙成山点点头,道:“怎么,你这儿没伙计?你儿子他怎么了?”

 “小饭铺混口饭吃,哪里请得起伙计?唉,我儿子啊!

 他…”老太婆回身往二门走,话说一半不说了!

 沙成山一声苦笑,拉过板凳坐下来。他望着门外的马,心中琢磨,得把马喂喂了!

 厢房那面又传来一阵咳嗽声,这次沙成山听出是男人的咳嗽声,不由得皱起眉头!

 取出水袋,沙成山先走出去喂马。

 他明白,这家小饭铺除了这个驼背老太婆之外,已无别人可以侍候客人,今夜能有碗面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沙成山回到店内,老太婆已经把一大碗面端出来。那老太婆把面放在桌上,道:“吃完了你自己找地方歇着吧,我不伺候你了!”

 沙成山忙问道:“我找哪个地方歇?你们没有客房?”

 老太婆指着西面,道:“西厢房有个土炕,你就在那儿睡吧!”

 老太婆走了,她根本不管沙成山便匆匆往后面走去!

 沙成山吃着面,闻得后院忽然传来一声狂叫:“我要宰了他们…咳…”沙成山一愣,心中思忖,这一定是老太婆儿子的咒骂声。不知这家小饭铺出了什么麻烦?

 沙成山匆匆吃过面,天已黑下来,他伸手端起桌上油灯便往后院走!

 果然西厢房有个大通炕,上面铺着厚厚的毡,就是没有棉被,炕上放了几只竹子枕头。沙成山先盘腿坐下来,默默运起内功心法…

 就在这时候,对面厢房又是一阵咳嗽声。咳嗽声未已,忽又传来老太婆的惊泣:“阿宝,你又吐血了呀!”

 夜来人静,只听男子声音,道:“娘,不用再抓药了,我伤的很重,怕是没得救了!”

 老太婆‮音声的‬,道:“阿娟这女人,她也真的狠得下心肠…”

 那男的止住咳嗽,道:“‮定一我‬要杀了他们,否则,儿子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找上他们索命!”

 沙成山伸头望望天:“二更了吧?”

 他无法静下心来运功,因为对面又传来沉闷的咳嗽声,那种听起来宛似要咳破肚皮的沉闷声。

 沙成山便想倒头睡,怕也休想睡得着…

 就在这时候,前面传来擂门声,有个重‮音声的‬,道:“阿宝哥,开门呀!”

 只听得老太婆‮音声的‬,道:“是虎子吗?来了!”

 开门又关门,沙成山隔着窗子看过去,只见是个汉跟在老太婆后面到了对面厢房里。只听得汉道:“阿宝哥,你好些吗?”

 老太婆叹口气,道:“吐血越来越多,唉…”

 汉猛的怒骂,道:“婶子,我去找他们拚命!妈的,阿娟嫂也太过分了!”

 又是一阵干咳,叫阿宝的店东叹道:“我们这十几家人聚的小镇上,即使所有的人联手,‮是不也‬那三个喇嘛对手,没得倒白白送命!虎子,你千万别冲动!”

 “玉石河谷的关帝庙里怎会住了三个可恶的喇嘛!他们一到这儿便拿吃拿喝,阿娟嫂也被掳了去,妈的…”

 沙成山听得够清楚,虽然他也听到老太婆叫虎子小声,店里住了客人,但沙成山已经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突闻得虎子声音,道:“我再走一趟玉石河谷!你放心,‮会机有‬我下手,没机会我走人!”

 于是,便听得“咚咚咚”的脚步声!

 老太婆已跟着走向前面,道:“虎子呀,你能劝你阿娟嫂回来就好,千万别同那三个喇嘛动手!他们可都是能人呀,你打不过他们的!你看你阿宝哥,他还学过武,尚且被他们打得口吐鲜血卧在上,你…”声愤怒的虎子,道:“老婶子,我看到阿娟嫂同三个喇嘛混在一起,我心里就冒火。你关好门,我走了!”

 虎子的身材真高大,至少沙成山在心中是这么想,因为沙成山就跟踪在他的身后!

 是的,沙成山心中思忖,既然睡不着,何妨跟上去瞧瞧?更何况店主东也是老婆被人掳去,不论店主东的老婆心中是否愿意,至少与兰妹的失踪在某一点上有些相似,这就不能不手管管了!

 月夜里,虎子走地有声,不时踢起一阵沙尘飞扬!

 沙成山远远的小心跟着,荒草沙丘,他不怕虎子会突然消失!

 半个时辰未到,突见远处一道土山,青草隐隐遮盖到半坡上。

 就在一道山沟附近,几株不算高的树丛下有一座大庙,庙前面有个小场子,庙两边有旗斗竖立着!

 虎子到了庙门前,便立刻双手攀上墙头,他高大的身子就坐在墙头上不即下去!

 沙成山想笑:没有窜高跃低的本领,也敢跑来救人,真是自讨苦吃!

 沙成山等到虎子跳入庙内,他才腾身上得高墙,于是,这座关帝庙他才看清楚!

 原来这座关帝庙四周围墙,进入前面庙门三丈远,便是大殿,东西两边各三间厢房,庙院内尚有三棵树,三月,树叶茂密!

 不等虎子走入大殿,沙成山便腾身跃到树上面。他悠然自得的坐在树叶丛中,就等着观看虎子怎么对付庙中三个大喇嘛了!

 不过是半盏热茶工夫,沙成山陡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大汉,双手握着一把大关刀,虎虎生风的直往右面一排厢房中走去!

 沙成山在树上又想发笑,因为他看清楚从大殿中走出来的人正是虎子!

 是的,也真难为虎子,他竟然扮成关二爷身边的周仓模样,拿着关刀过来了!

 虎子走近窗前,突然自窗内传出一声女子尖笑声:“啊…佛爷,你捏痛我了!咯…”猛的一顿手中关刀,虎子怪声吼道:“狗男女,污了关圣大帝庙堂,快出来受死!”

 怪声甫落,便见三条人影纷纷从门内冲出来!

 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其中两人还正在穿衣系带,有些狼狈模样!

 三个人的手中都带着钢刀,大概虎子的装扮太像了,三个人立刻惊异的站在一起,其中一个沉声道:“你…你是从哪里…走来的?”

 虎子怪吼道:“周爷爷是由大殿上过来的,快让那叫阿娟的女人滚出佛门净地,否则…”

 他顿顿手中关刀,又道:“小心我宰光你们!”

 然而他身材高大,出手威猛,大关刀虽不锋利,但他却福至心灵的退一大步,双臂一扬,大关刀斜劈“呼”的一声直往敌人头上砍去!

 红衣喇嘛猛的一缩身,果然不出沙成山所料!

 在他收刀一尺之后,砍刀立刻电也似的到了虎子面前,怪异得令虎子暴退不迭!

 于是大关刀就在虎子身前左挡右拦的不成章法,倒逗得另外两个红衣喇嘛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虎子一路被那红衣大喇嘛杀得往庙门退‮候时的‬,突然间,那挥刀的大喇嘛“啊”了声,便在他的暴退中,伸手从后颈摸出一节带着鲜血的树枝!

 事出突然——

 是的,连另外两个喇嘛也扑上前来!

 虎子竖起关刀,另一手扶着庙门直大气…

 是的,他绝对不是三个喇嘛对手。阿婶说的对,这三人全是能人!

 三个喇嘛刹时间便并肩站在一起,原来站在中间的高大喇嘛沉声冷冷道:“何方小子,胆上生了是不?竟敢在暗中向佛爷们偷施暗袭,妈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颈上血的喇嘛尖声骂道:“狗的,出来!”

 树上面,沙成山突然运起内力,双臂抓牢树枝猛的一阵抖动…

 “哗啦啦”的响声,令地上站的三个喇嘛吃惊的看上去,三个红衣喇嘛便不约而同的闪身在五丈外站定。

 只见那么茂密而又青青的树叶子,竟然云片似的纷纷往地上落下,直待地上落了寸厚的树叶子。

 沙成山在墙头上坐着,他沉声冷冷道:“三位出家人,你们是在骂我?”

 月光下,病恹恹的沙成山,双手环抱着前,不愠不火的缓缓跳下高墙,往三人走去!

 颈上的鲜血个不停,大喇嘛哇哇吼道:“‮的妈他‬,你是谁?”

 沙成山冷酷的站在三人面前,道:“三位,看来你们才是佛门罪人!”

 三个喇嘛对望一眼,他们绝对不相信面前这小子会有那么大本领,别说飞枝伤人,便是刚才树上的那手“撼天柱”功夫,三个人就看傻了眼!

 然而沙成山的外貌实在容易遭人“误解”!

 不错,他面无血,而且——

 而且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中间的大喇嘛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玩意儿?要你跑来管佛爷们的闲事?滚你娘的蛋!”

 沙成山哧哧冷笑,道:“咒骂足以显示自己的怯懦,三位出家人,你们犯下佛门大戒,当知万恶为首的戒律吧?”

 被戳破颈子的喇嘛猛的又横起手中砍刀,沉声道:“是又怎样?你咬不了佛爷一口!”

 沙成山双目一厉,道:“你们给我听清楚,每人断去一臂快滚!”

 三个大喇嘛忽然仰天大笑,道:“妈的,你好像是西天来的索命神?狗的,你唬谁?”

 另一个也尖声道:“两位师弟,我们合力做了这不长眼睛的东西!”

 三个喇嘛已“品”字形把沙成山围在中央。

 正面的大喇嘛平举砍刀,沉声道:“我们认准了上,觑准了下狠手,千万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庙门口,虎子已过气来,他见沙成山干瘦的样子,又被三人围在中央,便虎吼一声,道:“朋友,千万小心哪,我来助你…”虎子尚未走近,沙成山已怒声道:“退开,别来烦我,进去领那女人快走!”

 虎子一怔,道:“你不要我帮你?”

 “你只能阻碍我杀人!”

 虎子愣愣的道:“朋友,你能敌过他们三人联手?”

 “我没有你那么笨!”

 虎子立刻明白沙成山是对自己的愚行不表同意,显然这位瘦兮兮的朋友本事一定不小!

 就在这时候,三个喇嘛已抖起大红袈裟,绕着沙成山旋走不已!

 沙成山猛的又喝道:“还不听我的?快进去带走那女子!

 你这傻蛋!”

 虎子闻言,立刻横着关刀跨进厢屋。

 他双目已赤,短髭抖动不已,见阿娟嫂上衣未扣,赤着白皙的双足,遂沉声道:“阿娟嫂,快跟我走!”

 不料屋子里传来女子声音,道:“我不回去!开那么一片小饭铺,吃饭不,住屋又漏,我苦够了!”

 虎子声道:“阿宝哥对你不坏,人要有良心!你就这样子住在庙里?你…”女人尖声道:“我不回去,你杀了我吧!”

 外面,三个喇嘛旋动的身形更见快速,沙成山的四周几乎尽是红衣喇嘛…

 而沙成山却又平静的站在那儿垂着双肩!

 就在他闻得屋内女子声音之后,重重的道:“大个子,女人狠了心,六亲皆不认,你走吧,回去告诉那个开店的,等着我会把这女人的人头送过去,也好叫‮道知他‬是谁杀了他老婆!”

 屋子里面,虎子声道:“阿娟嫂,好死不如赖活,你真要被人砍下头才死心?”

 突闻女子声音,道:“阿宝都快死了…”

 虎子狂吼一声道:“谁说阿宝哥会死?你到底走不走?

 我可要走了!”

 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她惊吓的踏着一地厚厚的树叶子望着冷静的沙成山!

 虎子一把拉着女人手腕便往庙外走!

 就在这时候,旋动的人影突然往一个定点汇聚!

 三团黑影宛如虎狼争噬一拥而上,三把砍刀搂头盖面的狂挥而下,那种架式,便是一座石山怕也会被劈裂!

 暴叱半声“二阎王”沙成山身形力弹“银链弯月”便随之而向上方——好一片极光闪,好一阵金铁撞击,极光中闪出血点点,撞击声里碎芒无数…——

 旧雨楼扫描,AlexLiu校对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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