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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陡然间,两团光自天空而降,光似月“叮咚”两声合为一声,立刻就见鲜血漂溅!

 沙成山捂着后肩斜闪到八丈外的石头堆里!

 他面孔扭曲,已是满头汗水,发丝蓬,衣衫破裂,然而他的双目却更见深沉与冷漠,好像他生来就是那么令人胆颤的鸷!

 黄沙柱子滚到这片石头堆边便逐渐的消失,七个血人也似的大汉已出原形!

 此刻,沙成山心中立即明白,如果自己站在土地上甚至这片石头堆上面“沙漠七虎”就拿自己没辙!

 于是他心中懊恼自己刚才挨的一刀有多冤!

 七个虬髯大汉没有一人不是衣破血,鲜血籽和着黄沙,成行成线的往下,然而却没有一个后退,十四把短刀把沙成山又团团围住!

 鲜血入内衣,血也粘住衣衫,沙成山残酷的脸庞扭曲,‮道知他‬自己吃亏在张不开眼睛!

 是的,一个张不开眼睛的人,又如何能不挨刀?

 所幸敌人皆是短刀,如是一般大砍刀,他心中明白,只怕自己非被斩不可!

 吃亏上当就是一次,‮是其尤‬像沙成山这种一杀手,决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再蹈覆辙!

 远处,戈二成与柳仙儿并肩走来!

 柳仙儿叹息的道:“二成呀,真是好可惜,沙成山挨的一刀偏偏就不在要害上!否则的话,此刻我们已提着他的人头回‘飞雁堡’去了,唉!”

 戈二成道:“看吧,他就快死了!”

 他突然高声的又道:“你今天必会死在这沙河岸!沙成山,这里便是你的人生终站!我要等你作垂死挣扎‮候时的‬,稳稳的揪下你的头来。至于你的尸体,念在曾经有过交往,便踢落河中随波逐吧!”

 沙成山恹恹的道:“戈兄,我既没有死前的预兆,更不愿就此死掉,倒是他们七个傻鸟,得先替你在司里开路了。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双瞳血光隐隐,戈二成似已难以控制住激动的情绪,一双钢虎爪觑空连挥的吼道:“不知死之将至的可怜虫,我要撕了你!”

 沙成山道:“不能单凭嘴巴!”

 猛然一声怪叫,拜峰高当先往上杀去:“杀!”几乎不分先后,另外六个虬髯大汉已风卷残云般撞向石堆上的沙成山!

 闪的刀芒织,犀利的光影翩飞,七团大影像便飞蛾扑火也似的撞去!

 沙成山这次看得真切,他稍稍弓背,右臂疾抬,口中暴喝道:“寒江月落!”

 那边,戈二成已高声大叫:“小心!”

 戈二成的叫声甫落,他似是驾驭着一团红云般腾空而起,空中一连七个空心筋斗!

 戈二成尚未扑到,七团黑影宛似撞上一弹簧柱也似的往四下里翻滚出去!

 鲜血自七个人的脖子上往外溢,没有声音,如果仔细听,似乎有着“咕叽咕叽”‮音声的‬,那便是从人的脖子上往外冒血所发出‮音声的‬!

 空中的极光并未稍逝,沙成山半回旋的身子斜出半步,左足力点,便往空中去!

 空中响起一阵金铁撞击,刺耳‮音声的‬仍在,两个一红一青的人影便悠然在空中分开来!

 只是两团光影落地再起,人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大漠红鹰”戈二成双手两只尺半长的钢利爪张开来,果似空中下击的一只红鹰!

 此刻的戈二成心中相当笃定,因为他在空中闪过了沙成山的那招杀招——“寒江月落”而且沙成山又是身负重伤,他自信足可以同姓沙的一拚了!

 看惯了生死的人原本对生命看得很淡,然而此刻的沙成山却极不愿与这些人拚老命,弄个同归于尽。他必须打起精神戮力一拚,因为他不能失信于敌人——江厚生,因为江厚生与秦百年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然而沙成山又见戈二成得意的往自己扑来,这令他心中愤怒不已,于是——“双星伴月!”

 沙成山哑着未能叫吼清楚!

 戈二成突见一团极光中闪掣出两点令人寒心的冷电,那么令人难以捉摸的而来!

 戈二成大叫一声:“沙成…山!王八…蛋!”

 怪叫声加上金铁撞击声,再加上利刃切声,两团人影便往两下里反弹出去!

 十一道血口子在戈二成的头腿臂上绽开来,戈二成踩着自己的鲜血“赠蹭赠”一连退了十三步才一股坐在沙地上直大气!

 沙成山疲惫的刚旋过身子,陡然一团黑影打来,他不及多想的便一掌拍去!

 出掌之后,他才知道上当,那是“毒蜘蛛”柳仙儿放出的毒蜘蛛!

 没有声音,但沙成山顿觉左手背上一麻,他咬牙闪掣出弯月刀,立刻把那只巴掌大小的长蜘蛛杀死,顺势一刀划破手臂,拚命的往外毒血!

 柳仙儿冷冷的走向沙成山,道:“沙成山,你中了我的蜘蛛毒还想活命?”

 沙成山并不理会柳仙儿,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外着,一口一口的黑血吐在地上!

 柳仙儿伸手人怀摸出一个瓷瓶,道:“沙成山,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沙成山仍然不为所动的一口接着一口

 柳仙儿道:“别了,我给你解药,你放我们走路,如何?”

 沙成山冷漠的望着柳仙儿,明显的在咬着牙!

 回头,柳仙儿见戈二成简直成了血人似的,这才忙回头走过去,道:“二成,你还能…还能…”

 戈二成望着沙成山,对柳仙儿道:“半年多来,我每摸索,时时研究如何破解他那招‘寒江月落’,‮的妈他‬,不料这王人蛋又更上层楼,竟然使出这么一招,我…”

 其实,沙成山使出这招“双星伴月”已是第二回。他同丘兰地在一起‮候时的‬,便把自己的精神放在这招上面,但却直到与“东海太极老人”晁千里、“冷面豹”贝海涛对博‮候时的‬,方才悟透,如今…如今他便用这一招对付“大漠红鹰”戈二成,当然出乎戈二成意料了!

 突听得戈二成道:“沙成山,我仍有再战之能,你可愿意一试?”

 沙成山仍然不开口,但不停的,边缓缓的往柳林中走去!

 那真是令人心酸的一幕!

 小船仍在漾!

 柳树依旧摇曳!

 江湖之上谁是英雄?

 武林之中谁又是狗熊?

 沙成山恹恹的走近乌锥马,他咬牙苦撑着落在马背上,缓缓的便往方家集方向驰去!

 是的,他不能失信于敌人,他更不能不尽快放了中的秦红,因为丘兰儿并未落入龙腾或虎跃山庄之手!

 沙成山策马驰往方家集,左手背仍然有些不听使唤。他心中明白,毒蜘蛛大部分的毒已被自己出来,然而深入内的毒并不能立刻尽。他已封住腕门道,更用布巾扎紧了手腕处!

 沙成山决不能接受柳仙儿的解药!即使真的是解药,在那种情况之下也不敢轻易使用!

 沙成山几乎不敢相信‮人个一‬的转变会如此之快!

 千里迢迢请来的两个帮手,五不见已成了要命的敌人,这算什么?

 内心的感受与愤怒,只是深蕴在内心,形上他半点也未显出来。他仍然沉稳得近似冷酷及麻木,因为他是大镖客沙成山!

 背上挨的一刀有些撕裂的痛,经过敷药,血早已不,然而那地方距离要害很近,使得他不时的停下来息一阵子再赶路!

 晚风吹得有些萧瑟,一种令人感到落寂又孤独的寒瑟光景令沙成山忆起往昔的岁月,那种茅店声、风刮晒雨淋的岁月,居无定所,但却十分自在。在这夜深人静‮候时的‬,他顿感缺少些什么!

 骑在这匹乌锥马上,沙成山对于前途顿感茫然一片。原希望携着兰妹遁世,过一种平谈又安静的日子。

 平里逗逗儿子,牧野奔驰,沙河摸鱼,不必再去追逐什么名与利的惑!

 是的,人总归是要找地方扎下的,船行大海万里程,最终还是要抛锚停住,何况是人?

 十年岁月已掷在江湖上了。现在是该回头了,现在回头正是时候!

 沙成山每想至此,便不由得在心中呐喊——兰妹…兰妹,你究竟在哪儿?

 于是,他伤感了,泪水向肚内回,鼻头有些酸酸之感。他顿然发现,慕孺亲情与天伦之乐,似乎隔着他越见遥远了,宛似他在奢想妄求。杀手之,镖客行业,怎可以有此企求?

 于是,他又自嘲的苦笑了!

 苦笑之声仍在,暗影中传来一阵急骤的怒马奔腾声。沙成山回头望过去,只见是四匹健马,两人身穿白衣,另外两人看不清楚!

 沙成山把坐骑往路边拢,然而后面的四骑竟然有人发话,道:“喂,你是沙成山?”

 回头,沙成山未回答,便立刻听得一个女子话声,道:“不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是个姑娘,身穿紫衣衫。

 另一女子也道:“对,正是沙成山1”

 沙成山早已生起警惕之心,觉得情势相当严重了!

 勒住缰绳,沙成山扭转身子。灰夜里,双方相距三丈远,于是,他从对方的兵器上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各位,你们是‘无忧门’的人吧?”

 一个女子声音,道:“不错,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点点头,沙成山道:“上次是在方家集方宽厚的大宅子后院!”

 另一女子突然沉声道:“别提上次的事情!你仗着刀能铁而破了我们门主的暗器,但也没有什么好瞻仰的!”

 紧接着,她又道:“齐护门、白护门,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一个壮汉子沉声道:“无忧门兵分四路,追找遍查姓沙的下落!”

 那女子又道:“其目的是什么?”

 那汉子又道:“抱回沙成山项上人头!”

 另一女子尖声道:“要取姓沙的人头,此其时也!”

 “二阎王”沙成山真的想哭!‮么什为‬连“湘江无忧门”

 的人也要割下他的人头?

 沙成山就是沙成山,这种场面他见的多了!

 有泪当然要弹,弹在自己的肚子里!

 有苦自然要怨叹,但怨叹在无人‮候时的‬!

 此刻——面色冷酷,病恹恹的,沙成山冷冷的道:“无忧婆婆还好吧?”

 一个女子尖声冷叱,道:“少套情!我们兵分四路找你,可不是找你套情来的!”

 摸着自己的脖子,沙成山道:“这个‮道知我‬,无非是沙某项上人头而已!”

 那女子平举蛇尾尖刀,低吼道:“‮道知你‬就好!沙成山,如今你已经身受重伤,识相些先让我们把你捆上,送回湘江无忧门,是生是死,你去对我们门主说去。如果你想挣扎,便只有割下你的人头了!”

 淡淡的,沙成山道:“如此对我,已是相当宽大,然而我却有要事在身,实难令各位满意,真是抱歉了!”

 两个壮汉,不错,正是无忧门八大护门中的齐大元与白虹二人!

 这二人当然知道沙成山的厉害,但那是在平时;如今沙成山身受重伤,他们就心宽宽而找上来了!

 此刻,白虹重重的道:“沙成山,沙河岸你杀了七个大汉,后来才知道那是横行大漠的‘沙漠七虎’。当然,令我们高兴的是你,沙成山,你果然受了重伤!”

 冷冷的,沙成山道:“尊驾以为有机可乘?”

 笑笑,齐大元道:“绝非乘人之危!事不得已,沙成山,你只能怨造化弄人!”

 沙成山道:“我从不怨谁,不过有时候会对我自己有所抱怨,因为,这一阵子我好像有些婆婆妈妈了!”

 一个紫衣女子尖声道:“什么叫婆婆妈妈?”

 沙成山一笑,道:“我抱怨这一阵子我出刀总含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心肠。好像有人这么说过——对敌人慈悲,便是对自己残忍!”

 他冷冷的看着对面四人,又道:“这句话我此刻才深深的体会到了!”

 不用解释,更不用多言,沙成山的话令对面的两男两女心中明白!

 是的,方家集“无忧婆婆”率领他们搜找宝物‮候时的‬,沙成山有能力搏杀他们,然而他没有。就这件事而言,便与他沙成山一贯的作风相违背。而现在!

 现在这四个刀下游魂反而找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候,无忧门的两男两女毫不迟疑的跃下马背,白虹抖着手中蛇尾尖刀,厉声叱道:“沙成山,今天你就认了吧!”

 齐大元也重重的道:“沙成山,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愿意跟我们回转湘江无忧门;至少你还可以活着到湘江,否则必叫你立时血溅当场!”

 轻轻摇头,沙成山翻身下马。他恹恹的道:“很抱歉,怕要令各位失望了!”

 紫衣女尖声道:“沙成山,你再加考虑!”

 沙成山冷冷道:“不用了,我接着就是了!”

 四个人的动作真正是其快如飚,两个壮汉并肩弹腿,蛇尾尖刀宛如两股冷电闪,未及眨眼功夫便罩上敌人头顶!

 比白、齐二人更快的是两个女子,那种贴地卷至的身法,立刻令沙成山忆及去年在山顶上援救方捕头‮候时的‬,两个无忧门女子的身法!

 未见双肩晃闪,宛似风刮柳梢般,沙成山僵硬的横移丈五,就在四人一错而过‮候时的‬,沙成山又复归原地!

 沙成山刀未出,他冷沉的道:“等等!”

 一个女子声音,道:“沙成山,你想通了?”

 白虹已微温的道:“束手就缚总比血溅当场好得多!沙成山,人在某一个运蹇‮候时的‬,最好光点,也免得吃眼前亏!”

 淡淡的,沙成山道:“四位千万别误会,沙某只是想明白一件事情!”

 一个紫衣女踏前一步叱道:“真不干脆,你还有何话说?”

 沙成山道:“我很想知道,贵掌门无忧婆婆‮么什为‬一定要割下沙某的项上人头?”

 两个紫衣女对望一眼,齐大元已重重的道:“两个原因,但我们只明白其中一个原因!”

 沙成山道:“请讲!”

 齐大元道:“沙成山,难道你忘了,你曾为了援救方宽厚而击杀我们门主身前的两位侍女?‮为以你‬就这么简单的完事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只怕这只是你们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怕不会是如此单纯了!”

 四人对望着,白虹冷沉的道:“不错,按成山,实际上的确不单纯,除了取你项上人头之外!”

 沙成山道:“如此说来,贵门主要取我项上人头,并非是为了替她的两名侍女报仇了?”

 一个紫衣女叱道:“你话问完了没有?”

 沙成山一声哼,有些像是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我这项上五金魁首越来越值银子了!”

 白虹吼道:“沙成山,你在‮么什说‬?”

 沙成山道:“除了你们无忧门,如今要争夺我项上人头之人还有方宽厚与‘苗疆百毒门’,这件事怕真的不简单了!”

 白虹大吼一声,道:“沙成山,就叫我们无忧门抢先得手吧!”

 他“吧”字出口,声似刺耳怪吼,蛇尾尖刀再次往沙成山杀过去!

 另一面,两个紫衣女也齐声尖叱,道:“杀!”四把蛇尾尖刀来自四个方向,却又刺向四个部位,尖刀如电,冷芒闪“咻咻”刀声窒人鼻息!

 沙成山再次横移半丈“弯月刀”袖而出,一片光华猛然翻闪如电,空气立时涌呼啸,围上的四人立时连连倒翻,鲜血已然迸溅!

 “好畜牲,你尚能垂死挣扎到几时?”翻出三丈外又腾身而起的白虹,口中大骂!

 伸手摸着耳鲜血,齐大元问附近惊悸的两个紫衣女,道:“二位的伤如何?”

 一个紫衣女抚摸着右肩头,道:“尚可再杀!”齐大元立刻高声,道:“记住,不可盲进,觑准了下手,往要害地方下刀!娘的,姓沙的可是身受重伤之人!”

 沙成山冷冷的道:“四位,别我,你们应该心里明白,我‮么什为‬不对你们下狠手的原因!”

 白虹怒叱道:“你无力下狠手,沙成山,因为你已身受重伤!”

 摇摇头,沙成山道:“四位,你们各门派皆要我顶上人头,这中间一定有人暗中支使,在我未弄清楚此人是谁之前,我不想再多伤人。四位,沙某说的够清楚了吧?”

 齐大元冷冷的道:“你唬谁?”

 一个较高的紫衣女手捂着臂上刀伤,道:“二位护门,我们还等什么?”

 白虹咬咬牙,道:“对,我们还等什么?”

 沙成山狂吼一声,道:“你们真是猪,果真要死绝吗?”

 四个人怎会听他的吼?

 两个紫衣女高声尖叱,道:“沙成山,你死吧!”

 两把蛇尾尖刀叉闪耀着冷芒,快得宛似追逐逝去的时光般往敌人刺去,齐大元与白虹更是发疯般的从两个方向兜截!

 雷吼一声,沙成山道:“好,来吧!”

 他不移不动,出手却快疾准确,伸缩之间,刃芒弹掠舒卷,极光扩展,宛如可遮天盖地!

 于是,金铁的击声盈耳不绝,任那四人动作如电,却是尖刀皆被阻于敌人身前三尺地,休想再进入半寸!

 白虹身受三处刀伤,有一处可见森森白骨,他那壮的身子打横里一阵晃而没有倒下去!

 白虹咬牙不吭声,却在他站定身子‮候时的‬,冷子猝然又扑进——他的左手便又多了一把匕首,人已到了沙成山身后他才沉声道:“老子陪你一齐上路吧,我的儿!”

 蛇尾尖刀上了半天空,匕首却猛然挑到沙成山的背上,真是白虹神来一刀!

 在刀刃沾肤时——实际上刀刃划在了他的伤口上面,沙成山凭着搏杀的经验,立刻往前冲出三丈远!

 就在他的前扑之势中“弯月刀”左右向后暴闪九次!

 怪叫着,白虹结的身体渐渐往地上矮去!

 他看着沙成山从他的匕首下走去,眼珠子都憋出来似的,张口说不出话来,直到他双膝跪在地上!

 双肩头面,一团模糊,白虹至少挨了九刀!

 齐大元刚刚站定身子,回头发觉这一幕,便不由得厉吼一声,道:“白护门!”

 两个紫衣女子落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已无力再杀的怒视着沙成山!

 单膝跪地扶住白虹,齐大元道:“振作点,白护门,你要振作点!”

 白虹望着左手匕首,匕首上面在滴血…他苦笑一声,道:“你们看,这是沙成山身上的血,他也挨了我一记狠的!”

 齐大元点点头,道:“够了,姓沙的也淌了血!”

 白虹道:“真恨,这一刀‮么什为‬没有招呼在沙成山的要害——我原是要送进他后心内的…”

 忙着取出一把丸药,入白虹口中,齐大元道:“快服下去,别再说了!”

 那面,沙成山已缓缓走近马身边!

 是的,他那背上一刀是戈二成他们替他挂上的,如今也真是巧,仍是原来地方,又被补了一刀。是幸运?还是倒霉?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天知道!

 沙成山爬上马背,他冷冷的望着四人,淡淡的道:“回去吧,且问清楚贵门主,为何要沙某项上人头。如果她有充分理由,沙某自会把人头送上门,否则…”

 齐大元沉声道:“沙成山,你逃不掉的!”

 摇摇头,沙成山道:“我不会逃走,沙成山永远面对现实!”

 于是——一场搏杀就此结束——暂时的结束!

 是的,无忧门不放过沙成山!

 南疆百毒门也等着取他的人头!

 甚至连退职的方捕头也在“狗”视既眈的找机会要取沙成山性命!

 ‮么什为‬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沙成山真的惘了!

 现在——现在沙成山缓缓的到了方家集。时值五更,天刚亮,方家集的街上没有人迹!

 有,平安客栈的伙计正伸着懒打着哈欠走到栈房门口来!

 马蹄声令他抬头看,不由得笑起来:“哟,是胆子大的客官又来了;你的篷车…”

 沙成山爬下马,伙计才一惊,道:“我的乖,你背上挨刀了!”

 沙成山把马缰绳在伙计手上,道:“而且还不轻!”

 伙计指着沙成山泛青的手背,又道:“还有你这手背上,伤的也不轻!”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而且还有毒!”

 伙计笑笑,道:“没关系,我马上把老大夫替你请过来,这些伤他一瞧就好!”沙成山道:“先给我弄个房间…”

 伙计指着栈房内,道:“还是你原来住过的那一间,去吧。我先请大夫去!”

 一锭银子在伙计手上,沙成山道:“把银子带在身上,那位老大夫认银子不认人!”

 笑笑,伙计低声不好意思的道:“方家集就是那么一位大夫,他虽然要银子,可也救了不少人。客官,你知‮道知不‬‮么什为‬方家集只有他一个?”

 摇着头往台阶上走,沙成山道:“我怎么会知道?”

 伙计道:“他的医术高明,原来三家药铺,自从他一到方家集,哈哈,另外两家半年不到全迁地为良了!”

 沙成山走进客房中,自己刚刚坐下,另一个伙计已走进来!

 伙计手提着茶壶,笑道:“客官,这几天你去什么地方了?篷车还在后院里!”

 叹口气,沙成山道:“暂时我还用不着车子,先给我送些吃的来!”

 提起篷车,沙成山心中一阵痛。那辆篷车原打算给兰妹母子二人乘坐,岂知变在昼夜之间,那么不幸的便使她母子失去踪迹!

 沙成山怔怔的坐在沿上,他实在想不透兰妹到底落在何人之手!

 就在这时候,平安客栈的丁掌柜抚着山羊胡子走进来,道:“客官,你总算回来了!”

 沙成山奔驰一夜,叹口气道:“掌柜的有事?”

 丁掌柜笑道:“是这样的,上次你放了银子在柜上,大部分是为你的那位鹰眼似的朋友疗补身子,经过前后一并折算,银子方面…”

 沙成山道:“不够?”

 “够了,够了!”丁掌柜又道:“尚余十七两八钱,不知客官你…”沙成山道:“暂时搁着,以后再说吧!”

 就在沙成山刚刚吃过早饭时,门外匆匆进来三个人!

 伙计指着两个老人,道:“我请张大爷前来,正巧遇上他的老友也在,二人就一同来了!”

 沙成山看了张大夫一眼,道:“请问这位老人家是谁?他怎的也来了?”

 这位老人团面灰发,鼻子奇大,只是面皮有些僵硬得宛如贴了一张纸!

 张大夫笑指着团面老人,道:“别问他是谁,先由我看看你的伤再说!”

 沙成山把左手平举着,道:“半条胳臂有些麻…”

 不料张大夫一看惊异的道:“这是被毒物咬中的,好家伙,这种毒奇浓,中的人必死无疑!你能着找上我,也算是你的命大!”

 沙成山又把上衣掉,张大夫伸手在伤口四周按着,边问道:“这地方痛不痛?这地方又是怎么痛法?是刺痛?木痛?闷痛?痛?”

 沙成山说出自己的感受来!

 张大夫点点头,道:“乖乖,真是命大!”说着回头对团面老者笑道:“未伤及经脉,真是幸运,扁兄你看…”

 沙成山猛古丁回头直视团面老者!

 老者已伸手在自己面皮上一阵,只见假皮纷纷落下来…团面老者以袖拭面,笑道:“沙成山,我们死里逃生的又见面了,哈…”沙成山怔怔的道:“原来是扁老呀,你…”不错,团面老者正是易容大师“千面老人”扁奇!

 沙成山激动的拉住扁奇一手,道:“扁老,是沙成山把你老的幽清之地搅翻,害你如今四处飘…我…”

 抚髯哈哈笑起来,扁奇道:“人都是怪物,静极思动,动极思静。我老头儿是静极思动,这几个月走了不少地方,看到了不少新鲜事,当然也就长了不少见识。倒是你老弟,还真令我老头儿放心不下。说真的,你那怀有身子的老婆呢?那真是位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哟!”

 年纪大的人唠叨些,也是常情。但扁奇的话令沙成山顿感心热!

 是的,这些天他几乎已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真难得听到老人家如此的关怀,遂苦兮兮的道:“扁老,别提了,我那兰妹生了个儿子,五天不到便母子失踪了!唉,我沙成山这些天正为此事南北奔波不已…”

 扁奇也是一惊!

 张大夫道:“像你这种行业以外的行业,当初就不该有老婆,没得倒害了一对母子!”

 扁奇怒视着张大夫,叱道:“张爱宝,你如果指摘我这位沙老弟,小心我老头儿同你绝!”

 张爱宝忙低头低声的道:“不说,不说,好了吧?我为他疗伤祛毒吧!”

 张爱宝一边忙着替沙成山疗伤,一边自言自语,道:“普天之下我只向你扁老大与药老三低头,娘的皮,就好像你二人是我的克星!我…认了!”

 沙成山心中在想——张大夫口中的药老三,难道就是苗疆名医圣手药老子?

 半个时辰后,沙成山睡着了!

 是他太疲累?还是张大夫的药灵光?

 扁奇掩起房门,怔怔的坐在边,张爱宝几次催他,他都不走,于是,张大夫回药店去了!

 沙成山睡的真是香又甜,这一觉直睡到二更天!

 扁奇见沙成山猛古丁直身子,真的吓了一跳,道:“老弟台,你醒了?”

 沙成山下,道:“扁老,什么时辰了?”

 扁奇道:“离子时尚有一个多时辰!”

 沙成山道:“糟了!”

 扁奇道:“什么事情糟了?”

 于是,沙成山对扁奇道:“我把秦百年女儿秦红囚在山中,言明三天到四天,一定放她出来,子时一到我岂不是失约了?”

 扁奇道:“如果不远,你还来得及!”

 沙成山道:“龙腾山庄要我两天内放出秦红,扁老,我原是今早上便要放人的!”

 扁奇道:“不急,不急,你正可以把秦红掌握在手中,他们替你找出丘兰儿母子!”

 猛摇摇头,沙成山道:“丘兰儿母子不是落在龙腾山庄或虎跃山庄,我沙成山就不能挟持秦红为人质,否则岂不落个险恶诈的臭名?”

 摇头一叹,扁奇道:“君子争义,小人争权,沙老弟,你真是我老头儿心目中的好样人物!”

 沙成山忙叫进伙计,包了一大包食物,便立刻往方家集西北方的槐树坡赶去!

 此刻,又是一个明月夜!

 沙成山匆匆的跃过那个突出的危崖,闪身走入中!

 沙成山并未开口叫,他小心的往内走着。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微微的哭声传来,心中不由吃一惊!

 越走,哭声越清晰,正是秦红‮音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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