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时——
这个朝阳初升的清晨,晴朗的空中,万里无云,想必今天定会有一轮热情的太阳。
这样的清晨,四周围尤其安静,除了偶而传来的虫鸣鸟叫外,静得叫人不敢出声,一片沉寂笼罩着。
韦英风等四人,独各自在休息,享受这些天来难得的安详,心
起伏不定的沈海珊也
迷糊糊的睡着了,李虎一觉到天亮,跟本没醒来过。
苏艾青因回到韦英风的身边,对沈海珊的成见也消除了,所以这一觉睡得非常舒适甜蜜。
韦英风连
的征战,场场硬战,却都未能好好好调息,加上
的外务,使他身心俱乏,经过这一夜的好睡,无疑给他一剂特效药,暂时解除了身体上的疲惫,能再有精神,体力去面对将来的一切事务。
他双目一开,感觉非常的舒畅,眼前呈现的群山,峻陡拔耸,群峰重叠,谷深涧幽,林茂幽幽,真是一片好景致。
“‘断魂谷’,‘断魂谷’,‘断魂谷’,这其中…,好好的人,好好的地方,么什为要取这恐怖的名字…”
韦英风有些好笑的笑笑,立起身,任意走走,活动筋骨,觉得各方面都很舒服,旧伤也完全痊愈了。
“那位大娘的药,真是妙药,可惜…”
想着,想着,不
有些感伤起来。
仰望高山,雄伟壮丽,有如一个擎天巨人,顶九峰而立大地,别有一股浩然之气,充
其间。
韦英风咬着嘴
向四周看了看,昨天上来之路,隐遮于一片树林中,看得不甚清晰,另有几条樵径小路,却不知能住何处。
远处有一座突
的高峰,隐约可见一间房屋,韦英风双眼凝注,低喃道:
“不知何方高人,独居山中,倒也清幽怡人,等一切恩恩怨怨解决后,或许…”
甫出江湖,即有退隐之念,连韦英风自己想来,心中都有份苦涩的味道,他不
苦笑着。
他又想到,将来退隐山林时,是独自一人?还是另有红颜相伴,住不忍他回首看看热睡的苏艾青及沈海珊…
同样是世上难得的美人,-位善良真挚,一位美丽大方,得蒙两位佳人青睐,本该是人间享不尽的
福,可是…
他不知这种情形演变下去,将成什么局面?以后如何处理?伤害其中一个,似乎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不否认,他对苏艾青的感情持久,也较深,她尤其脆弱,承受不起任何伤害,可是将来的事,谁又敢肯定呢?
韦英风微微一笑,自言道:
“我是怎么搞的,正经事不办,尽想这些…”
正说着,苏艾青已经醒了,像朵清晨绽开的
花,明亮极了,满脸愉悦的道:
“英风,你起的真早,现在觉得怎样了?精神好多了吧!”
韦英风尔雅的道:
“在这么幽雅的环境,有天然屏障,大地为
,怎么会睡不好?精神百倍!”
苏艾青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嗯!山上真好,没有纷争,没有吵闹,更没有打杀…”
她一眼看见空阔的四周,叫道:
“嗳呀!英风,昨晚躺在地上的那四个人不么怎见了?是不是有人救走他们…”
韦英风微微一笑,淡淡道:
“他们自己走的,走了大半个夜了,逃生是人的本能,不管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只要有一点希望,一点生机,人就会把握、争取的。”
苏艾青觉得韦英风的语声有些古怪,她
惑的看了他一眼,道:
“走了也好,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看了怪呕恶心的,我实在讨厌见到这些打杀。”
韦英风沉默了片刻,有些伤感的道:
“老实说,对于江湖上的风险、恩怨,我也腻了,有一天,我会退出江湖,不问世事…”
苏艾青得意忘形的拍手叫好,道:
“那好,我也不太喜欢,我们…”
她说到这里,已经发觉不对了,满面飞红,羞煞了,边娇细的道:
“我…我的意思…”
韦英风静静的凝视苏艾青,心里有股很特殊的甜蜜感觉,这永恒而真挚的感情,已够叫他一生受用了。
但是,此时此刻,实不宜多谈,尤其沈海珊就近在眼前,怕给她的刺
太大,他笑道:
“不要再多说,免得破坏了这么美好的气氛…”
沈海珊睁开眼睛,整了整衣衫,望望韦英风两人,道:
“你们真早,我倒睡晚了…”
苏艾青耽心刚才的话被沈海珊听到,双颊飞红的低“咽”了一声,有些窘迫的站着,边睁大眼睛,带着微喜的神色望向沈海珊,道:
“沈姑娘,是不是我们讲话吵了你,原先让你多睡会儿…”
韦英风当然知道苏艾青话中之意,她想探知沈海珊是否听到她的话了,他不言而笑。
沈海珊温柔的道:
“天都已经大亮了,我也该起来了,这一觉睡得还真舒服。李虎竟然还在睡,看我不过去叫他…”
韦英风阻止她道:
“让他睡,他身上有伤,我们也好讲话。”
沈海珊若有所悟,面孔上也蒙着一层
霾,她咬着下
儿,深深陷入一个苦闷的境界中。
过了一会,她幽幽的道:
“我什么都豁出去了,我会把所知道的,全部你诉告,昨晚我说到哪儿了…”
韦英风舐舐嘴
,道:
“江湖上对‘千臂神尼’的风评不错,她这种形象如何维持呢?么什为没有人知道她是‘独尊门’的门主呢?或者是…”
沈海珊仰起脸儿,她习惯的理理鬓角的青纱,柔声道:
“我说过,加入‘独尊门’的人都会立下重誓,不能多说,再者,义母每回以掌门人出现时,她都是带着面罩,真正知道她身份的,就只有我跟‘巧手胜天’乔志中了。”
苏艾青凤目圆睁,失声叫道:
“你说我师兄…”
沈海珊仿佛在想一件事,用力摇头道:
“乔志中是你师兄?苏姑娘这话从何说起?他的师父就是“千臂神尼”我义母啊,他应该是我师兄才对,怎么是你师兄?”
韦英风感到有些寒意从心底升起,是的,这人个两的心机太狠毒了,他们布了这么多疑阵,实非一般人设想得到,他们的确高人一等,用心之良苦,叫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勉强定下神来,沉思了片刻,轻轻的道:
“沈姑娘,你把事情说得清楚些,或许我们能从其中找出一条脉理,继而找到答案。”
沈海珊一双柳眉蹙来起了,眨眼道:
“乔志中平时并不在门中,但是有事的话他一定来,他是义母的心腹,义母很信任,可能要陪养他继任门主一职,这伙人非常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韦英风尽量掩饰他心中的
奋,想了想,道:
“桃花郎呢?他在‘独尊门’又居什么地位呢?”
沈海珊缓缓的道: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叫桃花郎的人,这个名字我是在那天义母跟你谈话时听到的,或许他真如义母说的已经死了…”
苏艾青顿时柳眉倒竖,怒道:
“你胡说,我师父活得好好的,怎会死了?我就是师父的义子啊!”韦英风不由感到有些
惑了,他定了定神,幽冷的道:
“这其中的道理,简直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回事?”
沈海珊粉面一寒,又平静的道:
“长久跟着义母,我早就学会了不要多问,所以我一点也想不明白…”
韦英风有些发怔,双目凝注远方,低沉的道:
“这问题,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沈姑娘,你能不能带我去‘独尊门’总坛?是不是在明月宫?”
沈海珊仿佛在决定-件事情,半晌,她目光如水的直视韦英风,凄然的道:
“好,我带你去,但是总坛不在‘明月宫’,是一个小秘
,平时不会有人发现,如非有人带路,否则根本找不到…”
忽然-一
韦英风神色一变,没有说话,仰首望着晴朗的天空,他双手微微轻握,仿佛在思忖什么。
沈海珊亦有所感,忙停住了下面未完的话。
静寂在四周播散,只有叽叽的虫声,风吹草动,气氛十分单调。
韦英风侧首倾听,面色逐渐转寒,他严肃的道:
“半里之外,可能有三匹马急奔而来,此时此地,小心点的好,沈姑娘麻烦你把李虎唤醒。”
他语音甫住,沈海珊忙跑过去,摇动李虎,李虎-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口里嘀咕着:
“什么鸟事,睡得正舒服…”
韦英风一笑道:
“够了,连我们那份你都一起睡了,还有什么好叫的。”
李虎口中“呼噜”一声,正待再开口…
一片疾如密雷般音声的已遥遥传来,李虎心头一跳,左右张望,哪有半点人影,他疑惑的道:
“莫非老子还在做梦不成?的妈他…”
蹄声更近,果然出现了三匹俊马,捷如飘风般狂奔而到。
韦英风一双澄澈的眼睛内
出两道
芒,如鹫鹰似的凝注来骑。
片刻间,三匹骑马已掠至他们眼前不及七丈之处,彼此都发现了对方。
忽地一-
韦英风抿
,豪迈的一笑,原来…
马上的这三人,赫然是柳亦枫、沈大川,还有“盖世神偷”司徒忌,使他欣喜逾恒。
韦英风惊喜的一笑道:
“舅舅,沈兄,前辈你们…你们怎么…怎么一起来了。”
他讶异的是柳亦枫竟跟“盖世神偷”同路而来,以前两人不是不碰面的吗?
三人纷纷翻身下马,韦英风赶上两步,急忙恭身道:
“舅舅,你们…”
柳亦枫拍拍他的肩头,淡淡一晒道:
“我们出来寻你,在山下的小酒铺,看到你遗落的镖书,怕你有失,立即快马加鞭赶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哪一来路?”
韦英风就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三人,然后为他们彼此一一引见,互相认识,苏艾青跟柳亦枫原先就相识,柳亦枫对她甚为关怀。
他也把沈海珊真实身份说出来,然后将道知她的事,再转知给柳亦枫等人知道,当他谈到桃花郎可能已死时…
司徒忌咧嘴笑道:
“这就对了,我老觉得现在这个桃花郎跟二十年前不大一样,原来这人真是假冒的。”
韦英风走上两步,恭谨的道:
“前辈,此话怎讲?你们查出了什么事?”
柳亦枫语声铿锵的道:
“风儿,二十年前的血案,或许很快的就可真相大白了,除非还有些小细节有待查明外,大多的事,我与司徒兄皆已查明。”
韦英风抬起头来,沉静的道:
“舅舅,请你赶紧把话说明,风儿…”
柳亦枫淡淡一笑,沉
了片刻,有点怔忡,缓慢的道:
“我一直不让道知你,我悄悄的在寻找你母亲的下落…”
于是,柳亦枫详细的说明,因为他的母亲柳亦兰了解真相,所以他一直在寻她,问说当初的经过,她亦表示,二十年来未曾再见过桃花郎,而在最近几年,有一回,她无意间碰到桃花郎,当然桃花郎显然不认识她,所以才觉得此事有点奇怪。
而后,见到“盖世神偷”司徒忌,两人误会化解后,司徒忌亦表示他曾找过桃花郎,桃花郎亦不认识他,所以肯定事有蹊跷。
司徒忌夜访“明月宫”多次,平时并无人居住,但偶而或有人影闪动,证实“明月宫”内定有其它秘密通道,柳亦枫三人费了不少精神,三人轮
夜守住,终于发现“明月宫”内有地道。
为了谨慎起见,三人不敢贸然闯入,希望找到韦英风,大家合力,或许能一举剿破匪巢…
终于——
一切在刹那间归向寂静,语声仿佛在冥冥中铮然隐隐,接着,是众人的沉默。
韦英风微闭双目,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道知他,他的任何反应,都会直接影响到在场的任何人个一。
但是,在挑起这段惨痛回忆的开端后,若想一时之间将其忘怀,那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人的思想,往往是无法受理智控制的。
这些事,除了韦英风外,就只跟柳亦枫有些关连,但是,其他人都跟两人有真挚的感情,所以亦能引起共鸣,而有深刻的感受。
沈海珊内心有着异常的歉疚与不安,她怯生生的道:
“我道知不…义母他们…他们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
韦英风如梦方觉,努力展开一丝笑意,但是,这微笑却苦得发涩,凄然的道:
“我实在不懂,为了剑谱、秘籍这些无关痛
的东西,竟然发起这场腥风血雨,大动干戈,视人命如草芥,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苏艾青动动嘴
,道:
“可是我师父明明叫桃花郎,我小时候就跟着他一起的,不过师兄是后来他才带回来的。”
司徒忌双眼一转,道:
“或许这又是障眼法,有人假冒桃花郎,但他极少
面,收养个女儿,比较具有说服力,只有一点我想不透,桃花郎怎么死的?么什为死?”
韦英风神色一沉,肃然的颔首不语。
柳亦枫接口道:
“莫非他有了悔意,因此自行了结?”
除了见面时,与韦英风寒喧几句外,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大川,此时说道:
“定不说桃花郎并没有死,只是躲起来而已。”
司徒忌沉静的道:
“不可能,以他个性,断然不能不出来江湖上走道,除非身有不便,不过,我想死了的可能
高些。”
柳亦枫异常的低沉的道:
“如果我们所查的完全属实,‘千臂神尼’南宫萍果真是幕后元凶,依我猜测,她的目的可能不单纯,不似我们当初所想的那样。”
柳亦枫以前的看法,是认为桃花郎为得秘籍,也为了再夺回柳亦兰才会下毒手的。
各人互想注视了一眼,没有人再说话,全都静默下来,李虎激动的道:
“在这里想这么多么什干?到那个什么鬼‘明月宫’把老尼姑抓起,脖子一扭,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在这里谈个三天三夜,什么
事也办不成。”
韦英风全身势血沸腾,诚挚的道:
“该是我们到‘明月宫’候时的,我要洗雪这仇恨,唯有亲临贼巢了。”
苏艾青轻轻皱皱鼻子,道:
“我在明月宫长大,我从来道知不有什么秘道,什么内室啊?”
韦英风微耸肩头,苦笑一下,道:
“他们有意瞒你,你当然道知不,还好他们没有害你的意思,否则…”
苏艾青那双水汪汪的丹风眼,溜了一转,仍是不解,悄然道:
“怎么会这样?师父对我不错,师兄人也很好,怎么会这样…”
沈海珊仰起脸,有些伤感的道:
“我道知不什么‘明月宫’,但道知我怎么进入‘独尊门’,我可以带你们去,虽然我不愿看见义母与你们干戈相见,但…”
“盖世神偷”司徒忌沉默了片刻,低沉的道:
“你公然背叛‘独尊门’,如今他们恐怕已有戒备,我们如此一去,只怕…”
沈海珊闭着眼,缓缓地,溢出了两粒晶莹的泪珠,轻轻顺腮
泛下来,幽幽的道:
“不会的,义母她认为她了解我,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带你们去,因为我已经立了个重誓永远不会背叛‘独尊门’…”
众人俱是一惊,全把目光集中在沈海珊身上,只见她泪水汩汩涌出,仍旧闭着眼,整齐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
…
苏艾青一见人哭,鼻头一酸,两滴眼泪,轻轻沾在那绒密的睫
上,轻轻的
噎,低低的道:
“沈姑娘,你不要哭嘛…”
韦英风怔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随即温和的走到沈海珊身旁,轻轻的道:
“沈姑娘你…你立的什么重誓?”
这句话就是大家心里想问的,却一时之间,不便开口,由韦英风来提,应该是最恰当的。
沈海珊摔摔头,哽咽的道:
“此事,目前我还不想说,我们还是即刻赶路,或许今夜可以赶到。”
大家对于沈海珊的作为,都感到十分的敬佩,亦为她一位孤女子有此勇气胆气,而肃然起敬。
柳亦枫有些怔神,忖道:
“风儿这小子,只怕是在走桃花运,不知是祸是福,两位如此善良的姑娘,一定叫他十分为难,唉!二十年了,风儿真的长大成人了…”
沈大川自从认识韦英风等人以来,心里颇有自卑感,所以总不大开口,现在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迟疑的道:
“我们只有三匹马,七个人如何…”
韦英风轻轻一笑,道:
“沈兄,我们此行,可说非常危险,敌暗我明,我们又将以少对多,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如果骑马,目标太大,只怕不宜。”
沈大川有些尴尬,面孔顿时涨起一片紫红,他自卑自己总是无远大的眼光。
柳亦枫朗朗一笑,对着韦英风颔首示意,韦英风先是一怔,随即沉声道:
“这件事,本来是在下的私务,个人的家仇,却连累各人为我奔波涉险,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各位厚恩,韦英风肝脑涂地…”
韦英风目光环视各人,各人亦以关怀的眼神向他瞧来,大家都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盖世神偷”司徒忌语声带着些激动的道:
“韦公子,你千万不要如此生疏,不管是跟令尊韦大侠,到韦公子你,都是我们众人所崇仰的,忍了二十年,现在总该吐了口气了,你大德大量,不怪老夫当年一念之差,将…”
韦英风举起手臂,阻止了司徒忌下面的话,异常沉静的道:
“前辈,往者已矣,纸是包不住火的,家父早晚会知道,倒是我们误会你了。”
每人的面孔都透
着真挚而又一望即明的激动神色,在韦英风身旁的沈海珊,白
的双颊,有着一股暗绿,一双眼睛懒散的低垂着,仿佛在些疲累。
李虎已经很不耐烦的道:
“好了没?咱们可以上路了吧!一个早上婆婆妈妈的,烦死了。”
韦英风心中尚有一个极企盼道知要的答案,那就是…他的母亲现在哪里。
虽然,他的母亲有起不对韦家,起不对他父亲的地方,但是母子总是母子,那是任何东西,任何理由有没都办法改变的。
可是,他没有问,道知他目前情况不宜提起母亲,免得引起柳亦枫不快,而且,柳亦枫现在也决不会告诉他,所以他忍住不问。
此时,各人稍微准备一下,立即要离开,其实说准备,指的不过是个人的心理,因为他们即将面对一场恐怖、剧烈的战斗。
正当中。
七人的轻功皆算不弱,所以他们走得很快,此时阳光散发着强烈的热力,晒得大家头昏眼花,前面有一片树林,他们就略作休息。
李虎把事前准备好的干粮饮水,分给大家,自己就忙着坐下来拭汗,闷着头吃喝起来。
沈海珊只喝了口水,干粮一口也不吃,半晌,她将目光瞥向韦英风,轻轻的道:
“‘独尊门’就在离此大约五十里的地方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显然尽量使情绪平稳,但是,韦英风可以深切的觉出他双目中的悲哀与沉痛。
韦英风的心情跟她一样的复杂,所不同的是他充满着仇恨与痛苦,自己这段悲惨的身世遭遇,使他无时无刻心中燃起猛烈的怒火。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低缓的道:
“沈姑娘,这次多亏你,为了在下的血海深仇,拖累你背师…”
沈海珊并未出声,但她脸上
出坚定的与诚挚的神色,自然让韦英风停止,认为再说下去,未免显得太落俗套了。
李虎吃
喝足了,魁梧的身躯稍微活动了一下,精神抖擞的来到韦英风身边,大声道:
“主人,快到了,老子已经手
得很,不狠狠摔他几个稀烂,心里不
。”
韦英风喝了两口水,抹去
角的水渍,微微思索了一会,缓缓的道:
“照目前情形来看,我们天黑之前可以赶到,为免惹人耳目,打草惊蛇,我们在此多歇歇,不要太早到达目的地。”
沈大川低头想了一会,微怒道:
“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害老…害我误入歧途,非宰他们个痛快,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李虎那张破锣似的嗓子顺着接道:
“对,打得他们跪地求饶,的妈他,他们是什么东西!”
柳亦枫煞厉的沉哼一声,道:
“其他的人,我们不必太放在眼里无防,这个‘千臂神尼’南宫萍声威远播,在江湖上的地位颇高,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怕有点辣手。”
沈海珊双眸幻闪着隐约的光影,面孔又不自
的微微痉挛起来,苦笑道,
“其实我义母并不是真正的出家人,那只是她制造的假相罢了,她平时并不吃斋念佛…”
这时“盖世神偷”司徒忌蓦然站起,尖厉的道:
“真卑鄙,她这种手法,不是有辱佛门清誉吗?太过份了。”
韦英风长长的
入一口气,有些麻木的一笑道:
“她不是真的出家人倒好,如果真的是尼姑,那才真的有辱佛门呢!”
苏艾青那双丹凤眼笑笑,顺手折了一段树枝,轻轻的道:
“怎么连尼姑都有假?真可笑!”
空气寂静了一会,柳亦枫又低沉的道:
“实在不可思议,她在江湖上成名甚久,竟没有人揭穿她的真正身份,太可怕了。”
沈海珊坐了下来,口中平静的道:
“义母平时深入简出,以门主出现时又罩着面具,加上她在江湖上的声誉,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沈大川
昂的骂道:
“假冒伪善!”
众人愤怒已极,气氛也在刹那间动
起来,韦英风深深沉思了-会,迟缓的道:
“‘独尊门’虽非当初我们所想那么人多势大,但是成名易,自有其固本之道,定不说埋伏重重,陷阱处处,高手如云,‘千臂神尼’南宫萍更是武功浩博,盛名赫赫,我们以远兵攻坚,尚待多加小心才是。”
“盖世神偷”司徒忌看了沈海珊一眼,道:
“沈姑娘对于‘独尊门’里面是否熟悉?有否地道机关设备?”
沈海珊一双柳眉儿微皱,低声道:
“大致上没什么机关,只是外人来起看,里面相当繁复,不容易找到通路,便是,有些地方我也被
止不准进去,我们只好到了再说了。”
苏艾青想到她跟韦英风第二次的相遇,脸蛋儿嫣红,道:
“我们‘明月宫’也是这样,我觉得很好走,上回英风就迷路走不出来呢!”
韦英风是不要心事重重,此刻,他真想豁然大笑,但他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又细细的商量进入目的地后,彼此的行动该如何配合,以免中了
计,首尾不能兼顾。
韦英风这时以炯然的目光瞥视众人,冷沉的道:
“我们要杀他个措手不及,否则情况就很难掌握了。”
人个每都深沉的思忖了一阵,然后,由各人的目光中,韦英风知道没有问题了。
一切都在阳光下显得很宁静空寂,路上见不着其他的人,空气中刹那时充满了一片紧凝——
周遭的景
,在众人的飞奔下,快速的向后退去,韦英风忖道:
“想不到小青及沈姑娘的轻功都如此要得,倒是李虎一定累坏了。”
他看了看拼命追赶的李虎,微微一笑,心中略有不忍,故意放慢了脚步,众人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李虎抹了抹额际的汗水总算松了口气。
阳光跟着脚步向西偏落,而各人的目的地也逐渐接近,自然,随着目标的接近,人个每的惊觉也缓缓的提高。
各人皆是有血有泪,至情至
的,他们都可以深切的明了韦英风心中的痛楚,而这不是用任何方法可以慰藉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痛宰敌人,或许可以减轻他心灵上的烙痕。
顿饭时光,他们已来到了一片浓浓山影前,山壁峭陡峻削,如刀斩斧劈,在这险峻的山壁下,依着坡度起伏,有着一片黑
的岩石。
“盖世神偷”司徒忌双目炯然,四处观看,突然,面色一肃,沉声道:
“如果我的方向猜测没有错的话,‘明月宫’就在这座山的另-头,沈姑娘…”
沈海珊望望前方,道:
“我被制止翻越这山到另一头去,‘独尊门’有很多规定,很多地方致莫名其妙的限制,而且不准问明其中原委,所以我不知。”
沈大川向沈海珊,低声道:
“难道这附近没有负责巡视吗?万一敌人来了,如何应敌。”
沈海珊淡淡的道:
“这个地方如此隐密,不可能有人来,至少从来没有,要是有人巡视,不是马上被发现吗?”
韦英风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该是时候了,既然他们认为不会有敌人来,那是给我们最大的机会。”
李虎东张西望后,急惶的道:
“这个鬼地方,连座房子也没有,哪有什么‘独尊门’呢,莫非都死光了?”
沈海珊不出声,悄悄走到一个特别大而黝黑的岩石前,手指在他后面一拉…
突然——
奇迹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岩石恐怕有十个人才能移动的,突然缓缓的移开了,
出一个深黑的
口。
众人悚然一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疑心较重的柳亦枫,不
有些迟疑的望着沈海珊,他怕有诈,如果贸然进去,后退被截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沈海珊也感受到柳亦枫目光中的不信任,她昂首道:
“放心,这
进去尚有半里之长才到总坛,那儿决不会如此阴暗,我生死都跟你们一起,绝对不会中途变卦!”
她话说得慷慨
昂,想不到这女孩外柔内刚,不亚须眉,柳亦枫不
有些腼腆!
沈海珊走在前面,众人跟在其后,小心谨慎的走向
口,向内望去,黝黑难辨,令人惴惴难安!
他们弯
进入深沉的
口,原来下面尚有石阶,缓缓前行,石坡行尽,又有一条甬道,十分黝黑,空
地没有任何东西。
突然,眼前一亮——
在甬道的尽头,另有一片天地,原来,那岩石的后面,即有一个缺口,四面山壁环绕,自成一个世界,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别说有人爬不上四面高耸的山壁顶端,即使能也看不见下面的玄机。
众人要赞叹此乃鬼斧神工,智慧高人一等,亦可见出其用心之良苦。
沈海珊微一犹豫,低声道:
“从这间石室过去就是总舵,连我义母在内,大约有一二十人,不过都是顶尖高手,泛泛之辈根本没资格进来。”
柳亦枫沉着的哼一声,道:
“大家各自小心。”
他们步步为营,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全都提高警觉,不敢大意。
当他们朝着石室的左边行去时,沈海珊又低细的道:
“大家一个跟一个,跟我的脚步,有的地上设有暗铃,只要脚一触,立即铃声大响,他们就会知道有人闯入。”
这地方虽然这么隐密,但是,他们仍然不敢大意,设有重重机关,这比用人巡视,效果要好的太多了。
这时面可谓百折曲回,广大幽深,这里虽然不像地道那么黝暗,但因此时已近黄昏,仅靠数支灯火,所以显然
气森然。
胆子较小的苏艾青,一直被韦英风牵着,如此她觉得勇气十足,亦不怕黑了。
沈海珊指着前面的一个石门,道:
“大家要有心里准备,这门一开,今天的打杀就此开始了。”
大家都不敢出声,安静而紧张的等待着正面冲突的开始。
韦英风双目尖利的向四周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其它的危机之后,向前虎视眈眈的盯视着。
沈海珊踏前一步,打了一个手式,其他六人飞身跃到石门口,各人手持的兵刃,尚散发着隐隐寒光!
柳亦枫向韦英风点头示意,韦英风猝然掠出,双手十指按在石门上,向外用力一拉,一声轻响,石室已被打开。
目光所及,各人皆有些张口结舌,原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布置的富丽堂皇的豪华石室,地上铺着厚厚软软的地毯,里面桌椅全是上好大理石做成,一方小巧精致的短几上,摆着一组嵌有红蓝宝石的银杯、玉壶,映入眼帘,尽是金光闪烁的宝石、美玉之类,还有…
真是目不暇接,看来极其悦目,形成了人世间甚难一见的奇异景观。
司徒忌闯
江湖多年,做的又是三只手买卖,宛如琼楼玉宇般的场所,他也见过不少,但是,像眼前这般不把宝石当宝石的,还是头一遭。
像他尤是如此了,其余的人更遑论,苏艾青的双眸有些花
蒙,心脏几
腔而出,全身住不忍的颤抖着,太奇妙了。
韦英风赞叹不已的吁了一口气,想道:
“如此神秘华丽的地方,呆会儿怕要就成屠宰场了,可惜啊…”沈大川沉声道:
“沈姑娘,我们已经侵入中心点了,么什为没有遭到什么困难呢?”
韦英风也觉得有些怪异,向四周打量了一阵,想了想
一个冷森的口音,已如寒冰似的响来起了:
“入侵者,唯有死!”
众人神色微变,有两名一身黑衣的大汉,已赫然站立在不远处。
这两名黑衣大汉,以如此冷峻的姿态出现,令人有一种寒瑟的感觉。
韦英风正待启口说话——
一名大汉冷酷的面上也泛起一丝令人寒懔的怒意,他凶厉的瞪视着沈海珊,一字一顿的道:
“你难道忘了自己立下的重誓吗?竟敢私自带人闯入本门?”
沈海珊神色倏变,竟然不管眼前的处境,激动的大哭起来,哭声,断人肝肠。
众人蓦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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