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深莫测
韩剑平与蓝启明等人,见这位新娘子,生得杏脸桃腮,鼻琢琼瑶,
绽樱颗,果然风姿绝代,彷佛瑶池玉女,偶谪凡尘!
可是,这位貌比天仙的美人儿,竟然像极那曾与韩剑平有一度幽会之缘立心改
归正,并助韩剑平等人毁了“九疑魔宫”,却又愧对“纯
剑客”吕慕岩,因而含恨远走的““美人狐”白牡丹!
韩剑平与蓝启明乍见之下,那得不惊诧
绝,一头雾水,几疑身在梦中。
但若按常情推断,以“美人狐白牡丹”的为人,绝不会嫁给这么个大腹便便,表面是乡下士财主,而实际上却来历不明之人,更不会自甘居小星之位!
可是,如果她并非“美人狐”白牡丹,则天下间那会有这般相像之人?
韩剑平惊诧之下,几乎便要出声招呼,但又怕万一将人认错了时,那场面便尴尬得难以收拾!
他正狐疑莫决之际,耳边忽传来蓝启明的“蚁语传音”道:“四哥,你再仔细瞧瞧!”
韩剑平闻言,又复凝目瞧去,果然发现了一点大异常情之事!
原来,这位貌似“美人狐”白牡丹的新娘子,此刻端坐席上,神情呆板,虽然满堂俱是赞美之声,她却连眼皮也未抬一下,彷佛泥塑木雕一般,那还有在“九疑魔宫”所见的万种风情!
这样一来,更令韩剑平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那锺离汉已示意两个喜娘,把揭起的红纱垂下,并缓缓站起身来,举杯笑道:“时已不早,兄弟须到前面送客,请各位自便,多喝两杯!”
说完,陪众宾客乾了一杯,便在四名吉服壮汉与两个喜娘簇拥之下,同了新娘离席出堂而去!
主人这一离开以后,堂中的宾客,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各自坐下,低头吃喝!
韩剑平这时候腹中业已被疑团
满,再也无心动筷,暗运“蚁话传音”,对蓝启明问道:“五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蓝启明也不答言,只用脚尖在桌下踢了韩剑平一下,示意他不要在此继续讨论。
这时,但听外面传来一阵阵“恭喜”!“道谢”!“告辞”的声
,过了一会,便见那四名吉服壮汉和两个喜娘,又复簇拥着锺离汉及新娘子回到内堂,入席落座。
那黄袍老人却含笑起身,举杯笑道:“
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莫要耽搁了主人的大好时光,请大家尽此一杯,恭送新郎新娘早进
房!”
众宾客立即齐声附和,纷纷起立,举杯敬酒!
锺离汉含笑离席,连声称谢,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韩剑平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举杯上前,朗声笑道:“美酒佳肴,我等业已拜领,员外可否把这位天仙般的如夫人,替我们介绍介绍?”
锺离汉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呵呵”大笑道:“韩大侠这样瞧得起小妾,老汉自当遵命,不过本乡有一陋俗,要待命名,须等三朝过后,在宗祠内当着三老四少举行,大侠如有此雅兴,不妨在敝庄多玩两天…”话声微顿,目光一扫众宾客,又复笑道:
“蜗居客舍早已打扫干净,各位可随意结伴,或是单独安歇,悉听坌便,至于其它之事,请留待明年,老汉仍在此堂中设席候教!”
话完,略一拱手,便在吉服壮汉与喜娘簇拥之下,同新娘双双转入内宅而去!
同时,外面已走进一群手提纱灯的僮仆,肃立堂下相侯,众宾客遂纷纷离席,三三两两,跟随引路的僮仆,往客舍安歇。
韩剑平只好怀着满腹疑团,和蓝启明走出内堂,跟了一个小僮,穿过两道回廊,来到一座颇为幽雅的花园,选了一幢比较偏僻的客舍,入内歇息。
这幢客舍共有两暗一明三个房间,收拾得甚为洁净,一应用品及被褥等无不齐备,那小僮将那灯点亮,恭身请了个安,便垂手退出。
韩剑平待那小僮走远,便将房门关好,凝神倾听了一会,确定这幢客舍周围并无任何动静,这才转身对蓝启明问道:“五弟,你看那新娘子,是不是白姑娘?”
蓝监启明沉
道:“若论相貌,可说是无一不像,但那神态却又完全不似…”
韩剑平想了想,道:“照她今晚的神态看来,的确和往日大不相同,但假如她的神智已被物药或是其它的手法所制…”
蓝启明摇头截口道:“那白姑娘是不也好惹的人物,怎会轻易破人暗算得丧失了神智?”
韩剑平道:“那也不见得,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贤弟可曾看出那锺离员外,是个什么人物?”
蓝启明冷笑一声,道:“这老家伙无非是个坐地分赃,假冒伪善的独脚巨盗而已!”
韩剑平连连点头道:“对!对!我的看法,也和贤弟大致相同,这样一来,则白姑娘的遭人暗算,便不见得不可能了!”
蓝启明道:“那么四哥刚才在席上么什为不当面揭破呢?”
韩剑平苦笑道:“一来我那时候的确还没有十分把握,恐怕万一弄错了,便无法下台,二来,那锺离汉似乎也不愿给我这种机会,所以…”
蓝启明瞿然道:“既然为此,我们何不到后面去看看!”
韩剑平点头道:“我也有这意思,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言罢,又复凝神倾听了一会,便吹熄灯光,轻轻拉开房门,缓步踱出客舍。
蓝启明跟在后面,悄声笑道:“佳人现在恐怕已属沙吒利,我看四哥这位今之古押衙,将不免徒呼负负了!”
韩剑平举目四望,但见到处一片黑暗,静悄悄地,似乎全庄上下均已进入睡乡,于是,一面穿过花径,朝后宅走去,一面低声笑叱道:“五弟怎地还要油咀滑舌,须知像这种外表看来平凡的地方,越是大意不得呢!”
蓝启明笑了笑,不再开口!
二人假装花闲闲步,两三个转折,走出了花园,又通过一道月亮门,便抵达后宅,但见垣宇相连,却不知锺离汉的
房,究竟在那一间?
韩剑平停步举目向四周略一打量,对蓝启明打个手势,衣袂微振,飘身纵上一座较为高耸的屋顶。
蓝启明跟踪纵上,闭目四望,发现下面又是一重院落,西首一排三间
舍,窗棂中隐有烛光透出。
韩剑平伸手指了一指,用“蚁话传音”道:“那边大概就是
房了,我们用什方法过去看看?”
蓝启明也用“蚁话传音”笑答道:“在这种情形下,无非是学学鼠窃狗愉,在窗上挖个窟窿,瞄上一眼,但里面如果正在上演好戏时,将来传扬出去,我们这笔风
罪过,恐怕濯西江之水,也难洗清的了!”
韩剑平断然道:“就算那新娘子不是白姑娘,反正我们也要证实一下,这位锺离汉员外,是不是真的贪财好货,喜爱女
,如果当真不堪领教时,我们便趁早走路,以免多耗时光!”
蓝启明微微摇头答道:“不然,就算要走,也须等到明天午后!”
韩剑平道:“五弟,莫非那“水火明珠”和“辟
玉佛”两件至宝,与你大有关系?”
蓝启明点了点头,道:“这事说来话长,目前先办正事要紧!”
言罢,瓢身跃下院落,凝气静息,施展绝世轻功,仿似一褛淡烟,悄然瓢近那三间
舍的当中的一间,用手指沾了些口水,将窗纸弄
,然后拿指甲轻轻戮了个小
。
他这几个动作做完,又倾耳细听了一会,这才凝神戒备地,用一只眼睛凑近小
,朝里面窥去!
这一窥之下,他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地怔了一怔,随即掉头向留在屋上把风的韩剑平招了招手!
韩剑平飘身飞下,蓝启明伸出一个指头,朝屋中比了一比,用“蚁话传音”说道:
“奇怪,室中只有老家伙人个一,新娘子到那里去了?”
韩剑平闻言,也用一只眼睛凑近小
向里窥视,果然只瞧见只有那锺离汉独自盘膝在一张云榻上入定,烛光荧荧,室中静悄悄地,那里象是一间
房!
韩剑平窥了一会,不得要领,方自转头
与蓝启明商量时,室中忽然传出一声“呵呵”!便听那锺离汉笑道:“夜
风寒,两位在窗下久站,不怕着凉了么?”
二人闻言,俱不由暗吃一惊!
因为他们的轻功造诣,均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方才的一举一动,又是在极端小心之下进行,自信除非对方有未上先知之能,否则绝难发觉!
如今对方这一出声招呼,分明早已察觉了他们的行藏,可见对方的功力,委实高得出乎意料!
韩剑平略一定神,朗声笑道:“韩剑平与我蓝五弟,打算来闹闹
房,不知新郎倌
么?”
锺离汉在房中“呵呵”笑道:“二位有此雅兴,小老儿那有不
之理,房门尚未下闩,二位尽管请进便了!”
韩剑平朝蓝启明看了一眼,示意小心戒备,然后伸手一推房门,果然应手两闲,遂当先举步,跨进屋中!
灯光照耀之下,但见室中陈设极为雅洁,四壁翰墨,满架诗书,一张青石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两张太师椅,伴着一只茶几,儿上摆了一双江西细磁茶碗,碗中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那锺离汉盘坐云榻上面,略一欠身笑道:“老汉知道二位必然有此雅兴,早已烹茶恭候多时了,请随便坐,不必客气!”
蓝启明跟着走进屋中,闻言,哈哈笑道:“老员外既已妙道通玄,能知过去,我与韩四哥便来请教一些末来之事便了!”
话完,也气客不,便与韩剑平分别落座。
锺离汉摇头笑道:“过去之事,已成定局,故极易探究,但未来之事却变幻无常,天道人心,颇难推测,不知蓝老弟及韩大侠打算向我请教些什么事情?”
蓝启明笑道:“老员外既有前知之能,何妨把我们的心事,猜上一猜!”
锺离汉略一沉
,展眉笑道:“二位来意,大概不出三样!”-
启明瞧了韩剑平一眼,方才目注锺离汉,笑道:“是那三样?老员外请讲!”
锺离汉叠着三个指头,笑道:“第一自然是为了“美人狐”白牡丹姑娘而来…”
此言一出,韩剑平与蓝启明不由一凛,他们虽然早就怀疑新娘子便是“美人狐”白牡丹,但却未料到锺离汉此刻竟会坦然说出,是以一时间竟难猜得出对方的用意!
只听锺离汉接着说道:“第二是针对小老儿,第三嘛…”略一沉
,目光移注蓝启明,含着笑道:“蓝老弟可是颇为关心那“水火明珠”与“辟
玉佛”两件宝物?”
蓝启明“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道:“高明!高明!老员外猜得一点不错,韩四哥正是为了白姑娘而来,我固然关心那两件宝物,但却与老员外无关,至于我们前来贵庄的目的,正是为了老员外!”
锺离汉“呵呵”笑道:“过奖!过奖!”目注韩剑平,笑问道:“韩大侠既是为了白姑娘而来,不知与她有何关系?”
韩剑平略一沉
,答道:“我与她并无深
,只不过数面之识而已!”
锺离汉“哦”了一声:含笑又复问道:“这位白姑娘乃“蓝面魔君”呼延西的弃妾,不知韩大侠与她相识在被弃之前,抑是在后?”
韩剑平闻言,不
俊脸微红,期期答道:“我与她相识,乃是在“九疑魔宫”之中!”
锺离汉微微一笑,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话声微顿,正
说道:“韩大侠既是为了她而来,不知有何打算?”
韩剑平神色一整,庄容说道:“我想请教一下,那白姑娘究竟是否真心情愿,下嫁与老员外为妾?”
锺离汉“呵呵”一笑,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试想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怎会看中我这个又胖又丑的老头儿呢?”
韩剑平剑眉双扬,朗声问道:“那么,白姑娘是被-驾以不正当手段,强迫为妾的了?”
锺离汉又复“呵呵”一笑,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小老儿生平从不作巧取豪夺之事,这位白姑娘乃是一位朋友当作礼物送给我的!”
韩剑平与蓝启明闻言,不由愕然相顾!
锺离汉见状,微笑道:“小老儿生平别无所好,就只喜欢一些人间不容易见到的玩意,和漂亮的妞儿,所以那位朋友拿她相赠,又何足为奇呢?”
韩剑平
神光,轩眉问道:“尊驾那位朋友是谁?”
锺离汉笑道:“此人说起来也颇有名望,便是人称“神拂魔尼”玉师太!”
“是她?”韩剑平与蓝启明不由又是一愕,暗道:“那“神剑魔道”顾凌霄派人前来邀请这老家伙在前,而“神拂魔尼”玉师太又送礼于后,这老家伙敢情是个香包不成?”
当下,韩剑平“哼”了一声!目注锺离汉,沉声道:“她送给尊驾这份厚礼,不知有什条件?”
锺离汉“呵呵”笑道:“当然有条件,否则小老儿也不能平白接受人家的礼物!”
蓝启明笑道:“这个条件,想必十分苛刻,不然便值不得送这份厚礼了!”
锺离汉连声笑道:“轻松!轻松!她这条件十分轻松,只不过邀请小老儿在明年重九,与她一同前往普陀,庆祝“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双十华诞而已!”
韩剑平与蓝启明闻言,不
默然相对,心中俱觉啼笑皆非,料不到“方外三魔”,居然抢先一步,把这位颇有希望入选“武林八佾”的锺离汉笼络到手!
韩剑平手心中略一盘算,遂一整神色,目注锺离汉,朗声道:“假如我们也打算邀请尊驾在明年重九
,和我们一同前往普陀,参加“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华诞,尊驾能否答应?”
锺离汉“呵呵”笑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小老儿生平对别人向我提出的要求,只要礼物够厚的,都是一律答应,韩大侠!你是不是打算送一份比“神拂魔尼”玉师太更厚的礼物给我?”
韩剑平目
神光,剑眉双轩,朗声说道:““神拂魔尼”玉师太以白姑娘作为礼物,送与尊驾,韩剑平打算向尊驾索回白姑娘,作为条件!”
锺离汉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不行!不行!就算韩大侠当真有这份能耐,将白姑娘索取回去,但对小老儿而言,也不过是来五去五,并无增减,又何必分别得出这份礼,比“神拂魔尼”玉师太的厚呢?”
韩剑平闻言,剑眉一挑,方待开口,蓝启明已自笑接道:“老员外!如果我再加上一点搭头,不知你是否可以将就?”
锺离汉笑道:“当然可以,但要看看老弟这份搭头,够不够份量!”
蓝启明笑道:“假如我把送给你的“水火明珠”和“辟
玉佛”,从你的身上取回,你看够不够分量?”
锺离汉闻言,目注蓝启明,半晌,方才“呵呵”大笑道:“好!好!好!如果二位真能在我房中接走白姑娘,从我身上取回那“水火明珠”和“辟
玉佛”,小老儿便陪你们到普陀,喝那“魔铃公主”诸葛飞琼一杯寿酒便了!”
韩剑平站起身来,拱手说道:“白姑娘现在何处?请尊驾带我们去见一见面如何?”
锺离汉摇头笑道:“白姑娘就在这套房中,但二位这时侯却不宜与她见面!”
韩剑平剔眉问道:“么什为?”
锺离汉笑道:“她被“神拂魔尼”王师太的独门
药“锁心丹”所制,最快也得明夜才能醒转,二位此时与她相见,也是枉然!”
韩剑平“哼”了一声,凛然地沉声说道:“白姑娘虽然算不得玉洁冰清,但你我条件尚未
待清楚之前,却不准尊驾擅加侵犯!”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放心!放心!韩大侠请放一万个心,小老儿纵然有寡人之疾,但也只喜欢活的货
,白姑娘在未醒转之前,我是碰也不碰她一下的!”
蓝启明冷笑道:“等白姑娘醒时,恐怕老员外想碰也碰不到了!”
锺离汉“呵呵”一笑,道:“小老儿有没有这份福气,到了明晚便知,老弟此时不嫌说得过早么?”话声微顿,含笑望了望韩剑平和蓝启明,又道:“白姑娘以及“水火明珠”“辟
玉佛”
之事,似乎已暂告解决,至于二位专诚宠降敝庄拜访小老儿,究竟为了甚么?”
韩剑平、蓝启明互相看了一眼,由韩剑平答道:“我们来访尊驾之目的,且等到明晚把事情解决以后,方可奉告,目前尚不宜说出。”
锺离汉微微一笑,沉
道:“那么,二位今晚来闹新房的目的,似乎已经…”
韩剑平摇头截口道:“韩剑平尚有一事请教!”
锺离汉笑道:“韩大侠既然有事向小老儿请教,便请留待明天中午!”
韩剑平不解地问道:“么什为?”
锺离汉笑道:“二位在酒席上,不是见到那许多武林朋友么?他们都是来向小老儿请教的,我便看他们送来礼物的厚薄,分别解答,韩大侠如有问题,不妨斟酌一下,准备一点什么,明天再说便了!”
说完,在榻上微一欠身,表示双方谈话已告结束!
韩剑平与蓝启明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双双起身告辞,返回前面花园中的客舍。
韩剑平关好房门,对蓝启明道:“五弟,你看那老家伙的话,是否靠得住?”
蓝启明苦笑一声,叹道:“只可惜四哥和我都是这样孤陋寡闻,若是换了李大哥,我相信这老家伙的底牌,便不难揭穿的了!”
韩剑平赧然一笑,说道:“五弟,那“水火明珠”和“辟
玉佛”,究竟与你有什么关系?”
蓝启明黯然道:“两年前,我有一位族叔,在朝为官,后来告老还乡,在归家途中,竟遭强盗洗劫了,全家惨死,当我闻讯赶去时,凶手早已远扬,那一批被劫的财物当中,便有这两件御赐的至宝放在内!”
韩剑平道:“五弟后来可曾查出是什么人做的案子?”
蓝启明摇头道:“现场毫无线索可寻,后来,小弟听得江湖传言,说是那一批作案之人,又被另一路黑道人物劫杀,将那两件至宝夺来,小弟根据传言,一路追查,到了这三湖境内,遂怀疑至“蓝面魔君”呼延西的身上,这才打着我上五师伯的旗号,前往“九疑魔宫”一看究竟…”他话声微顿,咬牙道:“却未料到会在此地发现那两件宝物,可恨我事前没有细察看,竟拿来送给了这名家伙,你说气人不气人?”
韩剑平安慰道:“贤弟不必气恼,只要东西有了着落,那怕它不合浦珠还,倒是明晚我们如何下手呢,贤弟是否已有腹稿?”
蓝启明摇头道:“这种事情,全凭临机应变,预打腹稿,反而误事!”
韩剑平点了点头,遂与蓝启明进入内室,各自入定调息。
一宵无话,二人自定中醒转时,已然
上三竿,将近中午时分,那个昨夜领路的人僮,早率领了庄汉,端着茶水点心,在门外等候。
韩剑平下
开门,小僮一面指挥庄汉摆设茶水点心,一面恭身说道:“老员外已在内堂相候,请二位贵客用过早点,便随小的前去!”言罢,带了庄汉,垂手退出,在门口等候。
韩剑平、蓝启明草草梳洗,匆匆用过早点,便跟着小僮,来到昨夜设筵的内堂,二人闭目一看,但见堂上的布置,业已换了个式样。
内堂当中,靠里摆了张大公案,锺离汉端坐在案后一虎皮
椅上,左右两列长桌,昨夜所见的一些宾客,已然到齐,分坐桌后,个个神情肃穆,与昨夜闹酒喧笑的情景,大不相同。
在锺离汉的背后,肃立着昨天在庄门掌管收礼的账房先生,手中并
着一本厚厚的礼簿。
锺离汉直待那小僮领着韩剑平与监启明走到公案旁边的两把
椅上落坐,这才“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笑道:“昨宵只顾到对各位敬酒,忘了替这两位名震当今武林的大侠和大家介绍!”话声微顿,侧顾韩剑平,朝众宾客道:“这位便是“东游雁
仰韩湘”的“玉笛韩湘”韩大侠么!”说完,眼望蓝启明,又道:“这位乃当年威震武林的“血手人屠”卜五先生的唯一衣钵令人,蓝启明老弟!”
有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锺离汉这一郑重介绍之下,众宾客之间,果然起了一阵小小
动!尤其那位身为十万大山三十六寨总寨主的“铁掌”刘涛与副手“冷面追魂”欧
云,更是双双脸色连变!
锺离汉恃众宾客稍为平静下来,然后目光缓缓左右一扫,沉声说道:“老汉业已收下各位的厚礼,各位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老汉当斟酌情形,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言罢,缓缓坐下,侧顾那小僮,吩咐开席!
顷刻间,酒肴纷陈,都是每人一份,几个侍僮,端着酒壶,往来侍候。
韩剑平和蓝启明不由暗笑:“这种酒席,倒也别开生面,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正吃喝间,只见左边最末一个席位上,站起一个身材高大的虮髯壮汉,朝锺离汉拱手道:“在下一向在雷州做水陆买贾,素来与人无忤,讵料一个月前,那“蓝面魔君”
呼延西,突然派了门下弟子柳英图前来,命在下将一切生意,归并入“九疑魔宫”之中,在下不服,与那柳英图较量了三次,都落了下风,那柳英图遂限在下于本月中旬,作最后决定,否则…总而言之,这事务求老员外替在下想个妥善的办法!”
锺离汉听罢,侧顾身后的账房先生,微一点头!
那账房先生将手中的礼簿略一翻阅,便高声道:“混海蛟雷雄,珊瑚一座!”
锺离汉微微颔首,伸手在桌上拿起一支
笔,在一张纸笺上草草为了几行字儿,然后微一挥手,那张纸笺便冉冉升起,笔直朝“混海蛟”雷雄飞去!
“混海蛟”雷雄双手接住纸篓,仔细把字句看完,睑上登时
出又惊又喜,却又微带几分惋惜的神色!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朋友用不着心痛你送我的东西,须知我你诉告的话儿,使你能够安稳地睡上几天大觉,难道还不值得?”
“混海蛟”雷雄连声应是,拱手说道:“多承老员外指点,在下感激不尽,告辞了!”说完,离席深深一揖,转身下堂而去!
蓝启明看得心中好笑,低声对锺离汉道:“老员外是不是把“九疑魔宫”被毁,柳英图已死的消息告诉他了!”
锺离汉含笑点头,方待开口,忽听有人
声
气地说道:“我在大庾岭上安,多年来生意倒还不错,岂料这小子眼红,竟然不讲规矩地在我那条路上硬
一腿,请老员外主持公道!”
说话之人,乃是个麻面微髭的中年大汉,正叉手站在右边席位上,指着左边倒数第五席的一个动装少年,怨声喝斥!
那账房先生不待锺离汉吩咐,已翻开礼簿,高声道:“满天星周亢仁,九龙磁瓶一对?”
锺离汉听罢,颔首道:“好,周朋友的事,包在老汉身上!”
话声甫落,那动装少年已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晚辈送给老员外的礼也不比他薄,请老员外主持公道!”
他这锺离汉,那账房先生又已高声念道:“翻山虎王秋,十美图紫檀屏风一付!”
锺离汉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老汉一定替你主持公道:韩剑平、蓝启明听得心中暗笑,忖道:“这老家伙果然是个贪财好货的脚
,且看他如何主持公道?”
只见锺离汉目注“满天星”周亢仁,微笑道:“周朋友是不是意愿不这位老弟同时在一条路上作买卖?”
“满天星”周亢仁大声道:“我当然不愿这小子同时在我的路上抢生意!”
锺离汉转眼望着“翻山虎”王秋道:“老弟的意思怎样?”
“翻山虎”王秋连连摇头道:“谁耐烦和他抢生意!”
锺离汉含笑颔首,拿起笔来,分别写了两张纸筹,微一挥手,这两张纸-便如同有人托着一般,冉冉飞入“满天星”周亢仁与“翻山虎”王秋的手中!
韩剑平和蓝启明见他挥手之间,竟能发出两种力道,将这轻轻的纸筹,同时送到距离、方向俱不相同的地方,不由暗吃一惊,小道:“看不出这老家伙,果然有点门道…
…”
正思忖间,只听那“满天星”周亢仁大声道:“不公不公!老员外怎地要我在单
作买卖,把双
让给那小子?”
锺离汉“呵呵”一笑,道:“刚才二位不是说,都意愿不同时在一路上作买卖么?
老汉替你们这样安排,不是很公道么?”
话声微顿,倏面色一沉,说道:“二位若意愿不时,这买卖不作也罢!”
“满天星”周亢仁和“翻山虎”王秋登时哑口言,双双怔了一会,都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声,匆匆离席,下堂而去!
韩剑平与蓝启明瞧锺离汉对这件事的处理,不
瞧得心中暗暗好笑,但又不
十分佩服!
紧接着又有许多宾客,相继起立提出问题,无非都是些黑道买贾,分赃不匀等勾当,锺离汉耳听,口问,笔判,有如老吏断案一般,不消半个时辰,便已全部解决,堂上的宾客只剩下了“铁掌”刘涛和他的副手“冷面追魂”欧
云,以及黄袍老人,白发头陀与卫远谋等人!
只见那“铁掌”刘涛与“冷面追魂”欧
云两人对望了一眼,便站起身来,拱手道:“老员外!兄弟有一不情之请,求老员外…”
锺离漠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掉头瞧了瞧那账房先生一眼,账房先生会意,立即高声念道:“喜幛一幅,黄金五十两!?nbsp;
锺离汉“呵呵”一笑,目注“铁掌”刘涛道:“刘老当家既有不情之请,不过这份厚礼,似乎有一点…有点…”接接“呵呵”大笑起来。
“铁掌”刘涛满面通红,大声道:“兄弟送给老员外的礼物,才是那“水火明珠”
与“辟
玉佛”怎耐…”
锺离汉“呵呵”笑道:“可是那两件宝物,乃是这位蓝老弟所送,刘老当家这样说话,岂非有掠人之美?”
“铁掌”刘涛气得额上青筋怒愤,霍地离席而出,手指韩剑平与蓝启明两人,厉声喝道:“鼠贼!老夫也不管你是浙东大侠,还是一代凶人的门下,快滚下来与老夫作一了断!”
韩剑平双眉一轩,便待起身,蓝启明含笑拦住,转对锺离汉拱手笑道:“在下也有几话想问问这位刘朋友,若员外能否赏脸,借重前三尺之地一用?”
锺离汉“呵呵”笑道:“老弟尽请便,不用客气!”
蓝启明说了一声,徐徐离座,走下重来,对“铁掌”刘涛哈哈说道:“刘朋友,你打算怎样跟我了断?”
“铁掌”刘涛目闪凶光,厉声道:“那两件宝物既已进了锺离汉员外的宝库,老夫也不问你讨还,只要把你二人的两双贼手砍下来,便饶你们一条生路!”
蓝启明冷笑道:“假如砍不下我们的双手时,朋友又待怎样?”
“铁掌”刘涛“哼”了一声,道:“老夫若砍不下你的一双贼手,那两件宝物便算是你的,老夫掉头就走,不再过问!”
蓝启明冷笑连声道:“朋友说得好轻松,我输了时,便得把双手砍下,朋友输了仅仅一走便了事,真难为你这位十万大山三十六寨总当家的说得出口!”
“铁掌”刘涛厉喝道:“你打算怎样?”
蓝启明笑道:“我若幸胜,也不打算伤你一
毫
,只想把朋友留下来,问几句话儿,朋友若是答得好,便放你一条生路,若答得不好,却休怪…”
话尚未完“铁掌”刘涛已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放
!少-嗦!先接老夫三掌再说!”
喝声中,欺身上步,双掌疾挥,回环并发,朝蓝启明猛放过去!
蓝启明冷笑一声,一面施展“凤落岐山身法”,连连闪让,一面笑声道:“刘朋友,你究竟是答不答应?免得白费气力!”
“铁掌”刘涛狞笑连声,喝道:“鼠贼休躲,你只挨得过我这“开天卅掌”不死,再说不迟!”
喝声一落,一套威震西南的奇猛掌法倏告展开,一时风雷阱起,才将蓝启明圈入一片如山的掌影之中!
蓝启明朗声长笑道:“好,蓝启明这就领教领教刘朋友的看家绝学,但你若赢不了时,却不准你撒赖。”
笑语声中,仍然施展“凤落岐山身法”,在如山掌影匝地风涛笼罩以下,轻灵曼妙地左闪右飘,不但未出手还击,并还朗笑替对方计算招数!
“铁掌”刘俦骤雨风狂地一轮猛攻,眨眼间已攻出二三十掌,竟连蓝启明的衣角都不曾沾着一点,不由又急又怒,耳听蓝启明声笑道:“刘朋友,这是第三十一掌了!”
“铁掌”刘涛厉声喝道:“鼠贼!还有五掌,再笑不迟!”掌势一紧,尽聚平生的功力“天倾西北”!“地隔东南”!“独柱擎天”!“雷击五岳”!“开天辟地”!
五招最具威力的夺命招数,一掌紧接一掌,连连攻出!
须知“铁掌”刘俦身为西南一方巨冠之首?一双铁掌浸
数十年,功力自非泛泛,此时急怒以下,将“开天卅六掌”中的最后五招施展出来,登时威力大增,但见方圆两丈以内,尽为强劲绝伦的厉掌风所罩,震撼得两旁桌上的杯盘,份份碎裂!
韩剑平睹状,也颇为蓝启明担心,遂暗凝神功,准备万一!
此际蓝启明似乎也知对方这最后五掌不好应忖,已不复出声讥笑,神情庄重地将师门“凤落岐山身法”,尽展
微,在威力绝伦的掌风猛攻之下竭力闪让…“铁掌”刘涛急怒狂攻约五掌之数,虽如石火电光般眨眼便已施展完毕,但对蓝启明本身而言委实较先前招架的卅一掌,还要吃力多少倍,好不容易连施绝妙身法,方得躲过对方最后一掌“开天辟地”!瓢退八尺!
蓝启明自从出道以来,除了在韩剑平的玉笛之下吃过小亏以外,如此狼狈尚属首次,是以身形甫告
离对方掌风,未待“铁掌”刘俦有何表示,已自剑眉双轩,目闪神光,朗声喝道:“刘朋友三十六掌业已领教,且看蓝某回敬恢福?nbsp;
喝声中,师傅绝学,七十二招“碧悟飞凤生死手”中的一招“有凤来仪”,倏的出手,右臂微探,中指一
,神功凝处,迅似石火电光,突里“铁掌”刘涛的“凤尾”
大
!
同时,堂上突然宝起一声清叱:“叮叮”两声脆响!以及两声闷哼!一条人影疾飘而出:一霎那之间,声寂,人-!
那一声清叱,乃是韩剑平所发“叮叮”两声脆响,则是韩剑平用一双牙筷,击落“冷面追魂”欧
云打算暗龚蓝启明的两枚“子午追魂针”,那两声闷哼,一声是“冷面追魂”欧
云被韩剑平同时发出的一
骨,打中了“肩井”要
!
另一声闷哼,则是“铁掌”刘涛的“凤尾”大
,为蓝启明的指风击中!
疾飘而出的人影,竟是那“九剑猿公”卫远谋!
他乃百粤之间的独行大盗,平
与“铁掌”刘涛颇有过往,是以眼见刘涛堪将落败之际,打算出场帮上一手,却未料到已然慢了半步。
这时,蓝启明已自一整衣襟,瞧了形如泥塑木雕的“铁掌”刘铸及“冷面追魂”欧
云一眼,便含笑对卫远谋道:“卫朋友是否也有此雅兴?”
卫远谋怒目凝注蓝启明,半响,方悻然说道:“蓝朋友不必口舌卖乖,卫大爷今
受人之托,身有要事待办,你欠我的帐,
后自然会寻你算一算!”
说完,也不候蓝启明回话,便自飘身回座!
蓝启明微微一笑,转身目注“铁掌”刘涛,笑问道:“刘朋友!承让了,你还有何话说?”
“铁掌”刘涛厉声道:“大爷技不如你,杀剐听便,绝不皱眉!”
蓝启明面孔一沉,道:“杀不杀你,现在还未确定,须看你对我的问话如何答复,可不准你有半句假话!”
“铁掌”刘涛“哼”了一声,道:“当说的,大爷便说的,你就用不着问!”
蓝启明目
神光,
视着“铁掌”刘涛,沉声道:“好!那“水火明珠”与“辟
玉佛”,朋友是怎样得来的?”
“铁掌”刘涛恨恨道:“这两件东西,大爷不伦不抢,乃是光明正大地拿一本武功秘笈的副册换来的!”
蓝启明沉声又道:“是跟谁人
换?”
“提起此人大大有名,恐怕你也不敢去找他!”
蓝启明“哦”了一声,含笑道:“刘朋友不妨说来听听!”
“铁掌”刘涛道:“雄踞江南的“九华山主”“八臂怪叟”方天亮,朋友若非初出茅芦,便该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蓝启明闻言一愕,道:“是位!”
“铁掌”刘涛纵声狂笑道:“不错!朋友是不是敢去
一
虎须?”
蓝启明仰面大笑道:“好…好…冲着朋友这句话儿,我若不跑一趟九华山,便显得我蓝启明不够意思了!”笑语声中,右掌连挥,解开“铁掌”刘涛的
道,沉声道:“我的话已经问完了,朋友尽管请便!”
韩剑平也自隔空弹指,将“冷面追魂”欧
云的
道解开。
“铁掌”刘涛满含怨毒地扫了蓝启明与韩剑平一眼,恨恨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
,二位今
的厚赐,
后定当重报!”说完,朝锺离汉傲一抱拳道:“打扰了!”
与“冷面追魂”欧
云,头也不回,下堂出庄而去。
蓝启明含笑归座,对锺离汉拱手笑道:“为了在下一点私事,竟耽搁了老员外许多时间,真是抱歉之至,尚祈谅宥!”
锺离汉“呵呵”笑道:“那里!那里!蓝老弟让小老儿大开眼界,一睹“谈笑书生飞凤手”卜八先生的绝学,使小老儿明白了老弟的真正来历,对今晚之事大有碑益,小老儿道谢还来不及,怎会有怪责之理!”言罢,又是一阵“呵呵”大笑!
蓝启明听得不由一愕,情知对方这一看出自己的师门来历,必然对自己的神愉妙技,加以刻意提防,不
好生懊丧!
锺离汉又是一声“呵呵”!笑道:“蓝老弟不必如此,机会仍然有的是?”话落,转对着“九剑猿公”卫远谋,笑声说道:“卫兄送给老朽的礼相当丰厚,老朽真不知何以为报,祗好请卫兄多喝几杯,在舍下多玩两天了!”
卫远谋抱拳笑道:“在下此来,原系受人之托,与老员外有所相商!”
锺离汉“哦”了一声:笑道:“卫兄受了何人之托?来与老朽相商何事?”
卫远谋瞧了韩剑平与蓝启明一眼,答道:“在下乃是受了“蓝面魔君”呼延西兄所托!…说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递与锺离汉,并道:“至于他
与老员外相商之事,尽在这封信中,请老员外过目!”
锺离汉接过信函,拆开一看,睑上的笑容突然消-,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沉
了半晌,方才目注卫远谋,舒眉笑道:“呼延魔君要求之事,瞧在卫兄远来,以及那一份厚礼的份上,老朽本应无条件答允…”话声微颐,正
又道:“但此事实在有点困难,烦卫兄回覆呼延魔君,他所求之事,老朽无法应允,请他多多包涵!”
卫远谋略一沈
,起身离席,拱手笑道:“在下任务已完,这就回去转告呼延兄,多谢老员外美酒佳肴,但愿老员外能永享温柔
福!”
锺离汉“呵呵”笑道:“好说!好说!”略一欠身,笑道:“恕不远送了!”
卫远谋连称不敢当,又与那黄袍老人道了声:“失陪!”,便下堂山庄而去。
韩剑平待卫远谋走后,微笑目注锺离汉,低声道:“那位卫朋友是不是为了白姑娘而来?”
锺离汉含笑点了点头,便自转对那白发头陀,笑道:“大师是否又想打老朽的主意?”
白发头陀含笑起立,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庄容道:“老僧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又的为了万千灾黎的牲命,来求老员外大开善门,赐予援手!”话声微顿,又道:
“月初在福建沿海,发生一场极大的海啸,沿岸数百里村落成墟,万千灾民无家可归,万圣老员外怜悯!”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大师真不愧是人人称颂的“万家生佛”了!”说着,转对韩剑平与蓝启明道:“这位便是卓锡罗浮的苦行头陀“不空大师”,大师不但禅功武学俱臻化境,且曾许下救尽世间苦难之宏愿,二位今后如果有遇着苦境难关,不妨虔心默祷,自有意想不到的应验!”
韩剑平、蓝启明闻言之下,尽管搜遍枯肠,也想不起在当今武林中,那来这么一位禅功武学俱臻化境的“不空大师”?但在礼貌上,也祗好肃然起敬地唯唯连称“久仰”!
只听“不空大师”高宜了声佛号,合掌躬身道:“万家生佛之誉,其实老员外才真的当之无愧,老僧仅是遵奉佛祖的旨意,替老员外多积功德而已!”
锺离汉又是一阵“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略为一顿,含笑问道:“大师这回需要多少?”
“不空大师”合什庄容道:“这回灾情惨重,约需老员外捐输白银五十万两,方可济事!”
锺离汉连连摇头笑道:“不多!不多!”转头对身后的账房先生道:“昨天收到的礼物,除了“水火明珠”与“辟
玉佛”这两项,大概共值多少?”
账房先生回一翻动礼簿,躬身答道:“现金与礼物合计,大约有五十万两银子!”
锺离汉点了点头,道:“好!你领这位大师到账房去,把所有礼金礼物,点
与他,若有不便携带的礼物,便拿库存金银折算,务求凑足五十万两之数,不可短少半分!”
“不空大师”高宜佛号,庄容道:“老僧谨代万千灾黎,叩谢老员外大德,但愿我佛保佑老员外无灾无难,多福多寿!”
说完,合什深施一礼,便随着账房先生,下堂而去!
韩剑平和蓝启明不
大为感动,暗忖道:“这老家伙瞧不出还真的有此慈悲心肠,虽说那许多礼物乃是一笔意外之财,慷他人之慨,但他能够把刚刚到手的财富,顷刻间使全部送与他人,而毫无各
,这份
襟,也实在难得。”
二人思忖至此,俱不由对锺离汉又有了另一种观感!
因为,按照这两天所见所闻事实判断,他若不是个大仁大义的好人,便是一个大
大恶的坏人,而并非仅仅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匿名巨寇!
不言二人心中暗自琢磨,如何方能揭开锺离汉的真面目,却听那黄袍老人“哈哈哈”一笑,开口说道:“今
之会,的确精彩万分,远较以往热闹,如今只剩下我这老怪物,也打算凑一凑热闹,同老员外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狄岛主!你我多年老弟兄,还么什说不情之请?有话尽管吩咐便了!”
黄袍老人笑道:“我这个不情之请,相信老员外定会大惑兴趣!”
锺离汉笑道:“哦!难道除了金银财宝以及绝
美女之外,还会有什么事儿,令我大感兴趣?”
黄袍老人微微一笑,道:“我打算请老员外在明年九九重
,一同到南海普陀,扰那“魔-公主”诸葛飞琼一杯寿酒!”
此言一出,韩剑平与蓝启明登时心头一震,暗叫道:“乖乖!这老家伙果然是个香包,怎地又有人邀他到南海普陀,去参与那场在表面上是为“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祝贺双十华诞,而实则充满了血腥争拚的大会?”
正思忖间!只听锺离汉已“呵呵”大笑道:“妙!妙!狄岛主这一提议,不但妙到极点,而且老汉的兴趣,确实也到了极点!”
黄袍老人笑道:“这样说来,老员外是答应了?”
锺离汉笑声一-,连连摇头道:“狄岛主这番盛意,老汉本来不该拒绝,但可惜你提出得太迟了,老汉已经接受了两处的邀约,还望见恕方命之罪!”
黄袍老人“哦”了一声!微感失望地问道:“老员外接受了那两虚的邀请?”
锺离汉道:“头一个是“方外三魔”中的“神拂魔尼”王师太,第二位嘛…”眼望韩剑平,笑道:“便是这位韩大侠!”
黄袍老人又“哦”了一声!拂然说道:“莫非这两位与老员外的
情,与所送的礼物,都比我的更厚?比我的更重不成?”
锺离汉摇头笑道:“都不是,而是他们所送礼物,与老汉有极大的连带关系,令我无法推却!”
黄袍老人听得颇感兴趣地问道:“哦!他们送的是什么礼物,老员外可否说来听听?”
锺离汉笑道:“狄岛主你不是外人,说出来也没有多大妨碍,老汉的新纳小星,便是“神拂魔尼”王师太所赠,而这位韩大侠却要把她从
房中接走,作为邀我同去南海普陀的
换条件,这位蓝老弟并加上要将他送我的“水火明珠”与“辟
玉佛”,从我的身上拿回去,作为搭头,试想,在这情形下,我怎还能够接受岛主的盛意?”
黄袍老人长长地“哦”了一声!略一沉思,忽然“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桩妙事,可否让我也凑一凑热闹?”
锺离汉笑道:“这份热闹,狄岛主打算怎样凑法?”
黄袍老人望了韩剑平与蓝监启明一眼,笑道:“倘若这两位大侠侥幸得手,而我却从他们的手中,将如夫人和两件宝物拿回来,
还给老员外,那时,若员外是否接受我的邀请?”
此言一出。韩剑平、蓝启明俱不由暗自冷笑,小道:“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劫走已属不易,更何况要从神偷的身上打主意,岂非白
做梦?自找没趣?”
锺离汉也是听得一怔,期期笑道:“狄岛主当真有这把握?”
黄袍老人正
道:“老员外与我相
多年,几曾见我狄长青说过没有把握的话来?”
锺离汉点了点头,侧顾韩剑平与蓝启明,笑问道:“二位意下如何?”
韩剑平双眉连轩,朗声道:“这位朋友既然有此雅兴,我们自当奉陪,并领教领教“七星岛主”的海外绝学“璇玑掌法”!”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韩大侠既已知道狄岛主的来历,那就用不着老汉饶舌了!”话声微顿,又复笑道:“你们双方都已同意,而老汉反正要接受一处的邀请,自然更无话说…”说时,抬头望了望天色,接道:“这时侯,那白姑娘尚未醒转,我们且再饮几杯!”
说完,随即吩咐侍仆,撤去两边的席桌,重新更换杯盘,另设了一席,让韩剑平、蓝启明与“七星岛主”狄长青都坐在一起。
洗盏更酌,宾主之间,谁也绝口不谈今夜即将发生之事,只拣些武林轶事,江湖秘辛来闲聊下酒。
言笑宴宴,不觉黄昏向尽,已是掌灯时分,堂上灯烛通明,映照着宾主四人的脸上,似乎都有了几分酒意了!
锺离汉又朝外望了望天色,忽然一声“呵呵”!举杯笑道:“请三位乾了这一杯,老汉便请移驾到新房去,先看看白姑娘的情形,至于那两件宝物的存放之处,请恕天机不可
漏,须得蓝老弟费神一猜了!”
说完,将杯中酒喝乾,便起身离席。
韩剑平、蓝启明“七星岛主”狄长青等人,也自干杯离席相随!往后宅而去…
穿过了几重院落,便来到那三间
舍,锺离汉推开当中一间的房门,揖客入室。
韩剑平和蓝启明闭目一看,但见房中的灯光与陈设都一如昨夜,并无异状,侧耳细转右边的套房里面也没有丝毫声息。
锺离汉“呵呵”一笑,道:“白姑娘便在这套房中,请三位随我进去待茶!”
说完,便掀起套房的门帘,领着韩剑平等三人跨进房中,那知──他前脚刚一进门,口中却陡地“咦”了一声,愕然呆立!
韩剑平和蓝启明抢着挤进房内,迅速闭目四下一扫,只见房中陈设极为华丽,那两个服侍新娘子的喜娘,象是泥塑木雕般对立在一张绣榻之前,榻上空空如也,那有什么“美人狐”白牡丹的踪影!
锺离汉怔了片刻,立即快步上前,闭目将那两个喜娘略一察看,便双手齐扬,在她们肩上一拍一拍!
两个喜娘齐地呻
了一声!浑身一软“噗通”跌坐地上!
锺离汉“哼”了一声,低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起来!”
两个喜娘挣扎着起来,随即双双跪下,讷讷道:“奴婢无能,有亏职守,求庄主…
…”
锺离汉沉声喝道:“少-嗦,有话站起来说!”
两个喜娘连声应是!站起身来,低头垂手肃立。
锺离汉面色一沉,问道:“是什么人把新娘请去了?”
两个喜娘齐声应道:“不是,是新主母自己走的!”
此言一出,韩剑平与蓝启明不由心中一震!说不出是诧是喜,却又有些不大相信!
锺离汉“哦”了一声,摇头道:“竟有这等怪事?”目注右首的喜娘,沉声又道:
“你且将事情经过说来听听,不得扯谎!”
那喜娘想了想,答道:“在傍晚时分,奴婢等刚刚将外间的灯点亮,回到房间里,正准备亮灯之际,忽见新主母的身子动了一动,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
,奴婢们以为有什么不妥,遂一齐过去,打算将她扶住,谁知我们的手还未伸出,新主母突然娇笑一声,其快无比地出手将我们的
道制住了…”
锺离汉“哼”了一声,骂道:“蠢材!就算她有什么不妥,只要人个一去照料就够了,何至于一齐着了人家的道儿!”略为一顿,沉声又道:“后来呢?”
那喜娘垂头道:“新主母制住我们之后,便起身
去礼服,并笑嘻嘻地说道:“姑
本当取你们的性命,但瞧在这几天来服侍得还算周到的份上,权且饶了你们!”,她说完之后,便自行将灯点亮,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我的怀中…”说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摺得什分整齐的纸条,双手星与锺离汉,续道:“就是这张纸条,请庄主过目!”
锺离汉接过纸篓,打开一看,登时脸色微变,急急问道:“你看见她拿走了什么东西没有?”
那喜娘嗫嚅答道:“她…她…好象是…把庄主的…万…万年温玉宝笛…
…”
言还未了,锺离汉已“”了一声!晃身掠至墙角的一具高大的壁橱前面,将橱门拉开,探头伸手在橱里一阵掏摸,终于两手空空,铁青着脸转身走了过来,瞪着两个喜娘,大喝道:“蠢东西!你们看见她拿走了我的心爱的宝笛,为何不…”说到此处,方才想起她们那时候已经言动不得,怎能出声叫喊,不由
然一叹,住口不语!
这时“七星岛主”狄长青方才会机有开口,他轻轻咳了一声,目注锺离汉,说道:“老员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锺离汉的-脸微微一红,恨恨道:“不用谈了,想不到三十岁老娘竟会倒棚娃儿,栽在小娘们的手里,真是倒霉到家了!”
狄长青诧道:“莫非那“美人狐”白牡丹,竟是与“神拂魔尼”玉师太串通好了,来骗老员外不成吗?”
锺离汉“哼”了一声,方待开口…蓝启明忽然“嘿嘿”冷笑道:“老员外不但武功高绝,仁义无双,并且演技之
湛,真令人叹为观止,佩服之至!”
锺离汉愕然问道:“老弟此话怎讲?”
蓝启明冷冷道:“这场“空房遁美,大变活人”的好戏,老员外演来丝丝入扣,表情
真,若非炉火纯青,曷克臻此?”
锺离汉
然变
道:“怎么?老弟认为这桩事情定假的不成?”
蓝启明点头冷笑道:“岂敢!”
锺离汉直气得脸上的肥
不住颤抖,一把将“美人狐”白牡丹所留的纸条,
入蓝启明的手中,呷道:“拿去看,这也是假的不成?”
蓝启明撕开纸条,仔细看了一遍,登时双眉征皱,顺手递与韩剑平,默然不再开口。
韩剑平接过一直,只见上面写着两行潦草的字迹:抛砖为引玉,含笑入金屋!
且将凡夫物,遂与
中仙!
他虽然未见过“美人狐”白牡丹的笔迹,但这纸条上的字句,不但书法娟秀,分明是女人手笔,并且也颇像“美人狐”白牡丹的口气,不由心中暗喜!
锺离汉眼见二人脸上的神情,登时面孔一板,冷冷说道:“样么怎?蓝老弟不再说这场戏是我自导自演了吧?嘿嘿!年纪轻轻,便学会信口开河,若不看在你师门份上,使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蓝启明被刮得俊脸通红,却又无话可说,怔了半晌,方迸出一声冷笑,轩眉说道:
“白姑娘人不见面,随便你怎么都行!”
锺离汉“哼”了一声,转对那喜娘道:“她走了有多久?”
那喜娘想了想,答道:“大约半个时辰不到!”
锺离汉点了点头,随即面向窗外,沉声喝道:“外面是谁值班?进来!”
喝声一落,便听房上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匆匆走进一个黑衣劲装少年,朝锺离汉微一屈膝,垂手恭立!
锺离汉沉声问道:“半个时辰以前,你可曾发现有人山庄没有?”
动装少年躬身答道:“半个时辰以前,曾瞥见一条白色人影,从本庄的后门离去,弟子当时以为是来贺喜的宾客,同时又未奉令谕,是以没有拦阻!”
锺离汉“哼”了一声!喝道:“蠢东西!快下去传出百里紧急迅号,着各隘口立即大举搜查,一发现有外人的踪影,立即拦截,并发急讯回报!”
劲装少年恭声应是,行礼退出。
狄长青“咳”了一声!道:“老员外莫非打算把她追回来?”
锺离汉闻言,扫了韩剑平和蓝启明一眼,冷笑道:“这档事情,就算我肯把她放走,怎奈别人意愿不,也是无法之事!”
狄长青沉
道:“老员外有这把握么?”
锺离汉“哼”了一声,道:“凭那贼婢的一点微末道行,还怕她飞上天去!”
说时,只见那动装少年又匆匆走进来,恭身禀道:“后山东北六十里第五隘怠报,已发现白衣女子一人,现正拦截中!”
锺离汉微一颔首,挥退动装少年,转对韩剑平,蓝启明,狄长青三人,笑声道:“三位有没有这兴趣,跟老汉到幕
山走走?”
他说话之时,脸上已恢复了笑容,神情也开朗得多,显见对于擒捉“美人狐”白牡丹之事,已有十分把握!
韩剑平和蓝启明互相望了一眼,遂同声答道:“这场好戏尚未唱完,我们这跑龙套的怎好意思不奉陪主角上台呢!”
狄长青也笑道:“兄弟既已
进一-,自当舍命陪君子的了!”
已拔锺离汉“呵呵”一笑,道:“好,请恕老汉有僭了!”微一拱手,步田
舍,衣袂微振,人已拔空而起,向庄后飞去!
韩剑平,蓝启明,狄长青等人也相继出门,飘身上房,各展独门轻功,随后紧紧追去…淡淡月
之下,但见四条人影,首尾相衔,仿似流星过渡,宛如行云
水一般,飞驰于田野之间,眨眼便已进入幕
山区!
四人当中,以锺离汉身材最胖,但一路上,却始终以一肩之差当先领路,而韩剑平,与狄长青等三人,竟然难分轩轾,晃眼间奔出了数十里路,谁也没有慢下半步!
韩剑平一面飞驰,一面侧顾蓝启明,用“蚁语传音”功力,微喟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休看这老儿如此肥胖,轻功竟有这高造谐,我打算不论他为人如何,都得好好想法拉拢拉拢才对!”
蓝启明也用“蚁语传音”冷笑道:“这老家伙依老卖老,等我抓住机会时,不好好作弄他一番才怪呢!”
忽听锺离汉“咦”了一声!身形陡地一顿,一折,迅快绝伦地转向左侧一片疏林掠去!
韩剑平等人随后进入杯中,只见稀疏的树影下,呆立着四个状如泥塑木雕的黑衣劲庄汉子!
而锺离汉方自双手连挥,替他们解开受制的
道!
再一放眼四望,却没有发现“美人狐”白牡丹的踪影,显然她已飞过了这一道隘口!
锺离汉将四个动装汉子的
道解开以后,便沉声喝问道:“人呢?”
一个似是为首的动装汉子垂手低头道:“属下无能,竟让她闯过隘口,求庄主…”
锺离汉沉声喝道:“少废话,她向那方逃走,走了有多久?”
那动装汉子道:“方向依然是东北,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
锺离汉点了点头,转向东北方望了一眼,衣袍微扬,疾驰而去!
韩剑平和蓝启明紧紧相随,同时,心中对锺离汉又增加了几分警惕!
四人飞驰了二三十里的光景,忽见前面岗峦之间,突然冒起一团碗大的红光,冲霄直上空中…锺离汉乍见之下,脚步立时一顿,注目观望…谁料那团红光,在空中略一翻腾,便条然熄灭!
锺离汉登时脸色一变,撮
发出一声长啸!双臂一振,身形立如离-劲弩,带起一阵破空之声,同着红光明灭之处飞掠而去!
韩剑平等人,情知前面的隘口必然又有变化,遂一齐加劲,尽展所长,相继破空追去!
不消多时,已接连翻过两三座山头,抵达那团红光升起的附近!
朦胧月
之下,四人目光所及,俱不由倒
了一口冷气!
锺离汉更是急怒
迸,大喝一声,几乎晕倒过去!
只见在一道山切出口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八具尸骸,都是衣衫尽毁,血
模糊,令人不忍卒睹!
静静的夜空中,飘
着一阵闻之
呕的血腥气息!(请续看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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