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言者无心
鸟儿吱吱地唱着,山间好一片明朗晨景。
这时候,有人个两从山下羊肠小道奔了上来。那羊小道并不十分好走,但是这两人步履如飞,遇到大石拦路,他们一跃而起,人在空中伸手一按石头便飘然而过,姿势美妙之极。
山上面,立青和何克心并肩坐着,他们默默注视着这一对疾奔而上的人。
“何叔叔,这两人好一身轻身功夫。”
何克心没有答话,过了儿会一,山下那两人已经到了山
,何克心道:
“这两人在武林中必是颇有大名的人物。”
立青道:
“依小侄看来,这人个两都是内兼修的高手——”
何克心笑了笑道
“何以见得?”
立青道:
“看他们跑得飘逸无比,身形有如行云
水一般,分明内力充沛,但当他们跃身拍掌时,则又
出一种刚猛的威势,倒象是个外家的高手。”
何克心点头赞道:
“不错,你剖析得十分中肯。”
就这一阵子,人个两已经奔得过了,何克心一拉立青道:
“我们不要让这两人看见。”
他拉着立青躲到一块突出的石角下,不儿会一,那人个两已经走近了。
一个沙哑音声的道:
“是不要我冒险闯这条没有人走的路,只怕我们还得多走两
的路程哩,翻过这山,雁
就在望了。”
另一个雄壮音声的道:
“说的虽是,可是这漏夜兼程的赶路,可苦了一腿双啊。”
那沙哑的嗓子道:
“这块平地真不错,我们坐一来歇一会吧。”
两人走到立青和何克心先前坐的地方,就在那儿坐了下来。
立青偷偷望过去,只见左面坐着的是个白袍儒生,年约四旬。
右面坐的却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
两人坐在那儿歇憩,中年和尚从
中取下一个大葫芦,捧起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那和尚喝完了水,又取出些干粮,问那儒生道:
“赵兄,用些素食?”
那懦生口声沙哑,答道:
“谢了,小弟不觉饥饿。”
和尚赞道:
“赵兄的内力深厚,跑了这多山路却是如履平地,小僧好生佩服。”
这时何克心拉了立青一把,低声道:
“这和尚是昆仑的。”
立青道:
“何叔叔您认得他?”
何克心摇摇头道:
“不,我认得他的身法。”
这时那白衫儒生笑道:
“过奖过奖,武林中谁道知不你屠龙大师的大名,当今昆仑一脉,除了令师长
老禅师,你屠龙大师是第一把好手啦。”
和尚道:
“小僧不经常在武林中走动,
得这一点虚名而已,如何敢称得上大师两字?”
中年儒生道:
“此次
风云际会,赵某不过是看看热闹的
质,大师身为昆仑一脉的代表人物,必然怀有重任,候时到赵某必能目睹大师一显神威。”
和尚笑道:
“罢了,罢了,莫说出家人不敢赶这趟百年未有的大浑水,便是敢,凭贫僧这一块材料够吗?说实话,贫僧此来不过是奉师命借这机会寻找人个一,家师相信如果那人还在世上,这次他必会现身雁
的。”
那中年儒生他说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寻找一人,自然有些不信,和尚望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信,住不忍道:
“赵兄莫要小看了此人,据家师估计,若是当真此人一出,只怕——只怕——”
和尚缓慢地道:
“只怕‘道僧王后’的顺序得整个重新排一下了。”
中年儒生惊得一跃而起,惊问道:
“这人是谁?”
和尚道:
“这人的名字说出来赵兄也不会知道,还是不说也罢。”
那中年儒生沉思儿会一,又开口道:
“不是小弟信不过大师,实是大师此言太过令人惊疑,试想天下又出了这么一位盖世高手,赵某武功虽然不济,但怎会连个耳闻有没都?再说那人既是神功绝世,又岂会是无姓无名之人?”
和尚知他相
,但他似乎不喜隐藏心中之话,这时再也住不忍道:
“你诉告也不妨,那人姓何,名字叫克心!”
“何克心?何克心…”
中年儒生喃喃念着这个惊天动地的名字。
躲在石后的立青觉得全身一震,他回首看看何叔叔,只见何克心双目低垂,坐在石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这时那和尚道:
“昨
赵兄所说的事,现在可以详细告知贫僧了吗?”
那中年儒生道:
“并非小弟隐瞒,实则昨
那地方人多口杂,小弟深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想了想才道;
“此处别无旁人,说与大师知道无防,小弟这一路赶来,路经蜀中峨嵋大北约三百里之处的一个小庄落,却发现了一桩天大怪事——”
立青本见这两人谈个没休,心中甚是烦恼,但是忽然听到“峨嵋之北三百里处的小庄落”这儿个字,他的一颗心险些儿跳将出来,峨嵋以北三百里,小庄落,这不是我的家么?
中年儒生道:
“那时正是深夜,小弟施展轻功夜行。正奔得兴起,忽然黑暗中一把火起,烧得红光冲天,小弟不
停下脚来仔细一看,只见五条人影如流星一般从火不名飞窜出来,其中两人背对着小弟,另外三个人却是面对小弟而立,小弟仔细一看,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也就是我昨
在人多之地不便说话的原因。”
那和尚奇道:
“咦,这倒奇了,那三人是何等人物?”
中年儒生道:
“左面的老者手持长剑分明是天山四剑的第二位…”
和尚接口惊叫道:
“你是说北风剑林碧铭?”
中年儒生道:
“不错,右面的一位手捧着一只铁八卦,却是山西太极的震三川——”
和尚又住不忍叫道:
“震三川柏三思?”
中年儒生道:
“不错,我正奇怪这两个老儿说怎么也不会扯在一起的呀,往中间一瞧,这才把我吓了一大跳。”
和尚道:
“是什么人?”
中年儒生
低了声音道:
“这人小弟曾有一面之缘,竟是点苍飞狐!”
“啊——”
和尚惊啊了一声,没有说出话来。
中年懦生拍了拍手道:
“我当时连忙一闪身,隐入黑暗之中,那背对着我的两人,其中一位高声狂笑道:
“好啊,今
当官差的也放火劫舍了。”
那云焕和一个腾步,轻轻地落在一片尚未点火的屋瓦土,那身形真漂亮极了,只听他冷冷叫道:
“今天你老儿是死定了。”
那人哼了一声,转身对身旁之人一揖到地,沉声道:
“简老先生义薄云天,只是在下身上血海般的胆子,简先生你到此为止,还是先请吧。”
他身边那人仰首大笑道:
“海内存知己,天涯尚且如比邻,方老先生,我们是道地的比邻呀,哈——云唤和,这梁子今天简某是挑定了的,你只管请吧。”
“只见剑光一闪,北风剑管如闪电般的攻出一剑,只看到那姓简的呼的一掌拍出,北风剑客收剑倒窜半丈,我挖破脑袋也想不出武林中有那一位高手是姓简的,但看他身手,分明已是一派掌门的功力了…”
那和尚也喃喃自思着,只在偷听中的立青兴奋激动得跳了出来,他在心中狂呼:
“简老先生,是他,是我们隔壁的简老先生,他…他来帮爹爹了…”
那中年儒生继续道:
“后来,他们便打起来,那姓简的以一敌二,敌住了北风剑林碧铭和震三川柏三思,那姓方的敌住飞狐云焕和,那真是一场好斗,直看得我赵某自叹几十年功夫算是白练了。”
和尚
嘴道:
“那姓方的也有这高功力?”
中年儒生道:
“这就是奇事了,那姓方的双手空空,招式却是又狠又稳,飞狐剑上的造诣是天下无双的了,可是五十招内就没法动那姓方的半步!”
和尚道:
“那么云焕和…”
中年儒生打断道:
“大师且听我说下去!当时我见这么三个不可一世的高手联手以多凌少,心中已是不平,何况我赵某对那双飞狐着实缺乏好感。但我当时没有下去助那方简两人一臂之力,因为一则我不明他们相争之原因,再则我一口气得罪这三个人也实嫌鲁莽——”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在石后的立青原来讨厌他说个不停,这时却急得头上冒汗要想听知下文,得不恨冲出去催他快讲,他揩了揩额上的汗珠,转头看了看何叔叔,只见何克心也是双目圆睁,十分紧张地聚
会神地听着。
中年儒生继续道:
“我一看这情景,姓方的和姓简的要想逃跑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行——”
那和尚点头道;
“赵兄说得不错,那就是拼命想法把敌方三人中的一个下盘给废了,叫他行走不得!”
中年儒生笑赞道:
“好个屠龙大师,真是老江湖所见略同。试想在当时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舍了受伤的不顾,若是背着追吧,以方简二人之功力,分明是赶不上;留一人看守吧,便是飞狐追上去,他一人也敌不过方简二人——我才这到想里,那边方简两人竟也同样这到想一点——”
他拍了拍手道:
“姓方的死
住飞狐、姓简的真行。他拼着左肩中了林碧铭一剑,额角让柏三思扫了一指,但他终究一掌拍在北风剑客的左
上!”
立青听到这里,
奋得紧捏着拳头,好象目击那一场血战一般,却听那中年儒生继续道:
“我赵某练了这么多年功夫,闯了这么多年的江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舍命的恶斗。姓简的伤了北风剑客后,如同疯虎般扑向飞狐云焕和,他发出两掌,大喝一声道:
“快跑!这时他们五人就在我藏身之地的下方,我看见姓方的以极妙的身法退出了云焕和的剑圈,这一退出,要想再追,怕就难了。”
立青心中松了一口气,但那只是一刹那,立刻他又再度紧张起来,因为那中年儒生又继续道:
“但是飞狐是何等人物?他也看穿了这一点,是以他剑掌齐举,想要把姓简的毁身,避开了飞狐的一剑,但是右面的一掌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啦。这时候,我再也忍耐不住,跳将下去,接了飞狐的一掌,云焕和可是没有想到会有此变,他一怔之下,我们三人数十丈,我也不打招呼,暗自斜窜隐入密林,只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叫救火,云焕和等人也飞快地离去。”
他说到这里,歇了一口气道:
“飞狐和赵某有一面之缘,但当时的情形下,他未见得就认出了我,飞狐这人我着实有点惹不起,是以我不得不言辞谨慎了。”
那和尚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道:
“天下能人辈出,却不知是武林之福抑或是祸哩?”
中年儒生感叹了一声道:
“好,我们再起程吧。”
和尚背好行李,两人飞纵而去,立青长长嘘了一口气,爹爹没有死,他心中的大石放下了,是不要简老先生仗义相助…是不要这姓赵的中年儒生助了一掌…是不要他们俩人恰巧从这条路经过而恰巧在这儿休息…这消息怎会落入自己的耳中,冥冥苍天难道真的有所安排么?
他反转过身来,对着何克心激动地道:
“何叔叔,爹爹没有死…爹爹没有死…”
何克心一把紧紧抓住立青的手,他沉着道:
“是的,方老哥
险了,鬼使神差,教这和尚和儒生到这里通报这个好消息。”
提到和尚,他立即想到了一件事,不
惊异地道:
“怎么一早上就不见我们的那位老和尚呢?”
他领着立青走了出来,直往石
走去,才走到
口,只见老和尚端端正正坐在
里打坐,两人不由得相对一笑。
立青回转过头来,他只觉得天色格外的明朗,鸟唱格外的悦耳,他眼眶中充满着感激的泪水。
第二天,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立青
了
惺松的睡眼,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张白笺,
在他的枕边。
他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立青,突逢急事,我与老和尚先行。”
那是何叔叔的笔迹,分明是遇上了天大的急事,连立青是否该等他有没都
待,立青不
拿着信呆住了。
他穿好衣服,走出
来,习惯地漫步走到那密林中,每天凌晨他随着何叔叔修炼绝顶内功的地方,他依然坐下来,照样练了
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到远树上了。
他茫然地走到阳光之下,望着远处薄薄的山岚,他的心象是忽然开阔了一些。
这些日子来他象是在梦境中,除了练武,什么都想不到,这一刹那,他仿佛又寻到了他自己,回到现实之中——
现实摆在眼前,我该怎么办?住在这里干等么?
他想了一下,作了一个暂时的决定,他先走出去看看再说。
斜陡的山坡,他轻松地迅速地攀登了上去,从高处俯看了这隐密的小谷一眼,阳光照在那片密林上,反
着鲜
的绿色,他的心中仿佛充实了一些什么。
他跃到一块突出的石岩上,度量着翻越脊顶的高度,那起码有三丈多,这对立青来说真是个不可及的高度,但是他此时忽然发奇想:
“要是我能一跃而上,那就是说我的功力已经进步到相当惊人的地步了,我且试试看。”
他闭着眼,双足用力地一纵,只觉自己身体腾空而起,
的空气急速地从耳边掠过。他一睁眼,那脊顶的崖边飞快地从他眼中一掠而下,这一跃竟足足超出脊顶半丈之多。
他落在地上,心中一阵狂喜,再往下望了望,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够轻松地跃纵如此之高。这到想里,更是万分欣喜,连蹦带跳地向前走去。
他奔得兴起,自己不觉越奔越快,也不知跑了多远,只是他的精神越来越旺盛。
忽然之间,他听到一阵沉重音声的传来,唰的一声,他停了下来。那象是人类所发出音声的,他驻足听了儿会一,又是一声传来,这回他听清楚是来自左方。
好奇心驱使他向左面跑了去,跑了不远,他已经能看见那边有人个两相对斗掌,只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见两人的面目,那两人在一霎时之间连碰了十掌,每掌全是以硬对法,两人顶我再支持个三两掌,只怕就得两败俱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个两忽然一齐飞跃而起,在空中硬碰一掌,只听得一声闷哼,两人一齐跌落在地上,看来两人都活不成了,立青一急,不觉速度又快了几分。他道知不这时他的速度已经十分惊人,若是让武林中人了见看,已要大大惊呼武林又出少年英豪了。
那人个两直
躺在地上,但忽然左面的一个一阵
动,挣扎着爬来起了,静静地盘膝坐在地上,似乎正在以内功
住体内的内伤,而右面的一个仍是直
地躺在地上,眼见是死了。
立青加速奔了过去,他先纵上一棵高树,居高临下地望去,这一望,他几乎大叫出出声,原来,在地上的那人身着白袍,七窃
血,竟是那三心红王的最小徒弟追魂钢羽!
追魂钢羽第一次在立青隐居的小村出现时,那份鬼森森的魔气好不吓人。
曾几何时,想不到竟倒毙在这荒山之中,立青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掌毙追魂钢羽的莫非是…
他转头向左边看去,登时大他叫一声:
“韩叔叔!”
立青一步从树上跨下来,直奔向那盘膝而坐的人,只见韩国驹双目微张,一眼了见看方立青,呼的一声站来起了,一把将立青抱住,喃喃地呼道:
“立青,立青,是你…”立青哽咽地道:
“韩叔叔,你…你终于打死了追魂钢羽,你终于打死了追魂钢羽。”
韩国驹苍白的脸颊上,双目
出凛凛的光芒,注视着地下血泊中的追魂钢羽,方青道:
“你…你受了伤…严重吗?”
韩国驹忽然哈哈大笑道:
“伤么?本来是免不了的,可是我那无风劈空掌缪练复了,追魂钢羽就伤不了我啦,哈哈…我只是内消耗殆尽罢了…”
他笑得气
如牛,立青忙道:
“韩叔叔您快运气休息一下。”
忽然一个冷冷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发出:
“无风劈空掌算得了什么?我倒要看看清楚。”
立青吓得飞快地转身,只见一个面色腊黄的五旬老者冷冷地站在他们身后,韩国驹没有回头,只是
“你是谁?”
那人翻起眼来道:
“追魂钢羽是你杀的吗?”
立青见他这一翻眼,
出一只灰白色的瞽目,敢情这人有一双眼是瞎了的,韩国驹答道:
“不错,你是谁?”
那人音声的冷然的一字一字地道:
“你还想有活命么?你快自寻了断吧!快!快!”
韩国驹一面问答,一面在心中推断这人会是何人,立青却是住不忍了,他抗声道:
“你是什么人?追魂钢羽又是你什么人?你穷凶恶极作什么?”
那黄脸汉子翻着独眼,道:
“追魂钢羽么?他是我的师弟!”
韩国驹一跃反身,朗声道:
“红王的二弟瞽目杀君凭百令?”
黄脸老者阴冷冷地点点头道:
“二十年来我未开杀戒,你快自寻了断吧。”
韩国驹目睹过三心红王大弟子高无影的武功,那真是高深莫测。
这瞽目杀君二十年前只在江湖上一现人迹,在陕甘道上一夜连斩武林高手三十六人,个个身首异处,虽则他如惊鸿一瞥,在江湖上一出即没,但二十年来武林中人提到一夜连屠三十六高手的瞽目杀君,仍是谈虎
变,韩国驹知道此时自己内力消耗殆尽,动起手来绝无侥幸,他所沉
的是如何把立青送出危境。
瞽目杀君凭百令见他不答,忽然脸色变得比寒冰还冷,一字一字地道:
“还不动手么?我数在一二三,一-二——”
立青
然大怒,他忘记了一切,举掌就向瞽目杀君臂去,瞽目杀君闪着一双独眼厉声吼道:
“好,连你小子一并算上吧。”
立青一掌劈过去,韩国驹连忙喝道:
“立青,不可造次。”
但是立青的一掌已经劈出,瞽目杀君翻起那只独眼索
仰望天空,丝毫不闪不避。
立青“碰”的一声,一掌打在他的肩上,他整个身子斗然一缩一弹,一股怪异地内力涌了出来,立青一掌击中,忽然觉得一种奇怪的内力把他向左猛推,他连忙左跨了一步,力贯腿双,方才能站稳。
他不
惊得无以复加,不料这瞽目杀君动有没都动,便发劲攻人,他瞪大了眼,直望着对方。
他可道知不瞽目杀君更比他惊异百倍,瞽目杀君这手上乘内功乃是从“沾衣十八跌”中蜕变出来的,在他以为立青这冒失一掌拍出来,定要他翻出三丈之外,却不料立青的掌力丝毫不受他发出的内劲影响,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肩上。
虽然他功力深厚,一触即发,但仍拍得他
中隐隐暗痛,是其尤他所发出的旋劲只把立青推动了一步,这可把这二十年不履武林的瞽目杀君给惊呆了。
“这是什么掌力?居然不受我旋劲影响?”
他暗暗自问着,猜不透过少年的来历。
韩国驹道知不立青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他见立青冒冒失失地打了瞽目杀君一掌,居然没有事情,心中难觉蹊跷,但也不暇多想,
身而出,长叹一口真气道:
“瞽目杀君,‘追魂钢羽’是我一手宰了他的,你瞧着办吧。”
瞽目杀君怒火上升,猛可跃将起来,一掌拉向立青,一掌拍向韩国驹,霎时之问,一招同攻二人,疾若电光石火,韩国驹心急如焚,大喝道:
“立青,‘双龙拾珠”
立青依言一招挡出,韩叔叔见他出手奇快,但不暇多思,自己奋力出掌,岂料他的掌力一触及那瞽目杀君的掌风,立刻被一种奇异的掌风旋劲滞住。
他大惊之下。待要再次发出掌力,怎奈力不从心,再岂提不起那口真气——
瞽目杀君见旋倒了韩国驹,集中力道猛力对立青向后向一旋,立青掌碗之间一
一吐,自己岂不知用的是哪一招。但瞽目杀君大惊于无法滞住立青的掌力,他急切问别无他法,只好运起内力,把立青弹出丈外,
他心中惊疑不定,暗道:
“这个子究竟谁的门下?武当么?他不是道士。那怪僧么?他不是和尚。无忧五后么?他又不是个男子,但…但天
下除了几家外,还有谁的内力能不受我这旋劲所制?”
他那独眼一翻一翻,
出阵阵杀气,在这杀名大震武林的高手心中,唯一考虑的便是这少年的师承问题,他喃喃自语道:
“若是这小子真有这么大的来头,目前尚未得罪他师门候时的…我且试他一试!”
他一步一步走近立青,冷笑道:
“小子,你敢接我三招?”
立青见他独眼中凶光一闪一烁,不
有些心寒,瞽目杀君冷声道:
“你若是害怕的话,便说出你的师承,快快走开。”
立青被他
起怒火,大声叫道:
“便接你三招又样么怎?”
他跃上前去。韩叔叔叫了声道:
“立青——”
然而立青已自奔到了瞽目杀君的面前。
“第一招!”
他用了六成力道,正面猛对立青拍到,立青才觉得他手动,便见他五指已经抓到
前,当真是疾若闪电。
若是立青曾听说过瞽目杀君的往事威名,他必然不敢放胆上前,无所畏惧地接招了。但是此时的立青心中先没有的恐惧之感,再加上他十分气恼瞽目杀君的无理,是以见他招到,毫不犹豫地一指点向瞽目杀君的肘脉之间——
韩国驹在一旁见立青这一闪一指,虽然招式怪异无比,但力道时间都配合得天衣无
,直如出自武林高手之举,他不
惊得呆了。
韩国杀君双目凝神注意立青的身法,但是立青的这一手却是他想都想不到的事,他的招式只使了一半就变成了五种攻击姿态,立青一连换了五种守势,却没有一招是出自任何武林传统招式的。
瞽目杀君不
大为惊疑了,事实上并不止他不明白,便是立青自己也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内在潜力之强,绝非他所能想象。
何克心从没有正式传他一招一式,却只把他一生所得的武学用招的道理传给了他,这些道理以何克心的功力苦究一生所得,让立青-一轻易明了,其功产又岂是常人十年苦参所能比拟?
是以他此时虽无一定的招式,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其妙用,丝毫不受拘泥。
瞽目杀君心中不眼,暗道:
“我就不信看不出你的门户来!”
他喝道:
“第二招!”
只见他双臂一张,两股一左一右的旋劲相滚而至,立青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招架,他略一犹豫,瞽目杀君的一掌已抓到他的眼前。
立青一急之下,闪躲已自不及,他急切地本能地往地上一坐,左手划了一个圈,右掌不顾一切地“呼”的一掌拍出——
只听得“啪”的一声,立青被震得向后退倒,他借势翻了一个跟斗,站来起了,那赫赫有名的瞽目杀君竟被一种说不出来的纯
刚猛之劲震得双肩一阵摇晃。
他一字一字地道:
“好一招‘观音拜佛’,少林寺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俗家弟子?”
立青急切地问把那
在石
前初逢老和尚时,老和尚传他的第一招施了出来。他可道知不这一招乃是少林十八路‘无敌神拳’中的第六招,少林人十八路神拳名满天下,武林中不少人都能凑上几手,瞽目杀君自然便一便看出。
立青哈哈笑道:
“什么少林?我的师父只是韩叔叔。”
他说着指了指韩国驹,瞽目杀君何等凶残,若不是怀疑立青大有来头,早就要大开杀戒的了,这时听立青这么一说,心想便算少林寺又能怎的?
少林虽是武学圣地,但却不放在三心红王调教出来的这批狂徒眼内,瞽目杀君心中再无顾忌,决心在第三招上把立青废了!
“第三招来了!”
他喝了一声,这一招才是瞽目杀君的真才实学,学风在空中
出鸣鸣怪啸,韩国驹一听便知不对,他大叫道:
“立青,不可招架!”
但是大胆的立青已经一掌拍出,却纯粹走的是一代怪杰何克心的武学路子。
瞽目杀君何等人物,他一触便知是罕见的好外功架子,这不由使他心中又是一怔,难道这小子又不是少林寺的了?这倒奇了!
自古道“柔以克刚”但外功练到如何何克心的血指刀那样,便是“刚以克柔”亦是当然,但是立青这一下可吃了亏,只因内力不达,只听得“啪”的一声,两人的手掌便粘在一起了。
韩国驹暗叫一声道:
“完了!”
立青奋力地把内力尽量一发,瞽目杀君吃了一惊,险些让他推动一了一步,只这情形若传到武林中去,便足够使方立青大名遍传了。
这只因为他的对手是大名鼎鼎的瞽目杀君。
然而韩国驹知道,危险近了。
正在这时,蓦地一条人影有如轻风般掠到当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准冯百令拍出了一掌。
这来人好生奇怪,一语不发,冯百令只觉得一股极强的。量,正对自己的后心要
,不得已硬硬地收回击出的掌力,向左方一连跃开三步。
立青惊魂未定,闪目一瞧来人,心中一震,
口大声叫道:
“梅老伯——”
韩国驹也不由喃喃地叫了声“梅才先生”!
来人年约六十,容貌奇绝,竟是那住在方家隔邻,曾折断玄门幽风冷酷一臂的梅古轩。
冯百令旋风一般转过身来,他脑中一连掠过好多个熟悉的面貌,却没有一个是当前的怪客。
梅古轩双目和蔼地掠过立青,和韩国驹微微点头,从他那自然的态度中,便可忖知他对方立青和韩叔叔为武林中人,毫不惊奇。
冯百令冷冷地道:
“暗箭伤人,便是你么?”
梅古轩双目一翻,冷笑道:
“不错!”
冯百令的眼中闪烁着凶光,他暗中提了一口真气,沉声道:
“你是这小子的什么人?”
梅古轩的面色不见得比冯百令好看得多,他冷然道:
“不关你的事。”
瞽目杀君冯百令不料还有比他更狂傲的人,心中怒气大增,怒叱道:
“你找死!”
话声方落,十成内力一击而出。
梅古轩微微
了
身子,悄然无息间,人已经向左移了半丈。
冯百令似乎早料如此,冷嘿一声,左手一收,右掌当
由内面晚上,划了一个半圆,疾推而出。
急切间,梅古轩双手一合,左掌竖立如刀,一砍而出。
这一下强对强,硬碰硬,轰然一耸,立青只觉得周围空气一震,不由退后两步。
巨震的余波在空气中
漾,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不可一世的瞽目杀君强抑住满腔惊疑之情,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梅古轩沉声道:
“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阁下可是姓冯?”
冯百令冷冷地点头道:
“不错,在下冯百令。”
他心中却在盘算道:
“听那小子唤什么‘梅老伯’,梅…梅…,有那个姓梅的高手是这个模样的?”
梅古轩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瞽目杀君名震天下,这孩子
臭未干,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违抗瞽目杀君!”
他这话明着责备立青,基实一字一语全是讽刺冯百令的,冯百令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忽然之间他笑道:
“对,对,你老责备得对!”
说着一弯身向梅古轩一揖到地,梅古轩只觉一股平生未遇的强劲之风当
袭来,而且那劲风仿佛要把梅古轩的
腹间全部要
给笼罩住一般。
梅古轩骤然
变,只见他银须斗然倒竖起来,也是弯
一揖到地,这一下方才见得出三心红王的真实绝学。只见梅古轩忽然沉哼一声,整个身躯突然猛然向前一倒,腿双再也站稳不住,一直向前跌了两步——
瞽目杀君狂笑道:
“就凭你这点微末…”
他的话尚未说完,忽然疾呼一声,一连退了三步,梅古轩昂然而立,一语不发。
冯百令狞笑道:
“好…好…好…好一招‘暗借乾坤’!”
梅古轩道:
“敢请冯大爷高抬贵手。”
他说着向立青这边挥了挥手。
瞽目杀君皱眉苦思,对梅古轩的话似乎未闻,于是霎时之间,这周围安静下来。
忽然冯百令傲笑道:
“我冯百令二十年未履江湖,难道世道反了么?哈哈哈哈!”
梅古轩面色如常,沉声道:
“虽没有反,但与二十年前是有些不同了。”
冯百令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但他不愤怒,只淡淡道:
“你敢接我一招?”
梅古轩反嘲道:
“这是你对他说话的口气,对我也如此无礼么?”
他说着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立青。
冯百令不再说话,只高举手掌对梅古轩当
劈来,梅古轩凝目注意看他的每一动作,双足不丁不八——
冯百令是何等功力,他在梅古轩身边转过一圈,看似无奇,实则已有五次几乎出手,每次只因为他即将痛施杀手之际,忽然发觉梅古轩也正对着他的必死之
,于是只好连忙收而不发。
冯百令那一掌始终不曾发出,他一直绕着梅古轩转了三圈,到了第三圈时已是一片模糊的身影。
但闻得斗然之间一声震天价般的暴喝,冯百令匆忙地使奇招,一步抢人梅古轩的防圈,令已在这一霎时间内攻出七招。
这七招全是武林中罕见的,闻所未闻的绝招,梅古轩双目圆睁,银须飞舞,
立在当地见招拆招,一步也不移动——
到了第七招,冯百令双掌齐出,端的是气
万里,梅古轩在先机尽失的情况下眼看再难撑住,但不知怎么地一矮身形,同时也发了一记绝招,只听得轰然一声,两人各退了数步,相隔大半丈而立。
瞽目杀君仰天长笑,那笑声好不惊人,足足笑了半支香的时间,其声不竭,直把周围一里内的宿鸟全部惊醒,漫天全是蔽空羽翼。
冯百令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字地道:
“道知我你是谁了,梅古轩,嘿嘿,当年在泰山上掌退金发岛主,那时冯某也曾在场,说来我好该有一面之缘了。”
梅古轩神色自若地道:
“一点不错,只是我不堪岁月之催,发须全白,冯大爷自然是认不得老朽的了!”
冯百令哈哈笑道:
“我说是谁不把冯某放在眼里,原来是梅古轩那就难怪了。”
梅古轩一生在口齿上从来不让人,也立还颜色道:
“方才老朽跃下出手之际,曾在周围四面探听个清楚,方敢动手,莫说有三心红王在附近,便是有令师兄高无影的侠从,老朽也不敢上来啦,后来看来看去只有冯大爷一人在,心想反正我们是敌人。有老
情在,这才大着胆子跳下来——”
这一番话可把瞽目杀君损惨了,冯百令一只独眼瞪在梅古轩的脸上,象是在把这一篇话一个字一个字刻在心上。
立青怔然望着梅古轩,忽然耳边韩叔叔低声叹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梅古轩真是江湖好汉的本
。”
他摇晃着上前,对冯百令道:
“追魂钢羽是我杀的,我韩国驹敢做就敢当,半年之内我韩国驹办完几件私事。就亲赴红王面前请罪,瞽目杀君为以你如何?”
冯百令盘算在心,他虽然武功高超,但对方梅古轩的功力深不可测,那少年武功奇异之极,韩国驹能掌毙追魂钢羽又岂易,自己一人难敌,他重重哼了一声道:
“数十年来在背后说句三心红王门下长短的人都不多见,姓韩的你竟敢杀了我的师弟,我看你是条汉子,办完了私事再来领死吧,嘿嘿!”
韩国驹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冯百令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望着梅古轩,一字一字地道:
“梅古轩你隐身保养了这许多年,何必这次要把老命送在雁
山?”
梅古轩冷然地道:
“老朽对你亦有同感。”
瞽目杀君
森森地道:
“那么就走着瞧吧。”
他腿双保持原状,猛地拔身而起。好比一只绝大神鹰一般而去。
梅古轩望着他的身形默然不语,然后坐在地上盘膝运功,立青吃了一惊,忙上前问道:
“梅老伯,您受了伤?”
梅古轩不答,过了儿会一,一跃而起笑道:
“没事。”
韩国驹道:
“是不要梅老先生,今
之事真险极了。”
梅古轩道:
“只此雁
山百里之内,群雄潜伏,依我看来,天下的英豪大约全到齐了——”
立青道:
“梅老伯可曾见着家父?”
梅古轩摇了摇头,立青接着追不及待地把爹爹
险的消息告诉了韩叔叔,韩叔叔不由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梅古轩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等立青说完,紧张万分地问道:
“你是说你父亲和隔壁的简先生一道走了?”
立青点头道是。
梅古轩仰天喃喃地道:
“他们原本都有一身武艺,简…方…梅…难道天下真有这等巧事?”
立青听得茫然,忽然想起那夜在树后父亲也曾说过这话,他正要发问,梅古轩忽然道:
“我——我要去追寻他们,如果是的话,我们三家的事情也该有了解决了…”
他自言自语,连个招呼有没都打,忽然匆忙起身而去。
立青和韩国驹齐声大叫道:
“梅老伯——”
“梅老先生——”
但梅古轩的身形奇快,一溜烟便跑入林中,消失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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