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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波再起
 天色在逐渐变暗,看来入夜时将要更冷,董无公望着那疯疯癫癫的老人消失在视界里,他心中虽然涌起无限的奇异感应,但是他无法捕捉住那些幻渺的思维,他儿‮道知不‬自己怎么会生出那种奇怪的预感——

 不错,这个老人身上必然关系着一件大秘密,但是这秘密怎会和自己奉上关系?这…真是令人不解的奇怪预感。

 他摇了摇头,大步走进城门。

 同样地,他立刻发觉了挂在树上的尸体,以及尸体上黄澄澄的短剑,他也发觉了躺在街心的五具尸身,所不同的是董无公一个也不认识。

 于是,他也注意到对街那半开着门的酒楼,董无公怀着满腹孤疑,走向那间酒店。

 他伸手推开了门,但是酒楼中空空的,‮人个一‬也没有,只是地上有些打碎的酒杯及酒壶。

 董无公不咦了一声,他走入酒店中,咳了一声,问道:“喂!酒店里有人吗?”

 空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董无公很快地四方打量了一下,立刻他就发现前面的那张酒案上有一个酒杯被完整地嵌入了桌面内,直没在林口。

 董无公皱了皱眉,他想不出在这张家口的地方有什么人能有这份掌力。

 “除非是其心!”

 他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立刻又摇头,暗道:“不会的,其心这孩子深藏不,怎会在酒楼中显示上乘武功来出风头?不可能的…”

 他从两行桌子间走过去,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走到底,他轻轻推开了一扇窗,窗外是个大天井,他看见天井中有六人静得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儿!

 董无公立刻把身形一闪,同时他几乎叫出来,因为他看见那六个人中背对着他的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儿子董其心。

 其心的左面站着蓝文侯,右边却站着武功高强的齐天心。

 在他们三人的对面,却站着三个奇装异服的青年人,那三人都是皮肤白皙,鼻高服凹,看来不是中原汉人。

 董无公想看看他们究竟在‮么什干‬,只见那三个奇装汉子全都是怒目中杀气腾腾,董无公不大奇。

 蓝文侯开口了,他低沉地道:“我问你们三人,这些人头全是你们杀的吗?”

 董无公吃了一惊,他一看地上,只见地上放着一个大麻布袋,袋口敞开着,里面竟然全是人头,看来至少有几十个,那袋子边上,还躺着一个女人,看上去是被点了道。

 只听得那三个奇装异服的青年当中的一个大笑道:“咱们到中原来,为的是带一百个中原武林的人头回去,现在已经有六十七个了,哈哈,加上你们三人,正好七十个了…”

 他话尚未说完,齐天心怒吼道:“你住嘴,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冷笑道:“我先问你是什么东西?”

 齐天心大笑道:“齐天心,这名字你听过没有?”

 那奇装异服的青年冷冷一哼,猛可腿一抬,地上有一只石凳子被他踢到空中,接着一脚踏出,那石凳如箭一般对着齐天心直飞过来,速度之快,有如弹丸。

 这一踢腿好不漂亮,那石凳少说也有三十来斤重,借着这骇人的速度,呜呜地有如流星赶月。董无公看得暗中皱眉,这是什么人?会有这种上乘的功力?

 齐天心呼地一个大跨步,大喝道:“这点功夫就到中原来吓唬人吗?”

 只见他手臂猛可一扬,一道金光疾发而出,当地一声,一柄金光闪闪的金匕首入了右凳,那来势惊人的石凳竟然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斜斜地落在地上。

 那石凳之重在匕首十数倍以上,齐天心以匕首掷出,竟然把石凳击落在地上,这等内力更是足以震惊武林的了。

 董无公万万料不到这个身穿千金皮裘,一副公子哥儿模样的少年会有这一手了不起的功力,他不想要上前去仔细打量一下这公子哥儿的面貌。

 齐天心大笑道:“现在从实说出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异服青年扬了扬眉毛,冷森森地道:“咱们到目下为止,还没有把中原武林人物放在眼内哩。”

 蓝文侯是个叱咤风云的厉害人物,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打量着这已经杀了六十七个中原武林人物的三个魔鬼,苦思这三人的可能来路。

 董其心更是冷静得连眼睛‮有没都‬眨过一下,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属于少年人的浮动,他只静静地看着,然而全身的内力却是暗中缓缓集到了掌上。

 只有齐天心‮人个一‬狂傲地喝道:“在我齐天心的眼中看来,你们三个未开化的蛮干,一身功夫还可笑幼稚得很呢。”

 他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干金狐裘,背转过身来,瞧也不瞧那三个人。

 董无公总算瞧见了齐天心的面孔,他心中无端重重地震了一下,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喃喃暗道:“这孩子好俊的面貌。”

 齐天心没有看见董无公,他傲然的嘴角挂着冷笑,眼中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来。董无公以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眼光来看这在做的少年气,不会心地暗笑道:“这孩子的左面脸颊上好像写着‘我有钱”右边的面颊上就像写着‘我本事大”比较起来,其心这孩子可真是世上少见的人了,那么年轻,却是那么冷静!”

 那异服的青年冷哼了一声道:“既是这么说,你就先试试我一掌吧!”

 他猛一伸掌,身形犹在原地,掌锋已到了齐天心的背上——

 齐天心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少年高手,从统武学的观点来看,他的造诣实在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没有人能解释他何以能以如此年龄练就这一身上乘武学,如果说有‮人个一‬能解释,那就是齐天心的父亲了,只有像天剑这种绝世奇才方始能创出这种奇迹来。

 齐天心听到掌风袭背,反手一把抓出,那出手之快之准,若是出自一脉掌门之手,方始不令人惊奇,然而齐天心只施出一半,立刻就停了手,因为那个异服青年的衣袖被人扯住了。

 扯住那人衣袖的正是站在齐天心身旁的其心,那异服青年一身怪异神功极是骇人,出手之快有如闪电,董其心只是漫不经心地一伸手,便扯住了那人的衣袖,这在旁人看来,也许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然而却令那三个异服的青年同时脸上变了

 其心淡淡地道:“先不要急着打,你还没有说完呢——”

 那青年一怔,道:“什么没有说完?”

 其心微笑道:“你始终还没有说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何必那么急着动手?”

 那异服青年大怒,猛然一肘撞向其心,他肘锤飞出,又近又急,再加上这异服青年的出奇内力,若是没有防备之下,只怕天下无人能躲得过——

 但是其心只轻轻退了一步便躲过了,因为其心是有防备的,无论什么时候,其心总是满怀防备的。

 那三个异服青年吃了一惊,三人具互相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住不忍‬问道:“你是姓郭还是姓罗?”

 其心一怔,但是立刻他就想到了什么,他反问道:“姓郭又怎样?姓罗又怎样?”

 那青年拱了拱手道:“兄台功力惊人,若是姓郭姓罗,那就难怪了。”

 其心狡猾地道:“我哪有罗文林那神妙的身法…”

 那青年富道:“原来是郭兄——”

 说到这里,他忽然警觉,他想起其心起先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其心是“郭兄”见了他们三人的衣服装束,岂有不知之理?

 这异眼青年是个阴险的人,他一想即悟,面上却不。双手拱了拱,伪装要行见礼。

 只见他笑嘻嘻的双手一拱,猛然掌力暴发而出,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直取其心的前——

 齐天心叫了一声不好,却见其心双掌一扬,稳稳地硬接了一掌,两人都是一晃,其心是早有提防了!

 蓝文侯是知道其心的掌力的,三年前他亲眼看见其。已一掌便要了来自天山的铁凌官的命,这时那异眼青年碰了一掌,竟是半斤八两,他不一口冷气。

 其心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心中暗道:“怎么又出来这么三个人,武艺好不厉害,而且显然与那郭廷君、罗文林有着关连,这…这其中必然有着一个大阴谋…”

 那异服的青年则更是惊得双目圆睁,他万万料不到其心这个一言不发的少年竟然怀着深不可测的武功——

 齐天心‮住不忍‬望了董其心一眼,董其心也正在看他,于是他飞快地把眼光躲开,脸上装出一副满在乎的模样,但是那清气却似乎在告诉别人他心中很是在乎。

 那三个奇装异服的青年互相望了一眼,齐声道:“料不到中原还有你们这等人物,不过你们可得要搞清楚了,咱们是打定了主意才到中原来的,大爷们行事顺我者生,逆我者——”

 他们停了一停才道:“死!”

 齐天心捧腹大笑起来,他指着那三人道:“就凭你们三个吗?”

 那居中的一个冷冷笑了一声,把地上那袋人头抱‮来起了‬,背在背上,另一个伸手去把地上躺着的女人提‮来起了‬。

 齐天心道:“慢着,这个女人是…”

 他还未说完,当中那异服青年已阴险地笑道:“这个妞儿本来也是要杀的,只是大爷们瞧她生得漂亮,打算先玩玩再杀,哈哈…”他说着,他左边的人已将那被点了昏的女人捐‮来起了‬。那女子的脸孔随着一晃动,扬起了一下——

 霎时之间,只见其心如一只猛狮一般冲了过来,大声吼道:“放下,你这畜牲!”

 那人一怔,随即地笑道:“怎么?你也要玩玩吗?”

 其心的脸涨得血红,他没有想到世上有这样脏的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指着那人喝道:“你…你…放下她来!”

 那人退了一步道:“她是你什么人?”

 其心急怒地道:“她是我…”

 三年前喊惯了的称呼口而出:“…她是我姑姑!”

 原来那被点了道的竟是武当门下的女弟子尹芙。其心此语一出,倒令董无公吃了一惊,他暗暗奇怪地道:“什么时候跑出一个其心的姑姑来了?”

 那人存心戏弄其心,猛然一沉脸道:“便是你姑,大爷也要玩玩再说!”

 其心没有再说话,只是猛一伸掌,对着那人便拍了过去,只听得呼呼的掌风陡然之间升‮来起了‬,有如天井之中突然起了一阵狂风,董其心双手吐之间,已经一连攻了三人!

 “碰”然连震了三下,然后只见其心站在那儿,平静得像是动‮有没都‬动过,那三个异服青年满面惊怒地站着一排,那被点中的女子已到了其心的手中。

 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其心急怒之下施出了最上乘的董家神功,一口气连攻了那三人每人一掌,迫使那指着尹道姑的汉子放了手。

 齐天心虽然厉害,这时心中也暗自骇然,他深深地望着其心,那像是在说:“你终于练成了一身功夫,有志气的人总是成功的呀!”

 其心从他那眼光中,似乎又看到了四年之前在故居小河畔上那一双目光。

 这时那三个异眼青年居中的道:“你们不要狠,也不要神气,咱们索‮你诉告‬们,大爷们是非凑足一百颗人头不可的,作案的地方也‮你诉告‬们吧,开封、长安、洛,一个月内三个地方包杀三十三个中原武林人物给你们瞧!”

 他说完这几句话,猛喝一声道:“走!”

 三个人陡然笔直地飞‮来起了‬,一直升到四面屋顶之上,才一个翻身飞‮去出了‬。

 齐天心喝道:“你们走得了吗?”

 他一飞身也追了上去,当真是疾比流星,身法漂亮之极。蓝文侯‮住不忍‬暗中赞叹,其心伸手拍醒了尹芙,尹道始一睁开了眼,猛一翻身跃‮来起了‬,蒙着脸跃上西边的房屋便跑——

 其心连忙追了上去,尹道姑跑得虽快,其心三个起落便追上了她,一把抱住了她,大叫道:“姑姑,姑姑,我是其心呀,其心你还记得吗?”

 其心仿佛又回到了孩子的时代,他忘情地叫着,尹道姑满面是泪,听到其心的叫唤,止住了泣,反过脸来,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秀俊的少年脸孔,但是眉目之间依稀仍是昔日的董其心。

 她惊喜狂地紧抓着其心的肩膀,叫道:“其心,其心,原来是你,你…你长大了…”

 其心也说不出是直是悲,武当山上的几个月,在他的生命里是难忘的一环,他曾被山上的长辈凌辱,伙伴欺侮,他也曾受到尹师姑的爱护,他永不会忘记尹师姑呵护他的情形,他激动地道:“师姑,你不要哭了…”

 尹芙不再流泪,她望着其心的眼睛,其心依然抱着她,她忽然嗅到其心身上青年男子的气息,她想起其心不再是孩子了,她不大羞,扭动着身子要挣出其心的怀抱。

 其心放开了手,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他对尹芙笑道:“那三个坏人都跑掉了——”

 一提到那三个人,尹芙的脸上立刻红‮来起了‬,她转身便走.其心叫道:“姑姑,你到哪里去?”

 尹芙低声道:“我回武当山去。”

 其心口叫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尹芙道:“不,不要,我‮人个一‬回去。”

 她转身便走,其心一怔,这时只见蓝文侯大步赶了过来——

 蓝文侯道:“小兄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心把尹芙和自己的关系说了,他道:“咱们要不要也去追那三个家伙一程厂

 蓝文侯摇了摇头,他的脸上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尹芙已经走出老远,过了一会,他道:“我要到开封去。”

 其心道:“开封?”

 蓝文侯道:“雷二哥此刻正在开封,我要立刻赶去,设法叫萧五哥和穆十弟立刻赶向长安,白三弟与古四弟赶向洛!”

 其心喜道:“对,那三人要在这三个地方作案,叫他们尝尝中原武林的厉害…”

 蓝文侯道:“那三人武功高得出奇,咱们是尽一分心力罢了

 这时其心和蓝文侯已走回天井,一走到酒店的内门边,其心骇然发现了一张白筹。

 “其心:你与三异服青年之争,为父已尽看见,那异服青年最后的一招使为父想起‮人个一‬来,如果为父之猜测无误,则昆仑危矣。见字时为父已火速奔往昆仑号飞天如来去也。父字。”

 其心喃喃道:“原来爸爸已经来过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蓝文侯道:“什么事?”

 其心道:“爸爸来了又走了——”

 蓝文侯道:“你怎么办——我这就要急着赶往开封!”

 其心的心中愈变愈复杂,那郭庭君、怪乌客,这三个异服的怪人,还有父亲所说的昆仑掌教飞天如来,这一切似乎都与一个大秘密有着密切的关连哩!”

 蓝文侯见他不答,催问道:“小兄弟,我说——”

 其心道:“不急不急,我先送你一程——”

 现在问题是,怪鸟客、郭廷君他们又到哪里去了?

 怪鸟客不是要找替目神睛唐君律的麻烦吗?怎么他又跑到张家口去了?

 请看,在另一个地方——

 黑夜渐渐降临。

 枫林中,悄悄地响起了沙沙微弱的脚步声,一个魁梧的黑影闪进了枫林。

 这魁梧的黑影缓缓地踏着枯叶,林子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走几步,便停下来四面倾听一下。

 忽然,微微一亮,原来枫林的中间竟有一块颇为不小的草地,他站在一棵大树下,沉声问道:“唐瞎子在这里了,那位朋友请出来吧!”

 但是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这魁梧的大汉再次大声道:“唐瞎子如约到了,朋友就请出来吧!”

 然而仍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回答。

 这魁梧的大汉站在大枫树下,忽然一个踉跄,仰天倒在地上,口中大喝道:“哎药——”

 同时,黑暗中左边有一个惊咦‮音声的‬:“咦——”

 只见那大枫树下魁梧的大汉忽然一个翻身,比闪电还快跃‮来起了‬,手扬处,一片金光闪烁,直向左边黑暗处洒去,那左边黑暗中哗啦一响,‮人个一‬影跃了出来。

 魁梧的大汉仰天大笑道:“朋友,你欺我唐君律是个瞎子,故意躲在黑暗里不作声,要想戏弄于我,嘿嘿,唐某脸上的眼瞎,心里的眼可不害,略施小技,就把阁下请出来啦!”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淡淡道:“好个唐瞎子,真有一手。”

 唐君律哈哈笑道:“你就是怪乌客吗?”

 那对面之八森地笑了一声:“不是。”

 唐君律大吃一惊道:“什么?你‮么什说‬?”

 那人道:“没有什么,任鸟客本来要今来取你性命的,现在他有事不了身,就拜托我代劳,哈哈。”

 唐君律听了他的话,一声不哼,在暗中思索着,他是个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的好汉,可是却是个不好惹的人物,那年,在人仪得罪了他,他不择手段逢人便告,把金笛秀才、铁剑书生、武当三门人、红花双剑熊竞飞、醉里神拳穆中原一古脑全唆使跑到庄家庄上,把庄人仪弄得手脚无措。这时他在考虑着一个问题:“对面这厮究竟是什么人?他是什么用意?”

 过了‮儿会一‬,只见唐君律嘿嘿冷笑了一声,低声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嘛,怪鸟客怎会找人代他赴约?哈哈,你不要骗人啦…

 他不等对面之人回答,立刻接着道:“你不用骗啦,怪鸟客问我要的东西何等秘密,怎可能叫人代替他赴约?哈哈哈。”

 对面那人果然惊喝道:“怪鸟客问你要什么东西?”

 唐君像大笑道:“我和怪乌客的秘密,如何能‮你诉告‬?”

 那人想了想,忽然大叫道:“放你的,你再胡说八道,我马上就要你了的命!”

 唐君律吃吃地笑着不回答,因为他全是信口开河,要想从对面人的口气中打听出一点什么名堂来,事实上他连怪鸟客究竟是什么人他都‮道知不‬,自然不敢多言了。

 对面那人道:“不管怎样,今敝人的使命便是取你唐瞎子的命!”

 他说到“命”字,猛一个欺身,宛如一缕轻烟一般已到了唐君律的面前,伸手一掌飘飘忽忽地拍了过来。

 唐君律施出闭目换掌的功夫,看也不看地翻掌就拿,这是分筋错骨手法中的上乘杰作,岂料那人身形不知怎地竟在这刹那之间,已到了唐君律的身后,伸掌便拍向唐君律后颈!

 唐君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掌反手向后抓出,五指所伸,全是敌人要——

 “呼”地一声,那人如脚不碰地一般,忽然又飞到唐君律的左侧,一指点向唐君像的肋下!

 唐君律倒一口凉气,警目神睛一生闯江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等情形,他心一横,猛然一个反身,一连三掌攻击,完全不顾防守——

 那人掌法身法之高,简直骇人听闻,三年前在秦岭之上,唐君律与那轰动武林的神秘凶手抢攻拼命,虽然被那神秘凶手的古怪掌力适得险象环生,但是也没有此时这种感觉,简直是手脚施展不开!

 他这一不顾防守,一连三招抢出,对方一连五掌从他前,颊边肩上仅差分毫擦过,但是他总算抢得了一点攻势。

 瞽目神睛把毕生功力聚集在双掌之上,努力硬拼了三十招,但是他发觉对手的掌法愈变愈厉害了,呼呼啸风之中,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唐君律数十年苦修掌上功夫,天下几乎没有一种掌法他不熟悉,但是那人一连换了三种掌法,他就没有一招是认得的,他不越打越是心惊胆战!

 到了百招左右“碰”他一声,唐君律踉跄退了半丈,他正前中了一掌,好比突然被千斤巨石击了一记,呼吸顿时困难起来。

 唐君律暗暗忖道:“这厮武功之高,简直是不可思议了,我唐瞎子一生闯江湖,从来不曾吃过大亏,想不到连怪鸟客究竟是什么东西都‮道知不‬,就糊里糊涂地被伤在这里,唉…唐君律呀!你这一着可是吃亏大了!”

 耳中只听得对面那人冷冷‮音声的‬道:“唐君律,我瞧你还是赶快自己解决算了,你差得太远!”

 唐君律的心中仿佛被利刃在剁刮着,四川唐门惨遭变故后,唐瞎子是仅存唯一的唐门高手了,他瞽目神睛行遍天下,一生的英名到了这时候,算是栽到家了。

 霎时之间,他的心中颓废到了极点,但是他的手还是自然而然地摸到他的间。

 这是曾目神睛几十年积成的习惯,虽然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战意了,但是他的手依然摸到间的暗器囊袋。

 对面的人征笑声顿敛了,毕竟唐家最大的威名就是层出不穷的毒药暗器!

 唐君律不假思索,伸手在间一摸,熟练无比地抓出十支金针来,他手一扬,十支金针肯如长了眼一般,奇快无比地飞向那对面之人。

 这正是唐君律名震武林的绝技“闭目金针”单只这一抓一掷,唐君律不知练过几千万遍,他这时虽是心不在焉已极,但是信手掷出,无论力道时间空间都配合得神妙之极。

 对面那人只见眼前一片金光,他一个“铁板桥”整个身躯贴着地面不及半尺高已从正对面闪到了左侧,那身法之美妙,速度之快,真令人又惊又骇。

 哪知他双足方才落地,发出“吐”地一声轻响,唐君律猛一扬手,又是十支金外一分一毫不差地飞到眼前,那人吃了一惊,他似乎到此时发现唐君律的闭目金钟能够威震武林,确不是一件偶然之事,他暗哼了一声,身形陡然如一支长箭,从一个绝不可能的方向一窜而出,十支金针从他肩边不及半寸一飞而过。

 然而当地双足才落,眼前金光一闪,又是十支金针飞而至!

 在面对面的情形下,空手躲闪唐君律的“闭目金针”从没有人能躲过三次发外,而这个神功惊人的陌生人竟然呼地一声又从一个绝不可能的方向飞‮去出了‬!

 在习惯上,唐君律从没有同时发第四次的,他发出了第三次金钟后,不愕了一愕,忘了再伸手去抓金针。

 那对面的人冷笑道:“怎么啦?技穷了吗?”

 这一句话起了唐君律豪气,他如同从一个恶梦中惊醒过来,全身打了一个寒供,猛一伸手,大把金外夹着各各样的唐家暗器霎时满天皆时!

 这才能见到唐君律的真功夫,只见那些暗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都有,有的走直线,有的飞弧形,全是按着各种独门暗器的质而以不同的手法发出。唐君律只是伸手一触即知,没有一丝错误!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事发生了,那对面之人竟然呼地长啸一声,身形如陀螺一般地飞转起来,他的双袖上下飞舞,转动和飞舞的速度简直令人未敢置信,而在他周身三尺之内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所布,没有一件暗器能飞得进去!

 唐君律出手愈来愈快,而那人的身法也愈来愈快,唐君律此刻浑忘了一切,只是拼命地发暗器,直到他的手指碰到了空了的袋囊——

 唐君律猛然一怔,‮道知他‬只要暗器一停,危机也就到了!

 对面那人呼地一声抖开了最后一批暗器,冷然笑道:“唐瞎子,你死期到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蓦然,三柄长剑如飞龙一般在那人的脚前,只见枫林中大步走出‮人个两‬来。

 那两人走上前来,齐声问道:“唐兄,你受了伤吗?”

 唐君律只觉中剧痛,他支撑着道:“没事…是哪两位…?”

 只听得两个亲切‮音声的‬问:“小弟熊竞飞”“小弟哈文泰”

 三年前,唐君律、哈、熊二人尚未相识,只凭着一股江湖义气,上了秦岭与当时那神秘凶手大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哈。熊两人,而三年后,唐君律生死濒于一线之际,哈、熊两位大侠突然出现,这真是天意的安排!

 哈文泰伸手拔起了在地上的长剑,问道:“唐兄,这就是怪鸟客吗?”

 唐君律强忍住内伤,低声道:“这是怪鸟客的代表人…”

 他还想说下去,但是一口气散了开去,他连忙闭嘴,不敢再开口发言。

 熊竞飞听到这句话,立刻大喝道:“原来你不是怪鸟客,我问你——怪鸟客是谁?你是谁?”

 那人森森地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字地道:“今天你们三个人都注定是死了!”

 熊竞飞抖手拔出了在地上的双剑,他一抖手,发出嗡然的暴震声。

 那人沉了一会道:“姓熊的,你真要入一脚吗?”

 熊竞飞双剑平,放在前,大声道:“你在说废话了。”

 那人冷笑道:“好,好,我就代那怪鸟客——””

 哈文泰忽然冷冷口道:“这位朋友,今咱们是手走了,也不急于立刻动手——”

 那人嘿嘿冷笑道:“你怕死,就让你多活一会!””

 熊竞飞怒吼一声,灰鹤银剑却轻轻触触地,冷然遭:“‘好说!——只是,阁下倒底是那怪鸟客什么人?”

 那人脸上冷笑不敛,说道:“朋友!”

 哈文泰冷哼道:“嗯,哈某还想再请教一事!”

 那人不耐地道:“快问吧!”

 哈文泰哈哈道:“怪鸟客,他就是那个凶手吧!”

 那人似乎一怔道:“什么——什么凶手?”

 哈文泰见他面上表情不似伪装,心中不由暗暗纳闷,口中却冷冷说道:“你‮道知不‬就拉倒!”

 那人却似乎意犹未尽,接口问道:“你是说——怪鸟客是凶手?他杀什么人?”

 哈文泰心中一动,耳边只听能竞飞冷冷一笑,他想阻止已然不及,只听他道:“鬼见愁,‮道知你‬吗?”

 那人似乎一惊道:“鬼见愁,他杀鬼见愁?”

 那人冲口说出,忽又警觉,噤不作声。

 哈文泰满腹疑云,那人嘿嘿笑了数声,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哈文泰缓缓踏前一步,拔起针在地上的长剑。

 那人哈哈笑道:“连唐瞎子,你们三人一齐上吧!”

 哈文泰虽知这神秘者功力奇高,但也不料他说出这等狂妄的话来,能竞飞冷笑道:“你以一敌三吗?”

 那人哈哈一笑,忽然唐君律冷冷一哼道:“哈兄、熊兄,你们留神些,这家伙来了帮手!”

 他双目全盲,耳朵较常人为灵,哈、熊两人不由一震。那人却哈哈笑道:“郭老二,你被人家听出来了。”

 “卡”地一声,两手臂细的树枝斜斜分开,一个少年大步走了出来。

 郭姓少年约甘多岁,哈。熊两人仔细注视他,却毫不识得,哈文泰双眉一皱道:“称是什么人?”

 敦姓少年冷冷一笑,并不理哈文泰,对那神秘汉子问道:“大哥,他们俩人要找死吗?”

 那怪马客的代表人冷笑道:“郭老二,那唐瞎子吃我一掌,想来是不成了,你去对付那姓哈的,这熊竞飞由我斗!”

 姓郭的少年哈哈道:“大哥分配得好,嘿,胜哈的你留神了!”

 这一下情势突转,难怪那汉子口出狂言,原来早就有帮手隐伏,哈文泰哈哈笑道:“老熊,难怪他这么狂!”

 池话才说完,那郭的少年徒然一言不发,劈面一指点了过来。

 哈文泰大吼一声,长剑反腕一挑而出,却觉对方内力如泉,自己一剑难封住面门,但身形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二步。

 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那姓郭少年面含冷笑,杀机密布。

 这郭少年出手好快,在一旁的熊竞飞只见他已出手,双剑~横,大吼道:“我们也来吧!”

 那被称作“大哥”的汉子也是冷冷道:“姓能的,你发剑吧!”

 熊竞飞冷笑道:“小子,你的兵刃哩?”

 那少年冷冷道:“不说你是双剑,就是十剑在手,少爷一双掌也够应付了!”

 熊竞飞双目之中神光四,他似乎强忍下怒气,虬髯直立,冷冷一字一字道:“小子,你不要后悔!”

 那汉子双眉一皱:“少废话!”

 他身随话起,一掠之下,已跟熊竞飞不及半丈,右手一探,直袭熊竞飞面门。

 熊竞飞双足有如钉立,身形纹风不动,一直等到对方掌不及半尺,陡然有剑一削而出。

 这一剑熊竞飞凝功已久,剑式一出,有如狂飚,丝丝刺耳已极,薄薄剑锋起剑风之强,那汉子万万料不到熊竞飞造诣如此深奥,不由连退三步。

 熊竞飞冷冷笑道:“逃得不慢呵!”

 那汉子脸上一红,身形陡然一闪,简直比轻烟还快,对准熊飞一爪抓出。

 熊竞飞右剑攻不收,左剑一横,想一守腹,陡然股前一花,不由大吃一惊。

 他一生身经百战,简直想都不想,身形已然腾空而起。

 哪知眼前人影一闪,那汉子身形也自凌空而起,只听“卡”一声熊竞飞的左剑已被那人一爪握着。

 红花双剑身在空中,大吼一声,力贯左剑,却觉对方劲透体而生,左边身子都觉一麻。

 “呼”一声两人在空中叉通过“呛啷”一声,熊竞飞落在五文之外,左手长剑已折成两半。

 那汉子身形一惊,在长空划了一个弧形,口中冷冷笑道:“姓熊的你不是敌手。”

 红花双剑熊竞飞一生出生入死,所逢高手无敌,但双剑却从未被夺出手,却为这汉子一个照面便折断剑身,这汉子的功力,简直是骇人已极了。

 熊竞飞了一口气,他左手不断颤抖着,半截剑子上光芒吐不休,他瞥了哈文泰那边一眼,只见灰鹤银剑单剑如龙,一时毫无败象,心中不由一定。

 那汉子用手弹弹手中半截剑尖,双目如鹰般瞪着着熊竞飞,冷笑道:“熊竞飞,你可敢再持我一掌?”

 熊竞飞缓缓移动自己双目.从哈文泰那边转过头来,忽然,他瞥见唐君律——

 唐君律仰起头,像是在苦思什么事情,脸上有一种最古怪的神色,熊竞飞似乎从他紧握着的双拳,看出了一些仇恨的气氛。

 他怔了一怔,但在这当儿他也无暇多想,他转过头对那汉子冷笑道:“你敢发招吗?”

 那汉子长笑道:“接招!”

 他话声方落,身形一掠。

 这一次熊竞飞不再呆立当地,身形已是一窜,面对着那汉子,身形倒而出。

 那汉子一招走空,身形又起,霎时两人已追至首尾相接。

 能竞飞红衣飘飘,陡然左手断剑一砍而出,这剑剑尖半截已折,但用刀法砍出,只见一片白光,那汉子身形不由一窒!

 熊竞飞大大口气,冷汗透了衣衫,那少年身形才停,陡然又进。

 熊竞飞只觉那一股古怪的劲又绕体已上,心中大寒,退而不攻,但仍慢了一些“嗤”地一声,那少年的半截剑尖已挑断了他的发会,刹时长发飞起,狼狈已极。

 几乎在这一同时,哈文泰在战之下,终于使出华山的拼命三式,这三式剑法,乃华山派镇山心法,华山派自没落后,仅哈文泰一人苦研这剑术,他一生侵建剑道,这三式可说是他最后绝技,这时施出,只见剑光一闪,那郭的少年已被裹‮来起了‬。

 姓郭的少年万万不料世上有这等剑法,只见哈文泰面上一片凄厉,剑尖招招不离自己心前主脉,但哈文泰自己腹前却是一片空隙。

 他凝神发了两式,哈文泰惨笑一声道:“还有一招!”

 剑尖陡然反排而出,姓郭的少年只觉身前身后一片剑影,想逃出剑圈,已是万不可能,不由急得大吼一声。

 他本剽悍异常,本不想与对方同归于尽,但见情势如此,不由又起他剽悍天,猛一口真气,守护心脉要,右手对准哈文泰那空不设防的心口猛然弹出一指!

 “璞”地一声,哈文泰剑尖连点,一连在对方心口“紫宫”“百气”等要上刺了数剑,任那郭少年内力高强,但灰鹤银剑这一剑乃是毕生功力之聚,剑剑都刺入体内数分!

 哈文泰惨笑一声,被对方前鲜血得一脸全是血滴“璞”一声,那姓郭的“金刚弹指”在他前也重重一击,哈文泰惨笑未绝,哇地一口鲜血直而出!

 这一下惊变太快,熊竞飞和那汉子都呆在当地,唐君律却仍是一脸古怪神气,似乎并没有留神!

 哈文泰跄跟倒退了好几步,手中长剑软软地支撑在地上,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嘴角动了好几次,却发不出声音,略地一声倒在地上!

 那姓郭的少年整个前全是一片鲜红,他苍白的睑这时更是有些泛青,但他仍然站立着,似乎勉强提气凝神,但是他的‮腿双‬已摇摇不稳了!

 那被称为“大哥”汉子呆呆地望着这边,红花双剑熊竞飞虎目之中泪水模糊,他和哈文泰是过命的情,这一刻他的心神似乎完全凝结起来,一片空白。

 那汉子陡然大吼一声,对准熊竞飞就是一掌。

 熊竞飞呆呆地挥手一格,他登时被一股劲一带带得向前冲了两、三步之远,灵灵打了个寒噤!

 这时他心神早,根本‮到想没‬如何应付,只知本能地出掌防身“呼”地一下,他又被扫出一丈之外!

 “呼”地第三掌,熊竞飞仰天了一口鲜血,鲜红而微温的血又撒落在他的脸上,刹时他好像自梦中惊醒,陡然大吼一声,反手一挥,仅余的一柄长剑手疾飞而出。

 熊竞飞的掷剑是他剑法中一招,以长剑作为暗器,是武林中仅有一人,这刻在生死关下,长剑力道更是凶猛,那汉子一连三掌得手,心虽存戒心,却不料熊竞飞手掷出长剑,一呆之下剑已近身不及一尺!

 剑身破空呜呜放出尖声,眼看那汉子难逃剑厄,墓然之间,那汉子长一口真气,放出一声低而轻弱的啸呼之声。

 那声音好不尖细,越升越高,那汉子的身形简直在令人难以信任的情况下,顺着那长剑的来势一转,嗤地一声,长剑破袖而过,飞出好远。

 熊竞飞惊得合不拢嘴,愣在当地,那汉子的身形缓缓停了下来,尖呼之声也渐渐减弱。

 忽然,替目神隋唐君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双手不住地颤抖着,颤声说道:“不会错了,不会错了。我已听了好久,你,你可是董,董无公的子弟?”

 那汉子呆住了,他奇声道:“你‮么什干‬?”

 唐君律冷冷道:“你快回答吧!”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董无公吗,我不认得他,这名字我倒听过。”

 唐君律惊咦一声:“你——那你怎么会那啸声?”

 那汉子脸色大变,怒道:“什么啸声,‮道知你‬这般清楚?”

 唐君律嘿然一哼,他吃那汉子当震了一掌,强用内力压抑伤势,此时心情激动,只觉前一片麻木,心脏狂跳不休,不由大大了一口气!

 熊竞飞在一旁扶着奄奄一息的哈文泰,见状急声问道:“唐兄,唐兄,你受伤较重吗?”

 唐君律长一口气道:“那年,古庙之夜——董无公,他也发出这啸声!”

 那汉子呆了一呆道:“不可能的!”

 唐君律面上了一个凄切的笑容:“那时,唐某双目未瞎

 那汉子听到这里,心中陡然大惊,默然忖道:“不好,这唐瞎子大约认定下手伤他者真就是地煞董无公,我方才那‘青云玄啸”功夫想他那年已见过一次,是以一听便知,我方才已否认是董无公弟子,马脚已,师父若知道,真不知如何是好!”他城府较浅,立刻忧形于。唐君律是瞎子看不见,能竞飞见了不由暗暗心奇。

 那汉子冷笑道:“唐瞎子,你别瞎扯——”

 他已萌退意。唐君律冷冷道:“唐某双目拜那董无公所赐,完全失明,那古怪的啸声唐某一生也忘不了,哼!”那汉子缓缓走了过去,一掌拍在那姓郭的背上,口中冷冷道:“唐瞎子你怎知道这啸声仅那董无公一人能发——”

 唐君律一呆,冷冷道:“这个可能太小!”

 那汉子怒道:“那么,你要怎样?”

 唐君律哼了一声:“若你确非董无公门下——”

 那汉子早已不耐,怒声道:“少爷今日本代那怪乌客要你的命,这哈、熊两人自找上门,后、算你们也伤了郭老弟,少爷急事在身,唐瞎子,我今就暂缓你一命,然觉飞作掷剑绝技,少爷下次再领教!”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唐君律怒吼,扶着娃郭的少年大踏步走了。

 走了好几步,那郭的少年挣扎着停下身来,反身对熊竞飞道:“哈文泰倘若死了,那也罢了!倘若不死,你告诉他,他这条命,郭廷君迟早是要定了肝”

 能竞飞怒哼一声,但看看哈文泰的身躯及唐君橡,不由硬硬下怒火。

 那二人慢慢走得远了,熊竞飞站起身来,他一生强硬鲁率,今受此大辱,脸上全是一片血红,虬髯不断颤动,极是痛苦。

 他默默走了过去,拾起自己在剑及哈文泰的佩剑,仰天长叹一声,突地双剑猛力互击,外力陡发,咋两剑齐断。他呼地扔掉两个剑柄,反身道:“唐兄,咱们走吧!”

 唐君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一脸茫然的神色,魁梧的身躯这时微微弯曲着,熊竞飞望望他那深沉的脸色,不由骇然叫道:“唐兄——”

 唐君律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绝不会听错,绝不会听错!”

 熊竞飞走了上来,苦笑道:“唐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话说?”

 唐瞎子嘿了一声,他茫然叫道:“熊兄——”

 熊竞飞叹了口气道:“无名无望的两个少年人,竟有如此功力——”

 唐瞎子默而不言,突口道:“熊兄,那怪乌客与二人是有密切关连的了,依你说,他们——他们是何门路?”

 熊竞飞叹道:“兄弟不知。”

 唐瞎子一本正经地说:“那年,唐某受挫古庙.地煞下手功力绝高,唐某生平仅见,想那天座三星与之齐名——”

 熊竞飞霍然一惊道:“天座三星?这二人是天座三星门下?”

 唐君律喃喃道:“我有一个感觉,意识到这几人的门路,却始终又连不起来…”

 熊竞沉了一会道:“唐兄,算了算了,别再伤神,快扶着老哈,咱们先走了再说——”

 唐君律面带苦思,似乎没有听见熊竞飞在说些什么,他喃喃自语道:“除非…除非他不是董无公?

 在另一边,那夜杜良笠和任玲小姐化险为夷,杜良笠见多识广,是个老江湖,‮道知他‬江湖上谣言最是可惧,自己被人传说藏有地图,此后只怕一批批江湖中人寻上门来,他暗自盘算,不走是不行的了,次晨趁着庄玲到河边去散步之时,悄悄地将行囊收拾好,前往小镇雇了一辆马车。

 庄玲散完步回来,正准备进屋吃早饭,只见杜公公走了出来,和霭问道:“小姐,你身体复原了吗?”

 庄玲一想到昨天自己竟被个贼用魂香倒,真气愤得很,她嘟着嘴道:“杜公公,那香是什么东西做的,昨天我昏昏沉沉,一天都难过得紧,今天才觉得好了些。”

 杜良笠道:“谁知道那些江湖下三滥配的什么香,小姐你身子还弱,还是多休息,别满处跑。”

 他言语中充满了亲切的关怀,庄玲见他白发苍苍,就像一个老祖父向他顽皮的小孙女说话一般,已非一个仆人的态度,她父母双丧,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杜公公陪伴着她,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感动。庄玲笑道:“杜公公,你别把我当作弱不风成不成?”杜良笠道:“小姐,咱们先吃饭再说。”

 庄玲走进屋中,忽然发现墙角捆好一大堆行李,她奇道:“杜公公,你要远行吗?你留下我就一个住在这种荒凉野地,我可不答应。”

 杜公公呵呵笑道:“小姐,老奴见时离开过小姐…”

 庄玲口道:“你总是跟在我身后,就是我散步也是这样,杜公公,你把我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杜公公慈祥地笑笑道:“本来准备今天就动身搬家,小姐还未复原,那么就再等上几天再说。”

 庄玲喜道:“我们要搬家了,那真好,这鬼地方住得人都快闷死了,杜公公,咱们吃完早饭就走。”

 杜公公道:“昨晚那事好险,如非马回回和那少年仗义出手,结局真令人不敢想象哩!”

 庄玲被他一提起,不由又想到那少年的模样,她心中对那少年甚有好感,漫声应道:“对啊,那人本事真高强。”

 杜公公微微一笑,便情庄玲吃饭,庄玲叫道:“杜公公,你也一起来吃。”

 杜公公道:“小姐吃完我再吃,这也是一样的。”

 庄玲本对这位老家人相处甚是亲切,最近又发现他一身功夫高强,是以不愿以仆人视他,杜公公见小姐又嘟起了嘴,忆道:“多谢小姐,老奴遵命1”

 庄玲道:。“杜公公,这世上除了你以外,我还有亲人吗?还有别人疼我吗?”

 杜公公见她眼圈微红,知道她又在感怀身世,他连忙替庄玲夹了一口酱菜,口中说道。“小姐快吃.粥都快凉了。”

 庄玲道:“我爹爹根本不疼我,我妈又忍心舍下了我,杜公公,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以后别什么小姐、老奴地叫了。”

 杜公公只要骗得她去悲回音,什么都不成问题,连连道:“一切都依小姐,老奴…”

 他见庄玲白了他一眼,便住目不说了。两人吃完早饭,忽然窗外车声辘辘,一辆营蓬马车驶近茅屋。

 杜公公望了庄玲,庄玲道:“我们马上便走,杜公公,我们到哪去?”

 杜公公道:“目下先避开这是非之地再说,老奴-…-我也没有想到一定的去处。”

 庄玲心一动,想起那少年说要到张家口外去,她故作思索想了想说道:“既然江湖上人都怀疑杜公公你藏了地图,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也算隐密的了,别人都能跟踪得到,我看…我…”

 杜公公道:“小姐有何高见?”

 庄玲道:“咱们不如远走高飞到关外或口北去。”

 杜公公道:“对!对!小姐真好见识,咱们就到张家口去。”

 他说完神秘一笑,庄玲俊脸一红,心中七上八下。

 杜良笠盘算已定,便将行李搬到车上,打扮成一老儒生模样,庄玲忽发奇想对杜公公道:“我们避人耳目,杜公公你看我也着男装可好?”

 杜公公对庄玲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当下笑眯眯道:“这个…这个小姐如着男装,天下哪有如此使美的少年郎君?”

 庄玲华了一口,心中却甚是欢喜,马车走到市镇,庄玲果然买了一袭白衫,戴冠束襟,一派少年书生模样,杜公公瞧着又娇又俊的美丽小姐,一刻变成了潇洒风少年,不由老怀大开,心中直乐。

 鞭声尖影中,马车飞快向西而去,杜公公坐在车中,捧着一本《史记》,聚会神地看着,有时口中不自着,此刻他哪里还像一个仆人,直如一个学的老儒。

 庄玲从蓬车窗口外眺,只见原野上青苗初,生意盎然,路旁树木不断后退,渐渐地离开那居住两年多的小茅屋和清澈见底的小溪,她不觉又有些关念起来。

 她远眺了良久,不觉烦倦了,她推推正在看书的杜公公,想要找他东西南北地聊聊打发时间,杜公公正看得入神,竟然没有感觉。

 她心中忽然有所悟,忖道:“杜公公文武均佳,‮么什为‬甘愿屈居人下,做一名仆人管家呢?难道父亲那么令你钦佩?”

 她对父亲并无太深认识,自从她懂事以来,就觉父亲一年到头忙碌不已,而且甚是神秘,她‮住不忍‬向杜公公问道:“杜公公,你答应讲你的秘密结我听,现在旅途寂寞,正好解闷。”

 杜良笠一惊收起书本道:“小姐,后时间还多哩,路上灰尘大,小姐你不宜多开口,闭目养养神,前面就到市镇了。”

 庄玲知他不肯讲,她心想总有办法磨得你这老头儿乖乖说出,那前面赶车的人敢情是饿坏了,连连催马疾行,快若飞驰。

 两人一路西行,地势愈来愈是雄伟,这回投宿一家小客栈中,接近张家口不过是一回路程,杜良笠心中暗暗高兴,此行他时时刻刻留意,并未发觉可疑之人跟踪,至少可以安心住上一段时间,等庄玲再大得懂事一点,自己再潜回昔日庄上,定要将那藏宝之图寻得,只须找到宝藏,以庄玲小姐之敏悟,定可造就成一代女侠来。

 庄玲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路,半月来已是心神瘁,也顾不得客钱好不好,吃完饭便睡。

 杜良笠在四周转了一阵,正待回房睡觉,忽然客栈门口争吵之声大起,那掌柜不断说着好话。杜良笠上前一瞧,只见门外立著两个少年,正跋扈不可一世地在找掌柜闹着。

 一个少年道:“铁二弟,咱们看得起他,才到这破客栈来住,他竟将上房留给别人,我看干脆一把火烧了,咱们就在野外,也挣一口气!”

 那被称为姓铁的少年森森道:“丘大哥,小弟正有此意。”

 他俩人一唱一和,那掌柜也像是动气了,铁青着脸道:“你两位客人真的如此不讲道理?什么事总有一个先到,别人也是花钱来投宿的,难道就该让你吗?”

 那姓丘的少年一言不发,劈面就是一个耳光,那掌柜被打得倒在地上,口鲜血不已,杜良笠实在忍耐不下,闪身出来道:“少年人怎可如此暴躁凶恶…”

 他语来说完,那丘的照样又是劈面一掌,杜良笠两手一对,只觉来势飘忽不已,竟然封之不住,他连退数步,对方掌势如附骨之扭,直往门面而来,杜良笠大骇,足跟运劲,倒窜数丈,这才出掌影范围。

 那姓铁的少年冷冷道:“丘大哥,这老家伙仗着几手三脚猫,还想来管咱们闲事,大哥率成全他吧!”

 杜良笠又惊又怒,不住打量这两人路数,心中暗暗忖道:“这世界真反了不成,董其心小小年纪,竟然一掌击毙庄主,上次夜里那少隼一出手就打倒天山一鹰云若冰,目下这两人高不可测,根本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身法。

 那姓丘的道:“好说!好说!”

 上前便打发杜良笠。杜良笠运功布住全身,正在此时,一个老年儒生轻咳了一声,闪了出来。

 他俩人见有人出现身旁,竟然未有感觉,心中不由大惊,只见那老年儒生睑上寒森得不带一丝表情。

 杜良笠心道:“此人身法有若鬼魅,脸上罩着面具,分明是不愿别人识破原来面目。

 那老年德生道:“两个小子,快替我滚。”

 姓铁的冷冷道:“大哥,他叫咱们走开,你看怎样?”

 姓丘的怒道:“老鬼是什么东西,二弟你瞧我的。”

 姓铁的为人险沉,他见那老儒适才宛若凌空而来,心知此人不大好惹,便姓丘的去试探老儒深浅。

 姓丘的果然受,他一掌直击老儒,那老儒轻描淡写一振衣袖,便将他攻击转了回去。老儒冷冷道:“你一个不行,‮人个两‬一起上。

 姓丘的恼羞成怒,一招又攻了过来,姓铁的见老儒身法太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付的方法,正待招呼姓丘的溜走,忽见老儒一抖手,姓丘的倒退三步,身子转了两个圈,这才定住不倒。

 老儒哈哈一笑道:“天下能挡住老夫一掌不倒的人倒不多见,冲着这点,你两个快替我滚。”

 姓铁的一拖姓丘的,如飞而去,那老儒振振衣袖,神色已极,也不理会杠良笠,踏着平步而去,也不见他起身势子,半刻消失在黑暗中,杜良笠心中狂呼道:“缩地成寸,缩地成寸,这老者是谁,这两个少年又是谁?”

 他呆呆想了半天,此时月正中天,寒光洒地,杜良笠心中无限感慨,他虽练武数十年,在江湖上已属高手之列,可是方才一幕,不要说是那老儒,就是那两个少年,自己竟也递不进招,江湖之大,奇人异士真是层出不穷了。

 他嗟叹了一会,想起那掌柜的还倒在地上,他上前待要救醒他,一摸身体冰凉,原来早已气绝多时,杜良笠心中甚是气愤,忖道:“那小子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竟也下此辣手,唉!天一亮闹起了人命官司,我们是远来之客,难免不了关系,还是一走了之。

 他将掌柜的拖在一旁隐睛之处,自己再无心思睡觉,此地离张家口已近,数之前他已打发那马车回去。等到天尚未明,便隔窗弹了几下,庄玲警觉爬起身来,只见杜公公神色凛重,叫她赶快起身一同施展轻功而去。

 庄玲跟着杜良笠一阵狂赶,走了数十里路,这时天方破晓,天上云影变幻无方,太阳尚未出来,杜公公这才将昨夜之事说出。

 庄玲忽问道:“那两个小子可有上次救我们那少年功力深吗?”

 杜良笠想了想道:“只怕还比不上那少年。”

 庄玲道:“照你说那老人岂不成神汕了?”

 杜良笠道:“正是如此。江湖上盛传天下高手首推天座三星和地煞董无公,依我看来,那老者只怕就是这几位之一。”

 庄玲正想答腔,忽然前面蹄声一起,两骑缓缓而来。杜良笠身在暗处,是以对面来的两人看得很是清楚,杜良笠只觉一震,悄悄拖着庄玲闪身枝丛之中。

 庄玲满脸惊疑之,睁着大眼睛望着杜公公,杜良笠低声道:“那人是丐帮蓝帮主和…”

 庄玲问道:“和谁?”

 杜良笠叹口气道:“蓝文候帮主和…和咱们以前在上的小厮董其心。”

 庄玲只觉身体发颤,几乎支持不住,这杀死父亲的小魔,自己哪天不把他咒上几遍!想不到天涯虽大,自己和杜公公远去口外,竟又会和地碰上,真是冤家路窄了。她中思如涛,汹涌无比,也分不清到底是恨他还是宽恕了他。杜公公柔声道:“叫\姐,咱们先别面为妙,那小子功力怪不可测,咱们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这时董其心和蓝文侯已经渐渐走近。晨光曦微,庄玲只见董其心长高了不少,脸上仍是那种满不在平和高深莫测的神情,就是这神情,庄玲曾经如痴如狂地想念过。

 董其心道:“蓝大哥,你这样一年到头马不停蹄地为民仗义,小弟好生钦佩。”

 蓝文侯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我可不来这一套,那三个变子入了中原,可是中原武林之劫数,我们赶快回去召集丐帮昔日兄弟,好歹也要和他们一拼。”

 董其心道:“蓝大哥,只要用着小弟之处,就是千里之外.也必星夜赶到。”

 两人谈着谈着,渐渐走远了,杜公公长吁一口气造:“想不到蓝文侯这老叫化子竟然没有死去,庄主安排巧计结果棋差一着,满局告败,人算又岂能胜过天意?”

 庄玲心中不住叫道:“他是我的仇人,我以后再怎样也不能想他。”

 然而岂又是容易办到的吗?

 两人匆匆赶到张家口,才一进城只见一家大宅,大门竟是整块大理石磨成,门口安立着两座石狮,门上金字招牌‘胡记皮老店”斗大之字,笔力有如龙飞凤舞,十分雄健,门前立着十几个短农仆役。

 杜良笠道:“在内地曾听人说过,这胡家老店,是天下皮货中心集散之处,上万两银子的珍贵皮裘,此店到处可见,姓胡的家传武功高强,人又富甲天下,是漠南一霸。”

 庄玲道:“这姓胡的一个臭商人,杜公公,你瞧他气派可真不小,比咱们庄里还阔气些。”

 杜良笠道:“胡君璞为广不仁,他又勾结官府,鱼良民,早已恶名远传,只是他为人机智,遇上江湖上比他强的高手必是盛礼相,使别人不好意思和他翻脸,怪就怪在蓝文侯那老叫化嫉恶如仇,既然到了此地,怎会容得了他。”

 这正是胡家老店开集市之,借大一处庄院挤满了各处跑来办皮货的商人,庄玲身上穿得单薄,这北之地,虽是暮时分,犹是寒不胜,杜公公也发觉了,便笑着道:“小姐,咱们先将行李放到客栈,回头来逛逛这皮市场,小姐也好选件合身的皮裘。”

 庄玲点点头,这张家口是外第一大城。两人一路行来,这才第一次找到雅致客店。庄玲独自包了一个小院,只见亭台花谢,居然布置得甚是恰当,心中不由大喜。她是少女小胜,心中想到什么便做,她想身到全国闻名的皮货城,她急忙催促杜公公快去,杜公公连古应好。

 两人走进胡家皮货老店,只见遍地都是皮裘,各种皮货陈列,真是美不胜收,那院子又深又阔,根本看不出到底多大,到处都在议价,十分热闹有趣。

 庄玲看了半天,却无一件入目,她昂首问杜良笠道:“杜公公,有一种发银色淡淡的光茫的狐皮裘,这里怎么没有看到有买?”

 杜良笠道:“狐发银,已是千年以上老狐,这银色狐裘,端的一尺万金,原是大内珍品,这胡家老店虽是名满天下,只怕也无如此贵重货。”

 他话才一说完,一个冷冷‮音声的‬道:“咱们胡家老店从来没有缺过顾客所须要之货,只是银色抓裘,价钱可大得吓人,阁下可别吓着了。”

 庄玲回头一看,原来是个掉头鼠面汉子,她怒目而视,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管别人闲事。”

 她发怒之下,出又尖又娇的嗓声,那汉子不但不气,反向身旁一个伙伴亵笑道:“好俊的小相公,不知是哪个班子里的。”

 杜良笠大怒,脸上却是不动声,他伸手轻轻一拍那猥亵汉子道:“朋友,讲话留点口德。”

 那汉子只觉后心一麻,张大口竟说不出话来,庄玲见杜公公制住人,心中一喜,忽然人丛中起了一阵扰动,一个少年昂首阔步而来,他行走得又快又疾,根本不管面前人,明明瞧着他要撞到人,不知怎的他身形一滑又问了开去,众人不由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杜良笠见银光闪闪,那少年已走近院中大厅,杜良笠悄悄对庄玲道:“你所说的银色狐裘这便是了,此人一来,此地只怕又有好戏看了。”

 原来那少年正是齐天心,庄玲早就瞧清,她心中不悦,暗自忖道:“他怎么没瞧见我?还是故意装的?”

 她转念一想,又不觉失笑:“我扮了男妆,他怎会识出是我?这人粗心大意,不像董其心满腹阴险,我倒喜欢这种开朗子。”

 那汉子伙伴原想找杜公公麻烦,这时见那少年来得奇特,注意力分散,也忘了寻杜公公霉气。

 齐天心横冲直闯,‮儿会一‬便闯进大厅之内。庄玲‮住不忍‬好奇之心,拖着杜公公也跟了进去。那些皮货商人只道齐天心不是皇室宗亲,便是巨宦名门公子来购皮货,这事在胡家老店也是常有之事。

 杜公公才一进厅,只见大厅门口四个衣着整齐的汉子,神情痴呆立在那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杜公公低声道:“这少年好快身法,咱们并未曾听到半点搏斗之声,这四人都点了道。”

 庄玲正待举手去推那内厅之门,杜公公忽道:“小姐且慢!”

 正在此时,里面已传出齐天心朗声叱黄道:“哪一个是胡君璞,快出来答话。”

 一个苍劲‮音声的‬道:“在下胡君璞,不知公子寻在下有何见教?”

 齐天心哼了一声道:“你为富不仁,附近百姓就没有不骂你的,再说你每次大集贩卖皮货,却又在家中设下赌局,将那些远道而来的小商人,赢得血本无归,走头无路。”

 那胡家老店老板胡君璞是个极的人物,他心想这少年直八厅中,门外的人竟未发出半点暗号,知道已被人作了手脚,‮道知他‬齐天心不好惹,当下赔笑道:“小老地闲着无事,和朋友们玩玩牌,这个…这个…”

 齐天心怒道:“赌原是碰运气,你却不该骗赌受诈,昨天那老实商人,被你骗去订货银两,‮是不要‬本公子出手相救,老儿早就投河自尽了,来来来,本公子和你赌上一局。”

 胡君璞陪笑道:“小老儿怎敢和公子赌。”

 齐天心冷冷道:“本公子不耐和你罗嗦,现在一切现成,我就和你赌一次,你赢了本公子身上这件狐裘给你,如果你输了,哼哼,可要关门大吉,替本公子滚出张家口。”

 庄玲‮住不忍‬轻轻拉开一丝门,杜良笠一瞧,只见厅中高高矮矮围满了人,原来正在赌牌九,那胡老板坐在上方,显然是在推庄。

 那胡君璞爱财如命,他一打量齐天心身上所穿皮裘,心中狂跳不已,他买卖皮货几十年经验,所见名贵皮货何止万千,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斯空裘,他心中估量:“这件银狐裘乃是干年老狐集腋而成,相传妙用无穷,我老胡送上门来生意如何不做。”

 他明知对手善者不来,可是重宝当前,不觉失了本,他对赌是十拿九稳,当下正道:“一切就依公子,咱们赌。”

 齐天心冷冷道:“你砌牌吧,我可不怕你弄鬼。”

 其实他对赌乃是门外汉,根本一窍不通,就连牌的大小都不懂,他心中另有计较,是以悠闲地斜明胡君璞,只见他熟练地砌好脾,一撒骰子,口中叫道:“七天门。”

 伸手便去拿牌,齐天心也一伸手装作拿错了牌,轻轻一按,胡君璞手来牌上,竟然拿牌不动,原那牌子已是齐天心运内劲陷入桌中,那张大桌乃紫檀所制,坚逾钢铁,胡君璞心中一寒。齐天心一拂袖子,众赌徒还没看清楚,齐天心已取了那对牌,砰地一声翻在桌上。

 众赌徒一齐叫道:“至尊!至尊!”原来那牌正是一个三配上一个六是牌九中最尊的一道。

 胡君璞脸色灰白,齐天心装作内行道:“你这局输了,就请你收拾行李,替本公子离开此地。”

 胡君璞站起身来一言不发。齐天心又遭:“如果下次在别的地方再遇到你欺良民,可就没有这样便宜了。”

 胡君璞问道:“请教阁下万儿?”

 齐天心道:“我叫齐天心,你向江湖上打听打听!”

 胡君璞心中一惊,面若死灰踉跄而出,杜公公一拉庄玲,闪身门后。

 齐天心追赶三个异服青年,追失了目标,又跑回来闲,不知天高地厚地替本地除了一个大害,心中不由得意洋洋,心想又可大出风头了。他大步走出厅来,到了门边一停,冷冷道:“门后的人出来,不然在下可无礼了。”

 杜良笠无奈,只有和庄玲走了出来,齐天心一瞧庄玲,他心中大惊,口道:“你…你真像一个…‮人个一‬。”

 他上次黑夜出手解了庄玲及杜公公之危,他心志高傲,为人又是放,对杜良笠并未留心注意,此时杜良笠换了一身衣襟,竟然识不出来。

 庄玲心中一甜,忖道:“原来他没有忘记我,这人真傻,他真以为我是男人。”

 庄玲向他笑,齐天心只觉如盛开鲜花,明无比,他结结巴巴道:“小…小兄弟,可是…可是姓在?”

 庄玲心中暗笑,她少女心注,最爱逗人,就是对仰慕之八,却也不能另外,她摇摇头道:“小可胜张,不敢请教兄台大号。”

 其实她方才已听见齐天心自己报名,齐天心见他不姓庄,心中怅然若失,他支吾两句,跨出门外。

 杜公公嘴角含笑,庄玲嗔道:“杜公公,这又有什么好笑。”

 杜公公道:“小姐,这少年神采飞扬,什么人都不会放在他眼中,也真难为他,居然记住小姐姓氏。”

 庄玲大羞,忽然久、而一阵欢呼,有若雷鸣。庄玲、杜良笠走出一看,只见院中秩序大,拥进一大批百姓,将齐天心抬得高高的就往外走,经过之处,众人纷纷恭身行礼,就如天子王公巨侯巡行民间音疾一般气势,那齐天心微微向众人点头示意,那银色抓裘在阳光下更显得高贵华丽。

 杜公公悄悄地道:“胡老头作恶多端,这姓齐的少年替民除害,难怪老百姓欢呼狂了。”

 庄玲默然,她心里在想:“我巴巴赶到张家口来,不知他是否又要离开此地,我何不上前问问。”

 但他毕竟害羞,眼见众百姓将齐天心抬出院子,渐渐地愈走愈远,她心中无限怅然。杜公公如何不知她心意,嘴角含笑,心中老早便有计较。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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