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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陵宝车
 半个月后,血魔帮各地分堂不知如何,竟无形中被撤一空,可以说血魔帮除三坛尚存以外,三坛之下就再无其他分堂。

 但另一现象也为人所不解,半月之中大江南北,沿海边锤的各地大小镖,虽仍用原局之名,可是镖局的正副镖主,甚至于镖师,无不换了新人,都为武林成名之人所取代。

 镖局原来之镖主,纷纷告老返乡隐居,有的更是不知所终,渺无下落。

 从此江湖劫镖,失镖大盛,便比比皆是,凡属重镖几乎无不被劫,地方上烧杀之风更一盛一。紫衣人遍布每一城镇,终酒醉金,为非作歹,穷凶极恶。

 江湖中半月之,面目全非,一般百姓见着紫衣人便如遇狼虎。

 无疑的血魔帮掌握了整个武林,每一城镇镖局便是血魔帮分堂所在之地,武林武功稍强,稍有名气之人,便为血魔帮罗致,可怕的是这些人一甘犬马,任其凌辱,真是自古以来,尚未有遇此种残酷之事。

 一复一,天下凶声载道,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千百年来,这是武林中的奇大辱。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金陵神武镖局门的出现了两个灰衣老者和一个青衣老妇,年纪都在八十上下,每人手中提了一口重重的红漆箱,模样儿有些土气,其中-个老者更带着一匹红马。

 三个老人在神武镖局门前伸了伸头,向里瞧瞧又好似畏缩的样子不敢进去。

 适被守值镖师看见,走至三个老人身前喝问道:“喂,你们都做什么?本镖局有什么好瞧的?”

 一个老人期期艾艾的道:“不是!不是!咱们想向贵局投镖。”

 那镖师傲然打量了三人一眼,带理不理的“啊!”了一声道:“看不出他们三个土老儿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投镖的?”

 一个老人呐呐道:“只是一些祖传之物,不能被贼子劫去,-个月来,劫贼横行,真‮的妈他‬王八羔子!”

 那守值镖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废话别说,你们是些什么祖传之物,先让我瞧瞧,估量着看值得投镖不值。”

 一个老人面现惊容,道:“啊!不,祖传之物,不能示人,只要贵镖局开价,老儿付的价钱就是。”守值镖师双目一转,微微的感到惊诧,道:“啊!有这等事,那必定是十分贵重之物了?”“咱们乡下人,老远跑来金陵大城投镖,贵重不贵重,咱们也不甚明白,只知先祖传下这三箱物件,数百年无人开启过,只是不能遗失!”

 守值镖师更加惊诧了,暗暗忖道:“这到底是何东西?看来他们说的实话,无论如何要设法先瞧瞧看。”

 他举目瞪视二人,道:“喂,你们想不想投镖?天下哪有投镖之人不知所保何物之理?”

 二老人互相面面相觑了一阵,道:“如此一来,岂不坏了咱们祖传之规矩了?”

 “既然他们定要看,想来另一家镖局必也一定要看,这样吧,看就让他看一下吧!”

 守值镖师闻言,暗道:“我就不信你们真有何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灰衣老人拘谨的望了守值镖师一眼,道:“好,就这样,咱们给你看,但你不可传扬开去!”

 “那是当然,你们放心!”

 三个老人立时将提在手中的红漆箱,放在地上,从衣袋里掏出钥匙,将三只红木箱上的铁锁逐个开启。

 然后一个分站在一口木箱之旁,轻轻将箱盖揭起。

 顿时,那守值镖师猛地连退三大步,双目圆瞪,嘴巴大张,久久出声不得。

 最后他终于一声惊叫:“啊!”地上放着三个红木箱里,发出了耀人目眩的光华,竟然是满满盛着三箱钻石珍宝,那透红翠绿,琳琅眩目的珍宝把那守值镖师惊呆了!

 只见他呆了半晌,顿时一个急转,反身便跑入镖局里去了!

 片刻后,从镖局之中走出两个目光,太阳高高隆起的中年大汉,正是金陵神武镖局的正副镖主神鹰手韦北海,南明剑朱英。

 两人脸上堆满笑容,走至三老人前,谦声道:“三位贵客既是来敝局投镖,请进,请进!”

 正镖主神鹰手说着,目光一掠,扫了三只红木箱一眼。

 他单手一挥,命令手下,道:“快帮三位贵客将货搬进去!”

 三个老人一听,脸色大变,连忙一人提起一口箱子道:“不用!不用!还是咱们自己来!”

 “乡野之人不太懂得贵局规矩,咱们要将这三箱祖传宝物,运往洪泽湖滨,不知货局可否接纳!”

 神鹰手笑道:“本局乃是做生意的,哪有不肯接纳之理?”

 “啊,这样好了,近来那些王八羔子劫贼却也实在闹很太凶了,有贵局保镖,虽不能说万无一失,可就要安全多了。”

 “岂不是?再说如本局途中有何闪失,本局里应负赔偿之责,三位老人放心吧!”

 神鹰手韦北海说着,目中愉之,双手一拱,继道:“三位贵客请!敝局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灰衣老人道:“贵局誉满天下,想一般小狗盗之,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咱们是万分的满意了,不知贵局准备何时起程!”

 副镖主朱英忽然口,道:“贵客之货物,贵可敌国,为使不走漏风声,事不宜迟,咱们就决定中夜起程吧!”

 青衣老妇连声答道:“有理有理!就今夜起程吧,免得夜长梦多。”

 事情既已决定,当夜神武镖局聚集了全局高手随行,同时派人星夜报告血魔帮总坛。

 正副镖主神鹰手韦北海和南明剑朱英,亲自督镖上路。

 这三个红木箱本是轻便之物,但却雇了三辆大车,大车之上,严密的封以黄幔,三个老人坐在车中,双手抱着红木箱。

 神武镖局的镖师共有廿几人,正镖主领先,副镖主随后,从金陵城中向洪泽湖进发。

 渡江而北,大车沿着一条泥路缓缓而行,当夜车行至六合镇,宿店过夜。

 三老各抱着红漆木箱,宿在一问清净上房之内。

 三更过后.突然一阵马蹄之声,停在六合镇之中,就在神武镖车的客栈歇脚。

 来人竟是清的紫衣人,片刻后一切清静了,料那些紫衣人也各已归寝。就在这时,一条淡淡的影子神鬼莫测的出现了。轻功之神奇,真是武林未见,只一闪之间便至神武镖局歇脚之所,掠至对面客栈。

 一盏盏暗淡的灯光从客栈上房映出,那条淡影轻悄如鬼魅般附在尚有灯光的窗下,似乎凝神倾听。

 这时,窗中传出一个冷峻的口吻。

 “韦北海,一个月你毫无功绩,帝君对你十分不满,如这次成功,你便大大的立功,帝君说将提早解去你被制的道,放你归田。”

 另一个正是神武镖局神鹰手的韦北海,口音恭谨的道:“蓝匕大护法,此事保管在我身上,只要帝君能顾及韦某人儿满室,放我早归家,我还有何话可说?”

 原来那蓝匕大护法便是血魔帮原蓝匕坛主,如今蓝匕坛为碧目神僧主持,蓝匕坛主却调任血魔帮总坛大护法。

 蓝匕护法轻笑道:“韦北海,你不可轻率,据你说三个老人满身土气,且不识武功,我看未必就如你所言,其中还有蹊跷,你得小心从事。”

 韦北海一声得意的笑容,道:“韦某待三老人面相忠厚,决非说假话之人,如有差失,韦某愿受完全责任。”

 “哼,你先别夸口,三老人来历不明,且称三数代相传,从未开启过,此话显然不真。”

 韦北梅道:“蓝匕大护法又何以证明?”

 蓝匕护法道:“如果是真,他三人又岂肯在神武镖局前,当众启视,韦北海,这道理你都不懂么?”

 “非是不懂,只是三人举态土气拘束,且又看不出丝毫会武之迹象,如认这是圈套,他们与神武镖局无仇无恨,有何动机?”

 此理甚明,蓝匕护法哑口无言。

 但是另外一问,却是副镖主南明剑朱英说道:“不过,这也有可疑之处。”

 “疑从何来?”

 朱英顿了顿答道:“据我看三老人并不信任本局,从他们手不离箱的举动看,显然是不信任的表示,而且二男一女,是何关系,本局之人也绝未探出。”

 “你是说三老有些神秘么?”

 “是!朱英还有一事尚未说出,那更使人动疑了!”

 “何事呢?”

 “三老来时尚牵有一匹红马,红马魁伟雄壮,不知如何本局之马竟好似都有些怕它,你说怪是不怪,而且…”

 神鹰立时接口道:“怎早不说?而且什么?”

 “那匹马说来也怪,无人照料,竟始终跟在一辆大车之后,寸步不离,此马若非经过严格训练,何能如此?”

 窗下人一溜烟,飘身上屋,轻如飞絮绝无半丝声响,隐入客栈之中。

 片刻后,人影复出,但手下却多了一人,那人似被点过道,被他夹在腋下,飞出客栈,奔了一程,在一个僻巷中停住。

 现出一个灰衣老人,下挟住的竟是一个紫衣人。

 他一掌拍醒了他的道,喝道:“你要活命,使从实说来。”

 紫衣人竟不改,冷笑了一声道:“死活在听尊使,要我出卖本帮,你休想。”

 灰衣老人冷笑一声,道:“我问你话,你不乖乖说来,只怕是死活难求!”

 紫衣人双目出两道凶光,随又双目大睁,怒道:“你想怎样?”

 随即他突地目光盯着灰衣人,瞬也不瞬的道:“人皮面具,你是谁?”

 老人冷哼一声,道:“血魔想谋夺老夫珠宝,你还‮道知不‬我是谁?”

 “你们这三个土老儿,无名无姓,谁知是谁?”

 老人突然问道:“我问你,巫山神女峰,血魔帮已人去一空,抛下多年之根据地万极宫与九曲,如今总坛在哪里呢?”

 紫衣人冷声道:“你别想我会吐半点实情。”

 “不由你不说。”

 老人身形一旋,骈指如戟,顶在他背心的命门上。

 紫衣人脸色大变,全身一阵颤栗,道:“你…你…你下此毒手?”

 “哼!你既知厉害,为何还不说?”

 紫衣人脸上搐了一阵,猛地双目凶光暴道:“不论你施何极刑,我决不说。”

 老人一阵大笑道:“‮为以你‬老夫做不出手?我将你三百六十骨筋,节”

 说着,他手指重重一点,一股真力透而入,紫衣人一声惨叫,四肢筋,口吐白沫。

 老人真力微收,问道:“你说是不说。”

 紫衣人呻一声,默然片刻,忽然大叫道:“不说。”

 老人厉笑连声,指力增加。紫衣人又是一阵惨叫。

 老人嘿嘿冷笑一声,手指蓦然三次连点,紫衣人全身有如中风般,狂抖狂扭,大汗淋漓,脸色由白变青。

 老人单指一撤,大喝道:“你再不说,这次便要你脊椎主骨。”

 紫衣人重重的吁了口气,悲声道:“你只道唯有本帮对此毒手才施得出手。不想你的毒辣尤有过之,你,到底是谁?”

 老人单指又渐渐接近紫衣人的命门,未触门,紫衣人便感到那尖锐的指风,心中大大打了寒噤,急促的道:“且慢!‮你要只‬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说。”

 “你的条件且先说说看吧!”

 “‮你要只‬答应放我一命,我便有问必答!”

 灰衣老人沉一下,道:“‮你要只‬句句实说,放你一命不难。”

 紫衣人点点头。

 灰衣老人问道:“血魔帮如今在哪里?”

 “在九曲!”

 “放,九曲绝无人踪,这分明不是实话。”

 “你亲眼所见?”

 “我当然是我亲眼所见!”

 紫衣人一阵哀笑道:“九曲一分为二,外九曲,内九曲,如真是你亲自所见,你还是到了外九曲,内九曲我可担保你未去过。”

 “啊,这倒出我意料之外,内九曲门户在哪里。”

 “内九曲门户,位于外九曲三曲的起处,有一圆环,拉环门户自现。”

 灰衣老人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说血魔帮是否擒了血笔秀才、神斧开山,剑豪后裔,寒波剑客,金钗教主和绿羽令主?如今性命如何?”

 紫衣人双目一转,说道:“你与他们有何关系?”

 “你别废话,快说!”

 紫老人狞笑道:“帝君待他们甚好。”

 灰衣人的目光盯在紫衣人脸上,冷冷道:“真的!”

 “一点不假。”

 “有何为证?”

 紫衣人沉一下,说道:“我在血魔帮,地位卑,详情不明,据猜测帝君已握掌天下,但似乎只忌一人,便是逃的独孤青松小子,一月来,本帮侦骑四出,查遍天涯海角,竟不见他的踪影,但他势必卷土重来,所擒之人可正当要胁…”

 紫衣人话未说完,灰衣老人脸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目光却出两道寒芒,怒声道:

 “好个狡滑的老魔,他要落在我的手上,我叫他万针穿而死!”

 紫衣人又问道:“你与本帮何仇何恨,竟是这等的怨恨?”

 “哼,你们打算在何时劫镖?”

 “明天下午正三到此就是你们三个土老儿就戮之时。”

 灰衣老人又是一阵大笑。

 就在这时,远远突传来一阵铁蹄奔驰之声,由远而近。紫衣人一听狂叫一声,一跃而起,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声。

 啸声震破了寂夜的沉静,灰衣老人一声怒喝:“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他鬼魅般的身形一转,便到了紫衣人身后,单掌一挥,击在紫衣人的背心之上,紫衣人一声惨绝夺魄的凄声厉叫,血如箭,抢了两步,这才栽倒在地。

 灰衣老人一把又捉住了他的臂膀,斜里一纵数丈,两个纵跃,已跃入一片草丛之中不见。

 转瞬间,蹄声发喇,一群马客,全是紫的装束风驰而至,为首那人却独穿蓝衣,一条独臂,左挥右划,大声道:“那正是他‮音声的‬,他走不远,分开快找!”

 他正是蓝匕大护法,但谁知他话音刚落,一声冷笑过处,数十文处的突然飞起一条人影,来势如箭到。

 蓝匕大护法一声厉喝:“提防!”

 带马一跃,避过来人的纵扑,但来人一跃数十丈,其轻功之高,几达蹈空履虚之境,也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暗想:

 “何人有此几达神化的功力?”

 他一念刚转,来人已收势下落,瞥目间竟是头下脚上,蓦地他已看出不妙,待要喝叫,已是不及“轰!”的一声大震,飞来之人,一头在地上,撞得脑破如泥,血横飞,溅得三丈之远,尽是残碎的血块片。

 蓝匕大护法沉声怒喝一声,忽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迅疾的扑向草丛之中,可是到了草丛时,哪有半丝人影?

 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愤怒至极的走了回来。一摆手厉声喝道:“你们在发什么呆?

 搜!”

 十几个紫衣人嗖嗖嗖连声,从马背上纵了下来,纷纷取下兵刃纵向草丛。蓝匕大护法也一阵厉声尖笑,道:“朋友!你如是有名有姓的朋友,便趁早亮像,否则,要被本大护法搜出,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十几个紫衣人斩草寻人,闹了一大阵,仍是渺无人踪。蓝匕大护法才重重的顿脚道:

 “回来,照计行事,明午如不能拾夺下三个土老儿,咱们都休想逃过帝君重罚。”

 那些紫衣人闻声奔回,纷纷上马,铁蹄展处,踏着四更后的寂夜,得得!得得!消失夜之中。

 众人一走,忽从侧面草丛中,轻烟般窜出灰衣老人,冷笑一声道:“过了今霄,哼!你们便无死所了!”

 仙轻轻拍拍灰色长衫上的土尘,忽地怀中掏出一把蓝鳞匕首,那把蓝汪汪的匕首,闪出恐饰的寒芒,他自言自语,又道:“你该受到应受的报应了,蓝匕凶人,你难逃我的掌下!”

 他踏着朦胧的月,缓步走回了六合镇内。

 次,神武镖局在辰牌时分起行,起行之前,镖主突来接见三个老人道:“贵客今可要十分的小心了,从六合至汉漳,山路不平,路上强人特多,其中并不乏武艺高强之贼人。”

 其中青衣老妇“啊呀!一声道:“这怎样办,我看咱们还是别去了,折回金陵吧!”

 另两个灰衣老人未曾作声,双目只望着镖主神鹰手。

 神鹰手突然大笑道:“金陵神武镖局宇内称誊,凭名号便吓破贼子的胆子,所以请贵客小心,只怕有那不知死活的瞎眼贼劫镖,贵客决不可惊慌,只须静坐不动,本局自能退贼。”

 青衣老妇长叹一声道:“这就好了!”

 神鹰手一笑,退出房去。

 片刻后,镖车发站,三个老人仍各乘一车,那匹红马跟随在最后一辆车后。

 出了六合镇,便至荒野。

 车行辚辚,不宽不小的泥土之上,留下了浅浅的车行痕迹,晌午之时,镖车渐入山道。

 神武镖局镖主神携手韦北海骑着一头黄膘骏马,巡过镖车之旁,掀开黄幔大声道:“现在已入山区,客官务请镇定,天大的事也有本镖主承当。”

 但他目光落在灰衣老人之上,他却睡如泥,怀中抱着红漆箱鼾声大作,神鹰手多须的脸出了得意的微笑,伸手在那口红漆箱上摸了摸,意味深长的又看了老人-眼,这才放下黄幔,径又到了第二辆车上招呼了。

 三辆镖车招呼过后,他终于面带笑容的纵马回到众镖师之前面,领先引路。

 和熙的头,慢慢的升向中天。

 廿几个镖和紧紧旁着镖车而行,不时的目光转动,瞅向四处的山野。山里之中,微风习习,从草摇曳。

 微风习习,丛草摇曳,镖车缓缓地通过一条山隘道,再有半刻便是午时三刻已到。

 可是这时怪事发生了,镖车在泥道之上过,划下条条的轮痕,怎会在这坚硬的石道之上,同样也划出条条的轮痕?

 副镖主朱英首先看在眼里,心中大大的谅诧,‮腿双‬一挟泼刺刺,纵马驰向车前,全见了正镖主神鹰手韦北海将所见说出。

 神鹰手有些不信,抬目望去,果如朱英所言,山道石地之上,被三辆镖车辗有三寸之深的沟痕。

 顿时之间,他额际汗如雨下,望着南明剑半晌说不出声来。

 南明剑朱英咳了一声,紧张的道:“车上三老,敢以如此做,必有所恃,韦兄,怎么办?”

 神鹰手望天仰视,似在整理紊乱的心绪,蓦地,他脸色一沉坚决的道:“事既如此,已无退路,只有放手如策做了。是福是祸在所不计。”

 南明剑黯然点了点头,道:“三老预谋而来,今决好不了好去。”

 神鹰手韦北京海哼了一声道:“蓝匕大护法,武林霸道,放眼天下,已数不出谁个老人能与他匹敌?”

 南明剑朱英做事稍为慎重,摇了摇头说道:“韦兄,话虽是这么说。却不可不防,如今时间越来越近午时三刻,万一有了差失,你我都吃罪不起,再说咱们是受制于血魔帮,有苦难言,难道是真心甘为他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神鹰手韦北海脸上起了几种变化,阵阵的车轮之声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

 两人立马而行,默然良久后,他忽然道:“他们既出痕迹,准备无患,如今只有先设法传讯于蓝匕大护法。”

 南明剑朱英勒马转身回到了他殿后的位置,可是他双目一直现着忧虑的神色。

 就在这时,神鹰手举手示意众镖师停步。

 三辆镖车顿时停了下来。神鹰手招手间叫过了镖师,低声给他们说了一阵,三个镖师连连点头,跨上骏马,正要向前起行。

 谁知一辆镖车之中,一个灰衣老人,双手抱着红漆箱,走了过来,惊诧的问道:“大镖主,何事停止前行?莫非已有事发生了?”

 神鹰手脸上杀气略现而敛,堆满着笑容,连忙道:“没事没事,客官别多心了,但这条路过分凶险,本局为安全着想,还是派三名镖师先到前途探路为妥。”

 灰衣老人连连点头,道:“此话有理,大镖主做事成竹在,想来必定万无一失,老儿三个待到地头后,定当好好相谢!”

 “那是份内的事,客官太客气了!”

 随即他一挥手,三个镖师放马向前而去。

 灰衣老人夸赞了神鹰手几声,退回镖车之中。

 可是,转瞬间不知如何,竟平起了阵怪风,卷得地上尘土飞扬,众镖师一时之间竟睁不开眼。

 而也就在怪风起时,一条灰影如惊鹭行空,一闪之间己上了镖车旁的山壁,弹指而逝!

 待众镖师睁开眼时,见睛空如洗,不觉怪道:“平地起风,这还是咱首次遭遇,真是怪事。”

 副镖主却望望天色,头快要移近正中,午时三刻就顷刻之间,他喃喃低语道:“难道这是凶杀之兆,我南明剑朱英一生行事磊落,难道葬身于深山僻谷之中?三镖师是否已将三老的诡秘告诉蓝匕大护法?”

 神鹰手韦北海却双目如炬,瞪着前面,指望三镖师急回转。

 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不见三镖师转回,这时怪风又起,片刻间又恢复了平静如常。

 神鹰手眼着时限将至,三镖师仍不见回转,不得已之下,挥手镖车继续前进,谁知刚刚走出百丈远近,转过一道弯,见三镖师横尸地上,每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勒马大惊,口呼道“有贼!”

 几个镖师一拥而上,也惊得得大叫道:“众镖师留心有贼!”

 正在这时,前途蹄声急弛,震得山石应鸣。

 神鹰手立知是蓝匕大护法领着血魔帮总坛弟子已到。精神立振,顿时大笑,道:“诸位镖师按规定计划行事。”

 众镖师应诺一声,各人提缰带马,紧紧包围住三辆镖车,第一辆镖车上伸出一个老人头来,惊骇的道:“什么事呀?”

 诸镖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谁也没有答话,反而唰!唰!各人均把随身兵刃取下,一步步朝镖车之前拢来。

 老人大声道:“好啊!你们要来保护咱们,我听得说有贼,是当真么?”

 一个镖师忍耐不住,厉声道:“老家伙,你死期已到,还罗嗦什么?”

 老人大惊道:“啊!你们不保护咱们了!咱们出了钱的啊!”一群紫衣人如狂风般卷至,同时大叫道:‘兄弟们,留下老家伙的红漆箱,杀他灭口。”

 最后那人便是蓝匕大护法,神鹰手一见,纵了过去大叫道:“大护法,事情恐怕大有蹊跷。”

 蓝匕大护法单臂一甩喝道:“怎么说?”

 神鹰手大声道:“三个老人恐怕是武林有数的高手。”

 蓝匕大护法双目凶光大炽,随手一掌,括在神鹰手脸颊上,怒喝道:“为何不早说?”

 神鹰手脸颊之上立时印出一个手印,他目光之中现出一种愤怒而哀怒之,蓝匕大护法冷比道:“哼,你还敢反抗么?”

 神鹰手一惊,恢复了对蓝匕大护法敬畏如神明的神色道:“发现三个老人身怀武功,仅在一刻之前,故来不及报与护法知道。”

 蓝匕大护法又冷哼一声道:“今要有任何差错,韦北海!你提着头来见我!”

 神鹰手打了个寒噤,蓝匕大护法回身一纵数丈,朝镖车之处掠去,同时他的目光已触到众紫衣人和众镖师围着三辆镖车,竟无人敢去欣开镖车的黄幔。

 蓝匕大护法然大怒,厉喝道:“你们这些蠢猪,为何不敢掀他的幔帘?动手掀,拿三个家伙出来!”

 两个紫衣人跨上两步,正要出手之际,副镖主朱英蓦地大喝道:“且慢动手!”

 谁知他话音一落,蓝芒一闪,顿时他一声惨叫,往后就倒,口端端正正着一把蓝鳞匕首。

 蓝匕大护法怒叱道:“谁敢阻拦于我,我就叫他尝尝蓝鳞匕首的滋味,抓三个老家伙下来!”

 谁知这时镖车之中老人大叫道:“不好,贼子要抢咱们祖传珠宝了,不得了啊!不得了啊!”两个紫衣人蓦地出手,要去掀动黄幔,镖车中更加大叱道:“不好了,来了!”

 两个紫衣人尚未触到黄幔“哇!”的一声凄厉夺魄的惨叫,两人的身子早巳飞出了五丈,一篷血雨凌空而洒,可是覆车黄幔却动也未动。

 蓝匕大护法猛吃一惊,一抬手,一柄蓝鳞匕首应手而出,朝覆车黄幔之中而至。

 蓝鳞匕首蓦地一响,在布幔之上,一阵摆动,却未透幔而入,蓝匕大护法暗忖道:

 “果非等闲之辈!”

 镖车之中已惊得怪叫一声道:“啊,刀!蓝刀!我命休矣!”

 却不知为何,那柄在幔上的蓝鳞匕首唰地倒飞而回,直向蓝匕大护法的面门到。

 蓝匕大护法惊诧的一闪身,蓝鳞匕首擦着他耳唰地掠过,立时又是“啊唷!”一声大叫,神武镖局的一个镖师鼻梁上正好被刺入,死得不明不白!

 这时,神鹰手一声怒啸,厉声道:“真人不像,镖车上的三位高人何不亮出名号?本帮所属金陵神武镖局决不含糊。”

 他这里话声一落,第三辆镖车之中,蓦地暴出一阵惊人动魄的狂笑,狂笑中夹着两声朗然长啸,震动晴空。

 镖车后的红马闻啸猛然人立,希聿聿也一声刚朗的嘶鸣,同时一窜而起,凌空横掠镖车。

 镖车后黄幔掀处,第一第二辆乘车中,同时其急如电掠起了一灰一青‮人个两‬影,各人手中仍抱着那红木箱。

 两条人影在众镖师与紫衣人哗然大叫声中,竟不快不慢的落在那匹纵空的红马之上。

 蓝匕大护法举手发出了三把蓝鳞匕首,马背上的灰衣老人抢掌一挥,匕首中途倒尾飞回,他狂声大笑道:“蓝匕!蓝匕!今你大限到了!”

 红马卷起一阵疾风,凌空泻下,灰衣人带单一挥,轰!地天撼地烈般排出掌风了下来,众镖师哪里能够抵敌,当场惨叫连声,血横飞,一掌之下,杀了四个神武镖局的镖师。

 马上的灰衣老人更加哈哈狂笑,道:“瞎了眼的喽罗,凭你们也配!找只不过借你们金陵神武镖局为首,我要扫尽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兔崽子!”

 青衣老妇也单指一划,哇地一声惨叫,另一个镖师被她拦划为两断,她格格的大笑起来。

 蓝匕大护法惊得连连退后。

 就在这时,第三乘镖车之上,人不知鬼不觉也是一条灰影,一溜烟掀幔而出,根本就看不出他施的是什么身法。微微一幌,已到了蓝匕大护法的身前不足一尺,几乎两个脸庞相对凑上。

 灰衣人“呼呼!”的一声,从从容容在蓝匕大护法脸上吹一口气,一旋不见。

 蓝匕大护法怔怔打了个寒噤,连连退步不断的道:“你!你!谁!谁?”

 他的头发一紧,不自的“哇哇”的叫‮来起了‬,头上的长发猛地被人拨去了一半,接着他脸色大变“啊!”声惨叫,那条断臂之处,被人以手指狠狠的了一指,鲜血涔涔而

 他退了几步,大叫道:“韦北海!”

 神鹰手一个纵到他身边,对那灰衣老人以他成名大鹰手,猛地抓去,灰衣老人竟不闪不避,神妙绝伦的一把已扣住了他的手腕。

 左手抱着的红木箱往空抛起三尺,腾来劈劈拍拍一连打了他五个耳光,身形一旋,左手一钩,又将红木箱抱在怀中。

 神鹰手被打得脸颊浮肿,仍然大叫道:“大护法有何事吩咐?”

 蓝匕大护法惨厉的狂笑道:“韦北海你做的好事!”

 一场掌,一记掌力出其不意的劈到。

 神鹰手韦北海哪里避得过,急切间,一声怒叫,鹰爪一亮“篷!”两人已对过一掌,震得神鹰手连退三步。

 蓝匕大护法又厉笑道:“韦北海,你居然敢抗命不死!”

 一个抢扑,单臂挟着千钧之力,呼地了过去。

 神鹰手再也措手不及“哇!”一声惨呼,一口鲜血出五尺之远,临死时,他双目狠狠瞪着蓝匕大护法,微弱的道:“你好狠啊!”随即,他好似尽了本身的残余的力量,扭过来盯视着那灰衣老人问道:“你…

 你…”可是,他下面的话似无力再问。

 猛然间,他目光大亮,一个身竟站‮来起了‬,大叫道:“你是谁?”

 灰衣老人竟怪笑了声,道:“老夫地将也!”

 蓝匕大护法一听地将之名,生身一阵颤栗,双目一转,嗖地凌空而起,竟想溜之大吉。

 谁知红马背上的灰衣老人大喝一声:“你逃得了么?”

 呼!一股霹雳般的掌力从斜里搂着盖脸的罩到。

 地将老人单臂一招,一股无形劲力当时把神鹰手出二丈之外,逃过了红马背上两人的掌风。

 地将老人左手又是一探,一丝指风无声无息的点了蓝匕大护法道,这才转头对红马背上的人道:“此人留着套口供,你们收拾那些人吧!”

 红马背上的灰衣老人一拍马颈,叫道:“雪儿,别饶过那些人!”

 希聿聿一声朗鸣,红马二度凌空,猛地冲向紫衣人与众镖师之间,一阵蹄踢,嘴咬、尾扫、惨叫大发。

 红马雄厚的力道把众镖师打得七零八落,唯紫衣人却个个身手不俗的武功,非红马之功力所能奏效。

 马上灰、青衣老人互视一眼。灰衣老人左手一抹脸上,当时取下了一张人皮面具,现出了一张如冠玉的面庞。

 紫衣人一见,惊得大叫道:“是独孤小子,快逃命!”

 原来这灰衣老人果然是独孤青松所扮。

 当在巫山县城受伤,幸靠龙马与冷雁蓉舍命救出包围。

 独孤青松与冷雁蓉同乘龙马离开巫山县城后不久,独孤青松便即清醒,两人乃商议万极帝君自称为武林至尊,且已慑服武林群雄。

 如今要与他相抗,只有投奔金陵齐王故宅地中请出地将,并找到武林至尊的信物,武林金鼎。

 独孤青松和冷雁蓉便依计而行。

 找到了地将后,也深为他赞同,龙其当‮道知他‬万极幻女便是帝君之时,数十年悬心之事已知,决心要为天将报仇。

 独孤青松和冷雁蓉便同在齐王故宅的地养伤,并从地将研习各种至高武学一个月,谁知这一个月武林的变化却这么大。

 终于他们决定了计策,向血魔帮发难。

 独孤青松狂笑道:“完了!逃得了么?”

 独孤青松单掌一立“天威地烈”的掌力横扫当场,轰然一声大震,血飞溅,只看得仍骑在红马之上的青衣老妇面色大变叫道:“青松哥,给他们留点余地吧!”

 独孤青松冷笑一声:“留点余地!他们又何尝替我们留有余地?再说此刻我们身份已,决不能留他们一条活命!”

 他掌势一挫,第二掌又自出手,这一掌“天怒地怒”更加的劲力雄厚,只打得山石横飞,仅余的几个紫衣人被打得连同山石飞出五丈之外,始跌入隘道的狭谷之中,真是无一生返之人。

 独孤青松这两掌把一旁被点住道的蓝匕大护法看得双目蹬起老大,长叹一声,喃喃道:“想我蓝匕护法,自认功力超群,不料今这小子,一月不见功力何止又增加一倍,今栽在他们手里,我命休矣!”

 独孤青松将金陵神武镖局镖师和蓝匕护法带来的紫衣人全数清除后,望着蓝匕护法冷冷一笑,道:“你这凶人,今还有何话说?”

 蓝匕护法嘴角做了个轻蔑的表情,道:“小子,要杀要剁,随你的便,我血魔帮总坛大护法只要皱皱眉头,便不算英雄!”

 独孤青松哈哈狂笑道:“你还嘴硬,今恐怕你不得好死。”

 蓝匕护法被地将点了道,动弹不得,但他双目出两道凶光,狠狠的瞪了独孤青松一眼,嘿嘿不住的冷笑。

 独孤青松回身对骑在红马背上的冷雁蓉招招手,冷雁蓉骑马从容而来,问道:“青松哥,你有何事?”

 独孤青松对她道:“你要将他怎办?”

 “地将前辈定有处置之策。”

 这时,地将一直悠闲的坐在二丈处,闭目沉思。

 独孤青松走了过去,朝他恭谨的一礼道:“地将老前辈,血魔帮蓝匕大护法,杀人如麻,请老前辈吩咐处刑。”

 地将睁目看了独孤青松一眼,转眼又掠了遍地的死尸一眼道:“娃儿!你父母叔伯被血魔帮掠去,如今更且下落不明,他是血魔帮重要人物之一,为何不设法问清血魔帮此刻总坛地址及你亲人的安危?”

 说罢,他想了想又道:“且先把那些尸体灭迹后再问吧!”

 独孤青松唯唯应是,立时运起掌力,将一具具的镖师紫衣人的尸身扫崖下狭谷之中。

 然后一步步走到蓝匕大护法身边,正想伸手提他起来。突听蓝匕大护法冷声道:“小子,我看你那匹红马的体型鸣声分明便是那匹龙种烈马,为何突然之间变成了红色?”

 独孤青松哈哈大笑,道:“小爷如不略施小计,如何能瞒得住血魔帮的耳目?白马雪儿只是被染而已,想不到你终于上了我的大当。”

 蓝匕大护法怒容满面,哼了一声,恨声道:“小子狡猾,但你仍难逃帝君神目,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帝君必追杀你小子,你得意什么?”

 独孤青松望了地将一眼,更是狂笑道:“万极帝君老狐狸,乃地将老前辈掌下惊魂漏鬼,数十年后今他重出作,他能横行之至几时?”

 蓝匕大护法默然片刻,嘴角又出轻蔑之道:“万极天尊已非武林群雄能敌,万极帝君更是功力通玄,武林群雄,四悔归尊,地将虽功力奇高,但只是个孤老头子,如何能与群雄匹敌?”

 独孤青松傲然长笑,道:“走着瞧吧!”

 忽然,他心中一动,暗忖:“这岂非很好将他说服的时机?”

 于是独狐青松话风一转,笑了笑道:“蓝匕凶人!我且问你,你可想亲眼看到万极帝君父子和他的子万极幻女当众就戮?”

 蓝匕大护法凄然惨笑道:“我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而且我也不信有此一天,龙其万极幻女,神出鬼没,真正的万极幻女虽只有一个,但她替身无数,纵然你抓住一个万极幻女,又如何证实她是真身?”

 独孤青松见他已经心动,紧接着道:“好!你蓝匕凶人满身血腥,罪孽虽万死无辜,但你如能遵守我的条件,我便放你今不死!”

 蓝巴大护法双目一阵转动,笑道:“小子,你自己还不是满身血债,我不信你的话。”

 独孤青松大声道:“我独孤青松从不说假话。”

 “好,什么条件,小子说出来吧!”

 独孤青松冷冷的掠过蓝匕大护法一眼,突然走至他的身边,在他身上掏出一柄蓝鳞匕首微微晃了两晃,道:“这条件么?简单得很!‮你要只‬说出我爹爹圣剑羽士,我娘金钗教主,我叔寒波剑客以及血笔秀才、神斧开山,剑豪后裔父子的安危和被困之处,我独孤青松说一不二,便饶你不死。

 蓝匕大护法闭目沉一阵,脸上忽地掠过一丝喜,道:“你的话当真?假如我说他们已全进了鬼门关,你还放我?”

 独孤青松听罢,全身一阵大震,摇摇倒,冷雁蓉一见猛地从红马背上掠扑下来,扶着独孤青叫道:“青松哥,冷静些!”

 独弧青松定了定神,蓦地一声暴喝,道:“此话当真?”

 蓝匕大护法冷笑一声,道:“谁说是真?我只是问问你如我说他们全数被杀,你还放我不死么?”

 独孤青松厉声道:“不论你‮么什说‬,‮你要只‬说真话,我都放你不死!”

 蓝匕大护法一阵厉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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