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驮童登山历奇险
暴烈的风雪,自天空飞降在陇西草原上。
边
地区荒凉的景
,经这片茫茫白雪一盖,更显得空寂怕人。
虽是清晨,低沉层叠的霎块,弥漫著天空,使天色晦暗不明。
北风,呼啸惨叫,翻滚著天上的霎,飞扬起地上的雪如狂澜怒
,有时偶风势一竭,很快的地上便堆絮般积起一个个雪冢。
由远处展望,本是坦
的平原,此捺却已布满了大小不等起伏的雪丘,绵互不尽,无涯无边。
九岁的罗天赐,踯躅在漫天风雪中,一身单薄的衣衫显然挡不住酷寒。
小脸孔冻得铁青,红
泛紫,双手不停的
著,身上也有些震颤。
只是,他那双大而乌黑的眼睛,却没有畏缩与惧意。他凝望着前方,有些茫茫然,同时又有些伤感,虽则他不知该往何处,却仍任由脚步,向前迈进。
他并不恨谁,只是伤了心。因为他万到想没,燕姐姐这般翻脸就不认人。
在以往,燕姐姐总是护著他,不准她师兄找他麻烦,然而这一次,她竟然主动的支使师兄,和他作对,
得他无地容身,只好逃到这苦寂冰冷的荒野来。
他觉得,陇西牧场再不会容纳他了。
虽然牧场上,许多人对他不错,但设如场主的千金不容,谁又敢收留他呢?
此刻他纯朴无知的心灵,如眼前的云海一般茫茫一片,他想不出除了陇西牧场,还有什么地方,能供他容身,供他学习“本事”!
因此,他茫然的信步走着,心里充满了感伤与被人摒弃的感觉…他转过一个大雪丘,映入眼帘的也是个半人高的小雪冢,罗天赐只为心有所感,更毫不经意的一腿踏了上去。
谁知,蓦地“呣”的一声响起,又沉又亮的牛叫,自冢下传来,紧接著脚下雪冢,浮升而起…罗天赐被这突如其来音声的与行动,吓了一跳,脚下猛地一恍,便由冢上滑跌下来。
他赶紧缩颈拧
,腿双一
,翻了个空心跟斗,落地后扭身回头一瞧,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那雪地上卧著条牛,只为牛身盖了层雪,
看之下,错以为是一雪堆。
但那年经罗天赐一踏,便“呣”的一声站来起了。
罗天赐平素喜欢牛,此时此地,意外的逢著,更是欣喜!孰料那鸣声虽似牛儿,实际上却又大异寻常。
因为它第一宗,便是双睛血红晶亮,闪闪放
凶光,它瞪著罗天赐,盖满冰雪的鼻孔里“呼呼”的
著白气。
罗天赐心里暗惊,只当是条疯牛,口里习惯唤了一声,表示自己并无敌意。
那牛儿听到声音温和,目中凶光顿敛,望望他,猛的全身一抖,身上冰雪纷纷堕落,立时又显出这牛不坐奇异之处。
原来那牛,不仅身躯庞大,倍于常牛,而且周身白
,油光滑亮,似雪赛银,闪闪放光,头颅酷似马首,却偏偏顶著两只玉角,弯弯的足有尺半长短。
腹下四腿如柱,
而且壮,四蹄上各有一圈黑色长
,覆盖著虎爪一般的牛蹄,腹下还垂著一只肥
,大如葫芦。长尾修
,几乎拂及地面。
罗天赐见状,诧异道:“乖乖,这是什么玩意?”
那怪牛见他开口,四蹄一动,迳自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罗天赐自幼与牛为伍,
知牛
,此际见这怪牛,虽然大异寻常,却不由以对付牛类的动作,去慰呒它。
他缓缓的抚摸那怪牛长颈“唔唔”作声,那怪牛果然驯伏的站著不动,任他弄抚。
罗天赐大为高兴,顿时忘却心中愁苦,一跃跨上那牛脊背,轻拍其项,道:“银牛走啦!”
他因见那牛
如银,便以“银牛”称之。
那银牛却也作怪,它回头望了望背上的罗天赐“呣”的一叫,放开四蹄,向前奔去!
罗天赐坐在上面,但觉得两旁景物,如飞倒退,疾风掠耳拂颊,雪花扑面生痛,快过腾云驾雾一般。人在其上,不仅毫无颠波之苦,兼且银牛皮
里,阵阵热气上腾,透体而过,转觉得身上暖和舒
。
罗天赐大喜过望,不由得引颈长啸,银牛闻声“呣呣”相和,飞驰更疾!不移时来到高约数丈许的小丘,顶有一树亭亭高撑,枝上雪冻如伞,覆及数丈,树右因风向南括,雪花被树的枝干挡住,竟有丈许无雪,
出枯草地面。
罗天赐心中一动,忙拍牛叫:“停”银牛似通人言,如响斯应,四蹄一顿,疾风倒掠,竟硬生生煞住疾之势,凝立在小山之侧,稳然不动。
罗天赐嘉许似的拍了拍牛颈?跃下地来,迳自走到那一稍堪遮避风雨的地上,盘膝坐下。
那银牛望着他,好一会功夫,方摇摇它那个怪头,跟过去在他身畔卧下。
罗天赐凝神运气,通行全身,片刻间已气溯十二层楼,而达天地
泰,物我两忘的无上妙境。
风渐渐的小了,雪渐渐的停了。祗有天上的浓云,仍然积
不散,遮住了太阳,使大地沉甸甸地,分不出此际到底是什么时刻!
罗天赐行完坐功,又打了一趟拳,周身已温暖之极,祗是寒意才去,饥渴接踵而至,肚子里“咕咕”直叫,饿得难过。
银牛静静的卧在地上,缓缓的啃嚼著枯草,两只火红的眼睛,似睡非睡的,阖在一起。
罗天赐瞥见他腹下那只肥
,不由得垂涎三尺。
他轻坐回银牛身畔,只手轻抚著银牛的大
,见它并无不愿的反应,方才缓缓俯身,将
头含在嘴里。
他轻轻的一
,银牛霍的曲颈摇尾,回首看了他一看,便又将眼睛闭上。
罗天赐颇有经验,见状知它已然默许,便放心
起来。
浆如水加泉,涌入罗天赐的口中。甘芳馨香,竟无一般
的腥毡之气。
罗天赐在此饥寒之际,
食得如此温热味美之
,欣喜之极。
他十分感激,更万分喜爱这银牛,吃
后,便伏在银牛腹边,细声诉说心事!
他喃喃的尽倾苦衷,像是面对一个知心的朋友。那银牛不知懂是不懂,仍然嚼著枯草,闭著眼睛,偶尔也睁开一线,看看身边的人。
罗天赐十分满意,在他想,银牛是十分同情他的,因为过去,他也常常如此的说给老黑牛听,而老黑牛也就是如此看他,或偶尔“呣呣”的叫上两声,算是回答!
罗天赐看看天色,风雪虽住,却无晴意,四野茫茫,了无人迹,他不由心中发愁,暗自忖度道:“这儿不是过去那老公公教我运气休息的地方吗?他这个方法,确实灵得很,大概他的本事不小,我应该跟他学学…可是他在那里住呢?…”
坐在此地,确非长久之计,于是他便对银牛道:“银牛啊!咱们到有人住的地方去吧!要不…”
银牛似通人言,闻声霍然睁开一双火眼,翻身站来起了。
罗天赐见状,只当他另有主人,晓得回家之路,心中一喜,暗想:“能到它主人家里也好,我可以为那家做些杂活,暂时糊口…”
于是,他跃上牛背,道:“走吧!”
那银牛等他坐稳,放开四蹄,去如飞失流星,围著外山兜了一圈,向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
罗天赐心中既有成见,便不以为意,任他飞跑。
渐渐的,前面栅寨隐隐出现,仔细一看,却正是陇西牧场。
罗天赐心中诧异,还未想清楚,霍见牧场栅门大开,寨内飞驰出数匹骏驹!
他自练习坐功以后,目力
有进步,细瞧之下,竟发现马上人物,除与他同居的陈四以外,尚有总管事苏致威,马圈头目王英,牛圈头目夏武等人。
罗天赐猜不透这般人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出来何事,但却因这几人平素对他颇好,
想上前话别一番。
两下里飞驰均快,霎时间对方已看清罗天赐。
陈四第一个放声大叫,道:“罗天赐快来,你跑到那里去啦…”
罗天赐
下银牛,脚程如飞,就在这片刻功夫,已跑了陈四诸人之前,罗天赐闻言,颇为感动,轻拍牛头叫:“停”
银牛如响斯应,煞住去势,停立在诸人五尺之外,陈四等人,这时看清了银牛长像,都不由惊奇不止。
故此陈四话未说完,便改口问道:“这是什么?”
罗天赐拍著牛头,说:“牛啊!”总管事苏致威,见多识广,却也未见过,这等非牛非马的兽类。
只是他喜怒素不愿行之于
,仅讶异的瞥了银牛一眼,便道:“天赐,这半天你跑到那儿去啦!场主因不见你,问起燕小姐,燕小姐先还不说,后来她悄悄到陈四处,找你不著,方才着急,禀告场主。场主素来喜你,闻听此事,立即把燕小姐及金羽两人责骂一顿,命我等出来找你…”罗天赐怍闻此话,感动得热泪盈眸,皆因他万到想没,燕姐姐竟然回心转意,禀告场主,而场主对他,竟也这般重视。
苏致威见他双目微润,便改口道:“好啦,你快点进去见见场主上免得他替你悬心,还有燕小姐与金羽那边,你也去转一转,这刻燕小姐定不说还在伤心著呢!”
说罢!带转坐骑!率众领先入寨。
众人驰至马棚,罗天赐年纪虽幼,追随苏治文读书,已然颇知礼仪,他遂向苏致威等人,一一道谢,顺手将银牛赶入棚内,便向场主私宅走去!
宅内苏治泉的小书房,
巧之至,檀木雕花窗上糊著与墙壁一
的牛皮厚纸。
墙壁是淡淡的古铜色,上面悬挂著唐宋名家的山水,靠墙边线装古书与玉雕古玩铜器,布置得错落有秩,衬著上好的紫檀雕制的桌案架桥。
除却南案的紫铜花瓶里,
著的一只紫黑铁掌,有些个抢眼,不伦不类之外,在在都显示著这书房的主人,是个文人雅仕。
苏治泉端坐在窗前的高背靠椅上,面前摆著一本书,可是他半天都未曾翻过一页,显然的,他的心并未放在书上。
从他的脸部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双眼凝视,若有所思,双眉时皱时舒,似在思索著一桩难以决定问题。
蓦然,门外传来叩击之声,苏冶泉目光一拢,答道:“进来!”
罗天赐应声进门,跪下连叩了三个头。他素来拙于言辞,心里推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不晓得该怎么讲,因此只好以叩头代替。
苏治泉见他呐呐叩头之态,双目中掠过一丝喜意,缓缓挥手示意,让罗天赐起身,微微一笑,梳髯说道:“燕丫头脾气不好,天赐你不可认真放在心上,羽儿也是小孩心
,极易冲动,其实老夫晓得,他俩的天
,到是
善良的。…”
说著,微微一顿,干咳了一声,继道:“其实,老夫是过来人,深知少年人
皆好胜喜斗,以后若他们再欺负你,天赐你尽管还手好了,…咳,其实你心地笃厚,秉赋上上,若肯学老夫的地煞掌法,不出半载,必然能凌驾他俩之上的,…只是…咳…”他连连干咳著,意味深长的看着罗天赐。
偏偏罗天赐心眼太死,一来听不出场主弦外之音,意
收他为徒,再者他一直认为,那地煞掌法太过歹毒,苦练成了,动辄伤人,岂不会弄得自己缚手缚揤,连想和人拍肩握手亲热亲热,都不方便?
不过这一刻,他心里对苏治泉充满了感激与孺慕之情,若是苏治泉照直说出收徒的话,他便心里为难,也必定毫不犹疑的答应下来。
苏治泉见他怔怔的没有开口,颇为不悦,但心想时间还多,以后再说也不为迟,便道:“好,你去吧!”
罗天赐恭身施礼,退去出了,方想到后宅看看苏巧燕,那知方一移步,霍听得墙外传来数声“呣呣”牛鸣。
这牛鸣之声又高又急,十分刺耳,正表示此牛十分愤怒。
罗天赐听出正是银牛,心里一惊,撒腿往外急奔。
才到大门,一阵阵人喊马嘶,接踵传来,罗天赐转过围墙,目光掠处,顿时大惊失
!
祗见那一座马棚前,广场之上,数十只马匹嘶声
跑,那银牛紧追在后,角撞蹄踢,当者立时肚破肠
,惨死于地。
另外十几名牧童马师,手执著
绳索,边喊边追,但真等银牛回头撞来,却又都撒腿跑开,无一人敢攫凶锋。
罗天赐又惊而且急,但两下相距过远,长鞭莫及,祗好使尽力气,回广场赶去。
正在此瞟,那场边房舍之中,霍的闪出一排弓箭手,一个个手执强弩,纷纷向银牛攒
。
罗天赐虽恨银牛,不该杀伤这多马匹,但又爱它神俊不凡见状心中痛惜,不忍看它惨死之态,不由得脚步一停,闭上了眼睛。
那知,霍然一声高亢的牛吼过后,紧接著却听一阵,哗然惊叫,传入耳际。
罗天赐睁眼急瞧,祗见那场中矢箭
飞,
伤马匹无数,那银牛身上,不但未看一
反“呣呣”的向人丛之中冲过去。
那一排弓箭手,来不及引弓再发,一见银牛气势汹汹,直撞而来,顿时大惊失
,弃箭抛弓四散逃窜!
那银牛脚程如飞,霎时间已然追及一人,祗见它巨头一扬,立那人挑上空际!
罗天赐急怒
加,扬首发出阵,明朗悠扬,彻入云霄的长啸,啸声中展开脚力,向场中奔去。
银牛闻及啸声,仿佛怔了一怔,四蹄稍顿,身形骤然停了下来!
半空那人,此际力衰下落,堪堪还有二丈,便要触地而死。
场边房顶,霍然显出一条黑影,倏忽间跃起丈余,将那人抢接手中,缓缓飘落下地。
罗天赐远远望见,心中又佩又慕,细看之下,那条人影却是牧场总管事苏致威!
祗见他仍然是一袭长衫,手执那只旱烟袋,落地将手中那人放在地上,幌身向银牛扑去。
那银牛这时凶
似己稍煞,它只在场中发威
转,并未再伤人畜。
苏致威乘机掠至银牛背后,霍地凌空拔升一丈,窜至银牛上方,右旱烟杆抖手迳点银牛红睛,左手劈空一掌,打出一团凌厉劲风,直向它前脑撞去。
银牛发现空中有人,暴吼一声,四蹄一登,顿时也凌空飞起半丈,巨头猛挑,直向苏致威小腹划去。
苏致威不料银牛动作如此迅速,两招一式,无形中部位失准,本来该打在头部的两招,却只能打到牛背。
但若果他两招不撤,真个打实,则牛头锐角,也可能划裂他的小腹。
如此,以人命换一兽命,岂能值得。
苏致威无奈之下,霍收攻势,双臂猛的一震,上身
直上拔三尺,肢
顺势前
,两足猛然蹴出,踢向银牛双睛。
银牛两角挑空,升势已里,庞大的躯干,带著筱然风响,在空中冲出一丈。
苏致威蹴出的两脚,也正因此又落空档。
然而,苏致威究竟身具上乘武学,身形灵活。自然远在银牛之上,祗见他施个身法,疾如巨袅盘空,竟而跟踪扑去,落在牛背之上。
他一落之倾,稍沾再起,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然换过了一口真气。
苏致威真气一换,稍腾三尺,霍运全身功力下凝腿双,猛用千斤坠法,疾向牛背踏下。
这一下正踏在牛背脊椎骨上。苏致威自忖,这一踏力逾千斤,既便不能将银牛脊骨踏断,其码也能够令它跌在地上,受伤不轻。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银牛受此重
,仅仅是身形略停,不但未如所料,反因而引发了它的凶
。
祗见它忽然仰天“呣”的一吼,长尾拂起“嘶嘶”风声,刺耳惊心,直似是一柄银鞭一般,猛的向苏致威脚踝挥去。
苏致威万到想没,它会来这一手,心凛之下,双足急跳而起。
那银牛一扫不中,霍然掉转头尾,仰首圆睁看血红大眼,眼睛里暴
出凶恶虹光盯著苏致威,前蹄踢爬,鼻孔中“嘘嘘”
出自气,作势
扑。
苏致威心中大怒,暗付以自己这等身份,竟然收拾不下这只怪牛,
后传将出去,尚有何面目见人?
故此一落平地,立时将轻易不用的地煞玄功神掌,运集起来。
祗见他双掌一翻“双煞亮印”两掌掌心赤红如火,对著银牛的两眼打去。
那银牛虽则不懂招式掌法,但一见他手动,顿时把头一低“呣”的一声,向苏致威身上撞去。
它这低头献角,无形中护佐双眼要害,但闻得“惚”的一声,苏致威“地煞神功”掌劲,正打在它的角上。
银牛只不过身形略挫,仍然冲上前来。
苏致威见状大吃一惊,盘身绕步,闪电般向左一让,那银牛庞然之躯,竟在他右胁半寸之处,冲了过去。
苏致威一见机不可失,挫
献掌“煞神举火”式,双手拢在一处“嘿”然吐气开声,向银牛腹下印去。
这一下果然被他印个正著,那银牛受不住地煞掌歹毒的炙热之力“呣”叫出声,庞大的身躯,跟看向左前方倒了下去。
苏致威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正准备补上一记,击毙银牛,却不料那银牛虽受微伤,却有煞看。
只见它将倒未倒之际,长尾霍挥,向苏致威中
拂去。
苏致威大意未防,这一下也正拂个正著,祗听他痛得大“哼”出声,横空飞出二丈“叭哒”摔在地上,挣了两挣,未爬起来,心里连气带痛,竟自晕绝过去。
此际,罗天赐正恰赶上前来,他瞥见银牛竟尔摔伤苏总管事,闯下大祸,心中大怒,也不问自己是否能敌得过银牛之力,怒叱一声,和身向银牛扑了上去。
那银牛一跤跌倒,略一
息,猛吼一声,重新站起,红睛一转,只见有一条小小黑影,向它扑来,三不管低头就挑。
罗天赐扑进银牛,霍然见它站来起了,心中微凛,但是他功力虽纯,运用却不得法,一个收势不住,反向银牛双角扑下。
就在此际,罗天赐耳中听得一阵苍老沉重的语声,大叫:“天赐不可”及一声脆润尖叫惊呼,正是场主父女两人音声的!
他堪堪便撞在银牛锐角之上,心头大急之下,陡生急智,就在千钧一发之倾,双手疾出,正扣住牛角两个角尖。
但他的身子,却被那银牛一挑之力
起半空。
罗天赐头面朝上,不敢放手,皆因他暗想,若是放开,这一下摔将出去,不死也必重伤。
故此,他身子
起之后“叭”的一声,脊背正摔在银牛背上,这两下里硬骨一撞,罗天赐推然骨头硬实,却也不由痛得他滋牙裂嘴。
那银牛背上受这一撞,也是吃了一惊,吃惊下立时放开四蹄,向前飞驰而去。
罗天赐仰卧在银牛背上,见左右景物如飞倒退,更加不敢撤手,只好握紧牛角,用两腿紧紧夹住牛腹。
后面赶来的场主苏治泉,一看广场中这等情势,既惊且怒,立即施展轻身功夫,向银牛追去,那银牛脚程奇快,宛若御风而行,苏治泉虽然是称雄陇西,却追它不上。
苏治泉一气之下,边追边拾取地上冰块,向前投击。
那冰块虽非暗器,但在苏治泉手上,却也能
穿铁木,厉害无比。
偏偏那银牛,骨皮坚实,后
四蹄,虽然被冰块连击数下,痛不可当,却不但未曾伤肌破皮,奔跑得反更加起劲。
那银牛沿路飞驰,顷刻间,已至栅寨门前。
那栅寨并未闭拢,四敝大开,苏治泉远远看见,正要大声下令,将寨门关起,那银牛却已然冲出。
及至苏至泉追出寨外,已只剩下个小白点了!苏治泉自知力不能及,加以又悬念看苏致威的伤势,祗得先转回来,吩咐手下,派出快马,向银牛飞奔方向追下,以便找回罗天赐回来!
苏巧燕见父亲独自回来,想到罗天赐适才在牛背岌岌可危的形状,小心灵里,除却焦急之外,同时也奇怪,这银牛那里来的。
她看着苏治泉吩咐已毕,返回私宅,为苏致威医治伤势,便悄悄追问一旁的马师,银牛如何来历。
她听说银牛乃罗天赐自外携回,不
悔恨不应该大发脾气,支使师兄打他,
他跑到外面去。
她觉得罗天赐若不出去,怎会遇著那只怪物,又怎能掳它归寨,而惹下这等大祸?
罗天赐又怎能这等倒仰在那牛背上,下落不明生死难卜?
她伤心的跑回房去,唯一的希望,便是那出去追踪的人,能带回罗天赐来“那怕是受了重伤也好”她想:“爹爹总能够医好他的,以后,定一我对他好些,我…”
然而,当天晚上,出去的人回来了,只是却不曾带回好消息!
第二天牧场总管事苏致威,由于摔断脊骨,重伤不治而死,牧埸上一时染上一片哀凄,人人为著苏致威不幸惨死悲哀与忙碌著。
于是,那寻找罗天赐的事情,便无形中停顿下来。
苏巧燕认为苏致威叔叔,那大的本领,还被银牛摔死,罗天赐人小力弱,八成也活不成了。
她为此伤心难过著,一连有好几天!…
难怪银牛会发狂
,它一向深山独居,何曾受过拘束?它初入马棚,已是来惯,更加上群马欺生,见它非是同类,自不免踼打排挤!
银牛野
未驯,力大如虎,自然不能忍受,故此在棚里一连挑死数匹骏马,惊得马群,纷纷冲出栏栅,而开出了那大的
子。
此际,它冲出寨外,怒火正炽,放开四蹄,狂奔如飞,利时绕过陇西牧场,来到哈拉湖畔!
哈拉湖冬封已久,湖水早弓结成极厚的坚冰,这一连数
大雪,盖在冰上,
看几已与平地无异!
那银牛至此并不停顿,身形快如一溜银烟,越湖超野,直向一座大山跑去!
罗天赐仰卧在银牛背上,虽然得觉不十分颠波,却知道银牛的速度惊人。
他所会的本事极少,像这种姿式,根本用不上力,跃不下来。
若是随便放手,翻滚下地,则必被摔伤无异。
再方面,罗天赐这会痛恨银牛,不该惹此祸端,决心要将它痛打一番。
所以他也意愿不放手下来,让银牛轻易逃逸,他心里想:“等你跑累了,看你停是不停,你要只一停,我非得狠狠打你一顿不可!”
因此,他任由银牛飞驰,既不松手以求
身,更不出声招呼,安抚那银牛凶燥的情绪!
银牛偏偏有那么长
,一连奔跑到
暮时分,仍自不停。
罗天赐渐渐有些焦急,发觉情势不妙,眼见左右,遍处是坚冰、怪石、厚雪、
树,地势愈来愈高愈险,更不由有点心慌。
他不知已到了什么地方,小心眼里,祗晓得如今已上了一座大山。
他生平未曾登过高山,从大人口中,山上多的是野豹、黑熊、山狼等等兽类,都是他一直渴望想见识的。
他不知什么是怕,虽听人讲过,这些野兽,如何如何的凶恶吃人,却终究敌不过童心好奇。
所以当他发觉
下银牛正驼著他登山之时,心慌与焦急,都在逐渐减弱,而最后竟皆为好奇狂喜之念代替!
他仰在牛背上,头颈不停的转来转去,打量著左右的景物。
渐渐猛烈的山风,次得他身子
晃,但银牛的身上,透出的阵阵热气,包没著他竟使他一点也觉不著丝毫寒冷。
银牛在覆盖著冰雪的陡坡危崖上奔走,毫不吃力,仍然保持著一贯的速度。
它像是游子莅临家门,更见精神“呣呣”的叫声,已经不再是怒燥之音,充满了
欣空谷的回音,在风里飘
著,似有应和,银牛听了,叫得更
!
罗天赐与牛群自幼相处,虽不能说精通“牛语”却能懂得它们的喜怒哀乐!
这时,他受了银牛鸣声的感染,心里也跟著快活起来。
他在宽大的牛背上,稍稍放松紧挟的腿双,对著黯暗不见星辰的苍穹,展
出天真的笑容,他觉得,在山上玩玩一定不错,要不么什为银牛会这般高兴呢?
他天真的设想着山居之乐,与各种兽类的形态,他想:“自己一定要猎些豹、熊之类的兽皮回去。”他想:“燕姐姐蜼然比我大,也一定未进过大山,未见过野兽的。”他应该把各种兽皮都猎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
他想得入了神,而忘却身在何地!
蓦然间,银牛猛然停了,罗天赐骤不及防,未曾夹紧,被那股冲力一掀,直向前方飞去。
这突然的变化,弄得他一怔,等搞清是怎么回事,身子早已离开牛背,疾速的向下堕去!
危急中罗天赐双目微睇,身下云海浓密,四周冰壁如削。
银牛站立在冰崖边上,伸出颗头来,正瞅著他。
他却像一颗堕石一般,翻翻滚滚的向下堕去。
到这时,罗天赐才首次体会到怕的滋味,因为他晓得,自己跌落下这座深渊无论如何总归是活不成了!
他不由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脆厉的童音,刹时在四壁
起!
他惊恐绝望,虽然神志未晕,心
间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
险的法子,故而他只能茫然的瞪著大眼,等待著命运的安排。
他愈堕愈快,翻滚愈急,转眼间已冲进一团浓雾,眼前刹时入阴暗,再也看不清身外物,他觉得阵阵
气,扑面沾衣,片刻间寒气大增,全身立被冻得颤战起来!
罗天赐暗叹一声,方想着命运何乖乃尔?陡然间忽觉身形一滞,下垂之势,猛的由急而缓,一顿之下,霍被一股无比的巨大
力
住,向左方横飞过去。
罗天赐心中大喜,眼前一亮,身子已然
出云雾,百忙中,眼角一扫,顿时吓得他差点晕绝。
原来左边壁立的谷壁上,有一个丈许圆
,
口边此际正昂然盘踞看一条大蟒,那蟒
如水桶,头大犹如桌面,绿睛大如铜锣,巨口怒张,宛如一座无底深
。
口里
信
伸,足有一丈多长,两
黄澄的“长牙”自下颌直顶上膛,也足有六尺以上,黄光闪闪,圆圆
另外上下又各有一排森森锐齿,
立如剑,一望而知,锐利的怕人。
罗天赐虽则吓得要死,但却又身不由己,被蟒口里无形的
力引著看电般直往蟒口投入。
堪堪相距不远,那巨蟒两条长信一伸,正好将他的
部挟在中间,向口内卷去。
红信
,罗天赐立觉得身上灼热大增,寒冻袪除,又将入蟒口,惊急下双手一阵
舞,乃将那蛇口中一
黄
“长牙”的上端,抓在手中。
罗天赐自习坐功,气力大增,这危急中猛然抓住一物,怎肯放手。
那潜在的反应,促使他双手一紧,握牢不放,与巨蟒长信后之力,相持之下,但闻得一阵裂帛“哧…”之声,那“长牙”竟而被他扳倒,而既巨蟒上膛,也跟著澈下来阵阵血雨。
此隙他落在巨蟒长舌之上,只要那蟒舌头一卷,顿时能将他生舌下肚。
那知他扳倒那
“长牙”虽则因一例长舌棉软,毫不著力,身子冲力未消,立脚不稳,而跌倒在蟒舌之下,头顶已伸进巨蟒的大喉咙口。
却不料那蟒竟不卷舌,乘机
嚼,反而地将
在罗天赐
上的红信约霍地放开。
间束缚一失,罗天赐赶快爬起身来,一跃跳在蟒口,落身
边,撒腿便向那条宽广棉绵长,与蟒身一般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奔去。
谁知,他方才奔出三丈,那巨蟒水桶也似的庞大身子,微微一弓,立时便将他前面通路封住。
罗天赐又是一惊,见身后万丈深渊,又不能退,狠心之下,正想要与蟒拼命,无意中一扫那蟒巨头,却竟尔发现了一宗异处。
仔细一瞧,那巨蟒大嘴怒张如故,并未闭拢,铜锣一般的巨目里,
出两团绿光辉,直照在他的脸上,耀眼发花!
但奇怪,目光中不但无一丝凶狠光彩,反而隐含有一种柔和的乞怜之意!
罗天赐自幼与牛羊为伍,深悉兽
,他一见巨蟒神态,不由得又喜又怔。
道知他巨蟒八成是没有害他之心,但也奇怪,它如此庞然之物,怎会乞怜予他这么个“小”
人呢?
他怔怔的望着看那蟒,心中惧意渐泯,好奇之心,霍然大炽,不由开口问它。
“喂!你是要我帮助你吗?”
这天真的问话,而对象竟是条吓人巨蟒,这事儿若让第二人听见,不笑他傻,也得笑他是痴。
那知道巨蟒竟还真懂,闻言不但是连连点头,双眼中竟还挤出来两串伤心的泪珠!
罗天赐一料而中,心中大喜,颇觉得意,天
中见义勇为的美德,促使得他也不管这忙是否帮得,顿时一
小
膛,慷慨的答应道:“好!你说吧!只要是我罗天赐办得到的,一定会帮你忙的!”
这番话更加令人
饭,须知那蟒虽巨,到底不是精灵,怎能人言,将困难说出来呢?不过,那蟒虽则不会说话,却懂得以目示意。
祗见它双目霍自罗天赐的脸上,移注到他的手上。
罗天赐初甚不解,继而顺著它目光向自己左手一看,不由“呀”然惊叫起来!
原来适才百忙中,扳倒巨蟒“长牙”跃出蟒口,当时正是心悸魂消之隙,竟忘记把“牙”
丢掉,而仍然执在左手之中。
此时低头一瞧,那“长牙”虽说是牙,却原是一条
圆金亮的六尺长
。
其实,长
也非是
,皆因那两端各造著霜般大的齿轮。
那齿轮径约尺余,锐齿既尖且密,看上去锋利之极,轮心也既
尾,尖削如锥,各长有五寸,锤顶心又各嵌著一颗紫红圆珠,隐泛光华。
罗天赐适才骤然一瞥,看不清楚,只当是蟒口的一
长牙。这时发觉真象,猛然间不由惊叫起来。
那巨蟒见状,巨头一躬,将一张闭不拢的大嘴,直送到他的面前。
罗天赐往它口中里一看,果不然另外一
大牙,亦如手中的一般,是一条金黄
的长
。
这长
垂直而立分左右,紧紧撑住巨蟒上下两膛,使得它摆
不掉,因而也合不拢嘴。
看情形,长
两踹,深没入
,已不知有多少年了。
罗天赐油然而生同情之心,他心想:“像这般老是张著大嘴的日子,可也是真够可怜!”
同时,他也奇怪:“它怎么吃东西?难道说它可以不用嚼吗?”
他天真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吧,试了一试,觉得除了舌头以外,混身上下,那里也不觉自在。
因此,罗天赐一边叫道:“可怜!可怜!”
一边用手中长
,指了指蟒口那
,道:“你是想让我帮你取下那
长
吗?”
那巨蟒大大的点著大头,双眼里
出乞怜与感激的光辉!
罗天赐毅然答应:“好,我愿意帮这个忙,不过,怎么办呢?…”
他摇摇头,想不出好法子,便微询巨蟒的意见:“像刚才那么弄吗?”
巨蟒又连连点头,霍然后退三丈,红信一伸,罗天赐立即感觉,蟒口中霍生一股无形的
力,将他凌空
起,直往那大口之中投去。
罗天赐骤然间不由大吃一惊,未容转念,红信已然如箭一般,卷挟在他的
间,加急往里带去。
罗天赐看着已近蟒
,忙
的伸手一抓,却不料错了方向,竟未抓著那
“呯”的一声,撞在蟒口上膛点一差撞晕过去。
巨蟒虽看不见,被他这一撞,可也知未曾弄好,立时红信一伸,微一吐气,将他送出嘴外。
罗天赐摇了摇
晕的脑袋,后退五步道:“不行,这一次不成,咱们重新来过!”
说著,伸手曲脚,摆好个擒拿架式,凝神言志,双眼盯著蟒口长
,道:“来吧!”
巨蟒闻声,口信再吐,
力复发,罗天赐飞身如箭,仍如前般直投过去。
这一次已有准备,一待冲近,罗天赐双手攫拿,只一伸便将长
抓入双掌“哧”的一响,人倒
歪,紧接著“吧塔”一声大响,眼中一暗,那蟒口已然合来起了!
蟒嘴一台,口中空隙与空气顿时大大减少,罗天赐虽则跌卧在蟒舌之上,不虑被它那上下两腔挤著,却也已感觉呼吸秃浊,大不自在起来。
罗天赐不由大急,一翻身爬坐起来,大声喊叫道:“喂!喂!你这是怎么著?快放我出去啊!…”
但谁知,任凭他叫破喉咙,那蟒口不但未开,头顶上膛,倘还一个劲往下滴著粘腥鲜血,弄得他头上身上,无一不
!
罗天赐暗骂大蟒不够义气,自己为它解除痛苦,它却反而恩将仇报,将自己含在口里?
罗天赐大为气苦,正准备用长
顶它几下,那大蟒震然把嘴一张,已将他吐在地上。
罗天赐爬起身来,抹了抹头脸上粘而又腥的鲜血,正想骂它几句,一抬头只见那巨蟒满眼感激之
,
愉的望着他,不由使得他气愤尽消!亦跟著快活起来。
他仔细打量那蟒,祗见它头身均覆著一层酱紫鳞片,短片均是有盘口大小,头眼等处,更是特大,颔下身腹下,均呈紫红,却是平平无鳞。
而蟒身顺
往里延伸,
中黑漆漆深深不见底,它的尾巴,究在何处,亦是不得而知。
罗天赐年纪甚幼,童心亦重,他既知大蟒并无害他之心,惧意一去,便不由想要探个究竟。
他问:“这
到底通到什么地方去啊?可以走得出去吗?…”
那蟒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弄得罗天赐猜不出到底什么意思,只是他瞥见巨蟒将巨头伏在地上。朝他眨眼,不由道:“你是要我坐在你身上吗?”
那蟒又点点头,罗天赐欢呼一声,信手扒地上的两
长
,一跃跨坐它的头上,却不防那头上鳞片又厚又硬,垫得他
股生痛。不由得叫声:“乖乖!”
那蟒待他生好,曲身扭头,直往
中游去。
别看它身体
大,游动起来,却是其快如风,刹那间三转二弯,已然窜入了好几丈!
那
形做甬道,圆圆的虽则十分宽广,但因经过了数道弯曲,光线透不进来,却是十分黑暗。
幸好那巨蟒双目如炬,照
著两团惨绿光芒,碧蒙蒙映亮四周,故而罗天赐能够看清晰!
正行间巨蟒霍止,罗天赐游目四顾,不由得又诧又疑,既惊且喜!
原来那
至此,霍然放大,宽广处足有十丈,
顶部倒悬著
笋形钟
,五
杂陈,经蟒目中碧光一照,顿时映现出五光十
,瑰丽无比的光彩来!
那巨蟒下半身盘踞
中,一圈圈由内向外,占满了半个石
不算,其尾梢尚还廷伸到另一端,一座小
之外!
罗天赐伸伸舌头,叫道:“乖乖,这地方真好玩,祗是,你平常吃什度呀?若是不吃东西,岂不饿死?又怎能这么大呢?”
那巨蟒大头一举,带著罗天赐霍然上达
顶,祗见它大嘴一张“卡察”一声,不但将丈余的一
钟
石啃了下来,祗闻得“鼓”的一响,竟被他
下肚去!
罗天赐见状,吓了一跳,叫道:“哎啊!这石头也好吃得?我试试…”
说话间,举手捏住头顶上一
石尖,一入手便觉那石质温软滑腻,微一用力,顿时挖下一大块来。
天赐仔细一瞧,手中的那里那块,
作粉红,软腻腻透明晶亮,像似是一麦芽糖,隐透著香甜气味,那里是什么石头!
他不由大大惊诧,就口一尝,既甜且香,尚还有些粘牙,真像是麦芽糖般!
罗天赐半天未进饮食,食髓知味,顿时大嚼起来一没将两
长
来在腋下,空出手来,复又向适才那
石笋抓去。
那知道这一次虽也抓下一团,却分明硬了不少,用牙一咬,其味虽仍未变,却也是变软为脆。
罗天赐“咦”然称怪,信手将那团软石放在怀里,举手另抓下两个大块,再想抓时,上面的石质更便,却已然抓不动了!
他正在诧异,
待细查,那巨蟒身躯一缩,巨头已落在它盘著身躯中央。
罗天赐一跃而下,在那蟒身上奔跑到它的面前,扬了扬手中石块,道:“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大呢!这东西太好吃啦!道知你…”
他本来想问:“是什么东西。”但想想它便是知道,也说不出来,问了岂不也是白费“因此住口不言!
那蟒见他吃得津津有味,长信一伸“卡”的一声,已夹下尺长一块浅紫的来。
罗天赐接过一看,祗见那一块径
如半尺,呈圆锥形,清香之气扑鼻沁心,尖端软粘,中间一段也脆,其后半尺,却已是坚如铁石了!
罗天赐先将那一节软的吃下,肚子已然真
,于是便把那脆的捏成数块放入怀内。
那巨蟒以目示意,罗天赐顺著它目光一看,霍然发现,巨蟒中
脊骨上,贯穿看一
碗口般组的铁链。
那铁链穿骨入
,在它的脊骨上
了一圈,对穿而过两端直没入石地之中。
罗天赐恍然大悟,这大蟒所以不能出去,原是被此铁链困在此地之故!
但他也不解,以巨蟒神力及锐齿,既便不能够嚼断此链,也可以挣裂石地,将铁链连
拔除啊!
然如今看它之意,分明想恳求自己,为它解除此苦,但凭己弱小之力,如何能弄得断!
罗天赐摇摇头道:“不行,这玩意太
,你自己都不能弄断,我更不成了。”
说著,突然想起一事,冲口而出,问道:“是谁替你弄上的?…”
话一出口,才想到它可不会说话回答,正觉无趣。
不料那蟒却霍然带著他,飞快的向尾部延伸的
口游去。
这
窄于前
,而且也更黑,更多曲折,千数丈后,蟒身尽伸,却仍然不曾到头。
那巨蟒上半段身子伸尽,回头望了望罗天赐,示意要他下来。
罗天赐一跃下地,问道:“么什干?”
大蟒屈身以头微微撞他,似示意要他再往前行,罗天赐自从填
肚子,精神似乎较前更为旺盛,久处黑暗,视力大增竟能依稀看出径丈!
他见这甬道无尽,好奇之心顿时大炽,再往那巨蟒一再推撞,不由道:“你是要我自己上前面去吗?前面是什么地方?啊!…好,我去看看就是…”
说著将两
长
,分执在双手里,单独摸索向前走去。
黑漆漆曲折的山腹密
里,突然出现了叫点微弱的紫
光晕。
那光晕虽极微弱,仍能映出三尺多高的一条人影!
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幼童罗天赐!
罗天赐凭借著这点微光,慢慢的顺著那条
径,向前摸索,不知过了多久,转了多少个臼。
他祗觉脚下地势愈来愈低,两边
壁亦是愈来愈窄,到最后竟然缩成一
,连他那么瘦小的身躯,也必须偏著身子,方能通行过去。
那石
并不是甚长进约二丈,霍转向右,而右方
隙中,也突然透入亮光。
罗天赐以为出困在即,不由大喜,紧走两步赶到
隙尽头,尚未转出,霍觉得脚下一绊,右脚踢著一块凸出的石头,火辣生痛,刚想低头察看,猛听得“轰轰”连响,震耳
聋那
隙不知怎的,突然如遇地震,两壁摇幌著竟缓缓向中间合拢。
罗天赐大吃一惊,心想若再停留,必被石壁挤死,慌忙往前一窜,尚未落地,便听得“砰”
的一声响,回头看时,那石
竟在这瞬息之间,闭合得一丝不剩。
罗天赐心中暗呼:“侥幸。”游目四扫,不由惊喜得大叫起来!
皆因他此时站立之地,虽非如他设想的已出困境,却是间前所未见的精美石室。
这石室美仑美奂,四境上下晶莹如镜,身后一
,石壁上雕成一格格大小各异的无数方格。
方格里每格均放著一物,不是奇珍古玩,便是一部部黄绢古籍。
古籍石室宽长各约三丈,顶端嵌玉镶珠,各放光华,地上陈设著钟鼎石榻,丹炉书案,形式古朴。
书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案
尚放著一册绢书,像主人适才正在看书,片刻前方才离开一般。
左右两方壁上,各刻著两大人像,及一十二幅禽兽之姿。
看人像盘坐姿态,大体极相同,像貌一般无二,身材奇伟,光头赤足,髯长垂及小腹。
唯一不同者,双手一篇
叠置于腹下,另一像则是双臂上举,两掌一翻对地。
至于那十二禽兽,则是十二生肖,鼠、牛、虎、免、龙、蛇、马、羊、猴、
、狗、猪。各属刻画得维肖维妙,栩栩如生,其姿各异,均显示著每一生肖的独特之
。
对面壁间开著一重门户,门外黑漆漆转向左折,不知是通往何处!
门户两旁壁上,各刻有一篇文字,白墙朱字,远处看去,只能见鲜红一片。却无法分辨出写的什么。
罗天赐以为这石室尚有主人,不敢
动别人之物。
眼见退路已断,同时也一心想看看这主人是何人物,求他指点一条出路。
因此便走到门边,去看那壁上字迹,以便藉机等待此间的主人归来!
那字楷书刻就,铁划银钓,入石五分,十分好认。
罗天赐从头读起,祗见右壁上开头写著:“天出物,物各有方以谋绵延,虽
鼠猪犬之属,亦自具为生之道也!
余幼好奇,从先师研习伏兽秘技,穷究凡数十年,默察百兽之习,乃悟天道之慈悲,为胎之始,已予之以先天能力者矣!
余等人类,天地所育,何曾无之?所惜者境过沾染,心致穷灵,谋生非赖一端,久之则安于是境,习于是事,不图发其潜能,却益残贼其身,终则积习难返,致而百病丛生之矣!
余悟是,潜究复求,藉据十二属
,合则成其大端“大能神功”分则各尽其优“十二禽掌”余朝夕用之,果得益寿迄今。
故时证果于壁,以供后世慧
之人,以承吾学也。
后
铁甲紫蟒,异灵物也!唯
至残,虽不害及吾人,百兽何辜,
为其粮?唯余不忍加害,乃仅以寒铁
链,穿其脊骨,系之于地,虽彼仍可以
取禽鸟为食,却已造福百兽矣!
近中心
纷起,余知西去不远,特刻于石,以为永念也!
祈连百兽仙翁留于隋恭帝义宁子丑”
罗天赐草草看罢,对其中所言,因所学文字有限,仍有若干不解之处!
不过,他也得了个概念,那就是
主百兽仙翁,已然死去多年了!
后
那条大蟒,也正是百兽仙翁镇的。
由于此,罗天赐对百兽仙翁,十分景仰,皆因他若无什么本事,又岂能驯百兽,将那条大蟒镇伏?
故此罗天赐十分惋惜,这百兽仙翁死得太早,否则跟著学些伏兽的本事,岂不好玩!
他这么想着,又去看左边一篇。
那一篇字体虽则亦是楷书,一望便知,非但不是一人手笔,且这片牢刻得也浅!
罗天赐微觉稀奇,若那上面写道:“余名金杖行者,偶游祁连,失足落崖,为蟒圾引,几为所食…所幸余身手不弱,机缘至巧,竟于危急之中,以杖撑住巨蟒之口,得保余生!
余循
至此,发现仙翁是居,大喜若狂,阅及仙翁留言,彻悟世事,遂潜居不出,研习仙翁绝学。
仙翁后未名侠,学识非人所及,余惜童身早破,惭难克承衣钵,乃转习药,以求出而济世。
唯后虽成,功力不殆,无能出此绝地,颓丧之余,转而学卜。
卜成推究往来,贯彻古今,乃如天意使然,渺渺者岂可挽回哉!
至若后
之蟒,经余杖撑其口,杖尾袪毒之珠,巧
其
能之脉,虽可香
无妨,却终无能自行解
也!
故则久之其必自能灭化火
,忌除晕腥,而以钟
为食!
钟
石质亦异,中合石髓灵质,初结可食,食之轻身益气,却病延年,增助功力,有百益而无一害也,余虽知之,蟒
未驯,竟不克取,此非天意乎?
天意聊明,余唯顺之,谨将余力,留出成册,刻字于石,以待后来者也!
蜀东金杖行者留于唐明书辛亥”
罗天赐看罢恍然大悟,这字迹非一人所留,同时心里一边暗暗替金杖行者惋惜,一边也大起恐慌。
皆因像金杖行者这等人物,一生尚不能出此绝地,他自己人小力弱,又怎能出的去呢?
因此,他十分心急,执起一双金杖,便直往
门外行去。
门外又是一条甬道,宽可两人并列刻,七尺多高,一刹时走到尽头,却见是死路一条。
罗天赐大失所望,怅然退了回来,愁眉苦脸的怔了半天。
转念一想,反正是事已至此,生死必有天意。
目前既还未死,何不在
里,好好的玩玩?
于是罗天赐抛开出困念头,便仔细打量架格上各种物件,祗见除多半古籍之外,余均是铜玉所雕的珍玩用具。
罗天赐闲中无聊,便一件件的取将下来把玩够了,再重新放回原处。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直看最后一格,才发现一
十分奇怪的,及一册题名:“百兽乐谱”
的薄玉。
那东西本来盘绞成一个小圈,罗天赐取下打开,却立即
得髦直。
祗见它似萧非萧,似笛非笛,
如姆指,长有三尺,中为实心,上面却有五个字大小不为一的圆孔,通体墨黑,隐泛乌光,不知是何物所造,柔韧之极。
罗天赐看看有趣,在第一个大孔上一吹,立时便发出一阵极响的虎啸之音。
罗天赐料不到这东西声音会这般洪大,猛古丁吓了一跳,再吹第二但较小之孔,声音又变,若似龙
。
再试第三,如同鸾鸣,第四则如莺语,第五孔则似猱啸。
总之,这五孔发音各有不同,每音皆似兽啸则一。
罗天赐如获异宝,住不忍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知舞动下,风吹五孔,五音杂作,兽猷音霍去,代之而发的,却似阵阵仙乐一般,悦耳之极。
罗天赐一怔之后,舞动加急,刹时间一室内百音齐繁作,迥音不绝,一时听得他如醉如痴,忘身现处何地!
如半响停止下来,罗天赐凑进孔边意图找出机密,那知内里的构造,他看不到,在外面顶端上,却被他找著“百兽令”三个篆字。
罗天赐始恍悟,此物是名“百兽令”他心想:“怪不得这玩意吹起来便像兽吼鸟叫一般,原来也与百兽有关,那么不用说,一定是百兽仙翁的了…”
想到百兽仙翁,他不由抬起头来,去看那壁上的两个坐像,他心想!
“这像既然是百兽仙翁画的,一定是十分像他…”
他仔细的看着,起初只看像貌,渐渐的注意起他的姿式,以及他身上许多红点连成的虚线!
那虚线贯穿全身,长短各不相等,唯一的相同处,便均是起自丹田。
罗天赐觉得,那姿武之一,有一点为他过去所学的十分相同。
他为求证实,便即将百兽令与百兽乐谱,放入袋内,面对著壁上人像盘膝坐下,缓缓的运起气来。
这一运气不要紧,罗天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虚线乃是表示真气通行的方向。
但奇怪,么什为上面的与自己所行的大大不同呢?
他不由想:“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大能神功”吗?对,一定是的!”
他试著按虚线所指做去,不
感觉蹩扭得有点窒息!
罗天赐本
刚毅笃厚,他既然认为这既是“大能神功”百兽仙翁又曾留言,说及此功功能延年益寿,有益身体,便决意随著做去。
如此,他虽则大感蹩扭,却不肯就此做罢,仍随著图中一
最短的虚线,以意使气,向与他平时调息时相反的方向运去!
渐渐的,有了进境,罗天赐不但不再有窒息之感,反觉比往常舒泰百倍!
这一来立时增加了他的信心,便加用心做去。
良久,良久,罗天赐停止下来,感觉著有些饥饿,他掏出怀内存放的脆石,津津有味的吃下一块,顿时止住饥渴!
于是他便爬起身来,去看那壁上的兽像。
那壁上第一个紧靠著人像的是一口猪。
那口猪耳大体肥,闭目酣睡,栩栩如生,与当猪并无稍异,故而罗天赐虽看了其下的“猪静”两字,却仍然百思不解,其意何指,他心里想:“难道百兽仙翁,是要我像这猪一样的睡吗?”
他摇摇头,同时心里也否定了这个玩笑的想法,而去看第二个“虎扑”之姿。
那虎姿凌空扑躣,并不可怪,可怪的那虎
前,竟有六爪,各扑向不同的地方!
罗天赐生平未见过老虎,但小时候听爹娘言讲,虎是四肢,这时一见画像上前爪有六不由大奇。
他端详半天,莫名其妙,只得去看第三个“龙腾”之姿。
那龙张牙舞爪,腾云驾雾,与一般图中所见亦无大异,所异者亦是龙爪多了三倍!
其后的“蛇踞”、“狗守”、“羊触”、“马蹴”、“猴跃”、“
喙”、“鼠窃”、“牛挑”、兔逸”等九个姿态,罗天赐一一细审,却更加不见其异,反有些糊涂起来!
他想道“这些个都是常见的东西,难道还要我去学它们?这怎么学法,我既无翅子,又无蹄子,怎么能?…”
他想得头晕脑涨,万分疲倦。
便走到石
边,和衣躺下,不一刻更真个呼呼睡去!
一觉醒来,罗天赐依照往例,照旧是先练习坐功!
如今虽处石室绝地,出困无望,却仍不放弃这个习惯!
方一坐好,瞥见墙上的图像,便立即又照著虚线所示练习起来。
过去罗天赐所习坐功,以意驭气,先将之运至丹田小腹,再循脊背向上,经后脑越过天庭,自鼻孔逸放体外。
但像上所示,却是先由天庭经后脑,沿脊而下,自丹田再升
臆,再从鼻孔逸去。
这两者正是相反,像中众虚线,更大背人体构造组织,做来十分困难。
罗天赐不屈不挠,勉力而为,也不知什么缘故,竟而觉得颇为容易!
这才是第二次,便即通行无碍了!
中无
夜,罗天赐只知累了便睡,睡醒就练坐功,这样反覆数次已过,怀内钟
石既已食尽!
罗天赐吃完最后一块,心中虽愁,却又无法可想,无奈之下,只好凝神一志,去练习坐功,以免老想到饮食问题。
这一次为时极久,他按照壁上第人个一像上的虚线所示,一连将气脉运达四肢之上。
如此往返数次,罗天赐但觉得灵合空净,周身野泰。
最奇的每一呼吸,身躯倏忽似
腾空,轻飘瓢竟似失去重量,而大生飘飘若仙之概!
罗天赐有些奇怪,站起来活动身子,祗觉得举手投足,轻快无比,周身上下,更似蕴蓄著无比的力量,跃然
出一般!
他多
未练掌法,此际既觉劲力无穷,顿时在室内一招一式,练起“六合拳”来!
罗天赐拳打脚踢,带起劲风呼呼,起初尚不自觉,有多厉害,及至接近石鼎,拳风过处,三尺外那座高有三尺的三足大鼎,竟已在巍巍而颤了!
罗天赐见状童心大起,呼的一拳,直向那石鼎击去。
在他想来,这一拳打出,石鼎必然倒下,那知事实大缪,但闻得“砰”的一声。
罗天赐手臂生痛,方一缩回,那石鼎却“吱吱”连响,而蓦地旋转起来。
罗天赐双目大睁,怔怔的看着,心中称奇,猛听得门外“轧轧”之声跟著大作。
罗天赐心中一动,撒腿便往外跑,片刻间转过一角,果然见尽头处
开一门,门外天光大亮,灿然透入。
罗天赐大喜若狂,看也不看,在地上一块凸出的石头上,猛一垫脚跃起,飞扑而出!
那知那一条虽是通路,却因外间天气太冷,石壁上早已冻上一层厚厚的坚冰。
罗天赐未及细察,一跃穿出,及至跃近
门,发现门外冰壁,再
收势,已然不及。
无奈下只好狠心闭眼猛然低头,耳中祗听“砰叭哗啦”冰壁粉碎,身躯果然冲出了冰壁之外!
罗天赐开眼一瞧,眼前果然是一片谷地,祗可怕却远在十多丈下!
罗天赐一惊之下,猛一提气,霍觉得轻飘飘降势顿减双臂一张,缓缓竟似大鸟一般向下降去。
罗天赐心下大喜,小
一
,将身平起,速度顿时又行减了三分!
罗天赐藉机打量身下,百忙中目光四掠,已看清降落处乃为一片松林!
那松林一株株枝繁叶茂,癿枝翠叶间辍满无数的雪花冰柱。
林中央一木亭子,枝叶如伞,高拔于群树之上,足有七丈有余,巨干
可十人合围。
巨松旁有一冰封小溪,蜿蜓横贯全谷,一时看不见通往何处。
松林之右,骤然间看不甚清,似是另一片奇花异莫之林,枝叶间虽亦辍盖著冰雪,却仍似结实累累,竞
吐芳。
罗天赐心中大喜,微一分神,真气霍
,眨眨眼飘落在松林边,雪地之上,脚下一滑,顿时跌坐在坚冰之上。
稳住身形,罗天赐举头上望,祗见这谷地三面绝壁,笔直如削,上触云霄,最远的一面,山开一线,窄只丈许,直似神天神巨斧,中劈凿成!
罗天赐长叹一声,心想:“那一口大约是出谷之路吧?唉!这一次真是死里逃生,是不要无意触动机关,怕不会饿死…”
想到饿字,肚子里果然在“咕咕”而鸣,他住口抬头,往来处
口一瞧,霍觉眼前一花,隐约间竟似见一条人影,自十丈高空掠过,电闪般投入林中。
罗天赐大感奇怪,
眼再看,却只见绝崖上,冰壁碎裂了一块,想来是适才所撞,并无其他异动。
罗天赐那肯死心,举步直往林中寻去。
一连转过十几棵
可合抱的巨松,仍无所见,罗天赐住不忍放声大喊:“这里可有人吗?”
声音回
,空谷大响,合鸣犹如巨雷,直震得四壁冰雪,纷纷塌堕,罗天赐未曾料及,吓了一跳,正自不知所措,倏闻得身后有人骂道:“小娃娃鬼叫鬼叫,不知死活…”
那语音沙哑低沉,是其尤骤然入耳,更使得罗天赐惊上加惊。
他猛地一跳,回过身来,目光掠处,五尺外凝立著丈余的一个怪人,黑衫单体,瘦逾竹竿,头斜颈歪,白面无须,正是那半年前,草原夜遇,授他坐功的老伯伯。
那老伯伯依然如故,左肩上也仍然掮著个圆圆布袋。慈恺的面容上,也依然挂著和蔼的笑容。
只是,在光天化
之下,骤然见这等高瘦怪异的身材,不由令他惊得一怔。
那老人见他回身,顿时歪著头发出清朗之声,笑道:“小娃子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还认得我老人家吗?”
罗天赐那能不认得,他朝夕练习著老人教他的坐助,当然也朝夕会想起著老人。
何况在初遇银牛之时,他还想找这老人,教他本事呢?
故此,他一怔之后,顿时大喜行礼,叫道:“老伯,我怎会不认得你老,我早先还在想,找你老学本事呢!…”
那老人闻言,朗声展颜大笑,道:“好,好,祗要你愿意拜我老大为师,愿意学什么本事,保能如愿以偿!”
说的一顿,霍地面现疑容
视著罗天赐道:“你可曾练习过我从前教你的法子?还跟什么人学过本事?”
罗天赐点头又摇头,道:“练的,我还学了几趟拳法,是跟陇西牧场的场主学的。”
那老人一瞬不瞬的注视著他,呐呐似在自言自语:“怎的这小子进境神速,难道说真的已达到六合归一之境不成…不对啊!…”
罗天赐听得清楚,却不懂言中之意,便问:“你老么什说啊?什么六合归一,我不懂。”
那老人左手一抬,霍往左肩布袋抓去,那知手到中途,却突然被自己右手握住,同时那老人又道:“老二别急,等我把话先说清楚,免得猛古丁吓了孩子。”
说话间,左手缩回,背向身后,右手却轻轻连拍肩。
罗天赐莫名其妙,瞠目问道:“你老是同谁说话,这里那有老二?…”
那老人微微一笑,打忿道:“小孩子那来这么多问题,我问你,你怎么来到这里,是有人你诉告我老人家住在此地,你特地找来的吗?”
罗天赐正觉得肚内“咕咕”直响,饿得发慌,一听老人住在此地,不由大喜道:“啊!你老就住在这里?那敢情好,你老可有什么东西吃吗?我饿死啦!”
那老人微微一笑,罗天赐直觉眼前一花,手上一紧,定睛瞧时,手臂已被老人牵住,祗听那老人道:“你既然饿了,先到我住处吃些东西再说吧!”
说话间,微一举步,罗天赐身不由主,脚不点地,跟著他向前跑去。
刹时间,转到了一株巨树之下,祗听那老人微喝声:“起”便直直往上拔去。
罗天赐但觉得眼前一睹,已迈进一所别致无比的房间。
那房间,原是用那巨松树,去心挖成,离地高有土文,略呈圆形,除门之外,尚开有三面窗户,由内外望,祗见一片林梢,绵布四周,全谷景
,尽收眼底。
房内桌椅
榻,各有一具,亦均是松木雕就,虽则
陋,别有一种独特风味!
那老人入房便放开他的小手,迳自在榻边取出一盘生果,放在桌上,回身坐入椅内,一瞥罗天赐惊奇神色,立即笑着道:“别怔啦!你不是饿吗?快过来随便吃些,等一会再作饭吧!”
罗天赐依言过去,一看盘中松果桃李,无不备均齐,大而又圆,取过一尝,除松子略有苦蕴外,别的均有一股香甜之味!
此隙他早已饿得发晕,那还管苦是不苦,片刻间食尽一盘,方才稍觉满意!
那老人移坐榻上,待他吃完,指了把椅子让他坐下,问道:“好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来的了吧?”
罗天赐点点头,坐在椅上,由离开牧场,遇著银牛起,一直说到遇蟒入
,出困入谷方止。
那老人听他诉说,虽不打岔,却显然十分惊讶,铍脸上神色数变,直到最后,方才长叹一声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的造化有这么大,你可知那银牛是何来历?可能遇著了好大的福缘了吗?”
罗天赐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老人又道:“那银牛俗称天牛,其实乃异称种牛与罕世龙驹杂配所生,故具有两者特
,不但皮骨坚如铁石,力大无穷,更具有
行千里的脚力,只是此牛
极暴劣,不喜合群,为人驭使,又如生长于深山大泽,极难捕捉驯伏,过去我老大曾在此山见过,但追捕半地天,也未追上,却不料你这小子,竟有这等驯兽之能,令他驮你返去,真是异数!”
罗天赐闻听那银牛有这么多好处,不由对银牛更加喜爱想念!
那老人语气一顿,又道:“你自南峰跌落,南峰距地高有百丈,若真著地,真能摔得你骨骸粉碎,但可怪中途偏巧会有蟒
,镇著条大蟒,无巧不巧,竟救了你,岂非又是异数?”
罗天赐问道:“你老见过那大蟒吗?”
老人摇头一叹,道:“我老人家居于此谷,已历八十余年,祁连一带可说无一处不曾到过,但作梦却也未曾想到,谷壁中间,会有这么个罕世巨蟒!”
罗天赐又问:“你老可去过上面的
室吗?”
老人又摇摇头,道:“百兽仙翁与金杖行者之名,闻所未闻,自也不曾到过那
,只是那灵石钟
,却正是武林一宝,不仅可以疗饥练武人服之,更可助增无穷内力,你小子连吃这么多,难怪你目显奇光,神清气
了。”
罗天赐才恍悟,不由暗忖:“难怪自己觉得体力老用不尽,也不怕冷,原来是吃多了石头的关系啊!”想着伸手在怀内摸出盘成一圈的百兽令与那册“百兽乐谱”送到老人面前,道:“你老看这玩意,真是好玩,吹出来音声的跟真的一样,还有这本小书,写得古里古怪的,你可晓得是什么吗?”
老人接去,双手把玩半响,
还给罗天赐,道:“这百兽令虽不知何物所制,却可断言,必是一宝。”
说著翻开百兽乐谱,看了一会,喟然一叹继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下之学,学无止境,老夫虽也
于杂学,对音律却是和你一样,一窍不通,所以也看不懂,小子你只管好生珍藏
后必定有机缘,遇著个
音律后必能为你解惑!”
罗天赐闻言,向南窗外一望,目触南峰冰壁塌落多处,
出石质,但却无一处,开有门户。
他不由一怔,心中称怪,老人似如其意,喟然道:“人生机遇无常,凡事皆由前定,你这入
出
,谁能说非是天意?方才你已说过,那
主之一,金杖行者
悉卜卦之数,定不说他早能算定今
之事,而先作安排了呢!”
罗天赐似懂非懂“嗯”了一声,突然道:“你老不是说要教我本事吗?”
老人道:“我先问你,你将来打算作什么人?你要学什么本事?”
罗天赐在牧场之中,学了半年,平日常听人谈起江湖异事,故而他的梦想,也有了很大变迁。
此际见问,便毫不迟疑的答道:“我希望将来作一个大侠客,能在江湖上打抱不平锄
扶弱,所以我要学拳,还要学像你老一样的会飞的轻功。”
老人两掌一拍,称赞道:“好小子有志气,我老人家一定成全你,不过你愿意拜我为师?愿意住在这里,能吃得苦吗?”
老人每问一句,罗天赐都点点头,最后肯定的表示:“你要只老肯教,我什么苦都不怕吃的。”
说著,站起来便要跪下拜师,却见老人右手轻抬,罗天赐顿觉身前树起座无形钢墙,将他阻住!
他诧异的望着老人,只听那老人微微一叹,道:“你先坐下,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了若是你得觉不害怕,我便收你为徒,否则…我就送你出去算了!”
罗天赐依言坐下,却已先道:“你老讲吧!我绝不会怕的!”
老人深深的望他一眼,方才缓缓的说出他的故事。
有一家夫妇,生了个连体怪婴!
那差不多是一百年前!
那怪婴按说本该是一对双胞胎儿,但不知怎的,竟在母体里长在一起。
生下之后,那对夫
,一见这怪婴两手两足,却多了一个脑袋,不由大大惊慌,以为幽灵鬼神作祟,怪物临凡,不敢养育,进夜便将胎儿,用布一裹丢在荒郊野外!
怪婴儿不知己身有异,生下来尚还活著“哇哇”的啼个不住,可巧有一位异人路过,听得哭声,触动了恻隐之心,进前一看,怪婴虽异于常,体质亦弱,但身体器官,尚还正常。
于是那异人便将怪婴携回居处,亲自扶养,并且费尽心力,采撷灵草珍药,滋补怪婴的先天不足。
倏忽十年,怪婴年已十岁,异人因见他双头均各具思想神经,各握有一手一足,便替那右半边取名戚右,左半边取名戚左。
戚与弃同音,取之为姓,表示他受弃于父母世人之意。
戚右、戚左,不但
情各别,像貌更是大异。
那戚右温顺和平,凡事皆能三思,长像亦颇俊美,若不受戚左连累,真可称得上“美男”二字!
戚左却正与戚右相反,
如烈火,暴燥凶残,面目其红如火,凹眼凸额,蒜鼻海口,再配上一付天生的沙哑嗓子,便无戚右同具一身,亦足吓死那胆小的人!
那异人见他这一身双首,两般性格,突发奇想,打十岁起,便教授他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
戚右学的内家“天罗神功”戚左所学,则是外家的“天雷神功”
这两种神功,
质互异“天罗神功”以调息养气入手,渐及拳掌,练成之后,气凝如钢,展之可弥六合,纳之可藏莽子,端的神妙无方!
而“天雷神功”却完全相反,完全是走刚猛一路,从打熬力气,锻炼筋骨入门,次之方是运气!
练成时掌发如同展雷,动声吓人,响如霹雷一般,端的是神力威猛无俦!
这一著果然是投其所好,戚右、戚左同练分习,恍眼十年过去,两功均各大成!
于是那异人另授杂学,除名家剑掌兵刃与轻功之外,倘涉及文字之学。
戚右、戚左
情既异,文事上亦各有偏。
戚右机敏,诗词歌赋无不涉猎,而戚左则认为风花雪月,无病呻
,非为男儿本
,故此他仅喜豪迈悲壮之诗,亦仅读雄才大略之文!
因之,这两颗脑袋,虽长在一个身子之上,却具有二种极不相同的思想!
又十年后,异人仙逝西去,这戚右、戚左,失去管束与制裁的中间力量,时常发生冲突!
戚右生
澹泊,有自知之明,他深知二人连体并生,大异世人,故不愿惊世骇俗,步入尘世。
但戚左未遭波折,自认为已具超凡入圣的身手,正该入世,作一番轰动事业,让世人认识认识,自己虽生像大异,却亦有较人大优的异样技能。
让世人也了解,他们蜼生为连体共存,却并非无用的怪物,让天下父母澈悟,其婴儿或不正常,却也不该将子抛弃,令多少无辜之子,再惨蹈他们的覆辙!
因此,他大大反对戚右隐遁的主张,决心非出山不可。
戚右控制著右半边一臂一腿,若是不肯同意,戚左虽具有万丈雄心,可也连半步也挪不动,但,戚右他一者心慈,受不住戚左的乞求,怨恨与叫骂,再者也更受不了戚左愤
以刀分身的要胁,明知此去必无好果,最终仍然是同意入世。
果然入世之后,多数人一见他一身双首,顿时以为遇著鬼魔,不容解说,便即吓晕过去。
少数的武林健者,功高胆壮,虽然不致于当场晕绝,但却也吓得面无人
,出声叱骂,进而不容分说,便各以兵戎相见!
戚右、戚左,身具两种盖世武学,当然不惧,但初见这些人一味蛮打,尚还退让,到后来惹起真火,出手还击顿时将来人毙在掌下。
这一来消息传出,不多天江湖中以误传误,立将他形容成惨酷无
的可怕恶魔!
此后,只要他一显身,便即是以命相搏的仇杀场面,也均是谢谢停手,三不管兵刃暗器,群齐集向戚右、戚左二人一身!
戚左本来就
烈如火,那受得了这种误解与刺
,三让五退,见众人不识进退,顿时
然变
,痛下杀手。
戚右虽则心慈,不忍多伤人命,但到时迫于无奈,却也不能拒绝与戚左合作,防伟著自身安全。
这一来,他虽是不肯直接伤人,纵横之间,却也劝不住戚左,不下辣手!
故而,非等到戚左煞气泯灭,有了退意之时,便是想走,都走不成!
如此经过两次,戚右大为痛心,但戚左却正相反,认为世人这般不讲事理,仇视自己,不由得痛恨之极,而更加偏激起来。
他不但不听戚右之劝,归隐深山,反决心深入人世,杀尽那白眼的人。
戚右苦劝不住,无奈下只好委屈自己,自愿将脑袋隐入布袋,让戚左独自显形,不过附带的与他相约,凡有纠纷,戚右绝不出手,但若是戚左对付不下,则戚右出手解决之后,戚左便得听从他归隐深山之中。
但戚左生像难看可怕,身材又瘦又长,声音沙哑,刺耳惊心,再加上脑袋老是歪在一边,另一边抗著西瓜也似得布袋,走入市中,便无人横加劫杀,也仍然会引起一般顽童劣徒的无情讥笑。
戚左本
燥,这情形那受得了,动辄发怒,怒则举手便伤人命,这一来,不由又引起了许多麻烦。
好在他功力卓绝,虽有麻烦,却仍然不足为困,伤了人一走了之,倒是轻而易举。
但渐渐的,凶名应路而走,江湖上顿时哄传起“血面歪魔,该杀无赦”的童谣来。
武林中所谓侠义之徒,不明其中曲折,抱打不平,起初是独个寻找“血面歪魔”邀斗郊野,为世除害,到后来一个不行上来两个,两人不中联成三,一帮帮一波波成群而上,迄至最后,侠义道竟然误名传来,又来个群起而击!
这时戚左游历江湖已历两载,所经之处,虽则都沾上血腥,
不著朋友,却也懂得了若干武林规则。
他接获邀柬,
然动怒,顿时一口答应,就是年重九之
,登临九华山巅,与群侠一决雌雄。
这一次,由于年来戚左,伤人过多,震动天下群雄,誓
铲除此獠,故而出动了全体精英,除当世各派掌门外,连轻不履世的各门长老,亦去了不少。
重九
双方对面,戚左一见对方依仗人多势众,将他包围中央,喝令引头就戮,不由得凶
大发。
左掌一扬,施开天雷掌法一刹时狂焰漫天,沙飞石走,雷声大作,眨眼间便已连伤三人。
群侠本存成见,那时一见他如此凶惨,纷纷大怒,一个个亮出兵刃,齐攻而上。
戚右隐在布袋里,看不见外面情景,但凭耳朵聪灵,却能听得见众人叱吒喝骂,兵刃出鞘,劈风被全袭至之声。
戚右心中恻然,不
多造杀孽,他仅以右腿右足,配合戚左,施展开绝世轻功,驰骋纵横于人丛之间,却不动用自己的右手。
但对手全是江湖上顶尖高手,各有绝艺专长,对敌经验,至为丰富,不多时察出弱点,见戚左他右手不动,以为是已然残废,不但专门招呼右方,更见他掌方刚猛无俦,不敢轻攫其锋,立援用车轮游斗之法,蓄意先行圈住,待他真力耗损无多之时,再下杀手除他!
戚左
燥易暴“天雷神功”虽则威力致大,但此种纯走刚猛路子的硬打硬劈,确果是最耗真力。
转眼数十合过去,他一连劈劈打打,见众东进西退,不与硬接,竟未伤得一人,不由得暴跳如雷,泼口大骂“众人无种”而有些心浮气燥,后力不继起来!
众人见状,呼啸而上,一时间剑影如虹,刀光胜雪,长鞭盘空,拂尘匝地,劲风如涛,锐响嘶嘶,齐齐向中央戚左身上
来!
戚左奋起余力,天雷掌连连劈出,但无奈对方众智成城,群力难御,顷刻间主容易势,立陷在一片惊风骇涛,刀光剑影的重围之下。
戚右与戚左,虽说是各具思维,却到底祗有一个身子,彼此的气息相通,血脉串连,任何彼此间事,不用言宣,便可以心相传。
故此,戚左真气不继,戚右不但是立有所感,旦还自一片声响杂音之中,惊觉到事态已趋严重。
他与戚左,不仅如俗语所言:“兄弟连心。”却还多了层“连身”关系。
因之他不由开口询问:“老二样么怎,可要我帮忙?”
戚左生
倔强好胜,愈处下风,愈是忿急。
他闻听戚右之言,忆及相约之誓,若藉助戚右“天罗神功”袪除众敌,则今后便必得敬如其命,归隐深山,永世不出了!
这在雄心未死的戚左想来,岂非是埋没了大好年华,辜负了一身所学,与恩师的一番心血?
他重重冷“哼”一声,沙声简短答声:“不用。”潜集十二成天雷功力,猛一招“横扫五岳”打出一阵狂焰气障,扫田径丈半圆,直劈得对面雄面目变
,暴退寻丈。
立即低喝道:“走”瘦如竹竿的寻丈之躯,顿时上
五丈,向圈外逸去。
群侠一见他想逃走,那肯就此放手,一个个掏出暗器,各以独门手法,纷纷望空打去。
刹时间,暗器如一群蜜蜂飞蝗,黑
一片,来带著破空锐啸,疾如流星赶月,将戚左罩在中间。
那戚左一瞥这多暗器龚来,而自己后力不继,劈打不及,堪堪便被打上。
他虽则半身硬功,可挡寻常的暗器锐刃,但如今对手能人甚多,各有绝学,定不说其中就有屠破硬功的能手宝器。
再说另一半戚右功方
深,无奈他此际格于约言,并不出手,万一他受到损伤,则岂不予他借口,责自己疏于保护?
心急之下,未经多想,猛地侧身,侧卧空中,左臂在身下猛的一抡,电疾劈空打出一圈劲风,向暗器撞去!
但暗器密如飞蝗,前拥后继,这一掌虽则被他劈飞不少,却仍有后发三枚,划破了长衫下襟,钉在他左腿之上。
这三枚针形暗器,确实霸道无比,不但是破
而入,而且深没及
,虽不甚痛,中针处却立时一片酸麻。
戚左大吃一惊,闷“哼”一声,心知已中了喂毒暗器,真气一带,身躯霍然往下一沉。
戚右早已惊觉不好,闻得闷哼之声,住不忍关心急问:“老二你…”话未说完,倏觉身子下沉,不由一惊住口,一把拉下脸上布袋,右脚主动一踢,疾
扑落在三丈之外,正待开口,却已听戚左喃喃低声道:“老大,我中了喂毒暗器,你…”戚右大恐,
然变
,叮咛他快将血气阻住,不可大意,右掌运起“天罗神功”清叱一声,藉式以待!
群雄以暗器齐
戚左之后,一瞥他身形凝滞,均皆大喜,正
一围而上。
震见戚右拉下布袋,显出一肩双头,一个个虽说是见识多广,也不由吓得后退三步,面目变
,直待他落地之后,方才惊魂稍定,回过神来齐声喝骂,远远的掏出暗器,施放过去。
戚右见状,心中一动,边挥掌发出“天罗神功”拨打暗器,边悄声询问戚左,所中暗器是那一种。
待问清楚之后,双目细看暗器来源,发现那针形暗器,乃一枯瘦老者所发,顿时恍身挥掌,自暗器丛中,向那老者扑去。
他身法如电,形似鬼魅,倏忽欺近,群雄大惊纷纷暴退。
戚右乘此良机,一掠龚至那发针老者身前,骈指点处,已点中他的晕
。
戚左左掌一捞,把老者抓入手中,暴吼一声,以进为退,舞动起老者,以其躯拨打暗器,闪电般身化一溜黑烟,直向山外闯去!
众人虽则紧追不舍,但却投鼠忌器,虽明知被捉之人必无幸理,却也不敢再放暗器。
戚右与戚左奔逃之间,已在那人囊内摸出解药
铁,行动中
出毒针,服下解药,顿时复原多半。
以戚左脾气,本待回身再战。但戚右不愿多伤人命,坚持就此作罢,戚左无奈祗好扔下那人,与戚右加急逸去。…自此以后,江湖中再未出现过双头怪魔的踪迹,传说中,以为他已然中毒身死,事实上,他只是潜隐深山,不再作出轴之想罢了。
皆因,自此难后,不仅戚右悲天悯人,意愿不再履尘世,惊世骇俗。
便是戚左也亦澈底地灰了心,他再没有除暴安良,仗义四方的雄心壮志,他怨恨所有的世人,有眼无珠,因此便也懒得再去管他们的闲事…然而岁月悠悠,对他们来说,却更是孤单凄凉。
他们虽则养成了互相谈话的习惯,却也希望着在他们的身边,有更多的人群…他们曾经常尝试过,去寻找一些同样孤苦的人来,陪伴他们,但每一次不是被他那一肩双头的怪像,当场吓死,便是吓得鬼叫著回头逃去。
月如
,漫常的七十年,便如此在无人的荒山中过去了!
他确实苍老不少,但那憎恨孤寂,渴望世人谅解,与接近世人的愿望,却也随著无情的年月,
行加深!
他时常夜晚出山,仗著绝世的轻功,潜入别人住宅,去窥视他人的家庭生活!
他看到别人家室融乐,有时不
感动得泣下数行。
他得不恨闯进房去,参加那父慈、子孝、
贤、妇恭,或是子孙绕膝的和乐场面。
但是,四目对望,看着自己这付一肩双头怪像,却永远气为之馁,颓然引退,重回到他那永远凄清的隐居生活…他也只能够自怨自艾,忍受寂寞无助的日子,啃嚼腐蚀著他的痛苦的生命!…如今,他已近风烛之年,除却等待著凋谢外,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但是,他甘心吗?
他甘心让一身绝学,随他入土,与草木同朽,绝传于世吗?
他甘心让养育他的恩师,精心研创的玄奥之学,一传而斩吗?…不,不,他不能,他仍有著最后的希望,这希望如不能达到,他至死也不会瞑目的啊…罗天赐垂著头,被那无名的老人沉重而凄凉的语调,深深的感动了!
他同情戚右、戚左的可怜景况,他得不恨自己能遇著他,予他以最深的同情与安慰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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