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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人妖下棋
 海云道:“但小侄怀疑这不是平常的小彩头,输赢之间,可能很大。”

 龙元庆道:“怎见得?”

 海云道:“若是平常彩头,得失有限,冷老前辈决不会追悔好几天,接信时,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龙元庆“晤”了一声,脸上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海云又道:“再说,寻常朋友奕棋,总是互相往来,家人皆通闻问,那‘残局棋王’从未来过‘飞来居’,甚至连个真名实姓也没有,其中岂不透着蹊跷?”

 龙元庆领首道:“经你这一说,果然有些可疑了。”

 海云嘎声道:“二叔,你老人家是冷老前辈的朋友,盛大哥待小侄又情谊深厚,咱们‮道知不‬就罢!既然知道了,为了两代情,焉能袖手坐视?”

 龙元庆一震,道:“你认为司秀才的处境很危险么?”

 海云肯定的道:“每奔皆输,决不是佳兆。但他已经势成骑虎,天又好强,明知是个陷井圈套,也罢不能了。”

 龙元庆惊然变,道:“可是,咱们‮道知不‬他们约会的地方,这却如何是好?”

 海云道:“既然用小舟来信,必如附近,咱们花点时间,沿湖搜寻,或者能够找到的。”

 龙元庆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于是,吩咐船娘转舵掉头,诿称游湖观景,船只傍岸而行,继续向北方驰去。两人又自己动手,将酒菜搬到船首舱面上,一边饮酒,一边纵目眺望,以企有所发现。

 约莫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所经之处,俱是荒草沙洲,毫无所得,而时间已经过午,影也渐渐偏西了。

 龙元庆不有些失望,轻叹道:“这样找下去无异大海捞针,看来希望十分渺茫…”

 海云忽然低声道:“二叔不要急,就在这附近不远了。”

 他口里说得很肯定,目光却并未向水面望过一眼,只顾低着头,目不转瞬注视着水里的游鱼。“你发现了什么?”

 海云一指水中,道:“晤!瞧这些鱼群。”

 不错,水中是有许多鱼。正成群结队向湖心游去,但这种情形本权平常,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龙元庆正感纳闷,忽见海云抖手一场,两技竹筷电掣般入水中,登时有两条半斤重的鱼被竹筷贯穿,翻浮了上来。

 附近鱼群立即围聚急食死鱼,却被海云一探手,将两条死鱼捞‮来起了‬,取刀割开鱼腹,反覆检视。

 那两条鱼外表并无不同,但龙元庆注意到,其中一条肠内满了屑食物,另一条鱼肠内却是空的。

 海云微笑道:“鱼群空腹而去,淡而归,这证明前面必有食物,而且必然是带血腥味的食,才能吸引大批鱼群。”

 龙元庆恍然省悟,嘎声道:“你是指死尸?”

 海云道:“不错,并且不止一具。”

 龙元庆骇然抬头,遥遥望见右前方湖心有一片沙洲,急忙吩咐船娘道:“向那片沙洲驶过去,要快!”

 船只将近沙洲,果然发现水中漂浮着四五具死尸,正被鱼群争食,水面一片殷红,全是血水。

 那些尸体混身无寸缕.长发技散,已被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但仍可辨认得出来,个个都是年轻少女。

 最奇怪的是,每一具尸体颈项上,均挂着一块木牌,牌上还写着字,有的是‘乒”字,有的是‘卒”字,也有红“炮”和黑“炮”敢清这些体少女,竟是棋盘上的被“吃”掉的活棋子?

 龙元庆惊出一身冷汗,忙喝道:“停船!”

 其实,不等他吩咐,船已经停了,因为那船娘早就被这些血淋淋的尸体吓得骨软筋酥,瘫倒在船舵旁了。

 龙元庆扬目望望那片沙洲,切齿道:“好个‘残局棋王’好残忍的‘赌注’!”

 海云道:“这些只是‘棋子’,不是‘赌注’呢!”

 龙元庆顿足道:“冷朋这老东西‮是不也‬人,怎么能用活生生的人作‘棋子’?这那里是下棋,简直是杀人取乐,绝灭人!”

 海云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不过‘棋具’必定是主人准备的,冷老前辈未予阻止,反而接受挑战,可能被得发昏了。二叔,咱们上岸去看看。”

 那船娘惊骇过度,业已无法舟,海云便命她入舱里休息,亲自运桨,向沙洲缓缓驶去。

 龙元庆盛怒下仍然很谨慎,低声叮嘱道:“动作轻些,不要惊动了岸上的人,略近些便下碇泊船,咱们宁可涉水上岸,别让这位船家受到连累。”

 船距沙洲尚有三十丈丈,海云放下了碇石,轻声说道:“二叔请稍等片刻,待小便泅水过去弄条小艇来接你。”

 龙元庆道:“不必了,这区区几十大水面还难不倒我。”

 说着,翻身一跃,抢先下了水。

 海云见他泳技居然不差,才放心了,随后也舍舟下水,伴着龙元庆朝岸旁泅去。一两人顺利的登上了沙洲,将衣略为拧干,正想行动,突闻一个恻侧‮音声的‬笑道:“这是你自己来送死的,老子就‮气客不‬了。”

 海云只当行藏已,一惊之下.急忙探手刀…

 龙元庆悄声道:“‘别慌,这是冷老儿‮音声的‬,他不是在对咱们说话。”

 话音未歇,果然又听见另外一人尖声叫道:“啊呀!我竟没留意这是马口。不行!后悔一步一”

 冷朋‮音声的‬哼道:“悔一步?举手无悔大丈夫。老子不吃你‮起不对‬你!马四进五,吃车!”

 另一人尖叫道:“不行,明车暗马偷吃炮,吃车怎能不打个招呼?”

 冷朋笑道:“是你自己送到马口里,死活怨不得人,吃就吃了。快拿走”

 话落,听一声惨叫,黑影从海云和龙元庆头顶上飞过“蓬”的一声坠入湖中。

 水花四溅,赫然又是一名女,口已被利刃穿,头上所系本牌,正是黑“车”

 龙元庆眼睛里快要出火来,身站起,便向沙洲内奔去。

 海云急忙跟在后面,低声道:“二叔忍耐一些,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迅速穿过芦苇丛,当他们看清现场的情形时,‮人个两‬都倒了一口凉气。

 这真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棋赛,世上下棋的人,只怕连做梦‮有没都‬梦见过这种下法。

 沙洲上,有一块正正方方的空地,地上纵横间隔刻画着一付象棋棋盘,七八名系挂字牌的女“棋手”疏落地站在棋盘内,盘外两则排列着十余名魁梧大汉,每人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利刀。

 空地两端,各有一块大石,南端石上坐着一个文土打扮的老儒生,那是名列“武林三大怪”之一的司秀才冷朋。

 北端石上坐着一个白面无须,相貌极其俊美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雪白长衫,手摇折扇,身后侍立着四名绝美女,都穿着鲜夺目的红衣。

 两位对奕的人,相距十丈以上,彼此不用动手,只须以口指挥棋盘内的女移动位置,如果其中一“粒”棋子被对方吃掉,那些执刀的大汉便将被吃掉的“棋子”当场杀死,尸体抛到湖水里喂鱼。

 这种别开生面的奕棋方法,固然香绝妙,却也极尽残忍,是以那些充任“棋子”的女,莫不出惊怕恐惧的神色,频频的回头自己这一方的“棋上”只盼他的棋艺高强,千万别让她被对方“吃”掉。

 棋赛的胜负和生死的攸关,使整个沙洲上充满了恐怖杀气,场中寂静如死,令人不期然生出一种发惊然的感觉,唯一例外的,只有那英俊潇洒的白衣中年人,折扇轻摇,嘴角始终挂着傲慢的微笑。

 龙元庆一见那白衣中年人,不觉轻咦了一声,哺哺道:“原来是他。”

 海云低问道:“二叔认识那个‘残局棋王’?”

 龙元庆恨很道:“这无的东西,烧成灰我也认识,冷老儿真没出息、居然跟这种下三滥交往。”

 海云道:“他是谁?”

 龙元庆道:“粉魔白玉香。”

 海云诧道:“白玉香?这好象女人的名字嘛!”

 龙元庆道:“本来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下胚子,专在女入群中逞风,男人堆里充相公。”

 海云不懂,道:“充‘相公’?”

 龙元庆道:“你还年轻,‮道知不‬这种男人。说得文雅点,就是‘既甘雌伏而又雄飞’。”

 海云摇头道:“小侄还是不懂。”

 龙元庆轻轻叹口气,道:“再说得明白些吧!这家伙在女人面是男人,在男人面前却是女人,懂了吗?”

 海云忽然领悟了,脸上却不一红,低唾道:“呸!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忽听粉魔白玉香大笑道:“冷大先生请留神了。卒五进一,将军。”

 冷朋道:“帅四平五。”

 粉魔白玉香大声道:“马四进五,再将军。哈哈!马后炮,冷先生认输了吧?”

 棋盘上,冷朋红棋的老帅已经被到顶端,黑棋“马”和“炮”前后相连成一直线,果然是“马后炮”的杀着,眼看红帅无可退,可不真的输定了。

 冷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两眼瞪着棋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龙元庆探头向空场中望了一眼,惋惜的道:“冷老儿输得不值,粉魔白玉香拾车敌,故意引开红马,好让自己的黑马过河,这显而易见的企图,冷老儿居然没有‮来出看‬。”

 海云道:“这就叫‘当局者’不能说冷老前辈棋艺差,只能他心气太浮躁,没有冷静的考虑。”

 龙元庆道:“棋已经输了,倒要看看他们的赌注是什么?”

 两人忧身芦苇丛中,静静等待着演变发展,谁知等了足有顿之久,冷朋仍然瞬也不瞬地瞪着棋盘,仿佛已经气呆了。

 粉魔白玉香轻摇折扇,微笑!和道:“冷大先生,可曾想出破解方法?”

 冷朋哼了一声,缓缓道:“取巧侥幸.何足为奇。”

 粉魔白玉香笑道:“兵不厌诈,这‮是不也‬丢脸的事,冷大先生怎不怨自己棋艺平凡,思虑不够细密…”

 冷朋喝道:“不要罗嗦,把纸笔拿来吧!”

 粉魔白玉香“喇”地收拢折扇,含笑拱手道:“在下这里先谢过在冷大先生。”

 冷朋低声咒骂道:“算老子倒霉.又上了你这兔崽子一次当。”

 那粉魔白玉香并不生气,问后择了挥手,一名红衣待女立即捧着纸笔墨现,飘身飞落大石,问冷明走去。

 冷朋执笔在手,脸色忽然变得一片阴沉,冷声道:“姓白的.我要问你一句话。”

 粉魔白玉香欠身笑道:“冷大先生请问,在下洗耳恭听。”

 冷明道:“你用这圈套诓我,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粉魔白玉香道:“冷大先生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你我奔棋较量一胜负无从预料,这是咱们事先谈妥的赌注,怎能称为圈套?”

 冷朋道:“事实上,你的棋艺未必真能胜过我,但你故意用无辜女子充作棋子,使我在重要关头心生不忍,以致失误,才被你所乘,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粉魔白玉香哈哈笑道:“在下还‮道知不‬冷大先生竟是怜香惜工的君子,可是,适才这局棋,阁下纵马吃车,连悔着也不许,似乎并不怎样心软嘛!”

 冷明道:“今天这局棋,我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无论如间不能再上你的当,谁知一时疏忽仍然不免失误。”

 他目光扫了沙洲一瞥,接着又道:“棋输了,赌注照付,这一点你尽可放心。但我老人家有件事不解,你必须据实回答…你赢了这些赌注,准备转送什么人?”

 白玉香道:“赌注是在下赢得的,当然归在下享用,‮么什为‬要传送别人?”

 冷朋注目道:“这是实话?”

 白玉香道:“自然是实话。”

 振笔疾书,迅速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守候的红衣少女。

 那红衣少女双手接过,欠身道:“多谢冷大先生。”

 冷朋道:“不用谢了。这纸上所写的,乃是习练我独门轻功最重要的关键,也是最高秘诀,除了这些,我已别无秘技可作赌注,从此以后,你家主人再也不会邀我来下棋了。”

 说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粉魔白玉香对那份赌注已显得迫不及待,连连招手道:“红儿,快回来。”

 红衣少女蛮微折,飘落石下,快步向白玉捍奔去。

 龙元庆一把拉住跃跃动的海云,悄声道:“你要做什么?”

 海云道:“那赌注竟是冷老前辈独步天下的轻功秘诀,咱们不能眼睁睁让它被粉魔白玉香得去。”

 龙元庆道:“莫非你想出手夺下来?”

 海云道:“事关重大,只好这洋了。”

 龙元庆摇头道:“不行。冷老地脾气很古怪,咱们是他的朋友,这样做会扫了他的颜面,要动手也得等他离去以后”

 两人密议未毕,那名叫“红儿”的少女已经穿过空场,回到粉魔白玉香身旁。

 白玉香喜孜孜接了纸条,急忙展视,神色忽然一呆。

 原来纸上写的是“轻身之术,‘速’字甚易,‘浮’字最难,‘飞絮舞’心法秘诀,前已尽述,再无诀窍,唯习练之久必须童身,始能有成。如阁下者,眼花宿柳,好,纵获绝世心法,亦画饼充饥耳。”

 粉魔白玉香气得面色苍白,厉声道:“这是真的吗?”

 冷朋晒道“信不信由你。”

 白玉香道:“你‮么什为‬不早说?”

 冷朋道:“‮么什为‬要早说?别忘了这是我输给你赌注,并不是传授你功夫。”

 白玉香怒道:“你把这最重要的关键留到最后才说,从前所输的赌汪,岂非都成了废话?”

 冷朋缓缓道:“那些心法秘诀,字字是真,但我并没有保证你赢得那些秘诀,就能练成绝世轻功。”

 白玉香叱道:“简直是强辞夺理。如果无法练成,我要那些秘诀有什么用?”

 冷朋耸肩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如何知道?”

 白玉香咬牙切齿道:“很好!我会让‮道知你‬,白玉香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玩的。”

 说着,举手一挥,身后四名红衣侍女同时飞落大石,宛如四双彩蝶般扑向司秀才冷朋。

 她们身边并无兵刃,只是际悬着一只乡着金边的锦囊,这时各自探囊取出一个火漆小葫芦,将冷朋团团围住。

 冷朋高坐石上,巍然不动,冷冷扫了四女一眼,道:“姓白的.你这是恼羞成怒,要跟我老人家翻脸动手么?”

 白玉香道:“动手不敢,我只想要你这条老命。”

 冷朋恻测一笑,道:“你的胆子很大,口气也不小,嘿嘿,这世上能要去我冷朋这条老命的人,想不会太多吧!”

 白玉香道:“较量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已在白某人座下‘火鸟四姬’包围圈中,那就是你寿限到了。”

 话落,双掌互击,喝道:“烧这个老混蛋!”

 其中两名红衣侍女一扬火漆葫芦“轰”的一声,两道烈焰势如泉,向大石上过去。

 那火焰忒怪,形状好象是水,实则是烈火,一之力可达丈余,沾物即燃。又象是一股炽热滚烫的火油。

 冷朋坐在光秃秃的大石上,四周毫无遮掩,只要溅上一滴火,纵或不被活后烧死,至少也得头焦额烂,送掉半条老命,何况“火鸟四姬”中还有两个尚未出手,还有两只火葫芦在等候着。

 冷朋不愧是成名人物,虽然身在险境,却临危不,两只衣袖着火焰猛的一排,整个身子立刻原姿不变的破空升起六尺多高。

 那两道火焰被他衣袖上发出的罡气一,顿时四散附落,绕着大石燃烧,竟无一滴沾到他的衣襟。

 烈火环绕着大石,冷用却凌空虚浮,悠悠然浮在半空中,就象一尊佛象跌坐在莲台上。

 这正是蹑空蹈虚,轻身术中“浮”字诀的最高运用。

 粉魔白玉香看得又妒又恨,怒吼道:“红地,用‘天火绥’攻他,看他再往那里躲。”

 红儿和另三名火姬应声发动,四条红影破空飞起.同时打出大股烈焰。耀眼的火光,在空中织成一面火网,红衫烈焰,相掩映,数丈方圆,全在火网笼罩之下。

 冷朋无处可避,突然一真气,身躯飞快的同下坠落“蓬”的一声呐,整个人竟陷入大石中。

 “火鸟四娘”力尺落地,怔怔望着那块大石,全都呆住了,粉魔白天香更惊得跳‮来起了‬。

 那块大石足有七八尽厚,火焰虽烈。一时怎能烧透整块石头.何况冷朋身在石中,谁也‮道知不‬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实在令人无计可施。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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