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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祸起玄玄经
 “悬崖瀑布飞,玉龙挂寒空”这两句佳咏,是昔人称咏鼎湖飞瀑,有感而作。

 鼎湖位于粤南肇庆东北四十里鼎湖山顶,一入鼎湖山境,但见层峦叠翠,林木蓊郁,由谷穿过云,碎玉摧冰,散珠雪,轰隆雷动,声震山谷,绚丽壮观。

 一夜,经过一场大雷雨后,皓月涌照朗空,将这鼎湖山顶如同蒙上一层白纱,份外清新幽丽。

 突然,数声清啸腾起,高亢悠亮,回游山谷,袅袅不绝,似此名山胜境,竟有江湖人物光临,实乃大煞风景之事。

 峭壁飞瀑之上,忽现出一条身影,跟着,又有七条身形,在鸟松藤萝间,倏隐倏现,飞扑崖顶,宛如夭矫神龙。

 眨眼,均如星丸弹泻,立在先来人身之侧,月映照之下,只见后来七人,僧、俗、道均有,形态不一,唯一相同者,是他们的神色凝重,炯炯视着先来一人,蓄势运劲,如临大敌。

 只见先登崖顶之人,是个红面虬髯高大老者,身穿一袭细麻夏布长衫,右掌执着一柄乌光闪亮钢摺扇。

 他见七人先后落在他的身侧,布立七星阵式,只用晶光

 闪电双目扫了他们一眼,夷然不惧,呵呵大笑道:“今晚一聚,乃老夫生平第一快事,哈哈,血掌人魔、燕云三煞、丰都无常、三手罗汉,北斗星君,怎么还缺少一位催命判官,想来他已有偏七位先去地府报到了。”

 七人面上热,北斗星君冷冷笑道:“廉星耀兄,想我等同廉兄俱属神州九凶,理该气求想应,同仇敌忾,与那些自命名门正派人物,较一长短。然而,十年前廉兄与我等同在此处,破死万难,才取得一部:‘玄玄经’,言明九人合修,怎奈廉兄竟罔顾道义乘间窃去,鸿飞冥冥。之后廉兄非但不念前情,到处与我等门下为敌,动则诛戳无辜,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们七人探出廉兄还是隐身鼎湖,相约远道赶来重聚…”

 话尚未了,廉星耀已自狂笑道:“好说,好说,七位此来还不是为着‘玄玄经’,廉某何德何能,敢劳动七位相聚,真是三生有幸。”

 血掌人魔涂杰最是暴,翻动双眼,大喝道:“廉星耀,这不是你卖嘴皮子‮候时的‬,废话少说,趁早献出玄玄经来,尚可饶你一死。”

 廉星耀哼了一声,尚未答话,北斗星君已冷冷说道:“廉兄,我等来意显明,并未存下对廉兄为难之意,想那‘玄玄经’博大奥,疑难费解,以一人之力,难期大成,似廉兄耗费十年光,恐未有多少心得,何不取出,集八人之心智参悟发扬光大,岂不更好。”

 廉星耀哈哈一声大笑,声调高越昂,震人心弦,回夜空,竟凌掩足下鸣声如雷的瀑声。

 笑声甫定,倏又面色一沉,正容说道:“当年廉某取去‘玄玄经’时,实存下保全诸位之意,心知只要玄玄经随便在诸位任何一人手中,必引起杀身之祸,廉某与七位相处久,难计不知七位心为人,所以趁夜间盗去,今晚依旧廉某想法,诸位还是各返山韬光隐晦,善保真如为是,‘玄玄经’若被你们得去,武林中将又掀起一场滔天浩劫,误己误人,莫此为甚。”

 北斗星吾被这番话得须眉动,其实他们此来确存有一番私心,趁此一会,尽除异己,唯我独尊,只是‘玄玄经’现尚未探出下落,故暂时按捺住一腔怒火,默不作声。

 当下北斗星吾微笑道:“那么廉兄是有意独占这部武学秘笈吗?”

 只见廉星耀伸手在怀中取出一只小匣来。

 这时山风劲疾,涛起天籁,中天一轮皓月,散发出淡淡光辉,清澈无比,纤毫毕现,七凶顿时十四只人慑光的眼珠,均朝廉星耀手中那只长可六寸,宽约三寸的小匣,出贪婪的光芒。

 廉星耀面笑容,罄咳一声道:“正如北斗道兄所料,以-人之力,难期参悟透彻这部绝上乘武学,廉星耀自知今生无望阐释疑奥,又不舍丢弃,是以用本身三昧真火将这铁匣凝练融成一体,宝剑利刃亦难启开,非须经本身元真力,化上七功夫,尚须合度,过重则经成飞灰,过轻又白费真力,诸位不必妄想,不如弃掷寒潭之内,以待有缘。”

 说着,作势将这只小匣往那飞瀑之下掷去。

 怒喝声起,燕云三煞身如闪电扑出,个个五指疾探,向那只小匣飞扑。

 铁匣才出廉星耀手中五寸,倏又被廉星耀收回,脚下

 一动,斜闪出一丈开外,身法极见巧快绝伦。

 他才一沾地,丰都无常、三手罗汉又双双扑来,各劈出一掌,起一股狂飚,如雷厉万钧般打到。

 廉星耀一声哈哈长笑,疾而起,神龙掉尾,一个转侧,往右飘去,身在半空之际,北斗星君一招“勾魂夺命”向前撞来,后血掌人魔亦推出一掌劲袭“心俞”,都是迅如电火,巧快绝伦。

 好个廉星耀双足一踹,忽又平空上升八尺,双臂一张,迅快无俦飘落在两丈远近。

 这一来,廉星耀本是以身敌,使他们自七星阵式,果然七凶心为“玄玄经”所,利令智昏,各自为战。

 廉星耀眼神光,喜容一瞥而隐,将“玄玄经”飞快地进怀内,一掌一扇,如风电闪的倏东倏西,全不依章法向七凶攻去,身形飘忽,俱是凌厉致命的招术。

 七凶怪叫连连,出手拦截廉星耀,这八人均是名负一时武林魔头,功力绝奇,非一时半刻可见胜负。

 只见夜月星辉之下,兔起鹘落,弹丸泻,那啸怒之声,此起彼落,声震山谷,与那飞瀑怒,互相鸣应,将这水秀山清中平添了几分恐怖。

 蓦地,两道青霞涌出,但见剑气惊天,金星万点均朝廉星耀袭去,显然七凶心知今晚不能将“玄玄经”得手,若被廉星耀逸去,后不能安枕,是以北斗星君、丰都无常务掣出肩头宝剑,展出平生绝艺,以期制廉星耀死命。

 一个时辰过去,八人身上均带了内伤,廉星耀仗着诡奇身法,东西飘忽俟隙进袭,才能支持这么久。

 须知他们功力均在不相伯仲之间,以廉星耀一人之力,倘若安施内力相拼,非但无济于事,而且速取其死。

 月西星寒之际,八人均负伤累累,筋疲力尽,身形攻闪略呈呆滞,显然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一声惨嗥声起,缭绕夜空,只见燕云三煞中老二一条身形,被廉星耀奋起一掌震飞,往那千丈飞瀑之下坠去,那声嗥叫,凄绝人寰,惨不忍闻。

 怒喝大作,廉星耀一掌震飞燕云三煞老二后,真力已将使竭,身形缓得一缓,为北斗星君一招“周处斩蛟”剑光倏闪,左掌齐腕截下,血泉涌,前亦中了血掌人魔一掌,登时气翻血逆。

 廉星耀强行住逆气,闷声不哼,右掌铁骨招扇旋身一挥,一式“玄鸟划沙’,涌出千重扇影,登时将六凶出五尺,随着一抖腕,铁骨摺扇而出,往丰都无常“章门”打去。丰都无常见这柄摺扇,劲风嘶嘶,闪电打来,暗暗心惊这廉星耀端的功力超绝,重伤力竭之后,尚能打出这种劲厉手法,剑身连闪,将摺扇格飞,身形如飘风般,与其他五凶联手的再攻。

 廉星耀摺扇打出,急腾身一跃,掣出那匣“玄玄经”一晃,怒喝道:“你们再进一步,廉某就将这只铁匣掷入鼎湖寒潭之内。”

 六凶果为其一言所慑,同时止步。

 血掌人魔睁着贪婪双眼,狞笑道:“廉星耀,你中了老夫一掌‘北血蚀骨’掌,已无法活上一个时辰,乖乖将‘玄玄经’献出,还可容你全尸。”

 燕云三煞中老大、老三,雁行痛折,怒喝一声,双双扑去,只见两道青霞一闪,截住燕云双煞身形。

 北斗星君丰都无常双剑叉拦住二煞,但听北斗星君冷冷说道:“二位志切昆仲之仇,贫道决不反对,只待取得‘玄玄经’,听凭二位处置廉星耀如何?”

 燕云双煞同哼了一声,双眼凝视着那只铁匣上。

 小人以耳目导心,六凶齐为“玄玄经”所,默然算计如何独享其成。

 这时廉星耀已住左腕血,尚点点坠血,洒了满地,面如金纸,无复先时红光满面,气度非常的神情,他见这-计收效,暗暗心喜,佯装神色惨然道:“廉某现在自知人力不可胜天,这匣‘玄玄经’天意不让我廉星耀保存,无复可言!既承血掌人魔赵兄承诺廉某全尸,这匣‘玄玄经’但凭六位造化了。”

 说着,右掌一甩,那只铁匣往右侧重千莽中飞去。

 六凶一见,备腾身纵起,往那只铁匣右侧飞去方向扑去。

 廉星耀真力已竭,身形摇晃倒。

 这时,在廉星耀存身不到寻丈处,-块峋嶙怪石之后,突闪出一人,将廉星耀背起,几个起落,杳入蓊翳密林中。

 片刻之后,那鼎湖绝壁飞爆之上,斜月光辉朗照,山风,树涛,瀑雷,仍是-片人间仙境…

 破晚之际,天色泛出一丝鱼肚白,晨雾方浓,细雨霏霏,在鼎湖山后一处隐蔽山中,廉星耀面色苍白,闭眸不语,盘膝坐立壁角,运功行气,身旁尚立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双眉紧蹙,凝视着廉星耀,神情不胜忧虑。

 这座山,上倚百丈峭壁,下临千寻悬崖,外藤萝密虬,只有叶隙中可进天光,可说是险峻隐蔽异常,无虞外人发现。

 弥漫晨雾渐渐消失,金轮乍涌,内满布着圆孔形阳光,只见廉星耀苍白的脸上透出丝丝红晕,睁开双眼,透出黯淡而感激的目光,投了那老者一瞥。

 那老者掀眉-笑,脸上浮出一片歉疚之,道:“小弟得廉兄飞鸽传书,立即星夜赶来,怎奈还是来迟一步,累及廉兄断腕伤,罪该万死。”

 廉星耀淡淡-笑,道:“你我是什么情,怎能说这虚套话,亏得贤弟这-来趁虚施救,来时藏身山石后不动,可见贤弟心计超人,否则我必遭毒手…”

 说着,两眼仰视顶,若有所思。

 须臾,干笑-声道:“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非九年前我领贤弟来此一游,你岂能背着愚兄到此,现在六凶倘不是在你取我夺中,定是在寻觅愚兄下落,想他们一向杀人灭口,那会容愚兄苟延残。”

 说时频频息,声音微弱。

 那人见状暗暗替他难过,忙道:“廉兄不可多说伤神,此时还须静养为是。”

 廉星耀摇摇头,道:“贤弟不要耽忧,愚兄只需调摄得法,还可活上十年二十年,只是今生今世不能妄用真力了。”

 双目中不泛出泪光,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嗜武若命的人,一旦丧失了功力,怎不万念皆灰。

 那老者黯然叹气,沉静了须臾,才道:“廉兄,你既知七凶要来,何不远避些时,他们寻不着廉兄下落,还不是各自返山,何致让他们将‘玄玄经”得手?”

 廉兄耀面上浮起一丝得意微笑,道:“愚兄怎想不及此,

 只是不愿罢了…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年之非,愚兄名列神州九凶之一,生平积恶难数,自十年前得手‘玄玄经’后,方才放下屠刀,回头向善,一心一意潜修那匣‘玄玄经’笈,然而…”他面色顿转愧容,又道:“愚兄读书无多,一部‘玄玄经”满是古代文字,费时三年旁证索引,才得摸出途径,不过愚兄从前所学均是旁门左道,不是内功正宗心法,要学那‘玄玄经’,除非废除一身功力,从头循序习起,这又谈何容易,愚兄行将就木,如学而有成,则无异缘木求鱼,不然空负绝学适济其恶,所以将‘玄玄经’放回铁匣,以本身三昧真火融为一体…”

 这是他说话息加重,微弱乏力,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倾出三粒异香扑鼻药丸,服腹中,闭目调息。

 那老者闻言‮住不忍‬问道:“这样说来,廉兄为何将‘玄玄经’甩掷,六凶中任何一人得去,岂不又将荼毒武林吗?早知如此,廉兄何不孤身远遁,江湖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廉星耀调息了一阵,气血才觉平复,睁目大笑道:“亏你还是名重江南,威望一时的大侠钱塘渔隐韦飘萍,你真将愚兄这个郎寰鬼使瞧得一钱不值,‘玄玄经’一共四册,愚兄将其中择要之处,换了十七页,唯恐出新旧痕迹,用那古玩书画商一套鱼目混珠方法,将纸页薰黄,做得一般无二,可说是天衣无…”

 话未落,钱塘鱼隐韦飘萍已抚掌大笑道:“廉兄这一套计策,妙绝人寰,端的是智赛随何,令他们自相残杀,较那二桃杀三士更绝。”

 廉星耀听得不黯然道:“愚兄所以这样做,昔年神州九凶所行所为,都是些入神共愤之事,为稍赎罪愆计,不惜以身敌,愚兄虽然断腕伤,但他们却中了愚兄的‘凌空幽指’已够他们受的了。”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愚兄请贤弟来,为了奉托几件事,因为愚兄不能再与人拼斗凶搏,从此绝迹江湖,老死在此深山古。”

 说至此处,不热泪盈眶,终至扑簌扑簌哽咽起来。

 韦飘萍也不由自己地老眼惘伤神。

 江湖之中,无人不知郎寰鬼使廉星耀,钱塘渔隐韦飘萍两人,均是个性乖僻,冷傲寡言的人,今天凑在一起所说的话,几乎超过往常一个月谈吐总和,判然不同者只是一正一而已,不过,武林内并无人能悉他们情甚笃。

 廉星耀虽名列神州九凶之一,但为人极是明理,双手血腥,无时无刻不愧疚自问,经昨夜一役后,断腕伤认为罪过应得,他伤本不至于死,大可重履江湖,回心向善,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前说今生今世不能妄用真力,未免形容过份,心灰意懒,趋于消极。

 须知人有畏其景而恶其迹者,却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如就而知,景灭迹绝。

 那就是说,若有人对自己的影子和脚迹有所畏惧,有朝其人逃避现实,回首狂奔,结果脚迹愈多愈,影子随身在后,追逐得更快,不或在阴暗处歇息一会,影子与足迹自然而然地消失无踪。

 现在廉星耀就是怀着这种心情,规避现实。

 钱塘渔隐韦飘萍也是一个厌恶世途,自然他不好‮么什说‬,微叹一声道:“廉兄要嘱咐什么?小弟只要一息尚存,

 永矢弗识。”

 廉星耀哽咽渐住,说道:“愚兄幼受青城救护之恩,如贤弟遇上青城门人危难,切不可坐视不救…”

 韦飘萍点点头,廉星耀又道:“武功一道,源出同,但浩瀚如海,甚难全部领悟,故后世有宗派招术之异,一部‘玄玄经’虽不是绝世奇学,仍然是武林罕见的上乘武功,不能因我而绝。”

 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块玉佩,一翠一紫,莹洁丽润,一见而知是罕世珍品。

 他又道:“举世之间,无有不知我廉星耀冷面僻心,不近人情,正双方均怀有恨如芒刺,除我后快之意,而我廉某曾夸下海口,只要廉某一遭败绩,从此隐退荒谷,绝意江湖…现为遵守诺言,将两片玉佩与贤弟。”

 韦飘萍不知两块玉佩是可用意,茫然接在手中。

 廉星耀微笑了笑,道:“愚兄不‘玄玄经’上武学因我而绝,贤弟倘遇上秉良善,骨奇佳少年,将紫玉佩他找我,愚兄必将‘玄玄经’上武学悉心相援,造就一代武林奇葩。”

 说时,虎目中透出一丝异光,道:“若有人相请愚兄再出江湖一次,不过须来人持着这枚翠玉佩,而且带有一颗‘玉莲神丹’不可,言尽于此,贤弟你请回钱塘吧!”

 说罢闭目不语。

 韦飘萍心下异样难过,老怀激动,强声说道:“廉兄,你我今一聚,难道就是终生永别吗?”

 廉星耀睁目笑道:“我俩都是冷面冷心,矫枉过正的人,料不到你也动了真情,也罢,愚兄在离尘世前,必与贤弟聚上一面。”

 韦飘萍微一沉,道:“廉兄只有这两件事,付托小弟吗?”

 廉星耀摇摇首道:“催命判官朱同昨晚未来,定是为其他七凶毒害,愚兄与朱同臭味颇是相投,本烦贤弟探访究竟,现在事过境迁,只有不加闻问。贤弟,你去吧!桃花潭水,恕愚兄未能相送,护我之情,长铭心版。”

 说罢,紧闭双眸,眉稍眼角只见两颗泪珠,缓缓顺颊淌下。

 韦飘萍睹状,甚是难受,硬起心肠,说道:“那么小弟去了!”

 说时,涌飞而出,穿林拂叶身形俱杳…

 中光线昏暗,隐隐只见一具虬须断腕老人瞑目而坐,不管花盛开,秋枫似火,只觉世事如梦,万念成空

 漫长岁月中,廉星耀只瞑目枯坐,缅怀追思,忏悔既往,口中不时微道:“谁言今古事难穷,大抵荣枯总成空,算得生前随分过,争如云外指溟鸿?临添雪白,旋落花光脸上红,惆怅凄凉两回首,暮林萧索起悲风。”

 道尽英雄老去,晚境堪悲之意。六年之后,一部残缺不全“玄玄经”引起武林轩然大波,江湖劫杀绵绵,斑斑血迹,白骨累累,这又岂是廉星耀所能料得到的…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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