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官鹤罹难 安天寿伏诛
九月初三,清晨。
京城的清晨当然绝没有入夜的热闹,大多数的人都是习惯
出之后才起来。
上官鹤每一次离家却总是喜欢选择这个时候。
这除了空气清新,令他的身心舒畅之外,他还可以任意放马在长街上奔驰,而无须要担忧撞倒路人。
他是急
子,平生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等待,所以要做的事情无论怎样困难,那怕只得一分机会,只要他能够抓得住,他都会立即去将之解决。
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没有人能令他改变,连龙飞也不能。
XXX
清晨风急,吹起了上官鹤的衣袂头巾,也吹入了他的
膛,他精神大振,开始放马奔驰。
那绝无疑问是百中选一的骏马,更被装饰得非常华丽,只看那一身装饰,便知道那匹马价值不菲,亦不难想像得到马主人不是一个普通人。
上官鹤事实不是,他虽然是一个在路旁拾来的孤儿,但知道这卡秘密的人并不多。
在十五岁之前,他还是姓龙,是龙飞的义子,但在十五岁之后,他便改姓上官,变成上官贵的儿子。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当然更少。
上官贵徒有贵名,富而不贵,也是概大这个原因,他特别喜欢与当时显贵往来,虽然他并没有功名,却是京城的首富,所以不卖他的账的人还不多。
做了上官贵的儿子之后两年,上官鹤便开始跟随这个父亲周旋于王公大臣之间,与那些王公大臣的儿子混在一起。
那尽管是胡混,上官贵非独没有阻止,而且在金钱上全力支持,那些王公大臣的儿子虽然要比上官鹤身娇
贵,金钱方面却远没有上官鹤的宽裕,很多时候,也实在乐得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替他们打点。
上官鹤从来不与他们计较,也绝不吝啬,而且处理得很好,那是他们最快慰的一件事。
上官鹤以有他们这班朋友为荣,他们也一样。
很多人都说,上官贵所以肯花这么多金钱,目的正是在替自己儿子铺路,好使将来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上官贵亦从不讳言自己已一大把年纪,只有寄望于儿子的身子。
他真正的意图就正如他们父子的身份一样秘密。
只可惜,天下间并没有永久的秘密。
XXX
长街一片静寂,一个行人也没有,这看在眼内,上官鹤不
有些感慨。
他实在怀疑,京城中实在有多少人知道早起的好处,而能够充分利用这一段时间。
长街两旁都是富贵人家的府第,大门紧闭,只有从高墙上伸出来的树木颤抖在西风中,飘下了片片枯叶。
健马铁蹄过处,那些落叶不少又被践得飞扬起来,更觉秋意萧瑟。
鲜衣怒马,上官鹤一骑很快便奔过了长街一半,也就在这时候,一骑从那边街口转入,向他奔驰来。
两骑相距还有十丈,马上人已喜形于
,挥手大呼道:“上官公子。”
上官鹤应声收缰,坐骑仍然奔前了数步才停下,正好停在来骑之前。
来骑鞍上坐的是一个中年人,只看衣饰,便知道是达官贵人家中的总管。
上官鹤正是这样招呼:“邱总管,早哇。”
“也正是时候,邱诚若不是这个时候赶来,那还找得到公子?”
上官鹤一怔道:“是你家公子…”
邱诚道:“我家公子原约了上官公子在夫子庙见面,但昨夜他喝多了酒,今早起来他发觉有些不适…”
上官鹤一笑,道:“安兄就是贪怀,不过不要紧,改天见面也一样。”
邱诚道:“公子虽然不能够赶来,却吩咐了小人将东西带来给上官公子。”
上官鹤好像现在才看见邱诚左手环抱着一个锦盒,邱诚随即将锦盒捧前。
上官鹤道:“这么大一个盒子…”
邱诚道:“小人也道知不是什么东西,公子也没有多说。”
上官鹤笑笑,道:“安兄也是,迟几天有何要紧?”伸手将盒子接下。
邱诚接一揖,道:“没有其他事,小人告辞了。”
上官鹤随从怀中取出一大锭银子,道:“这是给你的——”
邱诚一笑,道:“这个,这个怎可…”口里尽管这样说,还是伸手接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天地间突然多了一种奇怪音声的,就像是有无数条爬虫从四方八面游窜过来。
上官鹤一听,面色一变,但邱诚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只顾将银子放进怀中。
上官鹤目光转回邱诚面上,一怔道:“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邱诚好像到现在才留意。“什么声音?”
话声末已,无数兵士从四方八面出现,他们都是从横街窄巷中奔出来,迅速将上官鹤邱诚包围在当中。
这些兵士一个个衣甲鲜明,从行动的迅速,更可以肯定受过严格训练。
他们一面移动,一面盯稳了上官鹤,手中赫然都捧着一盒弩箭。
没有阳光,但移动之间,箭镞仍闪动着寒芒。
邱诚大惊失
,
口道:“这是什么回事?”
话才出口,兵士已然分成三列,前两列都是弩箭,后一列刀盾长
相间。
上官鹤右手不觉已按在剑柄上,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上,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到他想到要离开这地方候时的,已实在太晚。
一阵急遽的蹄声接着从前方传来,当先斗骑如飞,冲进长街,鞍上一个中年将军,手执丈八蛇矛,相距还有二十丈,便自将马勒住,后面八骑紧接奔来左右排开。
“希聿聿”马嘶声中,大群兵士随即涌上,在九骑左右雁翅般暴张。
邱诚一见这个中年将军,又是一怔,惶然接呼道:“江将军——”
江将军面色一沉,断喝道:“大胆邱诚,竟敢私通外人,盗窃安大人的传家之宝!”
邱诚大呼冤枉:“江将军,哪…哪有这种…”
“住口!”江将军截喝:“你交给上官鹤的是什么?”
邱诚怔住,上官鹤立时将箱子打开,放在箱内的,赫然是一个缀满了珍珠的马鞍。”
那刹那之间,非独他,就是上官鹤亦知道坠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
“那可不关小人的事——”邱诚叫来起了。
江将军大喝:“大胆邱诚,证据确凿,还敢抵赖?”
邱诚面无人
,上官鹤倏的一笑,道:“江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比我们都清楚。”
江将军断喝:“上官鹤你要怎样?”
上官鹤道:“不怎样,随你江将军回去就是。”“拍”的将盒子盖上,上官鹤策骑
奔向江将军那边。”
江将军即喝道:“犯人要走,弓箭侍候,大人有命,如敢违抗,格杀勿论。”
那些并不是弓箭,是弩箭,早巳全部向着上官鹤,应声齐一紧。
上官鹤一看这形势,心念一动,已知道对方目的在杀自己,当机立断,手一挥,箱子落地。
江将军同时喝道:“大胆犯人,竟敢拒捕,
——”
上官鹤箱子
手,立即一把将邱诚劈
抓住,旋即飞骑冲向前去,
无数弩箭立时飞蝗也似从四方八面
来,破空之声夺人心魄。
上官鹤原是准备以邱诚在挡箭牌,但一看这种来势,便知挡也挡不住,一声长啸,一推邱诚,从马背上拔起身子。
一拔两丈,弩箭从他的脚下
过,邱诚惨叫声中,被
成一只刺猬也似,那两匹马亦在
箭中悲嘶倒下。
第二批弩箭紧接向上官鹤
来。
上官鹤应变也不可谓不迅速的了,身形半空一滚,长剑出鞘,一片剑光护住整个身子,头下脚上,身形同时飞坠。
他是算准了第二批弩箭必然是紧接向在半空的自己
来。
那并非诸葛连弩,但一
也有三箭,包围着上官鹤的兵士数逾千人,即使一批弓箭手只得三百人,一
之下也有九百枝箭之多。
上官鹤反应虽然敏捷,但身形着地,亦中了十三枝箭,其中六箭穿透双脚,已根本不能够站立起来。
那些手执兵器的士兵不用吩咐,一声呐喊,四方八面冲杀前去。
上官鹤挣扎
起,双脚的筋骨却已被
断,他看着那些士兵冲杀前来,突然大叫一声,左手一按,拔起身子,人剑一个光球也似凌空滚过。
剑光过处,七八个士兵浴血倒下,上官鹤左手往一面盾牌上一按,身形再拔起来。
江将军那边一骑如飞奔至,蛇矛飕地凌空飞刺向上官鹤。
上官鹤咬牙切齿,怒吼一声,剑一挥,硬挡一矛,身形借力拔起,一个翻滚,一剑当头往江将军
下。
左右八枝长
齐上,及时将上官鹤的剑封住,剑光飞闪,五枝长
被剑削断。
那八人都是勇将,一
刺出,力道又何等惊人,上官鹤这一剑可见得如此凌厉,他是存心将江将军击杀,这一剑已拚尽全力,五
一断,他连人带剑亦被震得倒翻去出了,江将军并没有错过这机会,马快手快,长矛猛一长,刺进子上官鹤的
腹。
上官鹤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手中剑方待掷出,江将军长矛已然一挥,他颀长的身子立时曳着一股血瀑
出了那枝长矛,飞摔在地上。
剑同时
出了他的掌心“夺”地钉在墙壁上。
他虽然没有撞上墙壁,身子亦已如烂泥一般。
三骑紧接奔前,长
齐下,刺向上官鹤的身子。
上官鹤那刹那陡然
一
,嘶声大叫道:“义父,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叫声在“噗噗噗”三大异响中断截了,那三枝长
一齐贯穿了上官鹤的身子,将上官鹤钉死在地上。
三骑立即退下,退到江将军身旁,江将军长矛已经对准了上官鹤,并没有刺下去。
上官鹤那句话就像是霹雳一样震撼他的心弦。
所有人都听到上官鹤那句话,但没有一个的感受好像江将军那么强烈,只因为他们并道知不上官鹤的义父是谁。
若是知道,他们纵然不得不出手,在上官鹤这句话入耳的同时,只怕已心惊胆战。
他们的动作仍然停下来,谁都看得出,上官鹤已气绝。
长街立时回复寂静,这种寂静更加令人心寒。
风吹过处,落叶又飞舞,江将军深深的
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清理这地方。”
懒洋洋音声的,懒洋洋的态度,矛一挥,旁边两个士兵,急上前接过来,扛下去。
其余士兵亦开始了行动。
一个武将策骑走近江将军身旁,道:“属下从未见过一个这样剽悍的人。”
江将军淡然一笑,问:“是么?”
“却是不明白,以他的本领胆识,怎么会与邱诚这种小人打交道。而以他的家底又为何要染指珍珠鞍。”
江将军笑容一剑,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明白,我却不以为不明白有什么坏处。”
那个武将看看江将军的面色,仿佛已猜到江将军说话的意思,无言退下,另一个武将在旁边住不忍
口道:“道知不他口中的义父是什么人?”
“我也道知不。”江将军的表情很奇怪,道:“这与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对,我们只不过公事公办。”江将军目光急落,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并道:“怎么,跃马沙场,冲锋陷阵你也不怕,现在不过围捕一个贼,你倒是害怕起来了。”
“属下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不管怎样,我们都只是奉命而为,即使他那个义父要报仇,首先要找的是不也我们。”将军的神态更奇怪:“除非他不堪刺
疯了。”
那些武将都听得很清楚,并没有作声,江将军喃喃的接道:“我绝不以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
若是他道知不上官鹤的义父是什么人,也不会这样说,从他的语气听来,对于龙飞,他显然心存畏惧。
可惜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XXX
龙飞事实有令人畏惧的条件。
说武功,前十名之内,相信少不了他的一份,若说到地位,更就不寻常。
他被封为太平安乐王,与当今天子乃是叔侄至亲,受命在承德行宫训练死士杀手,对付天地会,还是关外落
牧场万马王的女婿。
落
牧场养马以万计,上上下下俱都有一身武功,所以才能够雄霸关外,而承德行宫的训练死士杀手,有当今天子在后面支持,一事一物都能做到尽善尽美,所训练出来的死士杀手当然不是一般可比。
有这两股庞大的势力为助,除非道知不所在,否则相信没有什么人他动不了。
他并非一个好战的人,这从他的过去不难来出看,只是天地会势力
渐庞大,而且与朝廷中人勾结,目的显然在推翻朝政‘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也所以才有那些死士杀手的出现。
那些死士杀手有些是从落
牧场的弟子中挑选出来,有些取自京师的
衙,也有十大门派的弟子,本身的武功已很不错,再经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个都能够以一敌十。
至于他的二十四个义子女大都是自小由他教导,辅以礼聘回来的名师,当然更就是出众。
他们也大都是孤儿,若不是龙飞,只怕早已冻死路旁,这救命与及养育之恩,已足以使他们为龙飞殉死。
龙飞当然都希望他们长命百岁,他所以救他们,收养他们,只是出于一片善心,并没有任何目的,而一直以来,对他们亦是视之如己出。
他们也一直没有令他失望,每一个都做得很好,这是他最快慰的事情,而他们无论有什么损伤都非他所愿,都令他痛心,是其尤上官鹤的死亡。
“他们竟然敢在京城大街上击杀鹤儿!”一接到消息,龙飞混身的血
仿佛都在燃烧。
他立即着人去将常护花追回来。
常护花成为御用杀手,还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他本是江湖上的名侠,被誉为年青一辈子最有前途的剑客,与天地会之间本来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天地会却杀了他最好的朋友秦步歌一门,还烧了他的万花山庄。
山庄烧掉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却不能再生,他原是要找杀害秦步歌的人讨一个公道,但到他与天地会的人接触,才明白天地会的势力有多大,更几乎丧生在天地会分舵内。
而到他遇救与龙飞见面,更明白这并非江湖上的仇杀,乃是政治上的争斗,牵连之广,远在他意料之外。
在明白整件事的真相后,他毫不犹疑的加入龙飞这边,在承德行宫接受为期三个月的训练。
他原就武功高强,举一反三,三个月的训练对他来说已足够。
那三个月之内,他学会了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去解决人个一的生命,也学会了如何才能够将他的长处施展至极限。
到他离开承德行宫,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事实已变得更冷静,在出手方面非独更敏捷,而且更多变化。
那之前,他绝少用暗器,所懂得的暗器亦不多,但现在,只要曾经在江湖上出现的暗器,他都懂得用,甚至懂得尽量利用它们的长处。
又譬如兵器,他向来只用剑,对于其他的兵器甚少涉猎,但现在,已没有一种兵器他不懂得用,而且用得恰到好处。
此外他还懂得使用火药,使用毒药,甚至懂得如何才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偷儿,偷取他需要的东西。
承德行宫三个月,将他改变成一个杀手,受命于龙飞,效忠着当今天子——
御用杀手。
上官鹤被杀之前一夜,常护花已奉命秘密离开京城,乘马车走了一程,子夜后歇息在小镇一间客栈中,天亮才继续上路,到约定的地方与其他的人会合。
由客栈到那儿要走两个时辰,约定的时间却是在正午,所以常护花并不着急,马车快慢由得那个车把式控制。
才走了一个时辰,龙飞留在小镇那儿的一个下属便飞骑追上来,送上龙飞的飞鸽传书。
那是要常护花立即赶回去,原定的所有行动完全取消。
虽然并没有书明,常护花亦知道必然发生了很严重的变故,他立即策马回奔,赶返安乐王府,听候差遣。
这只需他来时的一半时间。
XXX
上官鹤的尸体已送到安乐王府,死状惨不忍睹,龙飞却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一会,然后下命令:“立即去查清楚参与这件事的一共有多少人,又是什么人。”
他的命令迅速被执行,在一个时辰之后,最少已有一万个人在调查,亦已有数以万计的人向他们提供线索,有些是信口胡绉,但大都是事实。
当时时间虽然是很早,但多么那人走过,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实在是不可能,而事发之后,更就惹人注目了,他们有些尽管很怕事,不敢走出来,从门
窗隙往外偷望的却多的是。
龙飞的人无孔不入,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身份打听,然后将得到的消息送返王府,由另一些人加以分类分析。
江将军那边亦得到了消息,在龙飞采取行动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收到了十七份报告,这虽然意料中事,亦不由他不惊叹龙飞势力的庞大,行动的迅速。
他没有表现太大的惊慌,只是将那些报告一一送出去。在奉令对上官鹤采取行动之时,他已经知道那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上官鹤是龙飞的义子,也知道龙飞的霹雳手段,可是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无论如何,他仍然感到比那些随他去做这件事的人幸福得多。
最低限度他就是死也知道为了什么。
XXX
常护花回到安乐王府候时的,龙飞已完全冷静下来,也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他仍然坐在上官鹤的棺旁,伴着他的只有香芸一个女儿。
香芸
研医药,龙飞在知道上官鹤被伏击的消息之后立即便将她召来。
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上官鹤仍然有救,但看到上官鹤的尸体后,却没有叫香芸去检视一下。
任何人都应该瞧出,上官鹤绝没有可能保存性命。
常护花看在眼内,亦不由皱眉,嘟喃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龙飞道:“江杰,还有他属下的一千马步兵。”
“江杰是——”
“将军李远的属下,职封偏将军,他们都是刑部尚书安永寿的心腹。”
常护花沉呤道:“安永寿以我们调查所得,乃是天地会的人,近年来他在努力招搅在职的文臣武将。”
“不错——”龙飞沉痛的道:“这也是鹤儿探知的秘密。”
常护花道:“鹤弟的身分秘密
漏了么?”
“所以安永寿才会有今晨的伏击,上官贵安排鹤儿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原是要从他们口中探知他们父兄投告天地会的秘密,一直以来,鹤儿都做得很好,但到底经验不足,想必在行动间被瞧出马脚。”龙飞微喟。“本来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常护花转问:“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龙飞道:“今天拂晓,鹤儿策骑走过长街,被江杰伏兵袭击,先中弩箭,再被
刺杀。”
常护花耸然动容:“他们竟然一些顾忌也没有。”
龙飞道:“这大概因为他们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是什么?”
“鹤儿串同安家总管邱诚盗取珍珠鞍,事发拒捕,只有杀。”
“珍珠鞍又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名贵的马鞍子,上缀三十六颗大小一样的珍珠。”龙飞-顿:“那只是一个名贵的马鞍子而已。”
常护花道:“鹤弟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事,今天佛晓…”
“他其实是约了安永寿的儿子安青云在夫子庙相会,据说安青云要告诉他一些事情…”
“这是陷阱,所以江杰他们才知道鹤弟必会在那个时个经过长街,当时他是必以为,安青云有事不能够到来,将东西交给邱诚…”
“绝无疑问就是这样。”龙飞冷笑:“而他们所以用邱诚,就因为邱诚是安家的一个总管,也这才可以令人相信珍珠鞍的被窃。”
“那个邱诚只怕亦难保性命——”
龙飞颌首。“死无对证,无论谁都会这样做。”
“鹤弟难道竟然毫无所觉?”’
“也许他不以为对方胆敢在京城大街上杀人。”龙飞语声一沉。“这之前也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常护花道:“对方所以选择这种地方,只怕另有目的。”
“这可以说是警告,也可以说是示威,”龙飞冷笑:“但无论怎样目的也好,这一次,他们做错了…
常护花道:“他们应该考虑到,这样做直接影响到我们这边的士气,为了不让投向我们这边的人太失望,我们不得不采取类似的报复行动。”
“不错!”龙飞语气更沉:“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也所以着人立即将你追回来。”
香芸
口道:“义父已有了计划。”
常护花道:“要我杀什么人?”
香芸道:“安永寿。”
“也是暗杀?”
“可以这样说,而地方…”
“也是在大街之上?”
“这不足以表示我们的决心,定不说,由此反而引起更多的暗杀行动。”
常护花点头:“那选择什么地方,采取什么行动才足以令他们惊惧?”
香芸道:“义父的意思,似皇陵最是适合。”
常护花一怔,龙飞接说道:“九月初九午时,圣上将会在西郊皇陵拜祭先祖,王公大臣届时将会齐集皇陵上侍候,我们就在那个时候采取行动,当场击杀安永寿,以示我们的决心。”
常护花一笑,道:“果然是好地方,好计划!”
“义父也果然选对了人。”香芸笑接道。
龙飞的脸上亦终于
出了笑容,道“这件事,不比寻常,负责执行的绝不能有丝毫怯意。”
香芸道:“若是由御士之中挑选,见到多么那王公大臣,未动手只怕便已发慌了。”
常护花道:“在我的眼中,他们与-般人并无不同。”
“事情这便已成功了一半。”
龙飞接道:“安永寿也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据说除了沐浴一段时间之外,衣服之下必然有一袭金丝甲,一般刀剑,砍不进去。”一顿又道:“有关人个这的武功,我已经有一份详细记录,香芸会拿给你参考的了。”
香芸道:“皇陵的形势常大哥也得清楚,才方便行事。”
常护花道:“我们有没有那儿的地形详图?”
“有——”香芸手指那边墙壁上悬着的一幅地图:“但今夜常大哥最好亲自去走一趟。”
“能够走一趟当然最好。”常护花目光落在地图上。
龙飞随又道:“至于当
安永寿处身位置与及周围是什么人,与我们的关系怎样,我这就跟你说一说…”
这对于常护花的刺杀当然也有影响。
XXX
九月初九。
才是辰时,
卫便已在皇陵附近布防,人数较之任何一年都要多,每一个
卫都是由龙飞亲自点派,再经过审慎调查,确保清白,与天地会没有任何关系。
其中部分
卫更是在承德行宫受过严格训练的御用杀手。
龙飞所以这样做,除了确保天子的安全之外,还在掩护常护花。
常护花也就混在那些杀手当中,按照原定计划,立在适当的位置。
他换上
卫的衣服,即使立在最当眼的位置,别人也不会动疑,在江湖上他不错很有名,对那些王公大臣来说,这一切事情都是很陌生。
人个这当然更加陌生了。
龙飞亦是在辰时到来,并没有与常护花再么什说,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清楚。
而安天寿的画像常护花亦已仔细看清楚,对于安天寿本身与及动作上任何的特征,常护花亦都了如指掌,所以安天寿一到,常护花便立即认出来。
安天寿个子不算高,既不胖也不瘦,走来混身上下都是劲,眼神凌厉,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内外功兼修的高手。
他第一个就是向龙飞招呼:“王爷,早——”
“睡不着,焉能不早?”龙飞表现得若无其事。
安天寿笑笑:“下官这几天却都睡得很好。”一顿又说道:“珍珠鞍失而复得,实是最令人心情舒畅。”
龙飞淡然道:“江杰亲率千兵,窝弓埋伏,出其不意,若是也失败,朝廷这些年的俸禄岂非花得冤枉?”
安天寿“嘿嘿”一声,道:“王爷知道的事看来也不少。”
“虽然还不多,但相信已经足够。”龙飞的语气更加冷淡。
安天寿试探问道:“看来王爷对于这件事也甚感兴趣。不知准备如何处置?”
龙飞奇怪道:“安大人何以竟有此一问?”
安天寿笑笑:“只是知道王爷英明,要听听王爷的高见。”
龙飞道:“不听也罢。”
安天寿愕然道:“恕下官愚拙,听不懂王爷的话。”
龙飞冷冷道:“安大人现在既然心情舒畅,吃得下,睡得稳,不是已很好。”
安天寿打了一个“哈哈”:“下官主管天下刑名,身负覆勘录囚决罪之责已有多年,一向都审慎,这一次大概还没有弄么什出
子。”
龙飞道:“有些事看来一样,事实未必是。”
“事情既然已发生,现在么什说也是废话。”
“下官还是不懂。”
“懂也好,不懂也好,并没有分别。”龙飞冷冷的转过身子。
安天寿道:“杀贼只是一件小事。
“本来是一件小事,但动用到马步兵千人去杀一个贼,未免就小题大做了,安大人大概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安天寿道:“下官以为这件事已无须多作解释。”
“也没有人要安大人解释。”
安天寿干笑一声:“王爷认为下官应该怎样做?”
龙飞举步又停下,道:“安大人一定要听听本候的意见,也好——”
“请王爷指教。”安天寿恭恭敬敬。
龙飞缓缓道:“安大人以后就是沐浴,最好也莫要将金丝甲
下。”
安天寿一怔,再也笑不出来,龙飞也没有再么什说,举步前行。
在旁不少王公大臣,目光都集中在这边,并没有人表示任何意见。
安天寿目光一转,不由自主生出一阵孤寂的感觉,他原以为最好的几个朋友会站出来替他说几句话,但事实证明,面临生死的威胁,他们还是以生命为重。
千古艰难惟一死,这当然怪不得他们,而龙飞那样说,亦等如将他判了死刑。
道知他龙飞的势力有多大,却绝不以为龙飞斗胆派人进入尚书府行刺,平
出入他以后会然当更加小心的了。
龙飞头也不回,一直走到本位,仰首向天,莫测高深。
安天寿多看几眼,心头突然一股寒意涌上来。
前所未有的寒意。
XXX
天子终于到了,祭礼进行得非常顺利,不很复杂,却极之庄严,到最后钟鼓齐鸣,千杯共举。
常护花也就在钟鼓声中将那身
卫的装束卸下,里头是一袭密扣紧身黑色夜行衣。
皇陵却是白石砌成,
正中天,白石在
光下更白得发亮,常护花一身黑衣,在这种白得发亮的环境下更显得触目。
左右两个
卫立即将常护花
下的衣甲接下,一些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常护花身形同时暴退,后背贴上石壁,旋即壁虎也似游窜上去。
钟鼓声将他的衣衫与石壁磨擦发出来的声响完全掩盖,龙飞要他在这个时候动手,当然是有道理的。
龙飞也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众举杯。一杯甫尽,常护花已然上了石壁,双手往栏干一按,整个身子凌空翻滚,剑出鞘,一沉,正好向安天寿当头
下。
安天寿耳听风声,仰首一望,一道寒光已击下,惊呼声中,手中杯自然往来剑
去。
一
却
了一个空,常护花半空身形再转,一剑由直
变为斜刺。
安天寿的反应也不慢,半身一伏,以背
剑,右手同时拔剑,身形跟着窜出。
那刹那常护花的身形一变,左手疾按在安天寿背上。
安天寿不防有此一着,整个人给按得仆在栏干上,常护花手起剑落“刷”一声,硬硬将安天寿的头颅斩下来。
安天寿剑已出鞘,却连一剑也刺不出去。
那颗头颅飞越栏干,常护花身形一翻,亦飞去出了,半空中一伸手,将头颅接住,往下扑落。
那离开地面,足足有七丈,他人在半空,猫狸般一弓一滚,卸去大部分力量,飘然落在地上。
那只是瞬息间的事情,除了龙飞,所有王公大臣齐皆吓得目定口呆,到安天寿的头颅给斩飞,更就
口一齐惊呼,不由自主一齐奔近那边栏干,正好看见常护花飞鸟般落下。
“捉刺客——”一个王公叫出来,他立即被龙飞喝断。
“保护圣上要紧。”
众人齐皆给喝住,回头望去,天子却丝毫惊讶的表示也没有,对安天寿的被刺杀,无动于中,有如意料之内。
龙飞已立在天子身旁,神态更平淡。
诸位王公大臣到这时候又怎会还想不到是什么回事,有些悠然拈须微笑,有些转首他顾,亦有些变了面色,还有些一个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龙飞目光一扫,振吭道:“贺冲立即率领所属
卫追捕刺客,其余人等保护皇上回宫。”
卫副统领贺冲应命立即奔出,那些
卫也这才追向常护花。
这片刻之间,常护花已经掠出老远。
贺冲是龙飞的人,这所谓追捕的意思,也许就是掩护。
没有人敢自告奋勇,前去协助,天地会在朝中的势力虽然也很大,但身份仍保持秘密的固然不感
漏,而好像安天寿那种已摆明身份的给这么一吓,已经冷汗浃背,更不敢去送死。
龙飞都看在眼内,知道这一次的行动已收到阻吓的功效。
天子随即道:“刺客不惜在皇陵刺杀,可见与安天寿积怨之深,众卿家以后行事,千万谨慎,朕不希望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诸王公大臣有没都作声,天子也没有再么什说,含笑起驾。
龙飞亦步亦趋,下了皇陵,天子才笑道“常护花果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天地会经过这一次,应该对我们重新估计,不敢再轻率行动的了。”
“你看他们会怎样?”
“为了挽回人心,他们一定会来一次反击。”
“那将是什么行动?”
“道知不。”龙飞笑了笑:“也许是杀我。”
“他们若是杀得了,早已经杀了。”天子又一笑:“但也正如你说的,他们不反击,人心斗志俱都会大受影响,要挽回声誉,要做的不是杀你,亦必是一件与杀你同样大的事。”
龙飞道:“那杀我好了,最低限度,那比较容易防范。”
“不错——”天子颌首。
龙飞接道:“不过,无论是什么事,我们都很快就会有一个明白。”
“时间越久,对于他们越不利,所以他们必须迅速采取报复。”
龙飞道:“在今
行动之前,我经已吩咐加紧防范,应该注意的地方,亦加派人手监视,他们不动则已,一动我们就
头痛击,好教他们知道厉害。”
“一切要叔父费心了。”
龙飞叹了一口气:“我本已准备退隐,想不到天地会一事,一拖就是数年。”
“也幸亏及早发觉。”
龙飞不能不同意,若不是及早发觉,天地会的势力是必已遍布朝野,已无可救药的了。
天子叹息着接道:“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朕亦难辞其咎。”
龙飞摇头:“这个责任不该由我们来负,若是朝政腐败,所以导致这些事情,天地会早已经成功,等不到现在的了。”
天子叹息道:“但朕亦必须好好检讨一下。”
龙飞道:“只要圣上有这个心,便够了。”
天子接问:“常护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为以你应该.怎样奖赏他才是?”
龙飞摇头:“他所以依附我们,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完全因为一点侠义。”
天子道:“这可就麻烦了。”
龙飞道:“他也没有要求过什么,圣上亦无须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天子道:“江湖人的性格你比朕清楚,这些事,还是交给你。”
龙飞道:“我从来投有为这种事担心过,只是可惜,事成之
,他们是必重回江湖,不会再跟我再那么亲热的了。”
天子笑道:“你岂非本来就是半个江湖人?”
龙飞道:“可惜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天子上下打量了龙飞一遍:“江湖难道真的是如此令人
恋?”
龙飞道:“在江湖人来说,未必会太感兴趣,这大概就是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
天子含笑点头,这叔侄二人低声说,高声笑,诸王公大臣只听到他们的笑声,有些一面疑惑之
,有些却面面相觑,他们到底站在那-边,只看这表情,便已经清楚。
龙飞并没有理会他们,能够从表面看得到的,他早已看到,看不到的,现在也一样看不到。
何况群臣之中,他的人也不少,也自会注意的了。
XXX常护花身形如飞,从那些
卫面前掠过,往预先安排好的地方掠去。
那些
卫都是龙飞的人,早有默契,只是看着常护花离开。
贺冲的率领
卫追捕亦是慢得可以,看样子,倒有些像是为常护花断后。
到他们追下皇陵候时的,常护花已经不知所踪。
皇陵的东面,是一片树林,常护花掠进了林子内,龙飞所属的飞雁杀手已经等在那里。
其中于个杀手捧着-个锦盒,立即
上,接下安永寿的头颅。
常护花随即道:“一切顺利,你们依照原定计划,将人头送到江杰家中。”
五个杀手应声往外奔,跃上留在不远处的七匹健马,一齐疾奔去出了。
常护花一挥手,其余杀手各自上马,左右奔出,常护花却继续前掠。
前面不到十丈,一条小路穿林而过,一辆马车正等在路上。
帘掀处,出现了香芸一张俏脸,常护花一笑,纵身上前,掠进车厢内。
香芸看见这笑容,已知道事情完全成功,一声吩咐,车把式驱车前行。
这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就是车把式,也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辚辚声中,马车前行,后面传来贺冲的呼喝声,却是那么遥远。
XXX
半个时辰之后,安永寿的头颅经由仆人送进江家大堂。
江杰正在大堂喝着闷酒,看见仆人将一个那么精致的锦盒送进来,也觉得很奇怪。
“是谁送来的?”江杰完全看不出,却看出那个锦盒不是一般人家所有。
“两个黑衣青年,可没有说他们是什么人?”仆人恭恭敬敬回答。
江杰考虑了一会,挥手令仆人退出,然后带着疑惑的心情,将锦盒打开。
一股血腥味随即扑鼻,厚厚的白绫上赫然放着人个一头,白绫上血仍未干。
江杰当然认得出那是谁的人头,那刹那他仿如被天雷轰击,浑身大震,瞠目结舌。
他虽然知道龙飞一定会报复,却想不到报复得这么快,所用的手段又是那么
厉。
血仍然未干透,这颗人头当然才斩下来不久,那一段时间之内安永寿是在什么地方,江杰当然也很清楚——
龙飞绝无疑问是在皇陵之上,大祭之时,将安永寿的头斩下来,这当然事先得到天子的默许,这亦表示了天子的决心——
人头是由两个黑衣青年送来,那当然就是龙飞属下的杀手,而皇陵之上,龙飞当然不会亲自出手,那必然是一项暗杀行动,而虽然早有安排,以安永寿的武功与及那种环境,那个杀手的武功,胆识又是何等惊人,能够在皇陵上杀得安永寿,要杀自己当然亦轻而易举。
龙飞着人将安永寿的头颅送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杰立即就明白过来,他毕竟也是一个聪明人,可是他却想不出自己应该如何逃命。
他曾经跃马沙场,可以说身经百战,从来道知不有所谓恐惧,现在他却由心恐惧出来。
呆了好一会,他一把举起酒壶,仰首痛尽了余酒,然后吩咐道:“叫夫人到内堂。”
他只是要
带一下身下事,他相信以龙飞的气量,绝不会迁怒到他的家人,但他若是逃命,可就难说了。
在领兵伏杀上官鹤之前,他已经考虑到有这个结果,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在当天
落之前,江杰终于在家中内堂拔剑自刎。
除了江杰之外,在当天自杀的还有三十六人,包括江杰的副将与及安永寿的谋士。
这些人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除了有限的人知道之外,其他的都不清楚。
XXX
夜已深,安乐王府大堂内灯火辉煌。
龙飞高坐之上,在他身前案上堆着几个宗卷。
“我要的只是江杰与所属副将的人命,可是到现在为止,与他们的有关的,已经有二十八个人死亡,据说都是自杀,但据查,其中有一半显然是被杀,至于服毒自尽的,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旁站着香芸常护花及龙飞的其他七个义子女,还有几个谋士。
在龙飞这番话出口之前,他们都已经说出了他们要说的,大都认为不必理会。
龙飞绝对同意,接道:“这也好,让那些追随天地会的人知道他们将会有什么收场,也知道天地会手段的毒辣。”
一个谋士道:“只是怕归顺他们那些人将事情算到我们头上。”
“不会的。”香芸
口:“我们一向行事作风怎样,他们应该已很清楚。”
龙飞微笑颌首。“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样做收效不大,而最主要的目的,相信亦是在防止那些人透
他们的秘密。”
香芸道:“我们本可以将那些人抓起来,问取他们知道的秘密。”
龙飞道:“这反而是救他们一命,他们知道的,相信未必给我们知道的多。”
“对于没有多大用处的人,天地会的确不会让他们知道太多的秘密。”香芸笑了笑。“而他们若是有大用处,也不会死了。”
“正是这道理。”龙飞轻吁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留意天地会下一步的行动,那必是为了报复安永寿的被杀,与及挽回失去的人心,所以——”
一顿目注常护花“你若是能够,还是留在我这儿。”
常护花一笑:“属下留在那儿,正待王爷吩咐。”
龙飞大笑道:“你难道道知不,我一直没有将你当做下属看等?”
常护花道:“没有比这句话更令属下难过的了。”
龙飞含笑道:“是你要做我的下属,可没有人强迫你。”
香芸道“类似这种话义父好像已说过多次了。”
龙飞道:“那是因为义父年纪已太大,说话难免有些累赘。”
香芸失笑道:“女儿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义父自承认已老了。”
一个谋士道:“我们也是的。”
龙飞颓然靠在椅背上,叹息道:“我真的已经老了,经不起打击。”
众人当然听得出他是说上官鹤被杀一事。
香芸正
道:“安永寿已伏诛,鹤哥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安息的了。”
龙飞挥手道:“你们以后可一定要小心,莫再落下敌人陷阱。”
这句话出口,就是常护花也觉得龙飞这几天之间,的确老了许多。
香芸一怔额首:“放心。”
龙飞笑了笑:“经过这一次,相信他们也不敢再在京城之内胡来。”一顿又说道:“护花若是在府中觉得闷气,无妨与芸儿他们到处走走,京城之内,也有不少名胜古迹,看看也不错。”
香芸道:“道知不天地会的人将会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这有什么要紧?”
香芸诧异道:“义父不是时常说,事情越早解决,对我们越有利?”
龙飞笑顾香芸:“但我若是你,却宁可他们迟一些采取行动。”
“怎会这样的?”香芸更诧异。
“你不是埋怨过没有时间伴着护花到处走走?”
香芸一张脸,立时红到脖子去,看看常护花,垂下头。
XXX
京城内的确有不少名胜古迹,也大都很热闹,但常护花香芸却喜欢比较清静的地方。
他们没有到鸟衣巷秦淮河。第一个去的地方是雨花台。
雨花台在京城南面,盛产一种五
的小石子,玲珑灿烂,非常美丽。
相传梁武帝时有叫个云光法师在那儿讲经,忽然天花
坠,所以名雨花台,那些美丽的小石子据说也就是天上降下来的神花化成。
雨花台下有永宁泉,水味甘美,也很有名。
常护花香芸在清晨到来,泉水更加清冷。
香芸双手掬水,轻敷在脸上,娇靥反而更娇红,有如涂上了一抹胭脂。
然后她三步一跳,去拾那些小石子,神气就像是个个孩子。
常护花看在眼内,不由又感慨起来,若不是天地会的出现,香芸也不会卷入血雨腥风之中,不停的杀伐,绝无疑问使她变得更成
,也使她的童真埋在心底里。
天地会的人在经过安永寿一事之后,当然不会平静下来,也一定会采取报复。
虽然道知不他们将会在什么时候采取报复的行动,但正如龙飞所说,时刻要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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