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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留侯下咒语 摄魂且勾魄
 萧十三盘膝在大法师身旁坐下,再没有作声,只是盯稳了留侯。

 大法师手捻佛珠,嘴亦微微翕动起来。

 萧十三一旁听得清楚,那是大法师平惯念的经文,只不过语声低沉,听来却有异平

 他没有忘记,大法师曾经说过,谁若是心神不能安宁,最好就将那篇经文暗诵一遍,犹如药到病除。

 难道琵琶也有心神不安宁,而需要如此诵经抑制‮候时的‬?

 萧十三实在难以相信。

 但以大法师的修为,应该用不着诵经了。

 留侯越退身上的碧光便越淡,似乎他那样倒退,更耗真元。

 萧十三终于察觉。

 这时候留侯已远离了灯阵十丈。

 诵经倏然停下,大法师忽道:“你察觉没有?”

 萧十三道:“留侯退得非常耗力。”

 “不错,还有。”

 “还有什么?”萧十三奇怪地回顾一眼。

 “风”大法师站‮来起了‬。

 萧十三心头一凛,道:“不错,风好像越来越大了。”一顿惊问道:“这难道也是留侯的影响?”

 “我有这种感觉。”大法师继续在捻动佛珠。

 萧十三脸色一变,道:“难道他竟然能够呼风唤雨?”

 大法师一声叹息,道:“希望不能够。”

 语声无可奈何,萧十三心头震动,不觉站起身子。

 急风吹起了他的头发,衣袂亦猎猎飞扬,萧十三脸色一变再变,道:“难道他竟是要驭风吹灭这些灯笼?”

 大法师没有回答。

 急风中,那些灯笼不住地晃动,灯光一片闪动,就像是波涛般翻滚。

 萧十三目光一扫,一声暴喝道:“儿郎们听着,小心火把,以备随时将熄灭的灯笼点起来。”

 众武士齐应一声。

 萧十三回顾大法师,奇怪的,大法师并无任何的表示。

 风更急,那一片灯海波涛汹涌,在灯海里的每‮人个一‬无不犹如置身惊涛骇之中。

 灯笼晃动得很厉害,但竟然没有一盏熄灭,每‮人个一‬都已被这摇晃的灯耀得眼睛发花,连萧十三也没有例外。

 大法师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萧十三虽然在他的身旁,亦一点也看下出来。

 急风中,忽然响起了一种很奇怪‮音声的‬。

 那好像从留侯那边传来,突然间,漫天铺地,都是那种声音。

 每‮人个一‬都听到,却没有‮人个一‬听得出那种声音是什么声音。

 萧十三亦只能道:“唷!好奇怪‮音声的‬。”

 言语与文字一样,所能够表达的实在有限。

 这“奇怪”二字,已经是文语与文字表达的极限。

 那种声音并不响亮,听来既‮得觉不‬刺耳,也没有会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给人的感觉,只是一种奇怪‮音声的‬。

 大法师的神态终于又有了变化,却是更沉重了!

 萧十三一直留意着,‮住不忍‬问道:“琵琶,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大法师道:“留侯的。”

 “表示什么?”萧十三追问道。

 “‮道知不‬。”大法师沉了一下,道:“那也许是一种咒语。”

 “我却觉得像是呻。”

 萧十三这句话倒也没有错,那听来,的确像是伤痛下的呻

 大法师漠然一笑!

 呻声不绝,风更冷,黝黑的夜空中,忽然多了无数的白点!

 大法师倏然抬手,一片白白的东西落在他掌上,萧十三即时一呆,口一声道:“雪花。”

 火龙寨的武士,亦发出了惊讶的叫声来。

 那片雪花在大法师掌中缓缓化为水泻下,大法师掌一沉,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无数雪花在佛号中飘落。

 寒风凛冽。

 窗户、门户都紧闭,寒风吹不进,那种呻似的奇怪已极‮音声的‬却能够透进来!

 芍药也在呻,这种呻并不奇怪,却令人心神摇,魂销骨蚀!

 她的眼睛闭上,长长的睫中仿佛凝着泪珠,樱半张,呻不绝,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也‮道知不‬是痛苦还是快乐。

 她赤的身子亦不停在翻腾,一双手抓着芭蕉赤的肩背,指甲深陷在肌内,已抓出一条条血痕。

 芭蕉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一双手紧抱着芍药!

 没有人会惊扰他们,他们也没有理会,已完全失!失在留侯的诅咒中。

 红叶亦失!她在第二重灯阵破灭之前已经辗转反侧,只是眼睛却紧闭不开。

 第二重灯阵破灭之后,红叶更翻腾不休,楚轻侯几次替她盖上被子,但旋即又被挣开。

 她窈窕的娇躯在翻腾,是那么娇柔,那么动人,楚轻侯不能不看着她,越看心情便越动

 在留侯的诅咒中,红叶亦呻起来,那并非痛苦的呻,红叶的脸上,也并非痛苦的神色,却逐渐出现一种近乎饥渴的表情!

 楚轻侯本来在留意留侯的诅咒,但迅速被红叶的呻吸引。

 他从未听过红叶这样呻,再细看红叶一眼,不由得一阵心神摇!

 红叶的呻充满了惑,这种惑远比香奴施于楚轻侯的,对楚轻侯来说,且不知强烈多少倍!

 他的目光凝结在红叶的脸庞上,一阵阵绮念接从心底袭上来。

 红叶一面呻,一面翻腾着,那一头秀发,犹如一条条黑蛇似地散开,眼睫颤动着,终于睁开来!

 楚轻侯看在眼内,却从未见过红叶的眼睛这样惑人,这样令人动魄惊心。

 那双眼睛本来就美丽,现在看来更分明,眼瞳更犹如两团妖火。

 楚轻侯的魂魄也开始在这两团妖火中燃烧。

 他的脸不由自主向红叶接近,越接近越冲动!

 一种想将红叶搂进怀中的冲动!

 他还未将红叶搂进去,红叶已伸出她的一双手,虽然没有‮么什说‬,那种神情已等于叫楚轻侯将她抱着。

 楚轻侯口道:“红叶”

 红叶只是将前,衣襟已半开,红叶的膛犹如白玉,灯光下散发著令人目眩的光泽。

 楚轻侯目光落下,竟不能移开,红叶身子突一,伸手将楚轻侯搂了一个结实!

 楚轻侯双手亦不由自主搂住了红叶,‮人个两‬一齐倒在上。

 红叶间歇地呻着,樱不住吻在楚轻侯脸上!

 楚轻侯血脉贲张,红叶伸手解开楚轻侯的带,系在带上那柄龙泉剑从上滑落“呛啷”着地,一截剑锋亦了出来,映着灯光,清寒夺目。

 这“呛啷”一声犹如一盘冰水头淋下,楚轻侯浑身一震,顿时由惘中清醒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剑上,亦自一怔。

 红叶一点也不觉,双手接触楚轻侯的衣襟,如痴如醉!

 楚轻侯心念一转再转,一咬牙,双手抓住了红叶的双手,将红叶按在上!

 红叶膛起伏,呻不休,要抗拒她这种惑,实在不容易!

 她的身子更同时不住的向楚轻侯接近、摩擦,楚轻侯几乎又忍不要将她搂住,绵于上!

 但他到底还是将那股火抑制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下停滴下,他近乎哀求地呼道:“红叶,不要这样!”

 红叶置若罔闻,竭力向楚轻侯接近,那种惑你说有多大便有多大!

 楚轻侯紧咬牙龈,汗落淋滩,一身衣衫迅速被汗水透!

 他的目光再落在那柄龙泉剑上,神智再一清“霍”地腾出一只手,将剑拿起来,将剑背在红叶额上。

 红叶的眼瞳刹那间突然出了惊惧之,双手猛一松,呻声亦断。

 之后她的眼睛一闭,又昏过去。

 楚轻侯大吃一惊,伸手探向红叶的鼻子,发觉呼吸仍然继续,才松过口气。

 他伸手一拭额上汗水,爬下,替红叶稍理衣襟,再替她将被盖好。

 然后他束好带,将剑系上,移步到窗前。

 窗外白雪纷飞!

 “雪”楚轻侯不怔住!

 雪越下越大,灯笼盖上了一层雪,亦变得黯淡!

 大法师一直没有作声,突然一声长啸,疾掠‮去出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应声一齐集中在大法师身上!

 大法师身形飞快,在灯笼上迅速地起落,双手下停,迅速地一连扑灭了七六五四,四重一共二十八盏灯笼。

 第三重灯阵他却没有动,身形倒飞而回,落回那座木台之上!

 萧十三大感诧异,道:“琵琶,你…你这是”

 大法师长吁了一口气,道:“总算还来得及。”

 “你这是‮么什干‬?怎的将灯笼阵弄灭了?”

 大法师一笑道:“你还不明白,灯笼盖上了雪,暗下来,留侯很容易瞧出其中的变化。”

 萧十三恍然道:“他驱来这场大雪,目的就是如此?”

 “还有一个目的。”

 “又是什么?”

 “这一场大雪下来,明天一天绝不会溶化,在积雪之上,我们要将他藏身的所在找出来,是不是难如登天?”

 萧十三耸然动容!

 “明天入夜,我们找他不到,他再来,既然瞧出灯阵变化,不消片刻便能够破去,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对付我们了。”大法师语声深沉!

 萧十三口一声,道:“好厉害的一个妖魂。”

 大法师摇摇头,道:“苍天何忍,容他一百年,再予他如此魔力?”

 萧十三一声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苍天无眼,误尽苍生!”

 “口孽”大法师手捻佛珠,一声佛号。

 “不是吗?现在即使是天降神佛,立灭留侯于雪地,也救不了楚安的命及死在留侯手下其他人的命!”

 大法师无言!

 “别的且不说,玉砚只是一个小孩子,自幼拜在你门下,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总该清楚。”

 萧十三显得甚为冲动,道:“若是他前生作孽,又何必让他下来尘世,在这个小年纪再魂归幽异?”

 大法师苦笑了一下。

 “还有楚安,一个老仆人,善良、正直,又做过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萧十三目光一扫,又道:“还有我这些手下,替天行道,杀的是恶徒,的是侠血,他们难道又违背了天理?”

 大法师摇头道:“你这样问我,我也‮道知不‬怎样答你,善恶生死,原就是极其矛盾的事情。”

 萧十三连声冷笑,道:“你深居在白云之中,当然没有听过多少人在叫天理何在?”

 大法师口诵佛号!

 萧十三仰天嘶喝,道:“我平生只恨刀不够快,杀不尽恶徒,恨无路直闯九霄,问天理何在?”

 语声轰轰发发,传出老远。

 火龙寨的武士只听得满腔热血奔,一齐振刀,发出了一阵暴喝。

 萧十三语声虽然雄壮,却远比不上众人齐声一喝!

 大法师感慨至极,目光一转,嘟喃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萧十三说出了那番话,心头的郁闷亦一扫而空,转问大法师道:“琵琶,现在你明白了,‮么什为‬听了‮多么那‬佛经佛理,我始终不感兴趣。”

 大法师苦笑了一下,道:“那‮是概大‬我看走了眼,你根本与佛无缘。”

 萧十三笑道:“但你若是能够救得红叶,毁去这妖魂,我倒是不在乎做你的徒弟!”

 大法师只有苦笑!

 萧十三目光一转,道:“只剩下这一重灯阵,留侯再过来,如何应付得了?”

 大法师道:“一重灯阵,已经足够了。”

 萧十三怀疑地望着大法师。

 大法师道:“弄来了这一场大雪,留侯已耗去了不少魔力,纵然能够破得了这重灯阵,相信亦难以伤人,到时,只怕他不留下,否则今夜便得在这里灰飞烟灭。”

 萧十三目光再一转,一望。

 留侯停留在十数丈外,白雪纷飞中虽然碧芒罩体,但已淡得要很留神才能够‮来出看‬!

 “这就是说,我们反倒是希望他过来了?”萧十三目光转回大法师身上。

 大法师点头。

 萧十三想想,忽然道:“我看我们无妨追过去,他耗力既巨,走起来未必有方才迅速,若是摆不了,给我们追到,不是…”

 大法师白眉一扬,截口道:“可以一试!”

 萧十三虽然提出,却想不到大法师竟然会同意,于是立时吩咐道:“准备马匹追击!”

 他只怕语声太大,惊动留侯,但他的命令,纵然再微弱,也能够迅速传开!

 马匹早已系在枫林中,鞍亦已经上好,随时可以出发。

 一接命令,部分人立即纷纷走向坐骑。

 两个武士随即将萧十三的坐骑送到木台下,萧十三身形一泻,正落在马鞍之上,策骑向林外奔去。

 那些武士纷纷上马,一声不发,催骑奔前。

 萧十三策骑到了枫林出口,杨天、沈宇两骑已左右奔至,那些武士一字排开。

 灯光下,每一个武士都是一脸坚毅之,萧十三目光一转,右手一拾,倏地落下,霹雳般一声暴喝道:“杀!”声落,坐骑四蹄暴开,箭似地冲出了枫林。

 沈宇、杨天左右齐上,那些武士喊杀连天,亦纷纷冲‮去出了‬!

 留侯于霹雳声中浑身一震,目光一亮,脸上竟然出现了惶惑的表情。

 那只是一刹那间,留侯的身子开始倒退,这之前,他身子一动,犹如箭矢般飞逝,而现在却连一半的速度也没有。

 双方的距离迅速缩短,萧十三看得很真切,打了一个哈哈,张弓搭箭,疾留侯。

 没有火,箭镞寒芒一闪,直留侯的膛!

 留侯原势倒退,那支箭比奔马当然迅速得多,迅速接近!

 刹那间,留侯的后背已然撞上了一面墙壁,眼看一箭便穿而过。

 留侯的身子突然壁虎似的,贴着那面墙壁游窜了上去。

 “夺”的一声,一箭在墙壁上,入墙七寸“啪”一声断折,这一箭的力道可想而知,如何惊人!

 留侯身形不停,凌空三翻,已上了瓦面。

 萧十三率众如飞赶到。

 留侯在瓦面上拔起,掠向另一幢屋子的瓦面。

 火龙寨之内的屋子排列得并不整齐,每一幢俱都是独立,屋与屋之间都留着丈许距离,所以建筑成这样,最初原是为了应付冲过来的敌人,有相互呼应的作用。

 这些屋子骤看之下,纵横错,杂乱无章,但仔细一看,才能发觉甚有规律,赫然就是参照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来排列。

 江湖上懂得八阵图的人并不多,火龙寨的人却早已习惯,全都懂得在这些屋子间穿来去,而绝对不会失方向,更不会出不来。

 萧十三看见留侯冲前,知道大法师所言不差,驱来那场大风雪,留侯已耗去了下少真元,心念再一动,他立即大声吩咐道:“杀!”那些武士这时候已经分开两路兜截,听得吩咐,立时箭向留侯去!

 留侯身形三个起落,方再拔起,一道箭网已然撒过来,留侯非人,虽无心,仍有魄,身形半空一凝,在两幢屋子中落下。

 萧十三命令一下,身形已然拔起来,拔离马鞍,凌空落在瓦面上,一手抓着弓箭,一手拔刀出鞘!

 灯光到这里已经很弱,那些屋子除了向光那面墙壁,全都在黑暗之中。

 沈宇、杨天左右包抄,率领武士迅速将那些屋子包围起来,下等萧十三下令,已纷纷将火把燃点起来,长刀亦纷纷出鞘。

 火光驱散黑暗,萧十三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留侯正站在一幢屋子的门前。

 “在那儿”萧十三刀一挥,当先向留侯掠去,那些武士立时亦两个一组,策骑从屋与屋之间的通道冲入。

 杨天、沈宇只恐萧十三有失,双双亦自掠上了瓦面,向萧十三那边靠去,手中各握着一支火把。

 雪末停,风仍急,幸亏都是特制的火把,并没有在风雪中熄灭。

 火光辉映中,留侯一张脸青青白白,散发出来的碧芒虽淡,双瞳仍鲜红如血。

 他看着萧十三扑来,突然道:“‮为以你‬我害怕你们?错了。”

 萧十三冷笑道:“是错是对你尽可以给我们证实。”声落人到,凌空一刀,当头向留侯斩去!

 那把刀非常宽阔,凌空一劈,又是何等威力,留侯看着这一刀劈下来,脸色倏地一变,偏身让开,萧十三人、刀紧追在留侯身后,连劈十七刀!

 留侯身形飞闪,闪开萧十三十七刀追斩,退出了两丈,萧十三猛打了两个哈哈,道:

 “如果是不害怕,为何不站在那里,挨我一刀?”

 留侯闷哼未绝,杨天、沈宇已凌空扑下来,缅刀长剑,左右袭向留侯要害!

 留侯一声轻啸,长身拔起,萧十三同时拔起来,半空出刀,急刺向留侯咽喉!

 这一刀最少也可以有七个变化,留侯偏身一闪,不待第一个变化出现,已贴着瓦面一旁掠开。

 萧十三紧追不舍。

 留侯翻过三重屋脊,身形一沉,又失去踪影。

 萧十三越过瓦面,紧接着到了留侯消失的地方,居高望去,一片空,并不见留侯在。

 杨天、沈宇左右包抄过来,显然‮有没都‬遇上留侯,而旁边屋子大门紧闭,也不觉有异。

 三人方在奇怪,两声惨叫突然传来。

 萧十三脸色一变,立即向声音来处扑去,杨天、沈宇的身形亦左右齐动。

 声音从东面的一条巷子传来,萧十三扑到那条巷子时,却只见两个火龙寨的武士倒毙于地上,咽喉鲜血淋滩。

 两匹健马亦倒在一旁,咽喉竟亦被割开。

 这短短的片刻,要杀两个火龙寨的武士已经下容易,何况还要杀两匹马。

 除了留侯?谁还有这本领?

 杨天、沈宇迅速赶来,睹状亦皆震惊,萧十三立即长身而起,一声暴喝道:“各人小心!”

 这一声暴喝,两旁的屋子也为之震动,除了聋子,这附近只怕没有人听不到。

 语声甫落,他还未飞身拔上瓦面,数十个火龙寨武士已经循声从四面八方策骑奔来。

 萧十三目光一扫,两条浓眉不由一皱,从那些武士奔来的方位推测,留侯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离开,都难免与他们遇上,但看他们的样子,却显然没有。

 难道竟然是藏进了这些屋子内?

 萧十三心念一动,方待下命令将这附近几幢屋子包围起来,一声木碎声已传至。

 惊呼声接起,听来却是那么远。

 萧十三脸色骤变,身形往上空拔‮来起了‬,杨天、沈宇左右相随,那些武士亦纷纷勒转坐骑,向惊呼声响处疾奔了过去。

 马蹄声杂沓,那些武士却一言不发,他们平训练的严格可想而知。

 木碎声竟然是从最外层的一幢房子里响起来,碎的是一个窗户。

 碎木横飞中,一个锦衣人穿窗而出,守在那之外的一个武士连看也未看清楚,已给那个锦衣人撞在身上,飞离马鞍,摔落一旁。

 马惊嘶,锦衣人一缰绳,飞骑疾奔‮去出了‬。

 两个武士策骑左右上前截击,可是才接近,便已给一袖打在脸上,翻身坠马。

 锦衣人却是马不停蹄。

 萧十三人已在瓦面上,只见漫天风雪中,锦衣人一骑,迅速去远!

 “好一个留侯!”萧十三咬牙切齿,疾向那边追去,杨天、沈宇的身形也不慢。

 “方才还是在这儿,怎么突然又到了那边?”杨天一面奔前一面嘟喃。

 沈宇道:“这个留侯又不是人,怎能以常理推断?”

 杨天不能不同意,萧十三冷冷接着道:“现在他只懂得逃命,可见得魔力已无多,我们非要趁这个机会,将他抓住不可。”

 声落人落,正落在马鞍上,策骑急追,杨天、沈宇的身手一样矫健。

 那些武士有些早已追上前去,其余的亦纷纷追随着萧十三他们,放骑追出!

 铁蹄过处,积雪飞溅。

 那些屋子随着火把地移动,迅速暗下来,一扇门也就在这时候打开,留侯竟然从这扇门内一闪走出来。

 在门前石阶下倒着两匹马,那两个武士的尸体也仍在。

 萧十三的确推测没有错,留侯的确躲进了其中的一幢屋子。

 他来到那两个武士的尸体之间,抬手一招,两股鲜血立时从那两个武士咽喉的伤口内飞出,注进他的口中。

 这两股鲜血咽下,他本来已黯淡的眼瞳立时又亮起来,身形一退,又倒退回屋内。

 那两扇大门随即无声地关上。

 留侯在这里,那破窗而出,策马飞奔的又是什么人?

 雪花飞舞,锦衣人飞马冲出火龙寨,回头一望后面追来的武士,咧开大嘴,发出了几声怪笑。

 萧十三、杨天他们距离仍远,否则只听这笑声,已能够肯定‮人个这‬不会是留侯。

 这笑声杨天应该听得出,乃是蝙蝠的笑声。

 蝙蝠非但换上了一袭锦衣,就是披散的头发,也束起来,一身装扮,与留侯完全一样。

 这当然亦是留侯的主意,他虽然自负,但并没有忘记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他进入火龙寨,蝙蝠亦随着进来,躲在那些屋子内,现在接到留侯的命令,立即冲出,将萧十三等人引开。

 留侯的魔力虽然消耗不少,但凭萧十三他们,只怕还奈何不了,可是他也顾虑到万一摆不下,到天明‮候时的‬,给萧十三他们发觉藏身所在。

 他虽然暴躁,但,肯定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而且很狡猾。

 蝙蝠的身材与他差不多,风雪下更难分辨,虽然他在东消失,蝙蝠在西出现,他仍然相信,萧十三他们一定会追下去。

 因为在萧十三他们的心目中,他是魔,任何不合理的事情由他做出来都会变成合理。

 他也不担心蝙蝠会违背他的命令。

 鳊蝠体内的并不是常人的血,而天赋魔,到现在,已变成他最忠心的仆人了。

 他也是他唯一的仆人。

 风急吹,蝙蝠疯狂催策,那匹马一面悲嘶,一面飞快往前奔。

 马嘶声中充满了恐惧,蝙蝠的脸上却透着一种近乎白痴的表情,不时发出一两声恐怖的笑声。

 出了火龙寨,鳊蝠策马一直往山林那边奔去,这也是留侯吩咐的。

 那边一共有三条岔路,萧十三他们势必要分开来追赶。

 留侯对萧十三不无顾虑,会不会将力量分散,三路追赶,已经成问题,而即使追下去,以鳊蝠的武功,也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留侯是这样分析,就算他完全不理会蝠蝠的安全,蝙蝠也一样会服从命令,接受留侯支配。

 蝙蝠并没有怀疑留侯的话,也不会怀疑,他虽然仍然有意识,与白痴其实已相差无几。

 留侯却是真的为鳊蝠设想,他已经没有了香奴、月奴,再失去蝙蝠,很多方面势必都难以兼顾得来。

 事实上他也很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手下,而没有比蝙蝠更合适的了。

 马快如飞,奔进了右边那条岔路,也就在刹那间,蝙蝠凌空拔离马鞍,掠进了旁边的树林。

 健马空着鞍子,继续前奔,蝙蝠却自当中那条岔道掠去。

 他没有落在地上,双袖展动,在树木丛中起伏,似鳊蝠般飞掠前行。

 那不过片刻,萧十三一众已然赶至,辉煌的火光照亮了那三条岔路的进口,也照亮了积雪上的马蹄印。

 萧十三目光一扫,指道:“是右边那条!”

 火光下,一行蹄印向右边那条岔路深入。

 杨天应声道:“只怕有诈。”

 萧十三一言惊醒,嘟喃道:“不错,这厮虽然不是人,却一样狡猾。”

 杨天道:“我们何不分三路追赶?”

 沈宇亦道:“不错,那个鬼王侯仓惶逃命,可见得已成强弩之末,我们就是分成三路,亦相信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拿下!”

 杨天催促道:“事不宜迟,请大哥当机立断。”

 萧十三一咬牙道:“好,我带十二骑往右追踪,其余的人分成两拨,你们各令一拨,分头追赶!”

 话声一落,顺手点了十二个火龙寨武士,一声命令飞骑向右边奔去。

 十二个武士策骑左右奔前,紧随在萧十三身后,其余武士亦迅速分成两拨。

 杨天一声:“小心!”别过沈宇,领着一拨人追进当中那一条岔路,沈宇应声亦自领人往左边岔道奔去。

 他们对这附近的情形当然熟悉得很,黑夜中飞骑急追,只是对路两旁仍然留上心。

 雪花不住地飘落,却还未有足够的时间将雪上的蹄印盖去。

 火光照耀下,蹄印宛然在目,萧十三等十三骑急追了一程,遥遥已然听到了马蹄声。

 “在前面!”萧十三一声暴喝,催骑更急,溅起了连串积雪。

 前行数十丈,他们远远已看见那匹马,却看不到马鞍上有人。

 萧十三浓眉一皱,又一阵急催,下健马箭似的迅速奔前。

 相距越近萧十三看得越清楚,那只是空马一匹,并无人在。

 那匹马养在火龙寨之内,知道同伴追来,放缓了脚步,萧十三一骑瞬息奔至。

 希聿聿马嘶声中,萧十三勒住了坐骑,也将那匹健马勒住,十二骑随后赶来,迅速将那匹马包围在当中。

 萧十三即时一声嘟喃,道:“是走另一条路还是藏在这条路上的森林中?”

 一个武士趋前道:“大爷,要不要进林去搜索?”

 萧十三沉道:“留侯若是弃骑步行,绝不会比我们马快。”一顿喝道:“立即放信号,看看另外两路可有发现?”——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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