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留侯下咒语 摄魂且勾魄
萧十三盘膝在大法师身旁坐下,再没有作声,只是盯稳了留侯。
大法师手捻佛珠,嘴
亦微微翕动起来。
萧十三一旁听得清楚,那是大法师平
惯念的经文,只不过语声低沉,听来却有异平
。
他没有忘记,大法师曾经说过,谁若是心神不能安宁,最好就将那篇经文暗诵一遍,犹如药到病除。
难道琵琶也有心神不安宁,而需要如此诵经抑制候时的?
萧十三实在难以相信。
但以大法师的修为,应该用不着诵经了。
留侯越退身上的碧光便越淡,似乎他那样倒退,更耗真元。
萧十三终于察觉。
这时候留侯已远离了灯阵十丈。
诵经倏然停下,大法师忽道:“你察觉没有?”
萧十三道:“留侯退得非常耗力。”
“不错,还有。”
“还有什么?”萧十三奇怪地回顾一眼。
“风”大法师站来起了。
萧十三心头一凛,道:“不错,风好像越来越大了。”一顿惊问道:“这难道也是留侯的影响?”
“我有这种感觉。”大法师继续在捻动佛珠。
萧十三脸色一变,道:“难道他竟然能够呼风唤雨?”
大法师一声叹息,道:“希望不能够。”
语声无可奈何,萧十三心头震动,不觉站起身子。
急风吹起了他的头发,衣袂亦猎猎飞扬,萧十三脸色一变再变,道:“难道他竟是要驭风吹灭这些灯笼?”
大法师没有回答。
急风中,那些灯笼不住地晃动,灯光一片闪动,就像是波涛般翻滚。
萧十三目光一扫,一声暴喝道:“儿郎们听着,小心火把,以备随时将熄灭的灯笼点起来。”
众武士齐应一声。
萧十三回顾大法师,奇怪的,大法师并无任何的表示。
风更急,那一片灯海波涛汹涌,在灯海里的每人个一无不犹如置身惊涛骇
之中。
灯笼晃动得很厉害,但竟然没有一盏熄灭,每人个一都已被这摇晃的灯耀得眼睛发花,连萧十三也没有例外。
大法师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萧十三虽然在他的身旁,亦一点也看下出来。
急风中,忽然响起了一种很奇怪音声的。
那好像从留侯那边传来,突然间,漫天铺地,都是那种声音。
每人个一都听到,却没有人个一听得出那种声音是什么声音。
萧十三亦只能道:“唷!好奇怪音声的。”
言语与文字一样,所能够表达的实在有限。
这“奇怪”二字,已经是文语与文字表达的极限。
那种声音并不响亮,听来既得觉不刺耳,也没有会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给人的感觉,只是一种奇怪音声的。
大法师的神态终于又有了变化,却是更沉重了!
萧十三一直留意着,住不忍问道:“琵琶,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大法师道:“留侯的。”
“表示什么?”萧十三追问道。
“道知不。”大法师沉
了一下,道:“那也许是一种咒语。”
“我却觉得像是呻
。”
萧十三这句话倒也没有错,那听来,的确像是伤痛下的呻
。
大法师漠然一笑!
呻
声不绝,风更冷,黝黑的夜空中,忽然多了无数的白点!
大法师倏然抬手,一片白白的东西落在他掌上,萧十三即时一呆,
口一声道:“雪花。”
火龙寨的武士,亦发出了惊讶的叫声来。
那片雪花在大法师掌中缓缓化为水泻下,大法师掌一沉,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无数雪花在佛号中飘落。
寒风凛冽。
窗户、门户都紧闭,寒风吹不进,那种呻
似的奇怪已极音声的却能够透进来!
芍药也在呻
,这种呻
并不奇怪,却令人心
神摇,魂销骨蚀!
她的眼睛闭上,长长的睫
中仿佛凝着泪珠,樱
半张,呻
不绝,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也道知不是痛苦还是快乐。
她赤
的身子亦不停在翻腾,一双手抓着芭蕉赤
的肩背,指甲深陷在肌
内,已抓出一条条血痕。
芭蕉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一双手紧抱着芍药!
没有人会惊扰他们,他们也没有理会,已完全
失!
失在留侯的诅咒中。
红叶亦
失!她在第二重灯阵破灭之前已经辗转反侧,只是眼睛却紧闭不开。
第二重灯阵破灭之后,红叶更翻腾不休,楚轻侯几次替她盖上被子,但旋即又被挣开。
她窈窕的娇躯在翻腾,是那么娇柔,那么动人,楚轻侯不能不看着她,越看心情便越动
。
在留侯的诅咒中,红叶亦呻
起来,那并非痛苦的呻
,红叶的脸上,也并非痛苦的神色,却逐渐出现一种近乎饥渴的表情!
楚轻侯本来在留意留侯的诅咒,但迅速被红叶的呻
吸引。
他从未听过红叶这样呻
,再细看红叶一眼,不由得一阵心
神摇!
红叶的呻
充满了
惑,这种
惑远比香奴施于楚轻侯的,对楚轻侯来说,且不知强烈多少倍!
他的目光凝结在红叶的脸庞上,一阵阵绮念接从心底袭上来。
红叶一面呻
,一面翻腾着,那一头秀发,犹如一条条黑蛇似地散开,眼睫颤动着,终于睁开来!
楚轻侯看在眼内,却从未见过红叶的眼睛这样
惑人,这样令人动魄惊心。
那双眼睛本来就美丽,现在看来更分明,眼瞳更犹如两团妖火。
楚轻侯的魂魄也开始在这两团妖火中燃烧。
他的脸不由自主向红叶接近,越接近越冲动!
一种想将红叶搂进怀中的冲动!
他还未将红叶搂进去,红叶已伸出她的一双手,虽然没有么什说,那种神情已等于叫楚轻侯将她抱着。
楚轻侯
口道:“红叶”
红叶只是将
膛
前,衣襟已半开,红叶的
膛犹如白玉,灯光下散发著令人目眩的光泽。
楚轻侯目光落下,竟不能移开,红叶身子突一
,伸手将楚轻侯搂了一个结实!
楚轻侯双手亦不由自主搂住了红叶,人个两一齐倒在
上。
红叶间歇地呻
着,樱
不住吻在楚轻侯脸上!
楚轻侯血脉贲张,红叶伸手解开楚轻侯的
带,系在
带上那柄龙泉剑从
上滑落“呛啷”着地,一截剑锋亦
了出来,映着灯光,清寒夺目。
这“呛啷”一声犹如一盘冰水
头淋下,楚轻侯浑身一震,顿时由
惘中清醒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剑上,亦自一怔。
红叶一点也不觉,双手接触楚轻侯的衣襟,如痴如醉!
楚轻侯心念一转再转,一咬牙,双手抓住了红叶的双手,将红叶按在
上!
红叶
膛起伏,呻
不休,要抗拒她这种
惑,实在不容易!
她的身子更同时不住的向楚轻侯接近、摩擦,楚轻侯几乎又忍不要将她搂住,
绵于
上!
但他到底还是将那股
火抑制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下停滴下,他近乎哀求地呼道:“红叶,不要这样!”
红叶置若罔闻,竭力向楚轻侯接近,那种
惑你说有多大便有多大!
楚轻侯紧咬牙龈,汗落淋滩,一身衣衫迅速被汗水
透!
他的目光再落在那柄龙泉剑上,神智再一清“霍”地腾出一只手,将剑拿起来,将剑背
在红叶额上。
红叶的眼瞳刹那间突然
出了惊惧之
,双手猛一松,呻
声亦断。
之后她的眼睛一闭,又昏
过去。
楚轻侯大吃一惊,伸手探向红叶的鼻子,发觉呼吸仍然继续,才松过口气。
他伸手一拭额上汗水,爬下
,替红叶稍理衣襟,再替她将被盖好。
然后他束好
带,将剑系上,移步到窗前。
窗外白雪纷飞!
“雪”楚轻侯不
怔住!
雪越下越大,灯笼盖上了一层雪,亦变得黯淡!
大法师一直没有作声,突然一声长啸,疾掠去出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应声一齐集中在大法师身上!
大法师身形飞快,在灯笼上迅速地起落,双手下停,迅速地一连扑灭了七六五四,四重一共二十八盏灯笼。
第三重灯阵他却没有动,身形倒飞而回,落回那座木台之上!
萧十三大感诧异,道:“琵琶,你…你这是”
大法师长吁了一口气,道:“总算还来得及。”
“你这是么什干?怎的将灯笼阵弄灭了?”
大法师一笑道:“你还不明白,灯笼盖上了雪,暗下来,留侯很容易瞧出其中的变化。”
萧十三恍然道:“他驱来这场大雪,目的就是如此?”
“还有一个目的。”
“又是什么?”
“这一场大雪下来,明天一天绝不会溶化,在积雪之上,我们要将他藏身的所在找出来,是不是难如登天?”
萧十三耸然动容!
“明天入夜,我们找他不到,他再来,既然瞧出灯阵变化,不消片刻便能够破去,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对付我们了。”大法师语声深沉!
萧十三
口一声,道:“好厉害的一个妖魂。”
大法师摇摇头,道:“苍天何忍,容他一百年,再予他如此魔力?”
萧十三一声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苍天无眼,误尽苍生!”
“口孽”大法师手捻佛珠,一声佛号。
“不是吗?现在即使是天降神佛,立灭留侯于雪地,也救不了楚安的命及死在留侯手下其他人的命!”
大法师无言!
“别的且不说,玉砚只是一个小孩子,自幼拜在你门下,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总该清楚。”
萧十三显得甚为冲动,道:“若是他前生作孽,又何必让他下来尘世,在这个小年纪再魂归幽异?”
大法师苦笑了一下。
“还有楚安,一个老仆人,善良、正直,又做过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萧十三目光一扫,又道:“还有我这些手下,替天行道,杀的是恶徒,
的是侠血,他们难道又违背了天理?”
大法师摇头道:“你这样问我,我也道知不怎样答你,善恶生死,原就是极其矛盾的事情。”
萧十三连声冷笑,道:“你深居在白云之中,当然没有听过多少人在叫天理何在?”
大法师口诵佛号!
萧十三仰天嘶喝,道:“我平生只恨刀不够快,杀不尽恶徒,恨无路直闯九霄,问天理何在?”
语声轰轰发发,传出老远。
火龙寨的武士只听得满腔热血奔
,一齐振刀,发出了一阵暴喝。
萧十三语声虽然雄壮,却远比不上众人齐声一喝!
大法师感慨至极,目光一转,嘟喃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萧十三说出了那番话,心头的郁闷亦一扫而空,转问大法师道:“琵琶,现在你明白了,么什为听了多么那佛经佛理,我始终不感兴趣。”
大法师苦笑了一下,道:“那是概大我看走了眼,你根本与佛无缘。”
萧十三笑道:“但你若是能够救得红叶,毁去这妖魂,我倒是不在乎做你的徒弟!”
大法师只有苦笑!
萧十三目光一转,道:“只剩下这一重灯阵,留侯再过来,如何应付得了?”
大法师道:“一重灯阵,已经足够了。”
萧十三怀疑地望着大法师。
大法师道:“弄来了这一场大雪,留侯已耗去了不少魔力,纵然能够破得了这重灯阵,相信亦难以伤人,到时,只怕他不留下,否则今夜便得在这里灰飞烟灭。”
萧十三目光再一转,一望。
留侯停留在十数丈外,白雪纷飞中虽然碧芒罩体,但已淡得要很留神才能够来出看!
“这就是说,我们反倒是希望他过来了?”萧十三目光转回大法师身上。
大法师点头。
萧十三想想,忽然道:“我看我们无妨追过去,他耗力既巨,走起来未必有方才迅速,若是摆
不了,给我们追到,不是…”
大法师白眉一扬,截口道:“可以一试!”
萧十三虽然提出,却想不到大法师竟然会同意,于是立时吩咐道:“准备马匹追击!”
他只怕语声太大,惊动留侯,但他的命令,纵然再微弱,也能够迅速传开!
马匹早已系在枫林中,鞍亦已经上好,随时可以出发。
一接命令,部分人立即纷纷走向坐骑。
两个武士随即将萧十三的坐骑送到木台下,萧十三身形一泻,正落在马鞍之上,策骑向林外奔去。
那些武士纷纷上马,一声不发,催骑奔前。
萧十三策骑到了枫林出口,杨天、沈宇两骑已左右奔至,那些武士一字排开。
灯光下,每一个武士都是一脸坚毅之
,萧十三目光一转,右手一拾,倏地落下,霹雳般一声暴喝道:“杀!”声落,坐骑四蹄暴开,箭似地冲出了枫林。
沈宇、杨天左右齐上,那些武士喊杀连天,亦纷纷冲去出了!
留侯于霹雳声中浑身一震,目光一亮,脸上竟然出现了惶惑的表情。
那只是一刹那间,留侯的身子开始倒退,这之前,他身子一动,犹如箭矢般飞逝,而现在却连一半的速度也没有。
双方的距离迅速缩短,萧十三看得很真切,打了一个哈哈,张弓搭箭,疾
留侯。
没有火,箭镞寒芒一闪,直
留侯的
膛!
留侯原势倒退,那支箭比奔马当然迅速得多,迅速接近!
刹那间,留侯的后背已然撞上了一面墙壁,眼看一箭便穿
而过。
留侯的身子突然壁虎似的,贴着那面墙壁游窜了上去。
“夺”的一声,一箭
在墙壁上,入墙七寸“啪”一声断折,这一箭的力道可想而知,如何惊人!
留侯身形不停,凌空三翻,已上了瓦面。
萧十三率众如飞赶到。
留侯在瓦面上拔起,掠向另一幢屋子的瓦面。
火龙寨之内的屋子排列得并不整齐,每一幢俱都是独立,屋与屋之间都留着丈许距离,所以建筑成这样,最初原是为了应付冲过来的敌人,有相互呼应的作用。
这些屋子骤看之下,纵横
错,杂乱无章,但仔细一看,才能发觉甚有规律,赫然就是参照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来排列。
江湖上懂得八阵图的人并不多,火龙寨的人却早已习惯,全都懂得在这些屋子间穿来
去,而绝对不会
失方向,更不会出不来。
萧十三看见留侯冲前,知道大法师所言不差,驱来那场大风雪,留侯已耗去了下少真元,心念再一动,他立即大声吩咐道:“
箭
杀!”那些武士这时候已经分开两路兜截,听得吩咐,立时
箭向留侯
去!
留侯身形三个起落,方再拔起,一道箭网已然撒过来,留侯非人,虽无心,仍有魄,身形半空一凝,在两幢屋子中落下。
萧十三命令一下,身形已然拔起来,拔离马鞍,凌空落在瓦面上,一手抓着弓箭,一手拔刀出鞘!
灯光到这里已经很弱,那些屋子除了向光那面墙壁,全都在黑暗之中。
沈宇、杨天左右包抄,率领武士迅速将那些屋子包围起来,下等萧十三下令,已纷纷将火把燃点起来,长刀亦纷纷出鞘。
火光驱散黑暗,萧十三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留侯正站在一幢屋子的门前。
“在那儿”萧十三刀一挥,当先向留侯掠去,那些武士立时亦两个一组,策骑从屋与屋之间的通道冲入。
杨天、沈宇只恐萧十三有失,双双亦自掠上了瓦面,向萧十三那边靠去,手中各握着一支火把。
雪末停,风仍急,幸亏都是特制的火把,并没有在风雪中熄灭。
火光辉映中,留侯一张脸青青白白,散发出来的碧芒虽淡,双瞳仍鲜红如血。
他看着萧十三扑来,突然道:“为以你我害怕你们?错了。”
萧十三冷笑道:“是错是对你尽可以给我们证实。”声落人到,凌空一刀,当头向留侯斩去!
那把刀非常宽阔,凌空一劈,又是何等威力,留侯看着这一刀劈下来,脸色倏地一变,偏身让开,萧十三人、刀紧追在留侯身后,连劈十七刀!
留侯身形飞闪,闪开萧十三十七刀追斩,退出了两丈,萧十三猛打了两个哈哈,道:
“如果是不害怕,为何不站在那里,挨我一刀?”
留侯闷哼未绝,杨天、沈宇已凌空扑下来,缅刀长剑,左右袭向留侯要害!
留侯一声轻啸,长身拔起,萧十三同时拔起来,半空出刀,急刺向留侯咽喉!
这一刀最少也可以有七个变化,留侯偏身一闪,不待第一个变化出现,已贴着瓦面一旁掠开。
萧十三紧追不舍。
留侯翻过三重屋脊,身形一沉,又失去踪影。
萧十三越过瓦面,紧接着到了留侯消失的地方,居高望去,一片空
,并不见留侯在。
杨天、沈宇左右包抄过来,显然有没都遇上留侯,而旁边屋子大门紧闭,也不觉有异。
三人方在奇怪,两声惨叫突然传来。
萧十三脸色一变,立即向声音来处扑去,杨天、沈宇的身形亦左右齐动。
声音从东面的一条巷子传来,萧十三扑到那条巷子时,却只见两个火龙寨的武士倒毙于地上,咽喉鲜血淋滩。
两匹健马亦倒在一旁,咽喉竟亦被割开。
这短短的片刻,要杀两个火龙寨的武士已经下容易,何况还要杀两匹马。
除了留侯?谁还有这本领?
杨天、沈宇迅速赶来,睹状亦皆震惊,萧十三立即长身而起,一声暴喝道:“各人小心!”
这一声暴喝,两旁的屋子也为之震动,除了聋子,这附近只怕没有人听不到。
语声甫落,他还未飞身拔上瓦面,数十个火龙寨武士已经循声从四面八方策骑奔来。
萧十三目光一扫,两条浓眉不由一皱,从那些武士奔来的方位推测,留侯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离开,都难免与他们遇上,但看他们的样子,却显然没有。
难道竟然是藏进了这些屋子内?
萧十三心念一动,方待下命令将这附近几幢屋子包围起来,一声木碎声已传至。
惊呼声接起,听来却是那么远。
萧十三脸色骤变,身形往上空拔来起了,杨天、沈宇左右相随,那些武士亦纷纷勒转坐骑,向惊呼声响处疾奔了过去。
马蹄声杂沓,那些武士却一言不发,他们平
训练的严格可想而知。
木碎声竟然是从最外层的一幢房子里响起来,碎的是一个窗户。
碎木横飞中,一个锦衣人穿窗而出,守在那之外的一个武士连看也未看清楚,已给那个锦衣人撞在身上,飞离马鞍,摔落一旁。
马惊嘶,锦衣人一
缰绳,飞骑疾奔去出了。
两个武士策骑左右上前截击,可是才接近,便已给一袖打在脸上,翻身坠马。
锦衣人却是马不停蹄。
萧十三人已在瓦面上,只见漫天风雪中,锦衣人一骑,迅速去远!
“好一个留侯!”萧十三咬牙切齿,疾向那边追去,杨天、沈宇的身形也不慢。
“方才还是在这儿,怎么突然又到了那边?”杨天一面奔前一面嘟喃。
沈宇道:“这个留侯又不是人,怎能以常理推断?”
杨天不能不同意,萧十三冷冷接着道:“现在他只懂得逃命,可见得魔力已无多,我们非要趁这个机会,将他抓住不可。”
声落人落,正落在马鞍上,策骑急追,杨天、沈宇的身手一样矫健。
那些武士有些早已追上前去,其余的亦纷纷追随着萧十三他们,放骑追出!
铁蹄过处,积雪飞溅。
那些屋子随着火把地移动,迅速暗下来,一扇门也就在这时候打开,留侯竟然从这扇门内一闪走出来。
在门前石阶下倒着两匹马,那两个武士的尸体也仍在。
萧十三的确推测没有错,留侯的确躲进了其中的一幢屋子。
他来到那两个武士的尸体之间,抬手一招,两股鲜血立时从那两个武士咽喉的伤口内飞出,注进他的口中。
这两股鲜血咽下,他本来已黯淡的眼瞳立时又亮起来,身形一退,又倒退回屋内。
那两扇大门随即无声地关上。
留侯在这里,那破窗而出,策马飞奔的又是什么人?
雪花飞舞,锦衣人飞马冲出火龙寨,回头一望后面追来的武士,咧开大嘴,发出了几声怪笑。
萧十三、杨天他们距离仍远,否则只听这笑声,已能够肯定人个这不会是留侯。
这笑声杨天应该听得出,乃是蝙蝠的笑声。
蝙蝠非但换上了一袭锦衣,就是披散的头发,也束起来,一身装扮,与留侯完全一样。
这当然亦是留侯的主意,他虽然自负,但并没有忘记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他进入火龙寨,蝙蝠亦随着进来,躲在那些屋子内,现在接到留侯的命令,立即冲出,将萧十三等人引开。
留侯的魔力虽然消耗不少,但凭萧十三他们,只怕还奈何不了,可是他也顾虑到万一摆
不下,到天明候时的,给萧十三他们发觉藏身所在。
他虽然暴躁,但,肯定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而且很狡猾。
蝙蝠的身材与他差不多,风雪下更难分辨,虽然他在东消失,蝙蝠在西出现,他仍然相信,萧十三他们一定会追下去。
因为在萧十三他们的心目中,他是魔,任何不合理的事情由他做出来都会变成合理。
他也不担心蝙蝠会违背他的命令。
鳊蝠体内
的并不是常人的血,而天赋魔
,到现在,已变成他最忠心的仆人了。
他也是他唯一的仆人。
风急吹,蝙蝠疯狂催策,那匹马一面悲嘶,一面飞快往前奔。
马嘶声中充满了恐惧,蝙蝠的脸上却透着一种近乎白痴的表情,不时发出一两声恐怖的笑声。
出了火龙寨,鳊蝠策马一直往山林那边奔去,这也是留侯吩咐的。
那边一共有三条岔路,萧十三他们势必要分开来追赶。
留侯对萧十三不无顾虑,会不会将力量分散,三路追赶,已经成问题,而即使追下去,以鳊蝠的武功,也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留侯是这样分析,就算他完全不理会蝠蝠的安全,蝙蝠也一样会服从命令,接受留侯支配。
蝙蝠并没有怀疑留侯的话,也不会怀疑,他虽然仍然有意识,与白痴其实已相差无几。
留侯却是真的为鳊蝠设想,他已经没有了香奴、月奴,再失去蝙蝠,很多方面势必都难以兼顾得来。
事实上他也很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手下,而没有比蝙蝠更合适的了。
马快如飞,奔进了右边那条岔路,也就在刹那间,蝙蝠凌空拔离马鞍,掠进了旁边的树林。
健马空着鞍子,继续前奔,蝙蝠却自当中那条岔道掠去。
他没有落在地上,双袖展动,在树木丛中起伏,似鳊蝠般飞掠前行。
那不过片刻,萧十三一众已然赶至,辉煌的火光照亮了那三条岔路的进口,也照亮了积雪上的马蹄印。
萧十三目光一扫,指道:“是右边那条!”
火光下,一行蹄印向右边那条岔路深入。
杨天应声道:“只怕有诈。”
萧十三一言惊醒,嘟喃道:“不错,这厮虽然不是人,却一样狡猾。”
杨天道:“我们何不分三路追赶?”
沈宇亦道:“不错,那个鬼王侯仓惶逃命,可见得已成强弩之末,我们就是分成三路,亦相信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拿下!”
杨天催促道:“事不宜迟,请大哥当机立断。”
萧十三一咬牙道:“好,我带十二骑往右追踪,其余的人分成两拨,你们各令一拨,分头追赶!”
话声一落,顺手点了十二个火龙寨武士,一声命令飞骑向右边奔去。
十二个武士策骑左右奔前,紧随在萧十三身后,其余武士亦迅速分成两拨。
杨天一声:“小心!”别过沈宇,领着一拨人追进当中那一条岔路,沈宇应声亦自领人往左边岔道奔去。
他们对这附近的情形当然熟悉得很,黑夜中飞骑急追,只是对路两旁仍然留上心。
雪花不住地飘落,却还未有足够的时间将雪上的蹄印盖去。
火光照耀下,蹄印宛然在目,萧十三等十三骑急追了一程,遥遥已然听到了马蹄声。
“在前面!”萧十三一声暴喝,催骑更急,溅起了连串积雪。
前行数十丈,他们远远已看见那匹马,却看不到马鞍上有人。
萧十三浓眉一皱,又一阵急催,
下健马箭似的迅速奔前。
相距越近萧十三看得越清楚,那只是空马一匹,并无人在。
那匹马养在火龙寨之内,知道同伴追来,放缓了脚步,萧十三一骑瞬息奔至。
希聿聿马嘶声中,萧十三勒住了坐骑,也将那匹健马勒住,十二骑随后赶来,迅速将那匹马包围在当中。
萧十三即时一声嘟喃,道:“是走另一条路还是藏在这条路上的森林中?”
一个武士趋前道:“大爷,要不要进林去搜索?”
萧十三沉
道:“留侯若是弃骑步行,绝不会比我们马快。”一顿喝道:“立即放信号,看看另外两路可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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