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
长街两旁的夜店这时候都已亮起灯火,行人很多,声音嘈杂。
沈胜衣垂着头走着,倒不是因为方从
院出来,只是心绪太
,想清理一下。
他的头垂得并不低,眼睛也没有因为心情影响看不见
面走来的人。
几个人
面走来,但有没都撞在沈胜衣身上,有两个虽然瞎猫一样,还是给沈胜衣让开去。
这些人之后,差不多有两丈距离没有人再
面走来,沈胜衣的心绪好像平静了很多。
然后他看到了两只好像在那里见过的鞋,看到了一袭也好像在那里见过的青布长衫。
那个人站在沈胜衣面前没有动,就好像在等着沈胜衣撞上头。
沈胜衣没有撞上去,非常突然的脚步一顿,又非常突然的抬起头。
那刹那,他简直就像突然被电极,浑身猛一震,怔住在当场。
认识他的人,这时候若是看见他,不难会怀疑是第二个人。
相信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看过沈胜衣的面色会变成这样,神态会变成这样。
沈胜衣那刹那的面色简直就像白纸一样,突然苍白来起了。
他的双眼睁得很大,口半张,几乎可以
得下一只鸽蛋,显出一种极其震惊的神态。
他纵横江湖,出生入死,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的环境,接触过多少可怕的人物,能够令他震惊的事情实在不多。
令他震惊到这样的更就是绝无仅有。
非独震惊,而且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陡然在他的心底涌上来。
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浑身上下却没有任何令人恐惧的地方,就是那张脸也很正常,只不过实在太像人个一。
太像他的一个好朋友,而他这个好朋友在片刻之前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无可救药,百分之一百的死人。
方直!
站在沈胜衣面前,挡住沈胜衣去路的,竟就是不久前已经变成了死人的君子方直。
他看见沈胜衣那样子,亦为之一呆,然后
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并无任何不妥,但看在沈胜衣眼内,却为之
骨悚然。
“方直”沈胜衣从咽喉中发出了这两个字,那简直就是呻
。
方直面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恭恭敬敬的道:“沈兄好。”
“不好”沈胜衣苦笑,情绪已完全稳定下来。
方直乾咳了一声,接道:“小弟远远看见沈兄走来,满怀心事的模样,若突然上前招呼,只恐惊吓着沈兄,所以恭
在这里,想不到还是吓了沈兄一跳。”
沈胜衣听得很用心,每一个字部听得很清楚,这绝无疑问,是方直音声的,语气举止与平
的方直也并无两样!
好猛的鬼!
那刹那,沈胜衣突然生出了这个念头,不由得苦笑一声。
方直接着又道:“罪过罪过,恕罪恕罪。”
沈胜衣只有苦笑。
“沈兄别来无恙。”
沈胜衣叹了一口气:“一直都很好,只是方才险些给你吓死。”
方直笑笑:“沈兄好像并不是第一次从
院走出来。”
沈胜衣冷冷的道:“你看见我走出怡红院大门?”
“沈兄气宇非凡,所以小弟老远就认出来。”方直又笑笑。“沈兄就是不说,小弟也知道沈兄进去怡红院一定有必须进去的理由,绝不是寻
作乐。”
沈胜衣缓缓问道:“为以你我是进去嫖
,给你这个正人君子撞上,所以吓一跳?”
“小弟绝没有这个念头。”方直慌不迭否认。
沈胜衣上下又打量方直一遍,突然问:“你是个君子。”
方直叹息道:“我只是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无意做什么君子。”
沈胜表又问道:“你是从来不会说谎的。”
“不是不会,只是得觉总,没有说谎的必要。”
沈胜衣沉声道:“那我现在间你一句,你就老老实实的答我一句。”
“沈兄请问。”
“方才你去过什么地方?”
“在离店之前,一直留在店子里。”
“离店之后?”
“就是从这边走,正好遇上沈兄。”
“你没有进过怡红院?”沈胜衣冷冷的追问!
“若是有进去的必要,我也会进去的,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这个必要。”方直一面诧异的望着沈胜衣。
沈胜衣冷截:“我只是问你方才。”
方直苦笑:“一直以来有没都,方才当然也没有的了。”
沈胜衣怔住,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非独心绪又
起来,而且变得有些儿语无伦次。
他征征的望着方直,好像现在才看清楚人个这,方直也是征征的望着沈胜衣,到底是因为沈胜衣这样望着他,还是因为沈胜衣的说话态度令他深感诧异,抑或是故意装成这样,相信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最低限度,沈胜衣就已瞧不出来,在他眼中,那好像每一种都有些,他也从未这样怀疑过方直。
人个两呆看了一会,还是方直先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胜衣
口道:“你道知不?”
方直摇摇头,苦笑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沈胜衣追问。
“你简直完全变了另人个一。”方直叹了一口气。“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子。”
沈胜衣冷冷的道:“还不是拜你这位君子所赐?”
方直“哦”一声,又是一面的诧异之
,从他这种反应的迅速看来,实在又不像装模作样。
沈胜衣突然移动脚步,绕着方直打了一个转,方直的身子跟着沈胜衣移动,诧异之
也就更加浓了。
他方待追问,沈胜衣突然又停下:“听说你并没有兄弟。”
方直不暇思索的道:“这是事赏。”
沈胜衣问:“以你看除了孪生亲兄弟之外,有没有相貌完全一样的人个两?”
“道知不。”方直沉
着。“也许有,只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过两个这样的人。”
沈胜衣淡然应道:“你很快就会见到的了。”
方直方待问,又给沈胜衣抢住前头。“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阮环的人?”
“阮环?”方直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
沈胜衣倏的一笑:“这是否说谎,很快就会有一个明白。”
方直只是呆望着沈胜衣。
“你有生以来从未进过
院?”沈胜衣接又这样问。
方直叹息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变得这样子不信任?”
沈胜衣缓缓道:“方才。”
方直接问:“怎样方可以令你恢复对我的信任?”
沈胜衣笑道:“很简单,你要只随我到一个地方。”
“那里?”
“怡红院!”沈胜衣笑得简直就像是一个贼。
“什么?”方直吓了一跳。
“走!”沈胜衣接挥手请方直上路。
“真要去怡红院?”方直怀疑追问。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沈胜衣瞪着眼,的确一点也不像在说笑。
方直怔在当场。
沈胜衣缓缓地道:“反正你从来不曾进过
院,难得也有这个好机会,怎能不去见识一番。”
方直吃吃地问:“一定要我进去?”
沈胜衣道:“一定要!”一顿又道:“你若是再不举步,我就将你扛进去。”
方直叹了一口气,道:“先师曾经对我说过,人个一只要问心无愧,无论到什么地方,也不必害怕。”
沈胜衣淡淡的道:“阳光也一样会照进污秽的地方,何尝见阳光被染污?”
方直只有叹气。
沈胜衣接又挥手:“方兄,请”方直没有移动,只是望着沈胜衣:“听说你向来
得很,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只是…”
“怎样?”沈胜衣板起脸。
“实在令人吃不消。”方直又叹息。“幸好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沈胜衣仍然板着脸。“这还不是怡红院最热闹候时的,所以你最好还是进去。”
“怡红院热闹与否,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越热闹,也就是说人客越多,认识你的人当然也难免多一些。”
方直苦笑道:“看见也没有办法,我既不能掩得住别人的眼睛,也不能掩住别人的嘴巴。”
沈胜衣淡淡地道:“而且你问心无愧,根本就无须在乎别人的说话。”
方直又苦笑一下。
沈胜衣接道:“不过你那些朋友一定很希望你能够告诉他一些你的感想。”
方直连笑也再笑不出来,苦着脸:“这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终于移动脚步,同怡红院那边走去,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押往刑场等候斩首的犯人。
沈胜衣亦步亦趋,脸上亦没有笑容,目光凝结在方直背上。
从身形看来,这个方直与方才那个方直亦并无不同的地方,最低限度,沈胜衣便已瞧不出来。
天下间怎会有这么相似的人?沈胜衣叹息在心中。
那两个丫环在门外,她们目送沈胜衣远去,已准备回身进去了,却就在那个时候看见沈胜衣被方直挡住去路。
她们虽然听不到沈胜衣方直二人在么什说,但二人的动作看在眼内,亦觉得很奇怪,不由留上了心。
然后他们就看见两人向怡红院这边走回来,当然更不会走进去!
这倒是省掉了沈胜衣不少麻烦!
那两个丫环并不认识方直,但也没有问原因,她们只知道沈胜衣是三姐也不想开罪的人,就是再接待沈胜衣进去,也不会受责骂。
所以她们如言将二人引入怡红院,引向秋红的房间。
也就在那道回廊上,他们遇到了那位尚三姐。
三姐看样子,也是要到秋红的房间一看究竟,他的身材赏在未免胖了一些,一段路走下来,就像是方爬过十座大山,不住
气。
听到脚步声,回头一望,三姐却怔住在当场,那种惊讶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因为了见看、沈胜衣回来。
沈胜衣看在眼内,心头一动,倘未开口,三姐已然向方直招呼:“方公子,是你啊?”
方直呆了呆:“这位是…”
沈胜衣替他介绍:“怡红院的老板娘,你可以叫她三姐。”
方直想了一会:“恕我记
不好,忘记了在那儿见过。”
三姐笑笑道:“张千户张大爷大寿的那天,别人指点给我认识,却是没会机有谈上半句话。”
她上下又打量了方直一遍:“好像方公子这种君子,本就不是我们这种人高攀得起。”
方直连声:“言重”三姐目光转落在沈胜衣的面上。“沈公子,这玩笑虽然很有趣,似乎找错了对象。”
沈胜衣摸了摸鼻子:“这是否玩笑,现在还是言之过早。”
“哦?”三姐疑惑的望着沈胜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时实在难以说清楚,秋红的房间就在前面,我们还是先进去一看。”沈胜衣随即举步走前,一面推了方直一把,方直只有走上前去。
“我正要进去看看。”三姐亦举步。
沈胜衣走到三姐身旁,突又问:“尚威还没有向你禀告?”
三姐摇头:“你不是叫了他在秋红房间看着,等你回来。”
沈胜衣一皱眉:“我没有这样叫他”脚步突然快起来。
这时候他们离开秋红的房间已没有多远,尚威应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但竟然一些反应也没有,这是很奇怪。
莫非又出事?
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涌上沈胜衣的心头,脚步一快再快,抢在三姐之前,来到秋红房间门前。
门仍然大开,尚威也仍然在房间之内,只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所以一些反应也没有。
致命的伤口在咽喉,尚威就像宰
一样被宰掉,他坐在桌旁一张椅子之上,头搁在椅背,鲜血仍然不停在滴下,溅红了老大的一幅地面。
他的眼睁得很大,眼瞳仍然残留着诧异的神色,嘴角笑尚未逝。
看他样子,他竟然是在
愉中破人宰掉,在死亡的那刹那,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胜衣的两只脚彷佛又被钉子钉上,钉稳在地上,三姐
着气快步走到沈胜衣的身旁,一看房间的情形,不由得一声惊呼。方直本来可以落在三姐之前,但结果还是跟在三姐之后,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仍然懂得礼让,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可是到看清楚了这位君子亦不
怔在当场。
沈胜衣脚步即时又放开,掠至
前,
上的两具体与他离开候时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方直那张脸仍是那样仰着。
但是目光落在这个已死了的方直的面上那刹那,沈胜衣的眼睛又张大,又
出那种惊讶已极的表情。
这个死人面上的皮肤竟然像水母一样缓缓的不停在波动起伏。
他面上的表情也因而起了变化,不是喜,不是怒,什么是不也,却令人看来
骨悚然,在那层皮肤之下,简直就像有一窝蚯蚓,一窝虫蚁,不停在游移。
沈胜衣从来没有见过样的一张脸,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一个可怕的念头旋即在他的心底浮上来,他的身形立即倒退。
三姐与那个活生生的方直,这时候正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沈胜衣暴退,齐皆一怔。
“沈兄…”方直两个字才出口,已然被沈胜衣的左手一把抓住,沈胜衣的右手同时抓住三姐,脚步一顿,又凉了回去。
三姐虽然不在乎男人拖拖拉拉,但亦给沈胜衣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口一声惊呼。惊呼未绝,沈胜衣已然将两人拉到
前,一声:“你们看!”
三姐方直目光一落,齐皆一呆。
方直
口道:“这是谁?怎么与我的相貌完全一样?”
那张脸虽然不停在浮动,但仍然不难分辨得出,那与方直的相貌并无不同。
三姐亦奇怪的道:“怎么真的有两个君子方直?”
沈胜衣冷冷的道:“他说他叫做阮环,那是在怡红院之内,至于在怡红院之外叫做么,可就难说了。”
方直吃惊的问道:“你是说他会冒充我?”
沈胜衣点头:“你应该留意到他的装束与你根本就没有分别,我在怡红院之外看见他候时的,他运连路的姿势,也是学你一样。”
方直大吃一惊:“除了进来
院之外,他还做过什么事情?”
“那要问他了。”沈胜衣目光一转。“无论地做过什么,我相信别人也只会算在你身上。”
方直一手按着前额,呻
也似地叫出来。“天”沈胜衣接道:“你们现在相信了?”
三姐慑嚅着忽然问:“他的脸到底怎样了?”
沈胜衣没有回答,三姐也随即看到了么什为。
方直这死人的脸这时候又出现了另一种变化,浮动的皮肤之上突然出现了几个
。
那几个
的出现就像是在皮肤下
动的那窝蚯蚓,那窝在咬破皮肤,准备爬出来。
沈胜衣出奇的冷静,方直已开始颤抖起来,三姐更好像随时都会昏倒。
那几个
周围的皮肤迅速消蚀,
迅速扩大,并没有什么爬出来,皮肤之下
出了血
白骨。
血彷佛在沸腾,白骨之上隐约有了烟冒起来。
沈胜衣始终开口:“我们若是迟来一步,看见的就不是一张与方直完全一样的脸。”
活生生的那个方直连连头头,三姐颤抖着接道:“有人要毁掉这证据。”
沈胜衣颔首。“这也该在我们之前就完成,还没有完成,未必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也许就只是要让我们看一看。”
“有什么作用?”
“若说这是一种警告亦不无可能。”
“警告?”三姐一怔。
“也许是警告我们不要张扬,亦可能是警告我们不要再追究。”
“一张脸变成这样,就是说出去,没有证据,有谁会相信?”三姐苦笑。“说到追究这问题,更就是笑话。”
“不是笑话。”沈胜衣沉声道:“事情绝不会是巧合,显然有人在制造第二个方直。”
沈胜衣目光落在身旁的方直面上。“道知你这个死了的方直在生前曾经以你这个方直的身份做过什么事?”
方直显然现在才考虑到这个问题,他吃惊的望着沈胜衣,讷讷地道:“他…他…”
沈胜衣淡淡的道:“嫖
只是一件小事…”
“他还做过什么?”方直惊问。
“道知不。”沈胜衣一笑。“希望不是一些很坏很坏的事情。”
方直一声叹息。“希望不是。”
三姐安慰道:“也许候时到,我们能够替你分辨…”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停下,她到底还没有忘记她方才说过什么。
方直只有叹息。三姐想了想,目光转向沈胜衣。“沈公子名动天下,别人就是不相信我这个妇人,也应该相信这位名侠。”
沈胜衣沉
着道:“众口烁金,只凭我片面之词,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方直倏的道:“不管怎样,事情始终一定有一个水落石出。”
沈胜衣点点头:“那你要希望在水落石出之前找你算账的人就是有,也不会大多,你说不服的,我暂时也能够替你请走了。”
说话间,那张在消蚀的脸已千孔百
血
模糊,非独不像一张人的脸,甚至什么也不像。三姐无意又看一眼,始终住不忍呕吐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沈胜衣没有理会,目光落在体
膛的伤口之上,那之内竟然也有烟冒出来。
“奇怪”沈胜衣的鼻翅一皱双手霍地暴展,左右又抄住了三姐与方直的臂膀,疾往门外倒退去出了。
那几个丫环正在门外张头探脑,冷不防给撞得翻的翻,倒的倒。
“沈兄”方直方待问么什为,眼前火光一闪,旋即听到一声霹雳巨响!
那个方直的死也就在那刹那爆炸开来,血
横飞,周围
了开去。
方直与那位三姐这时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惊呼未已,几片血
已下,正在三姐面上。
三姐不由自主的伸手往面上一抹,再一看,身子一仰,终于昏
过去。
沈胜衣及时扶住,花了好几十斤气力才不让三姐倒下来。
方直没有上前帮忙,他虽然没有昏倒,两条腿已抖得好像弹琵琶一样,旁边那几个丫环亦一个个面无人
,膛目结舌。
沈胜衣好容易将三姐在地上放下,探头看了一眼。
上只剩秋红一具体,已不是在方才那位置,沾满了模糊血
,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方直的,而那个方直,已变成了千百片,散落在周围,亦有黏住在墙壁上。
沈胜衣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连他也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吐出来。
方直已开始吐了,吐出来的都是苦水,一只手扶着墙壁,总算没有倒下去。
沈胜衣一摇头,一长身,探身将那两扇关起来,然后才松过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方直面上。“想不到你这位君子的胆子并不比一般人大。”
方直苦着脸:“听你这样说,我现在倒是有些希望,自己真的是一个君子。”
“奇怪,有资格做君子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君子,这大概就是君子之所以为君子的了。”
方直摇头苦笑,转问:“你们江湖人通常都是以这种方法毁灭迹?”
沈胜衣笑道:“别的江湖人我可不知,我这个江湖人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毁灭迹的方法。”
“那是说,连听也没有听过?”
沈胜衣颔首:“君子是美誉,被称为君子的人,可以说是一种很特殊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这位君子的遭遇也是比别人特别得多,所以,连带我这个江湖朋友也大开眼界。”
方直叹息道:“想不到这时候沈兄还有心情说笑。”
沈胜衣正
说道:“这是事实。”
方直征了征,沈胜衣接道:“你若不是平
的举止与一般人有异,绝不会有君子的美誉,你若不是人个一尽皆知的君子,这件事相信还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方直一再叹息:“我平
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沈胜衣亦自叹息:“所以我也为你深感不幸,而目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是痛改前非,决心做一个常人也来不及的了。”
方直不
啼笑皆非,转而问道:“沈兄,以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道知不。”沈胜衣应得很爽快,这也是事实。
方直再问:“以你看,他们到底么什为要找一个与我这么相似的人冒充我?”
沈胜衣摇头:“在目前,道知我的恐怕只有两件事。”
“是那两件?”
“冒充你,相信就因为你在江湖上实在大有信用。”
“哦?”方直很奇怪。
“也许他们要假借你的身份,做一些要某些人相信的事情。”
“壤的?”方直不由这样问。
沈胜衣笑笑:“你看他们用这种方法毁灭迹,像不像一些好人?”
“不像。”方直苦笑。“这么说,在他们事了之后,我是随时都有可能糊里糊涂死掉的了。”
“极有可能。”沈胜衣笑接。“天知道他们将会闯些什么祸,拿你的身份去开罪多少人?”
方直看着沈胜衣,叹了一气。“我倒是奇怪你现在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些被你那个替身骗信的人发觉被骗,相信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方直怔住在那里。
沈胜表又道:“就像我方才看见你偷进怡红院,已经大吃了一惊…”
“嫖
只是一件小事。”方直重复沈胜衣这句话,双手抱着头,在墙边坐下。
沈胜衣目光随着落下。“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暂时放心的就是,你这个替身现在已不存在。”
方直抬起头,连声说道:“不错,不错”沈胜表又笑来起了。
方直忙又问:“你还在得意什么?”
沈胜衣摇头:“我们虽然很少见面,但我有一个习惯,你似乎已经知道。”
方直又一怔,道:“每次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好像都特别喜欢笑…”
沈胜衣微渭:“这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了。”
方直嘟喃:“我就是不明白。”
“另一个替身也许永不会出现,也许很快就会出现。”沈胜衣终于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方直怀疑的望着沈胜衣。“为以你天下间很多人的相貌与我相似?”
沈胜衣叹息着道:“这是我也许知道的第二件事。”
“真…真的这么多人与我长得差不多?”方直惶恐的站起身来。
“也许”“你其实没有见过…”
沈胜衣沉
着笑了笑,道:“要找两个完全相似的人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双生儿虽然不少,但完全相似的双生子相信不多。”
方直截口道:“我是独生子,一个兄弟也没有,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沈胜衣点了点头:“我没有怀疑这不是…”
“那你的意思…”方直心头陡然一动,叫出来。“易容术!”
沈胜衣沉
着道:“我曾经见过一个叫做“变化”的和尚,一生
研易容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地步的易容术是怎样的?”
“已能够将人个一的容貌完全改变,据他说,这还不是易容术的颠峰。”
“怎样才是?”
“道知不。”沈胜衣微喟。“他虽然与我无仇恨,可惜他制造的人与我当时却是在敌对中,所以我虽然很想向他请教一下,始终有没都机会。”
“这个和尚现在在什么地方?”
“地狱”沈胜衣显得有些婉惜。“他易容的技巧有没有传给什么人我道知不,江湖上有没有在易容方面成就在他之上的人,我也一样道知不。”
一顿他又道:“除了“变化”之外,还有一个白玉楼。”
“画剑双绝,粉侯白玉楼?”
“不错”沈胜衣笑了笑。“他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个易容高手,因为他得到了一册匪夷所思的无双谱。”
“谱名无双,当然独步天下。”方直好奇地探问。“那是记载易容术的?”
“无双语的真正作用,目前还没有人清楚,但利用来易容,也很成功。”
“现在是否还在白玉楼手上?”
“还在”沈胜衣目光落在闭上的门户上。“你那个替身若是易容制造出来的,应该是属于”变化“那一派。”
方直怀疑的望着沈胜衣道:“何以见得?”
“白玉楼那一派的易容是表面的,用一种一般人道知不的东西覆在人个一的面上,很快能够造出一张与那个人相同的面具来,换句话来,他虽然可以变出很多个一模一样的人,但并没有改变这些人的本来面目,在取下面具之后,这些人够能就恢复本来的身份。”
方直连连点头。
沈胜衣接道:“变化那一种却刚好相反,据说他甚至可以将人个一整块面皮移植到另人个一的面上,其中当然需要某些生肌之类的物药配台,而容貌改变之后,要回复本来只怕就甚成问题。”
“我的面皮还在。”方直伸手抚着脸颊。
“但你也看到的了,你那个替身并不是戴着面具。”
沈胜衣眯起眼睛:“所以我实在有些怀疑,这一次又遇上了一个易容高手!,一个比”
变化”更厉害的易容高手!”
“难道天下间真的不可能有两个相貌完全相同的人?”
“也许有。”
“你既然不能肯定,么什为只是想到易容方面?”方直实在很奇怪。
沈胜衣笑笑:“因为我今天看到的,相貌完全相同的人并不是你们。”
“还有谁?”方直追问。
“冷血欧
,”沈胜衣一面说一面留意方直的表情变化!
“欧
立?”方直显得有些诧异。“人个这怎会走来嘉兴?”
“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在黄鹤楼,四年前的事了,人个这相貌很恐怖,所以给我的印象也特别深刻。”
“好像他那样子人,就是双生子,只怕也很难相像,可是今天我看见他的同时…”是不是…还看见一个与他一样的人?“沈胜衣点头,方直看着他,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相信未必会相信你的话。“”也许我还了见看另一个艾飞雨。””艾飞雨“方直震惊。”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他是怎样的人个一,我们应该很清楚,可是我今天见到的这位好朋友,相貌虽然一样,行事作风却完全是另人个一。“”
又怎样不同?“”简直是一个冷血杀手,在南湖之上连杀多人。“方直喃喃道:“第二个我不清楚,艾飞雨绝非那种随便杀人的人,绝不是。”
“就像你绝不会偷偷摸摸的进来这种地方。”
“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相似的人?”方直用力的摇了一下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独他想不透,沈胜衣到现在为止,仍然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只是他已经推测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阴谋正在暗中进行,却因为那个假方直的嫖
客,终于
出了一角。
这无论怎样都应该是私事,不会是阴谋的一部份。
从尚威的说话来分析,秋红只是一个既可怜,又不幸的
女,对那个假方直无论是
抑或是真情,亦不过在加速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那个假方直所以选择秋红,除了秋红还有几分姿
之外,秋红住在这种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未曾不是一个原因。
他当然也应该知道秋红的痛,却毫不在乎,若说是一片忠心,那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也许他是连自己的生命也一样不在乎,亦不无可能,那是一种错觉,他认为自己不过在摧残方直的生命。从他的化名阮环,亦可以看得出在潜意识中,已经将这件事算在方直头上。
这个阴谋沈胜衣虽然还未知道目的何在,到这个地步,亦已经看出非独关系重大,而且地出人意表,也安排得非常周密。
若说错,也许就只是错在用了一个不适宜做君子的人冒充君子。
做君子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胜衣有时也怀疑,好像方直这种君子江湖上到底有多少个。
所以这个错,未尝不可以说是天意。
那些人显然在尽力填补这个漏
,能够杀的人似乎部不准备留下。
沈胜衣却有多次经验,当一个计划被发觉出现漏
需要补救候时的,通常也就是失败的开始,那些为补救这个漏
的人,每一个都可能形成另一个漏
。
因为他们必须行动迅速,在这种迅速的行动之下,通常都缺乏一个周密的计划来配合。
若是要灭口,连弩再加上那一剑已足够,毁去那张脸,亦应该在同一次行动完成。
第二次行动若非要补救第一次行动的不足,根本就是多余,两用到火药更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这除非那个假方直身体上某一部份有一个非常特别,很容易为人辨别出来的特征。
这个可能
当然不高,连面貌也能够改变,还有什么改变不了。
最合理的解释,乃是在补救第一个行动之外,在警告沈胜衣不要追查下去,而且相信主要还是在警告。
这种警告他们当然也应该知道,对沈胜衣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在警告之后,应该就是采取进一步行动,除去沈胜衣这个障碍。
从他们这种行事作风看来,他们不开始行动则已,一开始,沈胜衣只怕便无宁
。
沈胜衣并不在乎,现在就是有一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了。
好奇心只是其次,方直与艾飞雨都是他的好朋友,这件事,就是拚了命他也要弄一个清楚明白。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胜衣方直才离开怡红院。
在他们离开之前,三姐当然已经醒转,虽犹有余悸,但很快够能就冷静下来,她没有强迫沈胜衣方直留在怡红院,也没有多么什说。
沈胜衣一样没有,人个一在那个房间又逗留了一会,才与方直离开。
出了怡红院大门,方直实在住不忍了,奇怪的问道:“沈兄,怎么你就这样离开?”
沈胜衣反问:“你方才没有听清楚三姐怎样说?”
“她叫我们放心。”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出了这么一件事…”
沈胜衣笑截道:“她若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女人,根本做不了这间怡红院的老板娘,事情在她手上甚至比在我们手上来得简单。”
方直沉
着“嗯”了一声。
沈胜衣道:“别再想这些了。”
方直摇头,一声叹息。“沈兄,我们现在应该怎样?”
沈胜衣想想。“我先与你回去,然后走一趟张家。”
“张家?”方直追问道:“是那一户张家?”
“张千户。”沈胜衣摸了摸鼻子。“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还有一些关于艾飞雨的事情,也要向你打听一下。”
“他的事情相信没有人比找更清楚的了。”
“很好。”沈胜衣突然停下脚步,又笑笑。“很好”方直不由亦停下,他已经发觉沈胜衣的神态有些特别,顺着沈胜衣的目光望去,当场一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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