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声
这一天,马车在一条大河边上停下,这河,纵贯“辽东”当然人管它叫“辽河”!
“辽东”这块地一直是统制东北的主要一角,远者不论,在明时候就是这样,明太祖洪武四年越喜峰口,以避暑于“辽河”上游,八年置“辽东都司”为“辽
”
洪武一向重视北疆,所以他得国之后,首封燕王棣于北京,封韩王于关原,封寒王权于大寒,封辽王桓于广宁,以把握大辽河的首尾及其战略据点,至此,辽河东西之地,尽在明朝控制之下。
到“清朝”这一朝,清太祖“萨尔浒”一役之后,筑界凡城于“抚顺”攻下辽
后,设经略公署,以为大本营。
实际上,辽东一带该是清朝的起源地,像“奉天”是清初的国都,城里有旧行宫,乾隆四十七年始成,藏“四库全书”三万六千册的“文溯阁”清太祖的陵寝东陵,北陵(昭陵)等,都在这“辽东”一带。
这两辆马车的停处,远离城镇,是不也渡头所在,根本就是“辽河”岸边的荒郊旷野,渺无人烟。
可是在这不是渡头的荒郊旷野所在,辽河岸边,却停泊着一艘双桅大船。
这艘双桅大船不同于一般漕运船只,看上去极豪华,极气派,别的不说,单那船舱的雕花巨窗,舱门口垂着的那付硬是一颗颗细小珠子编成的珠帘,就是寻常船只所没有的。
再看那高高的两
船桅上,前面一
顶端挂着一面黑色的三角小旗,小旗
风招展,隐隐可以看见旗上闪动着一条白色的龙。
后面那
船桅上,则悬挂着两盏大灯笼,大白天里没点燃,可是那两盏大灯上写着斗大一个字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郭”字。
如今,一块跳板由船舷上直搭到岸上,船头跟船尾,各站着四名身穿黑衣的英武
壮汉子。
跳板的这一头岸上,站着个身材颀长,俊美无须的英武中年汉子,他,垂手肃立,一片恭谨神色。
马车停稳,车后下来了大姑娘,她这里下了车,那双桅大船的船舱珠帘掀动,从船舱里并肩走出了人个两。
这两位,一男一女,都很年轻,更难得像一对金童玉女,男的,是位剑眉星目的美少年,身穿白袍,头戴金冠,举止洒
,气度高华,论相貌,他不亚于潘安、宋玉,看打扮,他像温侯吕奉先。
女的,是位美
少女,身穿宽袖高领小袄,一袭八幅风裙,脚上是一双绣花鞋,一排整齐刘海下的那张娇靥,
若桃李,足使百花失
!
这两位,并肩行出船舱,一前一后地快步走下跳板,老远地便齐声喊道:“霜姐!”
然后,美少年快步
上,那美姑娘娇躯轻闪,则像一只凌飞燕般,一下子扑进了大姑娘怀里,在大姑娘的香怀里
动着娇躯,噘着鲜红的小嘴儿撒了娇:“霜姐,想煞人了,你要再不来,我可要禀明爹找你去了。”
大姑娘爱怜地笑了:“这不是来了么?瞧你,这么大的姑娘,还跟霜姐…对了,站稳了,让霜姐仔细瞧瞧!”
她轻轻地把美姑娘推离了香怀,美目眨动,上下只一打量,檀口中立即啧啧有声地甜美说道:“哎哟,二妹,一年不见出落得简直天仙化人,瞧,这付娇美的模样儿我见犹怜,就别提那些…”
美姑娘一跺绣花鞋扭了纤
:“不来了,霜姐刚到就损人,人家想你都快想疯子,忍心么,怎么好意思呀!”大姑娘没说错,那付娇美模样儿的确爱煞人,能看直人的眼。
大姑娘似乎也着了
,凝望着美姑娘,美目舍不得眨动一下,她笑着道:“二妹,霜姐总不会损人,说的可是心里的话!”
美姑娘美目微横,笑了。
美少年眼看着姐妹俩亲热完,这时候瞅着机会忙叫道:“霜姐!”
大姑娘美目微抬,-含笑说道:“‘温侠’,冷落你了,是不?”
美姑娘赧然而笑旋即敛去笑容,道:“六叔跟六婶儿几位老人家安好?”
大姑娘也庄了容,道:“几位老人家都安好,大伯跟大伯母几位也安好?”
美少年道:“谢谢你!霜姐,几位老人家都安好,快一年不见了,霜姐也好?”
大姑娘两手一伸,笑道:“瞧,我还不老样子么?”
美少年星目凝注,怔怔地看着她道:“不!不一样,霜姐越来越美了!”
大姑娘微微一怔“哎哟!”一声道:“小鬼头,这是谁教你的,怎么,还打霜姐的趣,下次不许…”
美少年红着脸道:“霜姐!我不小了,今年整廿了,你怎么老把人当成小孩子?”
大姑娘道:“不么怎?我大你四岁!”
美少年道:“也只不过那么四岁!”
大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二十四岁的姑娘,已经算是老了。”
美少年双眉微扬,道:“在我眼里,霜姐永远不…”
“哎哟!”美姑娘突然嗔了一声,
了口,微皱着眉锋道:“你两个有完没完呀,么什干老站在这儿说话呀,那船舱是么什干的,快上去吧,人家腿都站酸了!”
美少年带着埋怨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大姑娘抬手在美姑娘娇
的小脸上拧了一把,随即拉着她的手,笑道:“敢情又冷落你了,走!船上去!”拉着美姑娘向那艘双桅大船行去。
站在岸边跳板旁的那英武中年汉子立即躬下了身躯:“见过姑娘,您安好!”大姑娘忙浅浅答了一礼,含笑说道:“念月叔您这是折我,老人家安好!”“谢霜姑娘!”英武汉子垂着手,恭谨说道:“他老人家这多年来蒙老神仙恩典,一直很安好!”大姑娘道:“我有快两年没去给老神仙请安了,过些日子我会去的,顺便去看看老人家!”
英武汉子一欠身,道:“谢霜姑娘!”
大姑娘说了声:“别客气!”拉着美姑娘踏上跳板登了船,美少年走在最后,临上跳板候时的,他向英武汉子道:“念月叔,已经接着霜姐了,咱们回去吧!”
英武汉子欠身应了一声:“是!少主!”
这里三个人进了舱,那里吆喝声中,
板起帆,双桅大船缓缓撑离了岸边。
豪华、气派的船舱里坐定,一双青衣美婢走过来盈盈施礼,美姑娘却向一双青衣美婢问道:“银耳炖好了没有,趁热让霜姐喝点儿!”
两名青衣美婢应了一声,双双退向舱后。
这里,大姑娘开了口:“怎么,咱们这就回家去?”
美姑娘道:“可不!难道霜姐还想上哪儿瞧瞧去?”
大姑娘微笑摇头,道:“不,只是随便问问,我巴不得快给大伯、大伯母三位叩个头,请个安去!”
美姑娘道:“恐怕霜姐这心愿一两天内难以得偿,爹出门去了。”
大姑娘美目略一眨动,道:“怎么,大伯出门去了?上哪儿去了?”
美姑娘道:“上‘长白’去了,过些日子不是老神仙的八十整寿么,爹听说‘长白’出了只千年参王,爹预备把它捉来当做寿礼呢!”
大姑娘惊叹说道:“千年参王!哎哟,功能益寿延年,怕这不是最名贵的寿礼,二妹,听说参上千年就通了灵,可不容易捉啊!”美姑娘一噘小嘴儿道:“可不是么?我要跟爹去,爹就不让,么什说危险哪!这么大姑娘家,不许整天往外跑呀,总是那一大堆,恼死人了,如今想想,幸好我没去,然不要就接不着霜姐,便宜哥哥人个一了!”
大姑娘笑了,道:“二妹!大伯说的没有错,听说通灵的参都有毒猛之物守护着,自从有采参这一行起,到现在不知有多少采参的人丢了命,那是够危险的!”
美姑娘又噘了小嘴儿,道:“凭咱们郭家的绝学,还会怕什么毒猛之物,霜姐怎么也跟爹一样?东怕,西怕,这顾忌,那顾忌…”
美少年突然
了一句:“你永远不知天高地厚,为以你…”
“你呢?”美姑娘不甘示弱地反
相讥道:“净说人家瞧不见自己,道知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天到晚就知道不服这个,不服那个,想斗这个,想斗那个,你不是说要去斗那只鸟儿么?不么怎去呀,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家,须眉七尺昂藏躯,胆还不及我这女儿家呢!”
美少年扬了扬眉道:“妹妹,你可别…是我不去么?忘了,那天说一句就惹来爹一顿臭骂,我还敢提么?你放心,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找他斗上一斗的!”
美姑娘冷笑说道:“斗,谁都能找他斗上一斗,只是斗过斗不过…”
美少年眉梢儿扬得更高,道:“我把他看做跳梁小丑,充其量他不过是个下五门的贼,他要能接下三招郭家绝学,我马上…”
美姑娘道:“样么怎呀?”
美少年道:“我马上自断双手,然后跳到‘辽东湾’里去!”
大姑娘眉锋一皱,道:“么什干呀,大弟,这么严重么…”
美姑娘像只百灵鸟,接着话锋说道:“你可知道,霜姐,那只鸟儿呀,咱们姑娘家倒没什么,他们这些男人家呀,差点没被气死,听说那只鸟儿出道不过一年,纵横武林,睥睨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江湖上的人一听见他真能吓破苦胆,他神气得不得了,听说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一身所学呀,就别提有多高了,只可惜是个到处作案的贼,官家到处悬赏缉拿,闹得满城风雨,天下不安,可就他神出鬼没,连衣角也摸不着他一下!”
大姑娘“哦!”地一声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奇才能人?真有这么神气么?”
美姑娘道:“他呀,神气着哪…”
大姑娘心里突然一跳,忙道:“二妹,你么什说鸟儿的,是…”
“就是他呀!”美姑娘道:“他养着一只羽
雪白的通灵异鸟神雕,他没名没号,所以江湖上的人给他取了个号,管他叫‘玉翎雕’!”
大姑娘心里猛然一阵
跳,只觉得脸上有点烫烫的,忙轻“哦!”了一声,道:“玉翎雕…好美好神的号…”
美少年突然说道:“霜姐,这个号是够美,也够神,可惜人却不样么怎,他是个贼,是个盗,听说人也长得奇丑无比!”
这两点,大姑娘也亲眼看见过,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就不相信他是个贼,是个盗,更不相信他会长得那么丑,她想为他辩护,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了下去,她像是怕被人窥透她心里的秘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在路上,我也听人说起江湖上出了这么个人,只是我听说他是个义贼、侠盗…”
美少年哼了一声,哂然说道:“义贼?侠盗?霜姐可以多问问,十个人之中这么说的恐怕只有一个,而人个这可能就是他本人!”
大姑娘住不忍又想辩,因为她亲眼看见他拿的是不义之财,惩的是不仁之富,后面那一辆车,他动也没动,对自己,那似乎不能叫劫,应该叫戏弄,不是么,他就这么可恶,大姑娘的脑海里,至今还有他那洒
、飘逸的举止,气度、颀长的身材,还有那一口令人心跳,看着也着
的好白好白的牙。
可是,话到嘴边,大姑娘他又忍了下去,她只轻轻“哦!”了一声,没说话,而旋即她又开口,问道:“有人见过他么?”
美少年笑道:“霜姐是怎么了?当然有,然不要谁会知道他奇丑无比呀!”
说得是,大姑娘也自失笑,笑了笑之后,她道:“咱们郭家的人呢?”
美少年摇头说道:“那倒没有,要是咱们郭家的人碰见过他,他就神不起来了,恐怕江湖上早就没‘玉翎雕’这一号了!”
大姑娘道:“么什为咱们没人去管管?”
美少年道:“怎么没有,我就看不过,气不过,想管,爹不让管,想斗,爹不让斗,那天爹在骂我候时的说得好,咱们的目的不在此,道知你么什为我跟你几位叔叔不在大漠侍奉你爷爷么?么什为都搬出来散居各处?这是你爷爷的意思、你爷爷的令谕,你看,咱们这个家,跟你几位叔叔的家,对‘北京城’隐隐成为包围之势,也可以兼控天下,这你就该知道咱们的用意,咱们的目的,别去管这些闲事,这些都是小事,多不胜数,不胜其管,江湖上要没这种人、这种事,它就不成其为江湖,再说,他也并没有为非作歹,伤害人命,再说得那个一点,他该是咱们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里的一个能人,么什为要去管他、要去斗他?你听听,霜姐,有这么一番大道理,我还敢伸手么?”
大姑娘笑了,旋即她敛去笑容,点头说道:“大弟,事实上大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美姑娘则凝睇娇笑道:“哥哥,对于爹的训示,乍听起来,你记得很牢,其实,你仍漏说了一点。”
美少年微愕说道:“什么?我漏说了什么事?”
美姑娘道:“爹不还说么?人轻年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动辄拔剑斗殴,那只是匹夫血气之勇,算不得大勇,人轻年要虚怀若谷,隐敛锋芒,道知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郭家绝学固然称霸天下,威震宇内,可仍称不上一个‘最’字,你关爷爷的‘大罗剑’跟‘降魔杵’可以称最了,但是他对人仍是那么谦和,不但没有骄气,而且绝不轻用,绝不轻易炫
,你关爷爷当年的轰烈事迹你们都知道,还有你六叔,他么什为被苦大师选中执掌‘丹心旗’?多想想,也多学学你关爷爷跟你六叔!”
美少年红了脸,道:“我就知道你会替我说,所以我没说。”
美姑娘笑了。
大姑娘则庄容说道:“大弟,关爷爷跟我爹的轰烈事迹,咱们不但都知道,而且也引以为荣,引以为傲,的确,咱们这年轻一辈的是该多效法他二位,你则把大伯的话当作为骂,那每一句都是求之不易的金玉良言!”
美少年扬了扬眉,道:“霜姐,道知我,我听你的!”
大姑娘道:“该说是听大伯的训示!”
美少年没说话。这时候,两名青衣美婢端来了银耳汤。
献上银耳汤后,一名青衣美婢道:“霜姑娘,您的东西…”
大姑娘刚接过一碗银耳汤,闻言下意识地一惊,差点把一碗银耳汤洒了出来,她脸上烫烫地忙道:“没有,我这次来没带东西!”
美姑娘道:“本来就是嘛,又不是上哪儿做客,还自己带着东西,霜姐干脆把自己的香闺搬来多好?”
美少年笑道:“那恐怕就麻烦了?”
美姑娘道:“怎么,有什么麻烦!”
美少年道:“怕你不一天到晚泡在霜姐的香闺里不肯出来!”
美姑娘横了他一眼,嗔声说道:“就会说别人,你好!”美少年道:“不敢说好,可敢说不比…”
突然一声轻脆铃声划空而至,飞一般地落在了船上!
美少年一怔凝神,道:“信鸽,哪儿来的,有什么事儿…”
话声还没落,一阵轻捷步履响动,直奔舱门行来,随即舱门外响起那英武中年汉子恭谨话声:“禀少主,属下告进!”
美少年忙道:“是念月叔叔?快请进来!”
门外,那英武汉子应了一声,掀帘走了进来,近前一躬身,道:“‘锦州’有传书到来,请少主过目,并请少主定夺!”双手递上一张宽约两指的纸条。
美少年接过一看,脸色立变,双眉一扬,道:“好哇,竟敢惹到咱们头上来了…”
美姑娘凝睇问道:“哥哥,怎么回事,谁惹…”
美少年手一伸,冷然递过纸条,道:“你拿去自己看!”
美姑娘伸手接过纸条,只一眼,脸色立即微变,
口轻呼说道:“玉翎雕,他,他竟敢在‘万安道’上作案…”
大姑娘心里猛然一跳,差点让一口银耳噎着!
美少年冷哼一声道:“他的胆子够大的,别的我可以不闻不问,可是他敢在‘万安道’上作案,这我不能不管,念月叔,您请下令各处,着他们留意‘玉翎雕’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英武中年汉子应一声,施礼而退!
美少年怔怔地站在那儿,突然砰地一声拍了桌子:“这回我是非斗他不可了…”
美姑娘美目一转,忽地凝望着大姑娘道:“霜姐,你不是从‘万安道’上来的么?”
大姑娘大为不安,强笑说道:“是呀!”
美姑娘道:“难道霜姐没碰上这件事,没碰上他?”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一摇头,道:“不,二妹,‘玉翎雕’拦的就是我坐的那辆马车!”
美少年脸色一变,美姑娘
口一声惊呼,急道:“怎么说,霜姐,他拦的就是…怎么没听你说!”
大姑娘强笑说道:“我没有把它当回事儿,好在我也没丢什么东西…”
美少年道:“霜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话不是这么说,道知你,他不是在别处作案,而是在‘万安道’上,谁道知不‘万安道’?分明这是挑衅,他没把郭家放在眼里,这咱们无法忍受!”
大姑娘又想起子“玉翎雕”所说的那句话:“是不要‘万安道’,他还不作案呢”显然地他是故意在“万安道”上作案,美少年没说错,这分明是挑衅,分明是没把郭家放在眼里!
可是,他跟郭家有何仇何怨,么什为单跟郭家过不去?这,大姑娘一时想不透,解不开!
不管怎么说“玉翎雕”明知故犯,敢招惹郭家,他的胆子就大得让人佩服,大姑娘她淡淡说了一句:“也许他道知不‘万安道’是属于咱们郭家的!”
她替他隐瞒了那些能火上浇油,气死人的话,是怕事情闹大,还是有别的原因,这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绝不该这么做的,可是她毕竟替他隐瞒了!
美少年一摇头,道:“没那个可能,他又不是刚出道,而是出道快一年了,他怎会道知不?试问哪一个盗贼敢在‘万安道’上作案?只有他敢,他的胆子大,大得可以包天…”
大姑娘道:“咱们郭家跟他何怨何仇,他么什为偏惹咱们郭家…”
美少年道:“霜姐,我不刚说过,分明他这是挑衅,根本没把咱们南海郭家看在眼内,放在心上!”
大姑娘道:“要真是这样,那他怎么还会放过我这个郭家的人呢?”
美少年道:“霜姐跟他互通了姓名么?”
大姑娘道:“没有,我问过他,可是他不肯说!”
美少年道:“是喽,那他怎么会知道大姐是郭家的人?”
美姑娘道:“霜姐没跟他动手?”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说是动了手…”
美少年道:“我说嘛,霜姐绝不会袖手旁观,任他在‘万安道’上作案的,霜姐,后来他跑了?”
大姑娘不能不说了,暗一咬牙,道:“不,我不是他的对手,是他后来让马车走了!”
美少年跟美姑娘同时一怔,美姑娘叫道:“怎么,霜姐不是他的对手…”
美少年扬着眉道:“霜姐,我不信。”
大姑娘道:“事实如此,我确不是他的对手。”
美少年脸色一变,美姑娘则惊讶地道:“霜姐的一身所学是六婶儿的亲自传授,怎么会…”
大姑娘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也道知不,总之,我不是他的对手…”
美少年的脸色好不难看,突然说道:“霜姐,他折辱了你?”
大姑娘心一跳,脸上一热,道:“那倒没有,他对我…对我很客气!”
美少年冷哼一声道:“大半是他看霜姐长得…”
倏地改口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两口气令人难以下咽,我如今更要斗他,而且是非斗他不可了…”
霍地转望美姑娘,道:“妹妹,你陪霜姐回家去,我等不及他们的回报,我这就去找他去!”
话落,没容美姑娘开口,一阵风般冲出了舱门!
美姑娘大惊,要拦没来得及,等她跟大姑娘跟出舱外,美少年已一掠十余丈地上了岸,她连叫哥哥,美少年充耳不闻,转眼没了影儿!
美姑娘又气又急,直跺脚:“这怎么办,这怎么办,真是要命,人个这怎么…”
英武中年汉子飞一般地从船头掠了过来,近前忙问道:“二姑娘,怎么回事儿?”
美姑娘道:“念月叔,他去找‘玉翎雕’去了,您看怎么办呀?”
英武中年汉子一怔,道:“怎么,少主去…刚才他还吩咐…”
美姑娘道:“是因为…哎呀,一时说也说不清,念月叔,您看怎么办哪,要是让爹知道了…”
英武中年汉子双眉一扬,道:“二姑娘别急,属下这就追少主去!”话落,他便要提气长身!
大姑娘突然伸手一拦道:“念月叔,慢点!”
英武中年汉子没动,凝目问道:“霜姑娘有什么吩咐?”
大姑娘道:“玉珠的脾气您知道,他拗得很,恐怕您就是追上他也拉不回来他,以我看,您不如押船回去报个信儿,让我跟玉佩追他去!”
英武中午汉子见大姑娘要去追美少年,眉锋一皱,道:“霜姑娘,这恐怕不大好,你老远来了,歇还没歇着,再说你跟二姑娘都是姑娘家…”
大姑娘微一摇头,道:“我不要紧,一路坐车而来,也没觉得什么累,事到如今别顾忌多么那了,好在出不了‘辽东’,到处都有咱们的人,多少总有个照顾,念月叔,您请回去吧,迟了怕难追着玉珠,我跟玉佩这就走!”
说着,她拉着美姑娘腾身而起,凌波飞仙一般地掠上了岸,只听英武中年汉子在船上叫道:“二位请保重,属下回去禀明一切后马上赶来护卫。”
大姑娘答应了一声,跟美姑娘循着美少年去的方向,飞一般地追了过去,飞驰间,美姑娘恨恨地说道:“他人个这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跟人斗,真恼死人了…”
大姑娘道:“二妹,别怪他,也难怪,人轻年有几个不争强好胜的,何况‘玉翎雕’是在‘万安道’上作案,大伯不在家,凡事只有由他做主了,都怪我,他早就想斗‘玉翎雕’,‘玉翎雕’如今又在‘万安道’上作案,他心里已经不是味儿了,我又一说不是‘玉翎雕’的对手,这还不是火上浇油么?”
美姑娘道:“霜姐,你可别帮他说话,他更了不得了,难怪爹常骂他,说郭家这么多人里,数他最浮躁,一点事都忍不得,让他去斗吧,最好让人打得鼻青眼肿回来,然后再让爹臭骂一顿,罚他半年不许出门,到那时候看他乐吧,看他能不能学稳功夫…”
大姑娘强笑说道:“瞧你,多解恨哪!”
美姑娘道:“只有你老护着他,怪不得他对你…”倏地一惊,连忙闭上了小嘴儿。
可是来不及了,大姑娘她听见了,她动了疑,美目一凝,诧异地问道:“二妹,他对我怎么了?”
美姑娘强笑说道:“没什么,霜姐,我说着玩儿的!”
大姑娘一见她这种神色,越发地动疑了,道:“二妹,没什么事儿你还瞒霜姐!”
美姑娘脸一红,道:“不是的,霜姐,是…都是他惹出来的,霜姐,我你诉告,你可千万别问他,你只一问,他就知道准是我说的!”
大姑娘道:“二妹,你说吧,我答应你不问他就是!”美姑娘道:“最好你能装成没事人儿一般,像平常一样…”
大姑娘心里发急,嘴上立即应道:“也行,我会听你的!”
美姑娘不放心地道:“霜姐,可是真的,要不你可就害了我…”
大姑娘道:“二妹,对你,霜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来着,上一次走,我说隔不到一年就会再来,就是有天大的事儿
着也会来看你,如今不是来了么?有没有骗你?”
美姑娘道:“道知我霜姐从不会骗我,永远跟我最好,可是这件事…不管了,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我认为也该早让道知你一下,免得以后误了你,害了他…”
大姑娘一怔,有点惊异地道:“这么严重?二妹,什么事这么严重?”
美姑娘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霜姐,我说句话你别见怪,上一回你根本就不该来!”
大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来错了?”
“可以这么说,”美姑娘点了点头道:“道知你,霜姐,咱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天真不懂事,只认为是要好的儿伴,别的什么也不会想到,可是长大以后就不同了,你上次来候时的,哥哥他已经十九了,十九岁的男孩子已然成长,什么事不懂…”
大姑娘没说话,她接着说道:“上次你走后,我听见哥哥私下里跟娘说话,他说要娶
的话,就要娶像霜姐那么美那么好的姑娘,然不要就不如打一辈子光
,像你那么美,那么好的姑娘,说这话该没有关系,他是眼界高,其实,像霜姐你这么美、这么好的姑娘,今世哪儿去找第二个…”
大姑娘道:“别打趣我,说正经的!”
“霜姐!”美姑娘道:“我说正经的话,也是真心话,连我见了霜姐都会怦然心动,就别说是他了…”
大姑娘娇靥上浮上了一抹红晕,嗔道:“二妹,你…”“听我说,霜姐,”美姑娘脸上没有一点笑意,道:“谁知道他接着央娘对爹说,要把你娶过来,娘一听他当了真,当时就叱责他…”
大姑娘红着脸道:“玉珠,他…怎么能,咱们是叔伯兄弟堂姐妹呀,是亲戚,是亲人,他糊涂,他好糊涂!”
美姑娘道:“谁说不是呀,娘当时也这么说,可是他竟敢跟娘强嘴,他说六叔又不是爷爷的亲生,他娶霜姐为
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姑娘失声说道:“玉珠他…怎么能这么说?”
美姑娘道:“可不是么?当时把娘气的跟什么似的,娘要把这事告诉爹,道知你,霜姐,这要让爹知道了,连命都会没了,所以娘到头来还是忍下了,预备过一阵子劝劝他,谁知道自从那时候起,他就一天到晚痴心妄想,神魂颠倒,连夜里作梦都会叫你,前两天他听说你要来,他比我都高兴…”顿了顿,道:“爹认为男孩子该常到外头走走,这次到‘长白’去,本来是要带他去的,可是他就是不去,他只盼着到你来的那天去接你,你瞧见了,霜姐,那艘船,还是他亲自督工修饰的呢,他对你可真是痴心…”
大姑娘皱着眉锋,沉默着,脸上的神色,显示出她内心心情的沉重,半天才听她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他么什为那么气的去找‘玉翎雕’了,那是因为他认为我受了委曲,‘玉翎雕’折辱了我,其实,没有,根本就没有,你道知不,二妹,‘玉翎雕’人个这他…我道知不该怎么说他,总之,他并没有折辱我,全不是那回事,他惩了来自关外的四个胡匪,并告诫他们不许侵犯妇女…”大姑娘说到此处歇了歇,似是替“玉翎雕”辩护似的接道:“他劫的是不义之财,惩的是不仁之富,然不要他怎么只劫一辆车,只劫了那两个的财钱,我说他是个侠盗、义贼…”
美姑娘睁大了美目,道:“真的,霜姐?”
大姑娘道:“二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美姑娘道:“原来‘玉翎雕’是这么个人,那他就值得人敬佩了,真是,年纪轻轻,他那身武学是怎么学的,那么出名,那么神,可真不容易啊…”微一摇头,接道:“霜姐,还好你没当着他说这些,他人个这是个十足的小心眼儿,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恢宏的气度,超人的
襟才对,可是他的心
比女人都狭窄,他要是听你说了这些,他准会胡思
想,非跟‘玉翎雕’见个死活不可!”
大姑娘忧虑地道:“二妹,我了解他,从小在一块儿长大,谁还不知谁,他不该,他太不该了,简直糊涂…”
美姑娘道:“还有点浑!”
大姑娘微一摇头,道:“我没有想到,绝没有想到他会…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孩子,而且彼此又是叔伯至亲,谁想到他竟会…”
美姑娘道:“霜姐,你别在意,我要直问一句,你认为他样么怎?”
大姑娘美目一睁,道:“二妹,怎么你也…咱们是什么关系…”
美姑娘道:“道知我,霜姐,我是说撇开这叔伯至亲不谈!”
大姑娘沉默了一下道:“二妹,你我都是女儿家,女儿家之间,该没什么羞于启齿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姑娘家一旦到了年纪,没有一个不为自己的一辈子打算的,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打算,也有我自己的想法,老实说,玉珠他不是我理想中的伴侣…”
美姑娘道:“那你一直对他那么好…”“二妹!”大姑娘道:“怎么你也糊涂起来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堂弟,我对他的感情也仅止于同胞手足…”
美姑娘道:“霜姐,我不糊涂,糊涂的是他,我冷眼旁观,我明白,可是他认为你对他好是男女的爱情,他就是这么个人,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文武双绝,人品盖世,世上每一个女儿家都该对他钟情,对他倾心!”
大姑娘道:“我了解他,二妹,坏就坏在这儿!”
美姑娘道:“霜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了解他,长此下去我很担心你跟他之间的后果,那会害了你,也害了他的!”
大姑娘脸色很阴沉,微微点了点头,道:“道知我,二妹,我早该想到了,可是我总以为咱们是至亲,谁会想到他竟然…二妹,的确,我爹不是爷爷的亲生,而是爷爷的螟蛉义子,真要说起来,我嫁给玉珠也未尝不可,可是我大他四岁,对他的感情也一直仅止于同胞手足…”
美姑娘道:“道知我,霜姐,情之一事,是丝毫无法勉强的,可是,霜姐,情之一字能生人也能死人,我…”
“别说了,二妹!”大姑娘道:“我比你大,有些事我比你懂得多,你想想看,就是我能勉强,我能牵就,几位老人家岂会答应?”
美姑娘点头说道:“那是,霜姐,爹第一个就不答应,不但不会答应,反过来哥哥他会倒大霉!”
大姑娘摇头说道:“二妹,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大伯知道,然不要…”叹了口气,住口不言。
美姑娘道:“除非他现在就死了这条心,然不要爹总会知道的!”
大姑娘忧心忡忡地叹道:“二妹,到那时候再说吧!”
美姑娘口齿启动了一下,像是想要么什说,可是终于她没说,人个两之间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良久,良久,美姑娘突然轻轻唤了一声:“霜姐!”
大姑娘道知不在想些什么,她娇靥上木木然一片,轻轻地“嗯!”了一声!
美姑娘道:“你刚说过,女儿家之间该是无所不谈的,尤其在你我之间,更该好说话了,是么?”
大姑娘道:“是的,二妹!”
美姑娘道:“那么,我问你一句,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
大姑娘娇靥猛地一红,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摇头说道:“没有,二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美姑娘美目斜瞥,像要看透她的心,道:“真的,霜姐?”
大姑娘一阵不安,道:“你想想看,然不要我么什为廿四了还没嫁?”
美姑娘似乎信了,她没再说话!
大姑娘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二妹,我发觉你也长大了!”
美姑娘娇靥一红,垂下螓首,低低说道:“霜姐,我十九了!”
大姑娘迟疑着道:“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了…”
美姑娘红透耳
,微微点了点头!
大姑娘神情一震,忙道:“二妹,是谁?”
美姑娘的话声好轻:“你不认识!”
大姑娘讶然说道:“我不认识,难道不是咱们…”
“不,霜姐,不是!”美姑娘摇着头说:“他不是咱们…咱们认识的人!”
大姑娘瞪着美目道:“那么他是…”
美姑娘摇头说道:“我道知不该怎么说他好,他白天打鱼,晚上卖字画…”
大姑娘诧声说道:“他白天打鱼,晚上卖字画?以后者看,他该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大半都很文弱,那…他怎么会打鱼?”
美姑娘道:“谁知道,反正他就是这么个人!”
好话,大姑娘想笑,可是她没笑,又问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美姑娘微一摇头,道:“道知不!”
这敢情好,自己的意中人,竟道知不姓什么,叫什么!
大姑娘眉锋微微一皱,道:“那么,他是哪儿的人?”
美姑娘道:“是概大本地人!”
大姑娘眉锋又皱深了一分,道:“他住在哪儿?”
美姑娘道:“就住在‘辽
’城里!”
总算知道了一桩,大姑娘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道:“二妹,他的人品…”
美姑娘道:“比哥哥强多了,人家有丈夫气概,不像哥哥…”
大姑娘轻轻说道:“玉珠已是罕见的美男子,他比玉珠还强,那就难怪了!”
美姑娘娇靥一红,道:“霜姐,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怎好意思…”
“好,说正经的!”大姑娘眼看美姑娘那动人的娇态,香
边上也浮现了一丝轻微笑意,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认识?”美姑娘摇了头,道:“不,霜姐,我跟他还不认识!”
大姑娘呆了一呆,道:“那…那是怎么回事?”
美姑娘道:“是这样的,霜姐,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我坐船出来,看见他在‘辽河’里打鱼…”
大姑娘截口说道:“该是从那一眼就把心交给了他,是不是?”
美姑娘娇靥一红,娇羞地点了点头:“他的身手比别人都利落,撒网收网也不像别人那么费力,当时我就住不忍多看了他两眼…”
大姑娘道:“他可曾看你?”
“别提了,霜姐!”美姑娘眉梢儿一扬,道:“可别把人气死,提起来我就着恼,他的心里跟眼里就只有‘辽河’里的那些鱼,对别的就不看一眼…”
大姑娘住不忍笑道:“别怪人家,人家本来是个打鱼的,一天的生计寄于此,他不看鱼看什么?当然是全神贯注!”
美姑娘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他就像块木头,也像个睁眼瞎子,简直就分不出好坏,后来大船经过,鱼被惊散了,这他才抬眼向大船看了一眼,也就只那么一眼…”
大姑娘忍住笑意,道:“那是气人,这么一位美姑娘站在眼前,风华绝代,
尘寰,他该惊为天人,目不转瞬地凝注,忘记了打鱼,甚至于忘记他在船上、他是谁…”
美姑娘道:“是呀…”娇靥猛地一红,立即拧着娇躯撒了娇:“不来了,霜姐,你又打趣人家了…”
大姑娘失笑说道:“好了,二妹,听我说,你就该叫他一声!”
“叫他一声?”美姑娘双眉一扬,道:“才不呢,凭什么?他神气?他么什为不先叫我?”
大姑娘道:“他是个打鱼的,你坐着那么气派的大船,人家知道你是哪家闺阁千金、官家小姐,哪敢唐突呀,一个不好把他当成了轻薄儿,那是要吃官司的呀!”
美姑娘一跺脚,嗔道:“霜姐,你又来了,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大姑娘忙道:“好,好,好,我的好二妹,我不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快说吧,后来呢?”
美姑娘道:“后来…隔没几天,我晚上在‘辽
’城里又碰见了他,这回不同了,他已不是那身渔人打扮,换了衣裳,斯斯文文的,坐在街口一个小小摊儿上正在卖字画呢…”
“那是!”大姑娘道:“要不换件衣裳,打扮得斯斯文文像个读书人,岂不有点不伦不类,让人笑掉大牙?”
美姑娘道:“我当时可不敢认他,绝不相信这个卖字画的就是他,我当时很诧异,心想一个打鱼的怎么能写擅画?他既然能写擅画,么什为又跟波涛为伍,不避风吹雨打太阳晒地去打鱼?”美姑娘娇羞地接道:“我看他背后墙上挂着字画,字好,画更好,连当今几位名家都要自叹不如,当时我还不相信那些字画是出自他手笔…”
大姑娘叹道:“二妹,你这才是门
儿瞧人,把人瞧扁了!”
美姑娘道:“也真是,霜姐,后来我故意要试试他,我走过去买幅字画,可是我不要现成的,我要他当场写、当场画,没难倒他,他提起笔来不假思索,一挥而就,真可以说字是铁划银钩,当称丹青妙手…”
大姑娘道:“这样的才华诚不多见,以我看他有武学根基,更有这般造诣,该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美姑娘哼了一声道:“他还真神气哩,多给他一分他都不要,而且又不是没见过,他是像不认识我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傲,弄得人好窘,有什么了不起,充其量是一个会打鱼的书呆子!”
大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恐怕他确有过人之处!”
美姑娘不服地道:“何以见得?”
犬姑娘道:“然不要我这位如此高傲的二妹,岂会把整颗儿的心都交给他?”
美姑娘明白了,娇靥一红,又要发嗔撒娇!
大姑娘却笑容一敛,正
说道:“二妹,说真的,人个这是不可多得的耿介之士,彬彬君子,你的眼光没有错!”
美姑娘目光一凝,道:“霜姐,怎见得他是个耿介之士?”
大姑娘道:“你不是说么,多给一分钱他都不要,非耿介高洁之士,焉能臻此?”
美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那么,又怎见得他是个彬彬君子!”
大姑娘道:“美
当面不屑一顾,非彬彬君子,又岂能臻此?”
美姑娘美目闪
出喜悦光采,道:“只是他那么傲,令人…”
大姑娘截口说道:“二妹,人该有傲骨,不可有傲气,你喜欢那些见了美貌的姑娘家便涎脸陪笑献殷勤…”
美姑娘眉锋一皱,道:“恶心,听着就讨厌,别说了见看!”
大姑娘道:“是喽,那就对了,他傲得对,你的眼光也没错!”
美姑娘眉锋深皱了一分,道:“可是…那么,霜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姑娘沉
了一下,道:“大伯跟大伯母几位知道么?”
“老天!”美姑娘吐了吐香舌,道:“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道知不,怎么能告诉爹娘,怕不被人笑死,那多臊得慌,娘还好,爹非骂我不可,要来个家教不严,从此不许我出门…”
“你错了,二妹!”大姑娘道:“几位老人家的当年,咱们做小辈的不是道知不,郭家的人也都是
情中人,哪一个不沾情孽的…”她微偏螓首,接道:“固然,现在对两位老人说,还嫌早了些,候时到你尽量放心大胆对他几位说,假如他几位有半句责骂,你唯我是问,我替你出面跟他几位抗辩去,必要时我能把爷爷搬出来…”
美姑娘“哟!”地一声道:“好厉害,知道你是爷爷
面前的大红人!”
大姑娘道:“可别这么说,二妹,三位老神仙对谁都一样,隔辈人,三位老神仙能不个个疼爱,视为心头之
?”
美姑娘小嘴儿甜笑,没说话!
“至于你自己…”大姑娘接着说道:“好在我在这儿还有一阵子好呆,让我先看看他再说,行么?”
美姑娘点了点头,道:“霜姐是要…”
大姑娘道:“我想对他人个这多了解些!”
美姑娘道:“霜姐的眼光比我的眼光高明,那自然好!”大姑娘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谁高明,谁不高明…”
美姑娘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忽地一声“咦!”抬起美目望了望,道:“霜姐,只顾着说话了,怎么咱们追到现在,还没见哥哥的踪影?”
大姑娘眉锋微皱,道:“怕是咱们追错了方向…”
美姑娘抬手往前一指,道:“霜姐,你瞧,咱们都快到‘台安’了…”
可不是么,眼前不到半里处坐落一座城池,再有片刻工夫也就到了!
美姑娘刚把话说完,由身旁十余丈外一片树林掠出一条人影,直向大姑娘跟美姑娘立身处腾
过来!
大姑娘下意识地一惊,粉臂凝功,就要喝问!
美姑娘已然说道:“霜姐,别…是自己人!”
说话工夫,那人双足
落面前,是个
壮黑衣汉子,他一落地,立即恭谨下身,道:“见过二姑娘!”
美姑娘皓腕微抬,道:“你在这儿么什干?”
那黑衣汉子道:“属下等刚刚接着少主的飞鸽传令,是以属下等正在附近搜寻那‘玉翎雕’的踪迹…”
美姑娘道:“可有‘玉翎雕’的踪迹?”
黑衣汉子道:“回二姑娘,‘玉翎雕’可能已过了‘辽河’往东去了!”
美姑娘诧异地道:“怎么,‘玉翎雕’他…他往东去了,你怎么知道?”
黑衣汉子道:“回二姑娘,属下曾在这一带打听,听说有个面目丑陋,身穿白衣的人,手提一个小包袱往东去了!”
美姑娘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
大姑娘心头跳动,忙道:“二妹,没错,是他,他就是这么一身打扮,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包袱,就是…”娇靥微微一红,住口不言!
黑衣汉子道:“禀二姑娘,看见他的人也说在他肩膀上停着一只羽
雪白巨鸟,大概那就是‘玉翎雕’!”
美姑娘双眉一扬,道:“他好大胆,竟然越走越近郭家的势力中心了,他这是想么什干,霜姐,你看咱们是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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