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难为英豪
天,黑了,夜幕低垂,群星闪烁。
关外夜里冷,风也显得更大,一张嘴就是一嘴沙,刮得人甚至连眼都不敢睁。
阵阵的胡笳随风飘送进耳朵里,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就难怪当
置身关外的人有很多悲叹感伤的句子了。
黑衣客韦慕岚置身的这个地方,该算是一个小城镇,因为这一带有水草,有定居的人。
他站在这个场子上,场子上正进行着夜市,有拉骆驼的,有拉马的,有以兽皮换布以布换兽皮的,各种
易都有,看在眼里,也颇觉新鲜。
他看人新鲜,殊不知人家也看他新鲜,不同的模样,不同的装束,没到过中原的人,是难免引以为怪的。
他背着手到处游,突然耳边传来了汉语:“喂,这位,带点东西回去吧!”
黑衣客韦慕岚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地摊上蹲着一个年老的蒙古人,正向着他招手,摊儿上摆的是各式各样的刀。
韦慕岚一怔走了过去,道:“你…你是叫我?”
那年老蒙古人咧嘴一笑道:“是啊,这儿没有第二个中原人,你总是要回中原的,不想带点东西回去吗?”
韦慕岚道:“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年老蒙古人笑了笑,道:“年轻时去过中原,在中原待了二十年,如今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落叶归
,所以又回来了!”
韦慕岚目光落在摊儿上,道:“你是要我买柄刀?”
“是啊!”年老蒙古人道:“刀是刀,可是都不是凡铁,也都大有来头,象这一柄!”
他随手拿起了一柄带鞘的匕首,那刀鞘是皮的,刀柄上镶着不少珠子宝石,他道:“这一柄匕首是宋朝大内之物,单这刀柄上的珠子宝石,就价值连城,再看这一柄…”
他一连拿起了五、六柄,经过他的嘴一说,每一柄都大有来路,每一柄都价值连城。
韦慕岚是大行家,他看得出,刀,虽然不及年老蒙古人所说那样名贵,可确也都是不凡的好刀,无论质地,打造,都算得上上乘,当即他拣了那柄匕首,
出来看了看道:“这柄匕首你要多少银子?”
年老蒙古人伸出五
指头,道:“你是中原人,到这儿来算客,我便宜你,五十两。”
五十两还算便宜?韦慕岚眉锋一皱,摇头说道:“好刀千两价,只要是好刀,我舍得,可是这一柄…”
年老蒙古人忙道:“我刚说过,这是宋朝大内之物,有人不惜高价求都求不到,我你要只五十两该很公道了。”
韦慕岚仍嫌贵,几经要价还钱,最后以三十两成了
。
韦慕岚这儿买刀,他可没留意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在凝注着他,那是一个中年壮汉抱着胳膊靠在一处墙角上,看上去
犷,豪壮,孔武有力,隐隐慑人。
付了银子拿了刀,韦慕岚蹲了下去,道:“你回关外有多久了?”
“很久了!”年老蒙古人一边把银子往怀里
,一边说道:“算算快十年了!”
韦慕岚道:“那的确很久了,我想向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广年老蒙古人道:“只要是蒙古的事,无论大小,我没有道知不。”
韦慕岚道:“那最好不过,我问的就是蒙古事…”
抬手往东一指,接问道:“道知你由这儿往东半里外,有一处山谷?”
年老蒙古人一点头,道:“道知我,那是长青谷!”
韦慕岚道:“好名字,那地方的确是满目青翠,那么好一块水草地,怎么没有人住?”
老蒙古人道:“怎么没有人住?有,以前有,大概半年多前吧,半年多以前还有人住呢!”
韦慕岚道:“这么说原住在长青谷的人搬走了?”
老蒙古人道:“不错,他们真怪,这么好的长青谷不住,长年不缺水草,既避风又挡沙,多好啊!”韦慕岚道:“说得是,也许他们搬去的地方比长青谷更好呢?”
老蒙古人哼了-声道:“好?以我看哪,他们搬去的那地方比长青谷差远了,水草不及长青谷丰足,地方也不及…”
韦慕岚急不可待地道:“那是什么地方?”
老蒙古人道:“那是…”
他目光往韦慕岚身后一凝,脸色忽然一变,住口不言。
韦慕岚心知有异,他没有立即回头看,淡然一笑道:“我不过随便问问,你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缓缓站起,转身要走。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话声:“你,请站住!”
韦慕岚停步转身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个中年蒙古人,个头儿很壮,一脸
犷豪迈神色,加上那绕着半张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威猛慑人。
他当即问道:“你是叫我?”
那蒙古壮汉目光炯炯,点了点头。
韦慕岚道:“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那蒙古壮汉道:“你要找原住在长青谷里的那一族?”
韦慕岚道:“样么怎?”
那蒙古壮汉道:“我问你是不是在找他们。”
韦慕岚道:“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那蒙古壮汉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那就算了。”
说完了话,他转身要走。
韦慕岚微微一笑,抬手说道:“慢点:阁下!”
那蒙古壮汉回过身来道:“你要么什干?”
韦慕岚道:“我沉得住气,-想到你阁下也很沉得住气,结果沉不住气的仍是我,我是在找他们,样么怎?”
蒙古壮汉道:“你们中原人说话就是这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么什干非留着心眼儿不说实话?”
韦慕岚笑道:“阁下很会教训人,行了,你怎么说吧!”
那蒙古壮汉道:“道知我他们搬到哪儿去了,我可以带你去!”
韦慕岚“哦”地一声凝目说道:“你我素昧平生,阁下么什为…”
那蒙古壮汉道:“你到关外来是客,有客自远方来找人、问路,我这身为地主的人,岂能那么不近人情,袖手旁观,不闻不-?”
韦慕岚目光深注,道:“那么,我谢谢了…”
那蒙古壮汉一摇头道:“你谢得太早,我还有个条件。”
韦慕岚道:“这很出我意料,阁下有什么条件?”
那蒙古壮汉一指韦慕岚手中匕首,道“这是你刚买的匕首?”
韦慕岚道:“不错。”
那蒙古壮汉道:“你付他多少银子?”
韦慕岚道:“三十两。”
那蒙古壮汉微一摇头,道:“虽然少了些,但对客人不好气客不,把它给我!”
韦慕岚一怔扬起匕首,道:“把它给你?”
那蒙古壮汉道:“我不希望你口头上致谢,我要你把这柄匕首当做我替你带路的酬劳。”
韦慕岚笑笑说道:“敢情阁下是希望要实在的,这柄匕首我-买来…”
那蒙古壮汉道:“你们中原人真小气,连一柄匕首都舍不得!”
韦慕岚摇头笑道:“阁下,你看错人了,别让人说中原人小气!”
手一伸,把匕首递去出了。
那蒙古壮汉伸手接了过去,往里一揣,道:“我不说谢了,因为这是我应得的酬劳。”
韦慕岚道:“阁下,没人让你致谢,中原人也不计较这些!”
那蒙古壮汉浓眉轩动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韦慕岚-眼,道:“跟我来!”
转身大步行去。
韦慕岚艺高人胆大,微微一笑,迈步跟了上去。
那蒙古壮汉带着韦慕岚出了这场子,刚进入空旷,
面一阵夜风带着沙子刮了过来。
韦慕岚抬手一挡脸道:“好大的风!”
那蒙古壮汉道:“冷吗?”
韦慕岚道:“还好,还能支撑,早知道关外夜里这么冷,么什说也该多带两件厚衣裳来。”
那蒙古壮汉道:“你是头一次到关外来?”
韦慕岚道:“不错,是头一次,要是以前来过,这一次就不会穿那么少了,至少会多带两件厚一点的衣服。”
蒙古壮汉道:“关外就是这样,是其尤近大漠一带,白天热得能出油,到了夜晚就不觉有什么…”
话锋微顿,他接问道:“你到关外来么什干的?”
韦慕岚道:“找人个一,一个朋友。”
蒙古壮汉道;“就为找人,没别的目的?”
韦慕岚道;“嗯,就为找人,没有别的目的。”
蒙古壮汉道:“就是找原住在长青谷里的人?”
韦慕岚道:“也许是吧,道知不对不对。”
蒙古壮汉愕然转注,道:“这话怎么说?”
韦慕岚道:“在我之前有一帮人也为找某个人而到了长青谷,所以我猜想我要找的人可能原住在长青谷!”
那蒙古壮汉道:“你是指那些骑马佩刀的人?”
韦慕岚点头说道;“嗯,你也知道?”
蒙古壮汉道;“这-带的人都知道了!”
韦慕岚道:“看来他们是毫无忌惮…”
蒙古壮汉道:“道知你吗?他们是么什干的?”
韦慕岚道:“道知我,那为首的,是一名总管府的总管,他带向人都是官家好手!”
蒙古壮汉脸色一变,道:“总管府的总管,那是个官啊,他到这ㄦ来是…”
韦慕岚道;“找人,找人个一,跟我找的是同人个一!”
蒙古壮汉道;“你们要找那个人么什干?”
韦慕岚道:“我找那个人的目的跟那帮人找那个人的目的不-样,我是那个人的朋友,而他们找我这位朋友则是要杀害他,也就是说他们是我这位朋友的仇人!”
蒙古壮汉脸色又一变,道:“朋友的仇人,也该是你的仇人!”
韦慕岚道:“是的,可以这么说!”
蒙古壮汉道:“你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韦慕岚道:“她姓谢,叫谢兰馨!”
蒙古壮汉讶然说道:“谢兰馨?这不象我们蒙古人…”
韦慕岚道:“她是个汉人!”
蒙古壮汉突然停了步,道:“那你可能找错了…”
韦慕岚忙道:“怎么错了?”
蒙古壮汉道:“原住在长青谷里的人里没有汉人,都是蒙古人!”
韦慕岚道:“你怎么知道…”
蒙古壮汉道:“因为我就是原住在长青谷的人!”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阁下,真是吗?”
蒙古壮汉道:“我既然愿意带你去,么什为要骗你?”
韦慕岚沉
说道:“那可能我弄错了,难道白玉堂也弄错了…”
忽地抬眼凝注,道:“你去过中原吗?”
蒙古壮汉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去过中原!”
韦慕岚道:“那么,你这一口流利的汉语是哪儿学来的?”
蒙古壮汉道:“这是我们酋长夫人教的。”
韦慕岚道:“你的酋长夫人,她,她是汉人?”
蒙古壮汉摇头说道:“不,她不是汉人。”
韦慕岚道:“那她怎么通汉语?”-
蒙古壮汉道:“我们酋长夫人何止通汉语,凡是中原人会的她都会,中原人不会的她也会,她能人所不能,通人所不通,我们族里每人个一都通汉语,也都读过书,这都是…”
韦慕岚截口说道:“都是你们酋长夫人教的?”
蒙古壮汉点头说道:“不错,都是我们酋长夫人教的。”
韦慕岚道:“她不是汉人?”
蒙古壮汉摇头说道:“不是,绝不是。”
韦慕岚讶然说道:“这就怪了,既不是汉人怎会…”
蒙古壮汉道:“难道蒙古就没有能人吗?”
韦慕岚道:“不,每个地方都有能人,只是…”
忽地灵机一动,探怀取出了谢兰馨的那幅半身像,道:“你借着星光看看,可见过这么一位汉家姑娘吗?”
蒙古壮汉打开那幅半身像一看,神情猛地一震,脸色陡然大变,
口惊呼道:“这不是…”
神态马上又转趋正常,摇了摇头,把像递还韦慕岚道:“没有见过。”
韦慕岚把他那变化很快的异样神情悉入眼中,他一边折叠画像,一边微微笑道:“那就算了,仍麻烦你带我到贵族去一下吧!”
蒙古壮汉道:“怎么,你还要去?”
韦慕岚道:“我想见见贵族那位酋长夫人。”
蒙古壮汉迟疑了一下,猛-点头,道:“好吧,你跟我走!”
迈步向前行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转过脸来问道:“这幅人像,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韦慕岚道:“自然是画的。”
蒙古壮汉道:“道知我是画的,我是问…”
韦慕岚道:“这幅人像是我的家人交给我的,让我照这人像到关外来找人,你满意了吗?”
蒙古壮汉道:“你怎么知道这位汉家姑娘在关外?”
韦慕岚道:“听人说的,人家说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到关外来了。”
蒙古壮汉道;“早在十几年前?那也许以后又回去了!”
韦慕岚淡淡说道:“很有可能!”
蒙古壮汉望了他一眼道:“你真是这位汉家姑娘的朋友吗?”
韦慕岚道:“我骗你么什干,有这必要吗?”
蒙古壮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没再说话。
风沙仍是那么大,夜空群星闪烁,但那光线太微弱了,因之大地上显得很黑暗,眼前黑黝黝的一片,稍微远-点便难看见什么了。
片刻之后,韦慕岚住不忍问道“我请问,贵族究竟搬到了什么地方…”
蒙古壮汉道:“你别问,只跟着我走就是。”
韦慕岚道:“还要走多久?”
蒙古壮汉道;“快到了,顶多再走半盏茶工夫!”
看来他们搬的地方不远,由刚才买刀处往长青谷去,不过半里之遥,有半盏茶工夫也就够了。
而如离开那买刀处后,又走了有两盏茶工夫,却要再走半盏茶工夫,可见这地方要比长青谷为远。
走了几步之后,韦慕岚又问道:“贵族在长青谷住得好好的,么什为要迁移,据我所知,长青谷水草不缺…”
蒙古壮汉道:“这是我们族的规矩,每隔一个时期总要迁移一次的!”
韦慕岚道:“难道说…这儿是…”
眼前黑忽忽的两堆,象两座山。
蒙古壮汉道:“到了!我们现在就住在两山之间的谷地里。”
韦慕岚道:“怎么又是谷地里?”
蒙古壮汉道:“谷地里才不缺水草。”
这话不错,韦慕岚跟着那蒙古壮汉走进了那狭谷的谷口,谷口虽狭窄,谷里却是大得象片平原,跟长青谷大小差不多,本来嘛地方小哪住得下一个族?眼前黑黝黝的一片,不见有一点灯光,韦慕岚心中动疑刚要问,只听蒙古壮汉高声叫道:“中原贵客到,点灯!”
话声方落,眼前大亮,再看时,十几只马灯高高挑着,眼前十几丈外草地上站着二三十个蒙古壮汉。
灯光下看,个个
犷,豪壮,雄赳赳,成半弧状排列,每人
里都佩着一柄刀。
在这半弧状排列的前面正中央,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轻年,肤
黝黑,浓眉大眼,极其英
威武,看上去十分慑人,他抱着胳膊,两腿分开着昂然卓立,看那气度,象一座山。
借着灯光再-细看,韦慕岚心头顿时-跳,这不是长青谷吗?
间进谷的谷口就在那些人的背后,敢情他是上了当,绕了一大圈路,最后由另-端仍进了长青谷。
这时候,带路的蒙古壮汉急步趋前,到了那人轻年跟前恭谨地施了一礼,然后低低地说了好一阵子。
韦慕岚看得清楚,那人轻年一边在听,一边目中
芒闪
,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
突然,他摆了手,带路蒙古壮汉施礼退向一旁,他则深深打量韦慕岚一眼,淡淡地开了口:“我到想没,中原汉家竟有这般气宇轩昂,人品不凡的人物。”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中原汉家象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算不了什么!”
人轻年道:“那是我少见多怪了。”
韦慕岚微微一笑,没说话。
人轻年道:“你的胆子很大!”
韦慕岚道:“何以见得?”
人轻年道:“见了我,你不但不怕,反而谈笑自若!”
韦慕岚笑说道:“说句话阁下也许不爱听,就是面对再大的阵仗,置身于龙潭虎
之中,我也照样地谈笑自若。”
人轻年道:“你的胆识很让我心折。”
韦慕岚道:“谢谢你,阁下的威仪也颇让我倾慕。”
人轻年
边泛起了一丝笑意,道:“你是谁,到关外来么什干?”
韦慕岚道:“我是中原武林中人,到关外来找个人…”
人轻年道:“中原武林人物也该有个姓名。”
韦慕岚道:“我先请教,阁下是…”
人轻年道:“我是你要找的住在长青谷的这一族的酋长!”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看来是酋长阁下当面,失敬了,听说酋长夫人是…”
人轻年截口说道:“你错了,那是我的母亲。”
韦慕岚一怔说道:“原来是令堂老夫人,我听说…”
人轻年截口说道:“该你报姓名了!”
韦慕岚道:“我姓韦,叫慕岚!”
人轻年道:“我刚听族人说,你身上有幅人像…”
韦慕岚道:“是的,我是凭这幅人像到关外来找人的!”
人轻年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韦慕岚道:“自无不可!”
探怀取出了那幅谢兰馨的半身像摊了开来。
人轻年双目之中陡现异采,凝视那幅像良久始道:“你找的就是画中人?”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韦慕岚道:“我要见她一面,并且向她要一样东西。”
人轻年道:“你要向她要什么东西?”
韦慕岚摇头说道:“阁下原谅,这是我的私事!”
人轻年道:“你不愿说?”
韦慕岚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人轻年微一点头,道:“好吧,我不勉强,你告诉我,你跟画中人是什么关系?”
韦慕岚道:“她当年还没到关外来之前,是我义父的朋友…”
人轻年“哦”地一声道:“她么什为要到关外来?”
韦慕岚道:“并不是她自己要来的,她是被人所害,在金人入主中原时,送到了关外和好蒙古人的,对一个汉家女子来说,永别高堂,离乡背井,这遭遇是悲惨的。”
人轻年道:“蒙古人有什么不好?”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没有说蒙古人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说她的遭遇很悲惨很可怜,阁下象个英雄,我以为…”
人轻年一摆手,道:“我颇有同感,可是嫁到蒙古来也是她的最好归宿!”
“也许。”韦慕岚道:“但拆散人骨
,拆散人…”
“那你应该怪当初害她的人。”
韦慕岚道:“我并没有怪人,当然,她的仇恨我会为她雪报的。”
人轻年道:“可惜金人已经…”
韦慕岚道;“金人虽已他去,可是当年害她的人仍在!”
人轻年道:“那是谁?”
韦慕岚道:“此人是个总管府的总管,他已早我一步地带着人到了关外,而且他也是来找她的。”
人轻年双眉一轩道:“你是指那个带着二三十个骑士,也曾到长青谷探视的人?”
韦慕岚道:“是的,就是他。”
人轻年道:“他到关外来找她,又么什为?”
韦慕岚道:“据我所知,他是来夺我要向她要的那件东西的,还很有可能要杀她。”
人轻年目中
芒一闪,道:“我要看看他…”
韦慕岚道:“阁下,我无意长他志气,灭你威风,此人是武学为当今之最的粉秀士,绝非你阁下所能敌…”
人轻年道:“你看见过我的身手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还没有瞻仰过,不过我要告诉阁下,此人擅一种歹毒霸道的掌力,无人能敌,威震武林,中者无救,所向尸横,只有画中人所怀有的那件东西,才是他这种掌力的唯一克星!”
人轻年道:“那是什么东西。”
韦慕岚道:“我可以你诉告,那是一片紫贝叶,紫贝叶上载有绝世武学,只要能学到那上面的武学就不怕他了!”
人轻年道:“所以你也要那片紫贝叶!”
韦慕岚道:“是的,然不要我无以报仇雪恨!”
人轻年倏然一笑道:“那你不如我,我就是不要那片紫贝叶,也不怕他,也能替人报仇雪恨的。”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也许,但匹夫血气之勇…”
人轻年目中奇光一闪,道:“阁下,你说谁逞匹夫血气之勇?”
韦慕岚道;“我指那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人轻年扬起了双眉,倏然笑道:“你很懂骂人的技巧,胆子也大得吓人,你说我自不量力,徒逞匹夫血气之勇,那么你一定很有两下!”
韦慕岚微一摇头,道:“我不敢这么说,至少在我未获得紫贝叶之前,我绝不敢轻易言武,绝不会逞那匹夫血气之勇…”
人轻年哑然笑道:“这时候,你的胆却忒又小了些!”
韦慕岚道:“也许是吧!”
人轻年脸色忽地一沉,道:“话说得够多了,我想跟你比试比试,你可愿意。”
韦慕岚道:“原在我意料中,只不知阁下用意何在?”
人轻年道:“很简单,我要看看你凭什么教训人!”
韦慕岚摇头说道:“阁下错了。”
人轻年道:“我错了?”
韦慕岚道:“是的,阁下错了,是不那教训,而是善言相劝!”
人轻年道:“我不认为那叫善言相劝!”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阁下贵为一族之尊,倘若把逆耳之忠言当做教训,我很为贵族担心!”
人轻年道:“又来了,这不是教训是什么?”
韦慕岚道;“阁下象位明智英豪,来起看也颇有雄才大略,怎么说起话来象个糊涂人?
随阁下怎么想吧!”
人轻年高扬着双眉道:“你又骂了我,我要跟你比试,你接受不接受?”
韦慕岚道:“阁下,你会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人轻年倏然笑道:“你是个明白人,跟你,我意愿不动兵刃,咱们在拳脚上见个高下,看看是你那中原武学行,还是我这蒙古技击高,你站好了,我要进来了!”
韦慕岚一动未动,道:“阁下随时可以进来!”
人轻年松开了抱着的双臂,垂下了手,两眼凝注着韦慕岚,十分沉稳,一派大家气度。
这,看得韦慕岚暗暗点头。
突然,人轻年迈了步,但他刚迈出一步就停住了,神情一松,摇头说道:“阁下!我改变了主意!”
韦慕岚微愕说道:“阁下改变了什么主意?”
人轻年摇头说道:“我不想跟你比试了!”
韦慕岚讶然说道:“不想跟我比试了?么什为?”
人轻年道:“不么什为!”
韦慕岚道:“不么什为?”
人轻年道:“是的,不么什为,我不想跟你比试,就是不想跟你比试,难道非要有什么理由不成吗?”
韦慕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倒不必,不比试也好,只是,关于我的来意…”
人轻年道:“你想么什干?”
韦慕岚道:“见见令堂老夫人!”
人轻年道:“你不是要找画中人吗?”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道:“家母不是你要找的画中人!”
韦慕岚道:“听说老夫人才高学富,
罗渊博,我很敬仰…”
人轻年道:“谢谢你,她老人家年纪已大,早在几年前就把族中事务交给我掌管,她不过问任何事,也不见任何外客!”
韦慕岚道:“是这样吗?”
人轻年道:“是这样!”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有件事很觉诧异!”
人轻年道:“哪件事让你诧异?”
韦慕岚道:“刚才贵族中带我到这儿来的那位,见了这幅画像时,面
惊喜,并且
口说了声:‘这不是…’虽然他很机警地住了口,可是已嫌稍迟…”
人轻年道:“就这件事让你诧异?”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道:“那么你认为是…”
韦慕岚道:“或许画中人就在贵族,然不要至少他见过画中人…”
人轻年突然沉声唤道:“乌干巴!”
那名蒙古壮汉应声走了过来,施了-礼。
人轻年抬手一指蒙古壮汉,望着韦慕岚道:“刚才带你来的,是他吗?”
韦慕岚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位!”
人轻年垂下了手,道:“如今他站在你眼前,你可以再问问他!”
韦慕岚道:“阁下要我再问问他什么?”
人轻年道:“问他画中人是不是在我族,是不是见过画中人!”
韦慕岚笑了!
人轻年道:“阁下,你笑什么?”
韦慕岚道:“阁下是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人轻年双目一睁,道:“阁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韦慕岚道:“我以为阁下不会不明白!”
人轻年威态一敛,柔声说道:“阁下,我再说一遍,家母不是画中人,也早在几年前就不问任何事,不见外客了,本族爱好和平,不希望有人打扰,也不习惯接纳一个外客…”
韦慕岚道:“阁下何妨直截了当地说。”
人轻年道:“我请阁下就此回中原去,我愿意派人送你一程!”
韦慕岚道:“谢谢阁下的好意…”
人轻年道:“阁下是答应了…”
韦慕岚微一摇头,道:“酋长阁下,我没有这么说!”
人轻年双眉一扬,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韦慕岚道:“我在出关之前曾经发了宏愿,立过重誓!”
人轻年道:“什么宏愿,什么重誓?”
韦慕岚道:“这趟出关,我一天找不到画中人,就一天不回中原去!”
人轻年脸色一变,道:“阁下!本族爱好和平,但有人打扰本族安宁,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本族也不惜破戒!”
韦慕岚道:“阁下,我无意跟任何人动武,也意愿不跟关外的任何一族发生冲突,不希望在极和谐的情形下…”
人轻年道:“阁下,如果愿意和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马上回中原去,我视阁下如本族上宾,恭送阁下离去!”
韦慕岚道:“阁下,我找画中人并没有恶意,而且我跟画中人颇有渊源,关系很深…”
人轻年道:“那么还有一个办法,阁下到别处找去,不要打扰本族的安宁…”
韦慕岚道:“阁下,打扰贵族安宁,意
危害贵族的不是我,而是来自中原的另批人!”
人轻年道:“他是,但设若你要在本族中找人,你也是!”韦慕岚摇头说道“阁下奈何如此…”
“如何?”人轻年道:“遍数关外各旗各族,我敢说没有一个象本族对人这么客气,这么容忍,你该知足了!”
韦慕岚沉默了,但旋即他扬了眉,道:“酋长阁下,你真不愿我在贵族中找人!”
人轻年毅然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韦慕岚道:“那好,我之爱好和平并不下于贵族,可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我也只好…酋长阁下,刚才是你要跟我比试,如今我却反过来要约你比试比试!”
人轻年一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韦慕岚道:“我不瞒你,我认为只有制住你这位酋长,才能顺利地在贵族找寻我所要找的画中人!”
人轻年脸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
我带你去见…”
倏地住口不语。
韦慕岚目光
视,道:“酋长阁下,见谁,么什为不说下去!”
人轻年仰天哈哈一笑,道:“阁下不必问多么那,我愿意在比试之前跟你谈个条件打个赌,你胜了,你可以
我带你到我族里去,你输了,你得听我的,马上回转中原去,如何?”
韦慕岚一点头,道:“使得,你我一言为定!”
人轻年豪笑说道:“丈夫轻死重一-,在我们蒙古,言而无信,背约食言的人,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人人可以打他,用唾沫吐他,甚至于可以用石头扔他,把他赶出蒙古去!”
韦慕岚道:“那就好…”人轻年双臂一垂,道:“这一次是你向我挑战,你先进来!”
韦慕岚微一摇头,道:“不忙!我还有件事要先弄了清楚!”
人轻年道:“什么事,你说吧!”
韦慕岚道:“我还没请教,酋长阁下贵姓,大名是…”
人轻年道:“也许待会儿你就要回中原去,关山万里,以后很少有再见面的机会,我认为没有通名报姓的必要!”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既然不愿说,那就算了…”
人轻年道:“你进来吧!”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我还有件事…”
人轻年道:“阁下昂藏须眉七尺躯,怎也婆婆妈妈,唠叨个没完,难道你们中原人都这么不干脆,不果断吗?”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酋长阁下,我们中原人人人都懂两字沉着,凡事不急不躁,这不能叫婆婆妈妈唠叨,是不也…”
人轻年皱眉说道:“够了,阁下,你说吧!”
韦慕岚微微一笑,道:“酋长阁下今后要在忍字上多下功夫…”
人轻年双目刚扬,韦慕岚又接着说道:“酋长阁下,我在中原邂逅了一位姑娘,她是由关外去的,她是风华绝代,国
天香…”
人轻年道:“你跟我说这…”韦慕岚道:“她姓温,叫温娃娜…”
年轻入神情一震,道:“样么怎?”
韦慕岚道:“承蒙她不弃,跟我订了知己之
…”
人轻年脸色一变,道:“又样么怎?”
韦慕岚道:“她已把族里的情形告斥了我,她说她是公主,她有一位允称当世奇女的母亲,还有-位关外英豪的哥哥…”
人轻年道:“样么怎?”
韦慕岚道:“如今我想想,她那-族的情形,竟然跟贵族的情形十分相同…”
人轻年截口说道:“你认为相同处在哪里?”
韦慕岚道:“她母亲才高学富,
罗渊博,教族人读书识字,纺织耕作,且更教族人学习汉人文化,使得她那一族人人文武兼备,全族富强康乐,在关外诸族之中称最…”
顿了顿,接道:“而贵族的这位老夫人也是才高学富,
蕴极丰,教贵族人学习汉人的文化,男耕女织…”
人轻年截口说道:“你认为…”
韦慕岚道:“我正要就教于酋长!”
人轻年微一摇头,道:“我可以你诉告,本族跟那一族毫无关系,我也没有这么一位风华绝代,国
:天香的姐妹!”
韦慕岚道:“真的?”
人轻年道:“自然是真的!”
韦慕岚道:“那么这两位老人家…”
人轻年道:“你太小看关外人了!”
韦慕岚一怔说道:“酋长阁下,这话…”
人轻年道:“难道关外就只能出一个能人吗?”
韦慕岚呆了-呆,道:“我不敢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
人轻年道:“那么现在就是你动手;进击候时的了!”
韦慕岚迟疑了-下,微一点头,道:“酋长阁下请准备,我要进击了!”
举步
了过去,丈余距离,他跨步而至,右掌一探,轻描淡写地向着人轻年左肩井抓了过去。
自然,这是真正轻描淡写的-招。
人轻年哂然一笑,道:“中原武学不过如此!”
左肩一沉,左掌电翻而上,疾扣韦慕岚腕脉。
韦慕岚笑道:“酋长阁下,恕我直说一句,你这是管中窥豹,请试试这不过如此的中原武学第二招。”
他没躲,手腕一偏,食指突出,向着人轻年掌心点了过去。
人轻年着实地-惊,身形后闪,同时手掌-偏,飞快地避开这-指,拍向了韦慕岚
腹!
韦慕岚微笑说道:“酋长阁下,中原武学是一招比一招厉害,-招比一招高绝,请留神,我要出左掌了!”
果然,他出了左掌。
“砰”地-声轻响,韦慕岚没动,人轻年却被震得身形微微一晃,韦慕岚动容说道:
“酋长阁下好深厚的内力,放眼中原武林,在我这一掌下,还找不出一个不退山三步以外的!”
人轻年脸上变了
,那是羞怒的红热,他冷冷说道:“毕竟我不是中原武林人!”
闪身欺了过来,这一回,他不再是-招一式的打法,而是上来就-阵猛攻急打,在转眼工夫间,他攻出了六掌三腿,算算一共是九招。
韦慕岚挡了九招,也还了九招,秋
平分,难见上下,而毕竟,关外武学远不及这位玉书生的传人,在第十招上韦慕岚躲过了人轻年凌厉一击,闪电出手,一掌正印在人轻年的前
,不过那只是沾衣即收,毫无劲力可言。
饶是如此,人轻年的感受却跟着被韦慕岚一掌震断心脉没什么两样,他怔怔当地,灯光照
之下,他的脸色一片煞白,看上去怕人。
韦慕岚有点不安,微一拱手,道:“酋长阁下,我承让…”
“呛”然几声,人轻年带来的蒙古壮汉
刀出鞘,尤其那带路的乌干巴,他手里握着韦慕岚买来的那柄匕首,咬牙瞪眼,跃跃
试。
人轻年突然摇了手,道:“别替本族丢人,你们谁敢动我先以族规惩治谁!”
那些蒙古壮汉立即躬下身去。
人轻年无力地垂下手去,望着韦慕岚道:“阁下,我输了!”
韦慕岚道:“我说一句话,酋长阁下别不爱听,能接我师门绝学十招的人,酋长阁下是自我出道以来的第一个!”
人轻年道:“那是你的看法,在我看来我这是莫大的侮辱,因为我从来没有败过,也从来没有人能接下我三击…”
韦慕岚要说话,人轻年接着又道:“不:过你凭的是真才实学,一点有没都取巧,倒能使我输得口服心服…”
韦慕岚道:“谢谢酋长阁下!”
人轻年
了一口气,道:“阁下,如今你可以下手
迫我了!”
韦慕岚一怔,道:“酋长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人轻年道;“你我有言在先,我输了,你可以
迫我带你到本族去找你要找的人!”
韦慕岚双眉微扬,道:“酋长阁下,你这算不算言而无信,背盟食言!”
人轻年
然变
,道:“我可杀而不可辱,你敢侮辱我…”
威态一敛,摇头说道:“阁下,不算,你想想看,刚才我是怎么说的尸韦慕岚想了想,的确,刚才人轻年说万一他输了,韦慕岚可以
迫他带着韦慕岚到他族里去找人,并不是说他输了就立即带韦慕岚到他族里也就是说,得韦慕岚下手
迫,他才会去,只要他撑得住韦慕岚的
迫,他可以不去。
韦慕岚摇头,淡然而笑,道:“不错,酋长阁下并没有食言,是我一时不察,吃了大亏…”
人轻年道:“我并无意占这个便宜,因为当初我没有想到在这场比试中,胜方是你,我们关外人是不善…”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不必多作解释了,事已成定局,我只有下手
迫酋长阁下这条路可走,只要酋长阁下…”
人轻年接口说道:“只要我受得了,忍得住,仍可以不带你到本族去!”
韦慕岚微一点头,道:“我明白,好吧!请酋长阁下站稳!”
手一探
“铮”然龙
,他手里多了柄森寒四
的软剑,振腕一抖,软剑垂直,那犀利的剑尖直指人轻年的咽喉。
众蒙古壮汉惊喝四起,抡刀
扑。
人轻年抬眼环顾,谷里立即鸦雀无声,众蒙古壮汉个个低下头去,同时也把刀垂了下去。
这,看得韦慕岚暗暗心折,道:“酋长阁下的确是位令人佩服的奇英豪!”
人轻年道:“你的为人,所学,气度,胆识,也很让我心折!”
韦慕岚转目轻喝:“乌干巴!”
乌干巴一震说道:“你要么什干?”
韦慕岚道:“你了见看,我掌中剑指在贵族酋长的咽喉要害上!”
乌干巴道:“我了见看,你敢伤我们酋长…”
韦慕岚道:“只要我往前递一递剑身,或者抖一下腕,贵族这位酋长就会血溅长青谷,断喉而亡。”
乌干巴神态吓人,嗔目惊喝:“你敢…”
韦慕岚淡然说道:“我拿贵族酋长一条命,换你一句话!”
乌干巴忙道:“什么话。”
韦慕岚道:“贵族的所在!”
乌干巴脸色一变,默然未语。
人轻年突然说道;“乌干巴,你是本族的勇士…”
乌干巴道:“可是酋长…”
人轻年道:“不管怎么说,我不许,你要是不听我的…”
乌干巴道:“乌干巴不敢!”
人轻年微笑说道:“那就好,别忘了本族的传统,别忘了老酋长的遗训,每一个本族人,都要顶天立地!”
乌干巴道:“乌干巴没有忘!”
人轻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韦慕岚道:“乌干巴!”
乌干巴双目赤红,大声说道:“我不说!”
韦慕岚道:“你不要你酋长的命了!”
乌干巴道:“你敢伤我们酋长,我会跟你拚命!”
韦慕岚道:“乌干巴,你不是我的对手!”
乌:于巴道:“我不怕死!”
韦慕岚道:“可是报不了你们酋长的仇!”
乌干巴呆了一呆,道:“本族的人不只我一个,他们会拼到最后一人,非杀死你不可!”
韦慕岚道:“那也不能算替你们酋长报了仇,我一条命换这么多条命,怎么说都划得来!”
乌干巴没有说话。
韦慕岚道:“乌干巴,贵族酋长的命只系在你一句话上…”
乌干巴刚要说话,人轻年嗔目大喝:“乌干巴。”
乌干巴道:“酋长放心,乌干巴不会说的!”
人轻年威态-敛,笑了!“乌干巴,是我错怪你了。”
乌干巴转望韦慕岚道:“你一定要我说吗?”
韦慕岚道:“说与不说,那全在你!”
乌干巴突然咧嘴一笑,道:“你别找我了,从现在起,我不会说一句话了。”反手将那犀利的匕首刺向自己心窝。
人轻年大惊,一声呼喊尚未出口,韦慕岚已然变
说道:“我不愿彼此之间让人
一滴血,你这是给我添麻烦!”
飞起一指点去出了,然后跟着闪身扑了过去。
乌干巴手肘被指风点中,闷哼一声手刚垂下,韦慕岚已然扑到,他道:“看来这柄匕首还是还给我好了!”
劈手夺过了那柄匕首,然后翘指再点,乌干巴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人轻年吁了一口大气,道:“阁下,谢谢你!”
韦慕岚道:“那倒不必…”
人轻年道:“可是我仍不能带你到本族去!”
韦慕岚道:“道知我,没有关系,跟前贵族的人不只乌干巴一个!”
人轻年摇头说道:“阁下,那没有用,他们人人都跟乌干巴一样,可以死,但绝不会说,除非你下手
得我点了头,开了口!”
韦慕岚道:“道知我,那不易!”
人轻年笑道:“你颇知我,其实你该说那绝不可能!”
韦慕岚道:“你身为酋长,该爱护族人!”
人轻年道:“这话怎么说?”
韦慕岚道:“再有一个象乌干巴,我绝不会出手救他!”
人轻年道:“那不要紧,他们认为这样死得壮烈,死得光采,人人可以死,个个愿意死,再说我不认为你会让彼此之间的任何一人
血!”
的确,这句话击中了韦慕岚的要害,他真不能伤这些人,万一谢兰馨在他们这一族,他怎么见谢兰馨呢?他只有下手
迫人轻年这条路可走,道知他,只要他真下了手,或许能收到一点功效。
可是,偏偏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一族之长暗生倾慕,大为心折,他不忍,下不了手。
本来是,他身为玉书生的传人,怎么能对一位真英雄,真豪杰下手?道知他不该,也狠不起那颗倾慕的心。
韦慕岚作难了,大大地作了难,他皱了眉。
人轻年笑道:“你要放弃这条唯一可行的路,就只有马上离开这儿,回到中原去!”
韦慕岚一摇头,道:“不,我在未找到画中人之前绝不回中原去,我也不愿下手
迫你,酋长阁下,带着你的人走吧!”
人轻年一怔,旋即扬眉说道:“你有超人的
襟,使我十分感佩,你不愿回中原去可以的,可是你要答应我,绝不到本族去找你要找的人。”
韦慕岚一摇头,断然说道:“不行,这我不能答应!”
人轻年道:“那么我要再跟你作生死一搏!”
韦慕岚陡扬双眉,旋又敛去威态,道:“酋长阁下,你么什为那么…”
人轻年道:“因为我是本族之长,有责任维护本族的安全!”
韦慕岚道:“真正威胁贵族安全的不是我!”
人轻年一摇头道:“我不管,只要有人想到我的族里去,我就…”
韦慕岚道:“难道贵族紧闭门户,永远不跟外人来往!”
人轻年点头说道:“是的!”
韦慕岚道:“这就是你这位酋长贤明之处!”
人轻年道:“我身为一族之长,知道该怎么做!”
韦慕岚道:“贵族学习汉人文化,汉人文化并没有教人…”
人轻年道:“本族并不完全接受汉人文化!”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我毫无恶意…”
人轻年道:“我不管多么那,只要有人找上本族,我就认为他是不怀好意!”
韦慕岚双眉一扬,道:“酋长阁下,别让人忍无可忍…”
人轻年道:“那么你就跟我作殊死-搏!”
韦慕岚道:“你道知要,一搏之后倒下的是你而不是我!”
人轻年道:“那很难说,也许会落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韦慕岚目光一凝,道:“酋长阁下,么什为你拼死也要拦我到贵族去?”
人轻年道:“我有我的理由…”
话锋微顿之后,他接着又道:“因为我是一族之长!”
韦慕岚双眉轩动,迟疑再三,正感难下决定,忽听谷深处步履响动,急促异常地奔了过来。
人轻年双眉一扬,转望黝黑的谷深处喝问道:“什么人!”
只听黑暗中有人应道:“我,忽阿烈!”
话落人到,那是一名蒙古壮汉,他跑得鼻息咻咻,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概!人轻年道:
“什么事这般匆忙!”
那壮汉平静了一下,躬身说道:“禀酋长,老夫人有命,着酋长带中原来人到族里去!”
只听人轻年诧声说道:“老夫人有令…”
那壮汉道:“是的,老夫人不愿本族与中原客人之间酿成
血事件!”
人轻年越发诧异了,道:“老夫人怎么知道…”
那壮汉回手一指,道;“老夫人暗中跟酋长出来,在山顶看了多时了。”
韦慕岚一怔,下意识忙向壮汉手指处望去,当然,夜
茫茫,他什么也看不见。
人轻年道:“那么,如今老夫人…”
那壮汉道:“已经回去了。”
人轻年没再说话,半晌始道:“你先回去禀知老夫人一声,说我跟中原客人随后就到!”
那壮汉应声施礼,转身飞奔而去。
人轻年缓缓转了过来,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算你运气好,我身为一族之长,可以不听任何人的,但我却不能不听家母的,现在我带你去见她老人家…”
韦慕岚道“谢谢酋长阁下!”
人轻年道:“不必谢我,你该谢谢家母,要按我自己的意思,就是拼个全族俱亡,也不让你进我族一步!”
韦慕岚皱了皱眉,没说话。
人轻年接着又道:“话说在前头,到了本族之后,你要是有一点异图…”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可以大放宽心,我绝没有一点恶意!”
人轻年道;“那最好不过,然不要我率同全族,誓死相拼…”
一摆手,轻喝说道:“熄灯,带路!”
那些壮汉应了一声,立即熄去了灯火,长青谷中霎时一片黝黑,举目难以视物,随又听人轻年道:“阁下,走吧!”
步履响动,直向谷口行去,自有人扛起了乌干巴。
韦慕岚赶上一步,道:“酋长阁下,么什为要熄灯…”
身旁响起人轻年冷漠话声:“为防找寻本族所在的那一批人!”
韦慕岚明白了,道:“酋长高明…”
人轻年冷冷说道:“夸奖了!”
韦慕岚没再说话。
人轻年却又开了口:“你说那画中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韦慕岚道:“她是我义父的红粉知己,怎么?”
人轻年道:“没什么,这条路不近,相对默然过于枯寂,是不也待客之道,总该找些话聊聊…”
接问道:“红粉知己何解?”
韦慕岚道:“我不认为阁下不懂…”
“我懂!”人轻年道:“我道知要得清楚些!”
韦慕岚道:“那么我告诉阁下,她跟我义父是一对情侣!”
人轻年道:“你是说在她没到关外来之前?”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韦慕岚道:“算算该有十几年了!”
人轻年道:“她既然是你义父的爱侣,么什为又到关外来了?”
韦慕岚道:“你读过诗?”
人轻年傲然说道:“当然读过,我读过的书并不比任何一个汉人少!”
韦慕岚道:“那么你该知道那首:‘汉家青史上,计拙于和亲’…”
人轻年接口
道:“‘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这是唐戎昱的诗,这首诗对于汉朝动辄以女和亲一事,讥讽备至…”
韦慕岚暗感心折,道:“阁下的确读过不少书,那么阁下就该知道…”
人轻年截口说道:“我明白了,她是被送到关外来和亲的!”
韦慕岚道:“是的,所不同的是她被金主送到关外来…”
人轻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韦慕岚道:“阁下不明白什么?”
人轻年道:“由你这身高绝所学看,你义父必也是中原武林的高手!”
韦慕岚道:“当然,中原武林近百年来有两大奇人并称于世,一是南玉,一是北粉,南玉指的是玉书生,我义父就是玉书生,我这身所学就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人轻年冷笑说道:“那我就更不懂了!”
韦慕岚道:“什么又使阁下更不懂了?”
人轻年道:“你义父既然是中原武林称最的人物,怎么连自己的爱侣也保护不了?在我们关外,一个男人家为保护自己的爱侣,他可以跟人拚命,可以不惜-切!”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你错了…”
“我错了?”人轻年冷笑说道:“当年不保护人家,如今到了有求于人家候时的,却又来关外找寻人家,怎么好意思啊!”韦慕岚扬了扬眉,道:“酋长阁下,你错了,当年这位画中人在开封,我义父则远在江南,及至他老人家闻讯赶往开封时,已迟了一步,画中人芳踪飘渺,遍寻不见,我义父曾入金边,出关外,寻觅数载,未能找到…”
人轻年道:“所以事隔十几年后的今天,他又派你来找寻…”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道:“你确知她在关外吗?”
韦慕岚道:“我并道知不她在关外,当初有种传说说她在被选人金廷后不久就自绝殉情了,等到我到达开封,找到当年害她的好人时,那
人告诉我她确实是在当年就亡故了,而且我在她家的后院里,也了见看她的坟墓…”
人轻年道:“那你还到关外来…”
韦慕岚道:“不久之后我发觉那
人骗了我,那座冢也是座空冢!”
人轻年道:“那你又怎知她一定在关外…”
韦慕岚道:“你记得我所说的紫贝叶?”
人轻年道:“记得。”
韦慕岚道:“我义父跟她各怀有一片,那是他二位的订情之物,在我发现荒冢以为她确已亡故之后,我把义父的那片紫贝叶埋在了她的坟里,后来我发现那
人偷走了那片紫贝叶往关外来了!”
人轻年道:“样么怎?”
韦慕岚道:“两片紫贝叶上合载着绝世武学,但只有得全两片紫贝叶才能窥及这种武学的全貌,当年害她的
人,自然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根据这两点,我判断她必在关外!”
人轻年道:“我不明白!”
韦慕岚道:“那
人怀着我义父的那片紫贝叶来了关外,必然是想索取她那另一片,以便学习两片紫贝叶上所载的绝世武学!”
人轻年沉哼说道“原来如此…”
接道:“事隔十多年,你又怎能确定她仍在人世?”
韦慕岚道:“先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敢确定了!”
人轻年道:“这话怎么说?”
韦慕岚道:“这得助于贵属乌干巴,他见画像而震惊…”
人轻年道:“那也许是他以前见过她!”
韦慕岚淡淡说道:“也许!”
人轻年话锋忽转,道:“你到关外来的目的,也是想向她要那片紫贝叶?”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冷笑一声道:“你跟你口中的
人没什么两样!”
韦慕岚道:“阁下,那大不相同,我要紫贝叶,是要学习紫贝叶上所载的绝世武学为她报仇,为我义父雪恨,而假如紫贝叶落在了
人手中,这仇恨不但雪报不了,甚至于我跟她都有性命之危…”
人轻年冷冷说道:“在关外这么多年,她也该有子女了,她的仇自有她的子女代她雪报,似乎用不着别人
手!”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在她心目中,我不是外人!”
人轻年道:“你跟她的关系,会比她的子女跟她的关系还要亲密吗?”
韦慕岚道:“在她心目中,我跟她的子女该没有什么两样!”
人轻年冷哼说道:“我以为你还是往自己脸上擦粉!”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何如等我找到她后你自己看!”
人轻年道:“我会看的,你说那害她的
人是…”
韦慕岚道:“那帮凶已遭到报应,尸陈瓦定河边,那罪魁已来到关外,就是那位总管府的总管大人。”
人轻年“哦”地-声道:“就是他…”
韦慕岚道:“他就是南玉、北粉中的北粉,粉秀士白玉堂!”
人轻年讶然说道:“他也是跟你义父齐名的称最人物?”
韦慕岚道:“是的!”
人轻年道:“他既然是这么一位人物,么什为要害一个弱女子?”
韦慕岚道:“只因为她是我义父的爱侣!”
人轻年“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点,想必那位总管大人跟你义父有仇!”
韦慕岚道:“在当年,他跟我义父是好朋友!”
人轻年诧声说道:“是好朋友?那怎么会…”
韦慕岚道:“朋友也有好几种,有的是真心相
,福祸与共,有的是虚情假意,无时不在计算你!”
人轻年道:“恐怕这里面少不了两字嫉妒!”
韦慕岚道:“你说对了!”
人轻年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心,这种事在我们关外听也没听说过,我们关外人友就是友敌就是敌,一切光明磊落,向来不耍阴险
诈这-套的!”
韦慕岚淡淡说道:“是吗,你阁下命乌干巴把我
到长青谷去,这叫什么?”
人轻年哼了-声,没说话。他没说话,韦慕岚也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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