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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片苦心
 费独行回到了中堂府,他先找上了杜毅,让杜毅派人去把三具尸首拉回来,跟还活着的左老五一块儿交给“九门提督”衙门,然后他去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衣裳!

 换洗好了,他没回他住处去,却行向了白云芳的屋去!

 白云芳的屋没有灯,黑忽忽的,这时候要照晚算,应该说白云芳已经睡了,要照早算,应该说白云芳还没起来!

 费独行像没看见白云芳屋没点灯似的,他到了门口便敲了门,敲了好几声才听见里头响起了一阵轻盈的步履声,接着有两个浓浓睡意的话声在里头问道:“难呀?”

 是白云芳身边的丫头。

 费独行当即应道:“费独行,我要见总领班!”

 门开了,白云芳的丫头在门边,头发蓬松着,满脸的睡意:“是您哪,您怎么这时候…”

 费独行截口说道:“我有要紧事儿要禀报总领班,麻烦姑娘告诉总领班一声。”

 “您请进来坐吧。”

 丫头迟疑了一下把费独行让了进去,点上了灯,让费独行坐下,刚要进去叫白云芳,白云芳却一袭晚装从里头出来了,丫头呆了一呆道:“您起来了?”

 白云芳道:“这么吵我还能不起来么,没你的事儿了,你去睡吧。”

 白云芳支走了丫头走了过来,她脸上也有睡意,不过很轻微,头发也有点蓬松,她含笑说道:“怎么回来就吵人,事情办得‮样么怎‬了?人救回来了没有?这下钠郡王感恩图报,‮定不说‬会把海容格格许配给你呢。”

 她在费独行对面坐了下来;

 费独行笑笑道:“托姑娘的福.一切上称顺利,我是特地来致谢的!”

 “谢谁?谢我?’油云芳微微错愕了一下,旋即“哦”地一声笑道:“干吗又生份起来了,人家都已经找到门口来了,那种情形他是非见着你不可,这个顺水入情我还不会做么?”

 费独行道:“姑娘!我不是为这。”

 白云芳眨动了一下美目,讶然说道:“你不是为这?那你是为了什么?”

 费独行道:“姑娘义伸援手,帮我杀了马老六,而且帮我把那七颗珠子截了下来,我还不该谢谢么?”

 白云芳睁大了一双美目,道:“我帮你杀了马老六,我帮你把那七颗珠子截了下来?

 你,你在‮么什说‬呀,我让人进来叫你之后就回来睡了…”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姑娘!别人或许‮道知不‬,可是我清楚,顾大先生那位女弟子擅打‘梅花针’!”

 白云芳微微一怔道:“‮道知你‬?”

 费独行道:“‮道知我‬,姑娘屡次帮我的忙,不是姑娘,我连龙家的人来了都‮道知不‬,姑娘甚至还略施小计让雷老二踉白老三送到我面前来!这一切都让我感激,为此,我并没有强要那七颗珠子的意思,姑娘要是喜欢那七颗珠子,就算我送给姑娘的好了,吵姑娘的觉了,请姑娘原谅!”

 他站‮来起了‬。

 白云芳道:“你真舍得送给我?”

 费独行慨然说道:“站在姑娘的立场,姑娘不但对我毫无敌意,而且能这么样帮我的忙,这不是那七颗珠子所能报答的!”

 白云芳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我很感动,你还没回屋去过吧?”

 费独行道:“还没有!”

 白云芳道:“你要是回过屋你就不会来吵我的觉了,不!我说错了,你还会来找我,不过那你就是真来谢我的了。”

 费独行为之一怔,凝望着白云芳道:“姑娘这是‮么什为‬?”

 白云芳笑笑说道:“不‮么什为‬,好玩儿!”

 费独行坐了下去,道:“姑娘!是不是令师几位也要这七颗珠子?”

 白云芳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会想的,要是我师父几位也想要这七颗珠子,我还会把它放到你屋里去么?”

 费独行道:“我认为姑娘是为了成全我…”

 白云芳娇靥上笑意更浓了,道:“你的确会想,你‮道知要‬,你我的私谊虽然很好,但总是各有自己的立场,一旦利害冲突‮候时的‬,一定是各不相让的。”

 费独行一双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道:“那么,姑娘以‘梅花针’击毙马老六,截去那七颗珠子,然后又把那七颗珠子放在我屋里,这是什么意思?”

 白云芳美目眨动了一下,笑道:“没跟你说么,好玩儿。”

 费独行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令师几位并不要这七颗珠子?”

 白云芳微一点头道:“他们几位要你的性命。”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人各有志,我干我的,诸位干诸位的,我能容诸位,诸位‮么什为‬就不能容我,江湖上我不能待,难道我进到官家来觅一栖身之所,混碗饭吃也不行么?难道说天下之大真没我费的个容身之处么?”

 白云若没说话!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姑娘刚才说,咱们的私谊不错,但各有立场,一旦利害冲突,彼此间是绝不相让的,那么我请教,如今姑娘是顾自己的立场呢,还是顾咱们之间的私谊呢?”

 白云芳笑笑说道:“以你看呢?”

 费独行道:“我认为姑娘会顾自己的立场,我也认为姑娘该顾自己的立场。”

 白云芳道:“你既然了解这一点,当知我是身不由主,万一我接奉师命,不得不对你采取行动时,我希望你能原谅,而且我也希望你早作提防。”

 费独行了一口气道:“谢谢姑娘!”

 白云芳一双目光转望向纱窗,道:“天很快就要亮了。”

 费独行道:“是啊!折腾了一夜…”

 他忽然一怔,凝目望向白云芳。

 白云芳也收回一双目光望向他。

 费独行有意无意把目光移了开去,笑道:“我该走了,姑娘还可以再躺会儿。”

 他要转身。

 白云芳嫣然一笑道:“你很冷静,也很深沉,你是个适合做这种工作的人,你能节节顺利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费独行停身笑道:“姑娘应该把姑娘的看法奉知令师几位。”

 白云芳道:“没听我说么,你是个适合做这种工作的人。我所以这么说,一方面固然因为你有一身高绝的武艺,人机警、冷静,另一方面也因为像我这样不相信你是个响马,因而也不相信你会真投靠的人并不多。”

 费独行眉锋一皱道:“我原希望姑娘能把姑娘的看法奉知令师几位,从而消除令师几位对我的敌意,保住我这条命,看来这个希望也泡了汤了。”

 忽然一凝目光道:“这就不对了,姑娘既作如是看,‮候时到‬怎么好对我采取行动?那岂不是屈杀好人了么?”

 白云芳道:“不跟你说么,‮候时到‬我是不得不对你采取行动,师命难违,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违背师门的么?”

 费独行一点头笑道:“说得是,不管怎么说,能让白姑娘你把我当好人,就是死也值得了。”

 一抱拳道:“姑娘歇着吧,我得赶紧回屋看看那七颗珠子去,而且得赶紧把它献给中堂去,‮然不要‬让谁到我屋里顺手牵羊把它拿了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话落!他要走。

 白云芳忽然站‮来起了‬道:“慢着!”

 费独行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白云芳道:“我的师门这样对你,你可以采取报复,甚至你可以先下手,把我和盘托将出去。”

 费独行笑笑道:“姑娘!江湖上没有背着手挨打的人,还没‮候时到‬,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把姑娘和盘托出去的!”

 他没再穿白云芳说话,转身走了。

 白云芳没说话,娇靥上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那丫头从里头走了出来,道:“姑娘!你‮么什为‬不告诉他您为了他…”

 白云芳缓缓坐了下去道:“我‮意愿不‬告诉他,我‮意愿不‬让他有负担。”

 那丫头道:“您怎么能这样,您这不是苦自己么,您看他那个样儿,听他说的话,一点都不领您的情!”

 “傻丫头!”白云芳道:“他根本就‮道知不‬,从何领情起?我就是‮意愿不‬他领我的情,所以我才不让‮道知他‬!”

 那丫头道:“那您就这么一直苦自己…”

 白云芳微一摇头道:“有些事你还不懂。”

 那丫头道:“我‮不么怎‬懂,您既然对他…就应该让‮道知他‬您为他做了什么,他要是知道了,他不就对您…”

 白云芳摇摇头道:“说你不懂你就是不懂!要是那样的话那就不是…我不说广,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那丫头道:“也许我真不懂,不过我不能看着您这么苦自己,您‮意愿不‬告诉他我告诉他。”

 白云芳脸色一变道:“不行!我绝不许,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不要你跟我。”

 那丫头眼圈儿一红道:“可是姑娘…”

 白云芳脸色稍缓,柔声说道:“别这样,我不说了么,有些事你还不懂,我愿意这样,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听我的,就顺着我的意思去做。”

 那丫头柳眉一扬道:“我就是看不惯,您这样对他,他还东隐西瞒的。”

 白云芳道:“傻丫头,那不能怪他,他有他的不得已之处,也就因为他能这样他才可取,你明白么?”

 那丫头没说话,但旋即又道:“他真是像您看的那样么,您没看错么?他‮是不要‬像您看的那样,您为他牺那么大那才冤呢。”

 白云芳道:“你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那丫头还待再说,白云芳摆手道:“不要再‮么什说‬了,说是天快亮了可还得一阵子,你再去睡会儿吧。”

 那丫头道:“那您呢?”

 白云芳道:“我要在这儿坐会儿。”

 那丫头道:“那我陪您。”

 白云芳道:“不!我要‮人个一‬在这儿坐会儿,你快去吧。”

 那丫头口齿启动,言又止,旋即头一低转身往后行去!

 白云芳娇靥上又浮现起那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皓腕抬处,几上的灯应手而灭,刹时一片漆黑…

 费独行回到屋里点上灯,那个檀木盒子就在枕畔。

 他走过去捧起那个檀木盒又走了回来,缓缓坐在灯下,目光落在那个檀木盒上,呆呆地!

 ‮道知不‬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白云芳对他的情意!

 可是他也明白,白云芳是个深明大义、冷静、机警、有魄力,行事不让须眉,能担当大任的女儿家,典型的一个奇女子!‮然不要‬“神州七侠”不会把这么一付重担放在她肩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总是人,人是有血有有灵的,动情那是任所难免,可是像白云芳这么一位女儿家,公私一定分得很清楚,也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各人有各人立场,尽管私谊再深!一旦立场有所冲突,那是绝对各不相让的,也就是说白云芳她不可能因私废公!

 那么,他击毙马老六,截去这七颗珠子,之后又把这七颗珠子放到他屋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不明白他的用心,真怕马老六带着这七颗珠子逃走使得他功亏一篑!

 这似乎不大可能,因为白云芳知道他,从而也应该知道马老六绝不可能从他眼皮底下逃脱!

 那么这究竟是…

 费独行有着过人的目光眼高度的智慧,可是这件事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天亮!

 府里的下人都起来了,外头传来了一阵阵走动声。

 费独行吁了一口气,抬手熄了灯!

 现在还没有到困意,他只想躺会儿,捧着檀木盒站起来,他打算和衣躺会儿!

 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一直到了他门口,门上轻轻地响起了两声剥琢!

 他从那阵步履声就听出来了,来人是杜毅,他当即说道:“进来吧,我没睡。”

 门开了,杜毅满脸堆笑走进来,老远就能闻见他带着一股子酒味儿,他喜孜孜的道:

 “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兄弟!你真行,这件事办得漂亮极了,钠郡王爷不但亲自接见还赏了我们大伙儿两桌吃喝,行了,我连早饭都不用吃了…”

 费独行道:“你怎么这么馋?”

 杜毅嘿嘿笑道:“你是知道的,有酒喝我是从不会放过的。”

 抬手往上指了指,道:“中堂跟九夫人还没起来吧,没听见动静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费独行手里那个檀木盒上,堆着笑道:“兄弟!让我开开眼界,增点见识!”

 费独行连犹豫都没犹豫,伸手就把盒子递了过去。杜毅忙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锁扣掀开了盒盖,刹时!社毅看直了眼,老半天才听他惊叹一声道:“我的天!打古至今只听过传说,谁见过这个,我可算开了眼界了,‮子辈这‬没白活,将来对子孙们也有得夸耀的了,别说七颗了,就是给我一颗,让我死我都干!”

 费独行笑道:“不能死!死了那颗珠子就不是你的了。”

 杜毅窘迫笑了笑,没说话!

 费独行接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毅道:“刚进门儿,对了,你早点儿准备准备吧,我刚回来‮候时的‬听钠王爷说待会儿要派人来请你呢,这时候‮定不说‬人已经在路上了。”

 费独行道:“不会的!哪有这么早的,就算要赏我一顿吃喝吧,也没有赏早饭的!”

 只听一声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那难说,瞧吧!保不定人已经到了。”

 说话间步履声已到门口,社毅没等来人说话便道:“进来吧!费爷没睡。”

 当即把盒子盖上了。

 打外头于进来一名戈什哈,先给社毅见了个礼,然后又冲费独行一躬身道:“费爷!钠王府来人要见您。”

 杜毅道:“‮样么怎‬?没错吧!”

 费独行望着那名戈什哈道:“你去跟他说一声,我马上就出去!”

 那名戈什哈恭应一声施个礼走了。

 杜毅道:“兄弟!快刀尺吧…”

 费独行道:“没什么好刀尺的,我见咱们中堂也是这个样儿。”

 他指了指桌上檀木盒道:“老杜!我现在就去一趟,你把这个拿去给姚师爷,麻烦他待会儿呈给中堂。”

 杜毅呆了一呆忙道:“兄弟,这可不是别的东西,你就这么相信我?”

 费独行笑笑没说话,迈步走‮去出了‬!

 杜毅直了眼!

 费独行到了前头,钠郡王府的一名戈什哈,就是昨儿夜里那个,站在门旁,一见费独行出来急步了过来,老远就躬下了身。

 “费爷!您早,吵您觉了吧!”

 费独行道:“好说!别客气,有什么事儿么?”

 湖郡王府的戈什哈哈着道:“我们王爷命小的来请您去一趟。”

 费独行道:“这会儿么?”

 钠郡王府的戈什哈回道:“是的!费爷您要是有事儿…”

 费独行道:“我没事儿,走吧!”

 钠郡王府的戈什哈躬身摆手道:“是,是!小的给您带来了一匹坐骑!”

 费独行微微一愕道:“谢谢!真是太客气了。”

 ‮人个两‬出了中堂府,偏门旁有两匹健骑,一白一花,白的雪白,从头到尾没一,神骏异常,而且鞍配异常华贵。

 油郡王府的戈什哈抢先两步到了那匹白马旁,道:“费爷!您骑这匹,这是我们格格的坐骑,我们格格特意待把她的坐骑带来给您代步!”

 费独行又复一怔道:“原来是格格的坐骑,怪不得,这叫我怎么敢当。”

 油郡王府的戈什哈道:“费爷您别客气了,快清上马吧!”

 费独行没再说话,拉过黄丝级翻身上了马。

 ‮人个两‬骑驰到了“销郡王府”那名戈哈接过坐骑往站门的戈什哈手里一,哈摆手把费独行让了进去!

 刚进门,面来了海容格格,她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头发梳过了,脸也洗过了,没施脂粉,只淡淡地描了描眉,永远是那么清丽淡雅,她娇靥上堆满了甜美笑意造:“听见马蹄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费独行微一躬身,道:“格格!您这样叫我怎么敢当!”

 海容格格爆首微偏,甜美说道:“今儿个你是钠郡王府的贵宾,我还不该来你么?”

 费独行道:“我殊荣!但却深感惶恐。”

 海容格格看了他一眼道:“干吗呀!今儿个怎么变得酸溜溜的.哪像昨儿晚上的你呀,进去吧,我阿玛在里头等着你呢。”

 ‮人个两‬并肩往里走,费独行道:“谢谢您把您的坐骑…”

 “谢?”海容格格道:“‮是不要‬你我就回不来了,我又该怎么谢你?”

 费独行道:“我是应当的,我虽然在中堂府当差,但吃的总是官粮,拿的总是官俸,您是皇族亲贵,您有了难我还不该…”

 “别这么说。”海容格格道:“你两次救我,头一回事先你‮道知不‬是我,那还有可说,这一回要站在你的立场来说,你乐得看笑话,可是你没有,你照样的赶去救了我,足见…”

 费独行道:“那不为别的,那是格格换来的。”

 海容格格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换来的?”

 费独行道:“从上次格格跟那位贝勒爷为胡三的事到中堂府查询一事来看,格格是个公正无私的人,从格格经常易权而弃到平民游乐的地方去走动一事看,格格乐于亲近乎民,完全没有一点架子,跟一般亲责完全不同,就冲这两点,任何人都乐于为格格效劳!”

 海容格格凝望着他没说话!

 费独行道:“格格!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也都是实情!”

 海容格格道:“我没看错你。”

 费独行道:“格格这话…”

 海容格格道:“这种话绝不会出自一个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响马之口,更不会出自一个在和坤家当差的人之四!”

 费独行道:“难道昨几夜里格格听的见的还不够多么?”

 海容格格摇头道:“‮道知我‬你是费慕书,可是费慕书不一定是个真正的响马!”

 费独行笑道:“格格应该到外头打听打听问一问,放眼江湖,谁都知道费慕书是个不折不扣、道道地地的大响马!”

 海容格格道:“我不信!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

 费独行摇头道:“格格要执意不信,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只听一个带着笑话声传了过来:“打小到现在,她一直是这样,有时候连我也拿她‮法办没‬!”

 眼前已到一间舍,钠郡王就站在舍门口,仍然是昨儿晚上那件衣裳!

 费独行上前两步躬下身去:“见过王爷!”

 饥郡王含笑抬手,道:“别客气了,今天你是我钠郡王府的贵宾,进来坐吧!”

 他转身先进了舍。

 费独行由海容格格陪着进了舍,油郡王这时候已落了座,而且举手让座。

 按礼、也按理,堂堂一位郡王面前,是绝没有像费独行现在这种身份的人的座位的。

 可是费独行并没有多‮么什说‬,因为‮道知他‬,怎么着也是白费.所以他干脆称谢坐了下去!

 他并没有觉得不安,老实说,就是个和硕亲王也不在他眼里!

 海容格格坐在他的对面,那双清澈深邃的美目一直看着他,这却让他微感不安!

 只听钠郡王含笑说道:“我这么早派人去找你,吵了你的觉了吧?”

 费独行微一欠身道:“您这是折我,我根本就没睡!就算是睡了,您见召,那也是我的无上荣宠!”

 钠郡王道:“你怎么跟昨儿晚上成了‮人个两‬?”

 “就是嘛!”海容格格笑着接口道:“我刚才也这么说…——”’她把她刚才跟费独行说的话告诉了讪郡王。

 静静听毕,油郡王望着费独行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么什干‬的,也不管你现在是个‮么什干‬的,我只知道你两次救了我的女儿,尤其昨地晚上这件事,你可以不管,甚至乐得看笑话,可是你管了,你把我的女儿平安救了回来!对你个人,我非常感激,打古至今,世人都知道个感恩图报,我要报答你一番…”

 费独行道:“王爷…”

 海容格格道:“让我阿玛把话说完嘛!”

 费独行住口不言!

 油郡王道:“不过我这个报答仅限于今天,也只限一次,除非你马上离开和神家,‮然不要‬你只在和神家待一天,替和呻家尽一点心力做一点事,那都是我所深恶痛绝的,我一直把和坤家和每‮人个一‬当成我的死敌,我这话你可懂?”

 费独行微一点头道:“我懂,王爷!”

 “那就好!”油郡王道:“今天我要报答你,你是我钠郡王府的上宾,我会让你吃最好的,喝最好的,我询郡王府的所有你也尽可以要,‮你要只‬说句话,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费独行道:“谢谢王爷!我骑过格格的坐骑,到您府之后格格我于大门,如今您又赏我这么一个座位,这都是殊荣,我不但足,而且感激…”

 海容格格道:“费独行!你…”费独行道:“格格!我说的这些不是任何的赏赐能换得的,我还敢要什么,求什么?”

 海容格格还待再说。

 钠郡王忽然站‮来起了‬,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要进宫去一趟,让海容陪你吧,别忘了,你要在我钠郡王府做一天上宾,吃完了晚饭才能让你走,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不要白不要!”

 他转身往外行去。

 费独行忙跟着站起,道:“王爷…”

 海容格格道:“现在别‮么什说‬了,有什么话留着待会儿跟我说吧!”

 费独行道:“我是说那七颗珠子…”

 钠郡王这时候已走到门口,闻言停步转身道:“海容把经过都告诉我了,不用再提了,我的女儿能平安回来,我已经很知足了,别的都是身外物,让他们拿去吧!”

 转身行出了舍!

 费独行望着讪郡王的背影,没动也没说话!

 只听海容格格道:“坐吧!咱们聊聊!”

 费独行回过身坐了下来,道:“格格!我很歉疚,没能保住那七颗稀世珍宝…”

 海容格格道:“别这么说,你能把我救回来,我阿玛已经很感激很知足了。”

 费独行还待再说。

 海容格格忽转话锋跟他谈了些别的,海容格格问了他些江湖上的事,也告诉他一些官家的事,海容格格的话隐隐有些暗示,那就是和坤的所作所为。

 当然,费独行听得出,但他只是静静的听,并没有表示他的意见。

 说着说着!海容格格忽然问道:“你可知道阿玛‮么什为‬要出去么?”

 费独行道:“听王爷说要进宫去…”

 海容格格摇摇头道:“我阿玛要进宫去一趟是没错,可是他并没有什么事,他只是离开‮儿会一‬,让我跟你说些话…”

 费独行心头一跳道:“格格这话…”

 海容格格道:“有些话我阿玛碍于他的身份不便启齿,所以特地安排这么一个机会借我之目跟你说话。”

 资独行道:“什么事,格格?”

 海容格格道:“我阿玛跟我一样,也爱惜你,认为你的武艺跟你的机智太以少有,要任你在和坤家待下去,那不但可惜而且让人心疼…”

 费独行笑道:“王爷踉格格太以看重…”

 海容格格道:“独行!我们不但为了你,我们也为大清朝以及亿万的百姓…”

 费独行笑道:“格格说得太严重了。”

 海容格格正道:“一点也不,多少年来,和坤一直在摧残大清朝的命脉,迫害那难以数计的善良百姓,你可知道和呻杀害过多少忠良,搜刮过多少民脂民膏么?”

 费独行淡然说道:“格格怎么好跟我说这些?我要是容忍,那是对主不忠不义,我要是不能容嘛…”

 海容格格道:“你可以不要容忍,可是我不能不说,和坤是个祸国殃民的巨好大恶,不能任你步入歧途,为人所用,糟蹋了你‮人个这‬,且助长了好人的气焰,让他多害几个忠良,多搜刮些民脂民膏。”

 费独行道:“我以为王爷跟格格今天是要我来做客的?”

 海容格格道:“我父女希望今天找你来这一趟更有意义些。”

 费独行道:“格格!我告诉您的还不够多么?”

 海容格格道:“够多!可是我父女都希望能拉你一把。”

 费独行笑笑道:“‮道知我‬王爷跟格格是番好意,可是来不及了。”

 海容格格道:“来得及,独行!”

 费独行道:“格格!我已经病入膏盲,无药可救了,记得我曾经告诉过格格,我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脓…”

 海容格格道:“我听你说过,你可知道,七分病有三分是在病人的心里?也就是说‮人个一‬不能失去信心,哀莫大于心死…”

 费独行道:“我的心已经死了。”

 海容格格道:“独行!你…”费独行忽然站‮来起了‬,含笑说道:“格格不谙待客之道,使我这个客人有如坐针毡之感。”

 海容格格跟着站起,道:“独行!你要‮么什干‬?”

 费独行笑笑道:“我‮法办没‬在郡王府做一天的客人,只有…”

 海容格格脸色一变道:“独行!你就不为大清朝以及亿万百姓着想?”

 费独行了一口气造:“格格!人各有志…”

 海容格格道:“我要问问你,你进和神家当差,为的是什么?”

 费独行道:“格格!以往江湖上那种苦日子,我过怕了…”

 海容格格道:“那么你所求的我给你,行么?”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格格!您知道和中堂都给了我什么?”

 海容格格适:“不外兼华富贵,他给你什么,我给你什么。”

 费独行微微一笑道:“格格!有些东西是和中堂府以外的地方所没有的。”

 海容格格道:“罪恶!这只有和神家有。”

 费独行一笑点头道:“格格说着了,我这种人离不开罪恶,就是要生活在罪恶里!一天没有罪恶我会觉得淡然无味,格格可知道,有一种鱼活在浊水里,到了清水里它待不住!”

 海容格格峨眉一剔道:“独行!你这是自甘…”

 费独行接口说道:“没错,格格!我这是自甘堕落,我这种人只有到和中堂府去,也只有和中堂府要我这种人。”

 海容格格忽然柔声说道:“独行!要你的地方很多,不只…”

 费独行道:“格格!我是一个杀人越狱,罪上加罪的逃犯,谁能使我逍遥于法外,格格这郡王府能么?”

 海容格格一点头刚要说话。

 费独行接着说道:“王爷跟格格或许能使我逍遥于法外,可是我却不能让王爷跟格格蒙上一个知法犯法,包庇罪犯的…”

 海容格格道:“为大清朝、为亿万百姓,我们能不惜一切。”

 费独行摇头,说道:“站在王爷跟格格的立场,或许可以这么做,可是站在我的立场,我不能这么做!”

 海容格格道:“独行!你有没有想到,要是你这样下去,你对不对得起父母?对不对得起传授你这身武艺的…”

 费独行双眉微扬道:“格格!我是个孤儿,从小我‮道知不‬自己的父母是谁?甚至‮道知不‬自己姓什么,我这个姓还是收养我的一位老人家随意在百家姓上给我找的,小时候我过的是别人无法忍受的苦日子,长大以后在江湖上,我虽然不愁吃穿,可是日子并不见得好过多少,因为我一方面要躲官家,另一方面还要提防江湖同道.多少年来从没人为我想过,所以我也没有必要为任何人着想,至于我这身还不太差的武艺,说起来格格也许不相信,我这身武艺不是出自任何人的传授,而是我自己东偷一招,西偷一式就这么凑起来的,但是我现在这身武艺任何一招一式也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因为这里头还加上了我自己闲着无事时所琢磨出来的,它完全出了武学的正规,但却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自己,所以我学武‮候时的‬并没有任何人教我该怎么做。我只知道土为知己者死,和中堂在我最困苦‮候时的‬结了我庇护,给了我所需要的,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背叛他…”

 海容格格口齿启动,要说话…

 费独行已接着说道:“‮道知我‬王爷跟格格都是一番好意,可是我有着不能领受的苦衷,承蒙王爷跟格格今天召我来郡王府做一天之客,那是我的殊荣,我永远感激,可是请总我斗胆!我希望格格别再提这件事,‮然不要‬我只有就此告辞!

 海容格格脸色有点白,香边掠过一丝搐,微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从现在起,对这件事我只字不提-…-”

 费独行微一欠身道:“谢谢格格。”

 海容格格倏然一笑,笑得勉强,道:“我阿玛待的这一点,我没能做到,另一点我不能再辱使命,我阿玛说让你吃最好的,喝最好的…”

 费独行笑道:“在您这儿,有得吃,有得喝,即使是茶淡饭,那也是我无上的殊荣,我照样把它当成世上少有的美味。”

 海容格格转身走到一张紫檀木的茶几旁,茶几上没放茶具,有一个白瓷瓶还有两只小巧玲成的玉杯。

 海容格格抬皓腕,伸玉手拔下了瓶,拿起那个白瓷瓶在两只玲珑小巧的玉杯里各倒了半杯殷红色的汁,这种殷红色的汁一出瓶口,舍里马上飘散着一种醉人的芳香。

 费独行‮住不忍‬问道:“格格!这是…”

 海容格格回身含笑,一手端着一只玉杯走了过来:“贡品!‘酒泉’的‘葡萄酒’!”

 费独行两眼一睁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酒是酒泉的葡萄酒,恐怕这杯也是酒泉土玉所琢的夜光杯?”

 海容格格一愕道:“你在别处见过这种‘夜光杯’?”

 费独行道:“格格!我跑过的地方不少。”

 海容格格睁大了美目,道:“你去过酒泉?”

 费独行点了点头:“是的,格格!”

 海容格格道:“也喝过‘葡萄酒’?”

 费独行道:“葡萄酒倒是喝过,可是这种贡品哦哪有那么大的福缘。”

 海容格格抬手递过了一杯,含笑道:“现在你的福缘来了,尝尝看,看看跟你当初在酒泉喝过的一样不一样?”

 “谢谢格格!”

 费独行忙伸手接过玉杯,放在眼前闻了闻,旋即一叹说道:“不用喝,只闻闻这香味,已经是世间罕有的了。”

 一顿接着:“葡萄美酒夜光杯,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个回!

 多美多悲壮的诗句,端着这葡萄美酒夜光杯,使我想起了‘金张掖’、‘银武威’以及那布声驼铃,雄关险地,那弥延绵渺的万里长城,那一望无垠的浩瀚黄沙,还有那多少爱国男儿,沙场名将,杜工部诗云:“驱马天雨雪,策行入高山,径危抱寒石,指落层冰间,已去谈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幕南征,可望不可攀!’王昌龄诗云:“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山。骡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夜寒…城头铁鼓声尤振,匝里金刀血本干’,还有一首胡曾的诗:“西戌不敢过天山,定远功成自马闲,‮夜午‬帐中停烛坐,但思生入玉门关!’多少经边的儿女英雄,泪冷荒漠,血洒关,每读岑参、高适、王昌龄、王之渔的咏边诗章,慷慨昂令人热血沸腾!”

 海容格格瞪大了一双美目,惊讶地道:“独行!你不像个江湖人!”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八成儿格格以为江湖人都像那些胡匪,那是格格小看江湖人,江湖上有些学之土,蕴之丰,翰墨之,并不亚于在朝的几位知名大学土。”

 海容格格道:“你…”费独行道:“我不行!皮都谈不上。”

 海容格格道:“你客气!”

 费独行道:“我这是实话。”

 海容格格美目眨动了一下道:“你也敬仰那些爱国的热血英雄?”

 费独行倏然一笑道:“格格!在我来说,敬仰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海容格格遵:“是这样么?”

 费独行笑笑转了话锋,轻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对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等于是‘兰州城’的绝佳写照,格格有没有去过‘兰州’?”

 他是有意躲闪,而且很明显,任何人都觉得出来!

 海容格格望着他道:“我不认为敬仰跟现实是两回事!”

 费独行道:“‘兰州’最著名的古迹为‘肃王府’,在城东北隅,府下旧城即蒙恬所筑长城旧址,城外濒临黄河,当崇份末年,寇破兰州,肃王世子被执,其妃颜氏投河全节,被阻不果,乃碰肃王书碑而死,其血溅碑上因称碧血碑!”

 海容格格道:“你用不着顾左右而言他。”

 费独行道:“格格答应过我不再提的。”

 海容格格遵:“独行!你真的…”

 费独行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两句话格格可懂?”

 海容格格香边又掠过了一丝搐,微一点头道:“好吧!既是这样,那我就绝不再提了,从现在起,我要致力于我的另一任务,来,喝酒!”

 她向费独行举起了手中玉杯。

 费独行却没有举杯,笑笑道:“格格!这杯酒我要是喝下去,恐怕王爷踉格格会有大麻烦。”

 海容格格拿着玉杯的那只玉手忽然振动了一下,旋即笑道:“你放心!今天你是郡王府的上宾,这酒是我给你喝的,又不是你偷喝的…"费独行道:“格格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海容格格眨动了一下美目,诧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费独行道:“我要是喝下这杯酒,只怕和中堂不会跟王爷善罢干休!”

 海容格格睁大了美目道:“你这话…你虽是他的人,我们让你喝杯酒,和坤他还会吃亏不成么?”

 费独行笑笑道:“格格!大内有一种特制的毒药,这种毒药是雍正年间大内用来对付异己的,这种毒药可以下在任何一种吃喝里,看不出一点痕迹,中毒而死的人也跟睡着了一样,丝毫不中毒的迹象,所以雍正年间有很多满汉大臣都死得莫明其妙,就连名医也看不出他们是中毒死的,就因为这种毒药这么好用,所以它打从雍正年间一直传到如今,格格,剩下的用不着我再说了吧?”

 海容格格娇靥煞白,身躯泛起了颤抖。

 费独行敛去了笑容接着说道:“格格!您跟王爷都错了,这个办法没有用,这个办法只能杀一个费慕书而已,世上像费慕书这种人多得很,今天去了一个费慕书,明天可能来两个费慕书,王爷跟格格这个办法岂不是适得其反?在这儿我要奉劝王爷跟格格一句,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应该三思而后行才好!”他放下了手中玉杯,转身往外行去!

 只听海容格格颤声喝道:“站住!”

 费独行停步转身道:“格格还有什么事?”

 海容格格颤声说道:“要‮法办没‬让你离开和坤,我们就只有毁了你,‮然不要‬…”

 她突然举起手中玉杯往地上摔去!

 “叭!”地一声,玉林碎了,殷红的酒溅得到处都是!

 林碎声中,舍外人影闪动,飞快地扑进‮人个两‬来,是两个钠郡王府的戈什哈,‮人个两‬手里都端一管火

 费独行神情一震道:“格格这是…”

 海容格格道:“这是你对付那帮胡匪的办法,你提醒了我,我让我阿玛跟‘火宫’借了两管,我不希望动用它,可是现在…”

 费独行道:“格格!我刚才说的话,您大概没听清楚…”

 海容格格道:“我听得很清楚,去你一个,和坤或许会再找两个来,可是江湖上像你这样的人却只有你这么一个,我们宁可让和坤有个别的人,却不能让他有一个你!”

 费独行摇摇头道:“格格太高看我了,格格以为这两管火对对得了我么?”

 海容格格道:“‮道知我‬你有一身好武艺,可是你快不过火,你血之躯也抵挡不了这种灼热的铁砂!”

 费独行道:“倘若我死在湘郡王府,格格有没有考虑到后果?”

 海容格格道:“这一点我阿玛跟我都想过了,我阿玛进它去了,这间屋里只有你我‮人个两‬在,还有一瓶酒,编个理由,找个罪名是很容易的。”

 费独行一叹说道:“我出生入死把格格救了回来,王爷踉格格何忍这样对我?”

 海容格格娇躯泛起了一阵轻颤,道:“我们为的是大清朝,为的是更多的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费独行沉默了一下道:“格格打算让我死在这屋里么?”

 海容格格道:“我们郡王府的房子多得很,少这一间算木了什么,也值得。”

 费独行道:“要是我们现在说愿意听格格的,恐伯格格是不会相信的了?”

 海容格格道:“不错!要是你现在说愿意听我的,我会认为你只是想保住你的性命。”

 费独行道:“既是这样,那我只有冒犯格格了。”

 他一闪身便到了海容格格身边,他的身法何等快速?等到两个油郡王府戈什哈发现要举时已经来不及了。

 费独行倏然一笑道:“格格!我死不了了,现在您这两位护卫绝不敢放的。”

 海容格格脸色为之一变,但她旋即冰冷说道:“‮为以你‬这样就能保住你的性命?”

 费独行道:“能不能格格何妨拭目以待,王爷跟格格都说过,今天我是油郡王府的贵宾,现在我想告辞,请格格送我出去!”——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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