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惊睹可怜薄命人
夏梦卿因为不知自己所走这条路是远是近,为恐雷惊龙着了先鞭,一路将天龙身法展至尽可能快的速度。
他可以想象得到,不管雷惊龙所走的是哪一条,雷惊龙他也一定会尽量急赶,早到一步,总比迟到一步好。
这条路并不直,夏梦卿在
中左弯右折,约摸走了半盏茶工夫,突然出现两扇紧闭的石门挡住去路。
是否这两扇石门之后便是罗刹三君隐匿之处?
夏梦卿心中一阵跳动,停下身形。
有石门,这便不是天然生就,而是出自人为。
度量地位,此处该是梵净山山腹之最深处。
那么,这又是什么所在?是谁辟的石门?
夏梦卿目光凝注之余,不由心头猛震,玉面上神色一转肃然,石门上方,横写着四个朱红大字:“天机石府”
擘窠大字,龙飞凤舞。
石府称天机,使夏梦卿联想到了百年前一位宇内异人,这位宇内异人,便是一代仙侠:天机上人。
天机上人,论辈份,犹高出夏梦卿的师父智蒙神僧一辈;论修为,也胜过智蒙神僧半筹。
当天机上人在世之时,无人知其隐居何处,天机上人仙逝之后,更无人知其死于何方,至今仍是一个谜。
却不料被他为了遂鹿钗、佛二宝,无意中撞到了这世无人知的天机石府两扇石门之前。
不!不能说世无人知,至少罗刹三君、雷惊龙这四个人已经知道,而且发现的比他还早。
如果眼前天机石府果真就是昔年天机上人的隐居处、坐化处,那罗刹三君
魔魍魑,竟敢窃据为藏身之窟,渎冒一代仙侠,委实是该杀。
到底是不是呢’
是的成份应该占了九成九。而罗刹三君是否就匿藏于此呢?
虽不敢确定,但路已至尽头,如按雷惊龙所说,应该没有错,罗刹三君似乎是藏身于此。
那么,石门闭而未开,这也应是表示雷惊龙尚未来到,也就是说,他选的这条路才是捷径。
眼前路只有一条,直通门前,那雷惊龙殊途同归之言何解?莫非这天机石府有两处门户,另一条通往另一门?
这么看来,他所走这条路仍不能断言就是捷径。
凝神细听,里面没有丝毫动静,足证雷惊龙还未到。
但是,谁知道这天机石府有多大、多深、多广?
夏梦卿不敢多耽搁,默运护身大静神功,走过去用手试着推了推两扇紧闭石门,一动未动。
夏梦卿剑眉一拽,陡加真力,再推,仍属枉然。
他这陡加真力的一推之力,足有千钧,却是未能动这区区两扇石门分毫,天机石府的确不简单。
夏梦卿枯掸掌无坚不摧,他可以用掌力震碎这两扇石门,可是他没有这样做,是不愿,也不敢。
倒并非怕惊了罗刹三君,而是不敢轻毁仙侠居所。
他认为门不会开不了,而是必有开启之法。
全神贯注,凝足目力,在石门四周仔细勘察了一遍。
果然,让他看出了端倪,发觉了可疑之处。
那是一块拇指般大的圆石块,嵌在门边石壁之中,与石壁平,颜色稍异石壁,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认为这可能是石门开启枢机,姑且一试,暗运指力,虚空一指,轻轻点去,这一点,点对了。
两扇本来紧闭的石门,缓缓地向内开去,毫无声息。
随着石门的开启,一片亮光由石府内
出。
不知光来自何方,石府内竟然亮同白昼。
夏梦卿既惊且喜,又感诧异,举目望去,不
更是一呆。
原来,这只是石府的两扇大门,能看见的只是一条婉蜒下降的石阶,不问可知,石阶必然通往天机石府内部。
天机上人一代奇才,脚罗万有,他不会不在他的石府中暗布些神鬼莫测的机关消息之类。
两扇石门,就是最好的例子。
夏梦卿未敢造次,虚空数指,连点十余级石阶。
他拿得很稳,指力不轻不重,一阵轻微声响,石阶未损分毫,也不见任何动静,竟然毫无机关消息。
夏梦卿哑然失笑,飘身步下石阶。
但当他刚刚踏亡第一级石阶之际。
蓦地,轻响倏传,一物拦
袭至。
夏梦卿何等人物?但是,他也没躲过。
“叭”地一声,被来物拦
袭个正着——
怪!好端端地,除子吓出一身冷汗外,别的一点也未觉有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夏梦卿猛然回顾,立时惊诧
绝,哭笑不得。
天!那竟是由左边石壁中伸出的一
藤鞭。
旋即,他恍悟了。
顿时,更崇敬、更佩服之意,油然而生。
天机上人一代仙侠,宅心仁厚,不愿杀生,这根本可装以利器的藤鞭,只是给那偷进石府之人略示薄惩、警告,希望就此知机而退,不要
他多造杀孽。
这正应了那句话:非不能,实不为也。连夏梦卿这等宇内第一奇才,都躲它不过,换以利器,谁还能够幸免。
夏梦卿满怀激动,摇头一叹,走了下去。
踏上第二级石阶,轻响再传,薛鞭缩回壁内,无影无踪,天衣无
,不
更感天机上人不愧是
罗万有,无所不通。别的不说,单这巧夺造化、神鬼莫测的机关布置,已是高绝天人,恐连那位北溟异人,一代巧匠公输度都要自叹不如。
继续往下走,再不见有任何消息埋伏。
上体天心,有一而足,知机的早退,不知机的只有让他夷然无伤地进来,仍不愿加以伤害。
夏梦卿一路感叹,走完近数百石阶,几乎深入地底,却是更为明亮,但仍看不出光线来自何方。
眼前又是两扇石门,这回是虚掩着的。
门顶上,三个擘窠大字:“避尘居”
勘破一切,笑尽人间!这地方深入地底,几与人世隔绝,委实是避尘避世的绝佳所在。
用不着凝神,这地方静得出奇。
可是怪了,凭他的听觉,仍然听不出内里有任何声息。
剑眉微扰,虚空一掌按向石门。
石门开处,一幕景象看得他全身如坠冰窟,立刻怔住,作声不得。
避尘居内,罗刹三君莫、单、卫三魔,一字排列,面外而坐,闭目垂帘,仿若入定老僧,面前平放一张素笺。
一点不错,雷惊龙没骗他,罗刹三君是匿藏于此。
但是,他的眼力也没错,现在的莫、单、卫三魔,已俱成死物,而不是活生生的罗刹三君。
来起看仍是活人,只不过比活人少了一口气。
莫非——
夏梦卿定过神来,闪身进入门,伸手拿起那张素笺;素笺上,是他看了多少次的飞舞狂草、熟悉字迹:“阁下:原谅我捷足先登,快你一步。
我走的才是捷径,不信你掀开室后布慢由这条路走走看。
先者为胜,钗、佛二宝当然我已取去,望阁下莫忘三
约法。
罗刹三君未敢留之世上,无影之毒下,悉予除去,阁下不必再费手脚。
留字示意,再恕我不候之罪。知名不具”
一步之差,全盘皆墨,夫复何言!
夏梦卿懊丧
绝,垂头长叹,素笺自手中滑落。
雷惊龙虽然让他掀开室后布幔,看看那条捷径,无如他如今已经心灰意懒,提不起兴趣去看它了。
输了,他输的毫无怨言,只恨自己运气不佳。
这是只靠运气的竞争,谁的运气好谁赢,似乎输的算不还太丢人,凭运气致胜何足为奇?这好像与雷惊龙要在这次角遂中击败他的宗旨不太相符。
因为这不因功力也不为智力,而是只靠运气。
夏梦卿不愧智若山海的第一奇才,这到想里,他不
有点疑惑,当下微凝目力,将罗刹三君的尸体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一看,看出了破绽。
罗刹三君至少已经死了一
,怎会是雷惊龙片刻之前下的手?分明是他早先潜来此处,杀了罗刹三君再掠去钗、佛二宝,然后再往梵净绝顶会合自己,虚情假意一番,把自己骗来这深入地底的天机石府。
闪身室后,掀起布幔,哪有什么捷径?根本就是石壁一片,这么看来,那什么远路、捷径之言也属于虚,不是那条路不通,便是那条路通往他处。
本来嘛,面对梦寐以求、人人觊觎的武林重宝,谁会傻得邀来别人共取?更何况是狡诈
狠的雷惊龙呢?
雷惊龙用这种卑鄙的手法,无
的伎俩把他骗来此处,其目的绝非仅仅是只
将他戏弄一番。
那是什么?不问可知。
夏梦卿心神猛震,才要闪身扑出避尘居。
两扇石门无故自动“砰”然一声,闭得死死的。
紧接着,石室之顶豁开一碗口小
,一个充满得意、洋溢狰狞的
侧侧话声由上传下:“夏梦卿,饶你是奇才第一也好.第一奇才也好,究竟仍是糊涂得可笑,懵懂可怜的着了人家的道儿,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却不是千毒门主那该死的雷惊龙的话声。
夏梦卿听得出,那是南荒七毒之首:
昌。他想起了梵净山绝峰之上,老二
煌之言,剑眉微挑,冷冷说道:“
昌,为以你我听不出是你么?”
昌道;“听出是我,又待如何?”
夏梦卿嗤之以鼻.遭:“无
匹夫,为以你这样就能围得住我么?”
昌嘿嘿笑道:“当然,单凭两扇石门也许不够,不过老夫毁了总枢机,门上又加了些东西,那该又当别论。”
夏梦卿剑眉微皱,道:“什么东西?”
昌道:“老夫没有你诉告的必要。”’夏梦卿冷笑说道:“匹夫,对我这无生望之人,你何吝一言。”
“说得是。”
昌嘿嘿笑道:“老夫应该让你死了这条心,不过,夏梦卿,这玩意儿老夫也叫不出个名堂,无论怎么说,你总该相信天机老儿设想的异常周到,他要不想让人出去,谁也出不去。”
这话不错,天机上人所设岂是等闲?这么看来,果然已无破门而出之望.夏梦卿心头猛震默然不语。
他不说话,室顶
昌却未闲着,一笑又道:“怎么?莫非面临死亡而有所觳觫?”
夏梦卿陡挑剑眉,朗笑说道:“大丈夫生而何
,死而何惧。夏梦卿岂是畏死之人。只是觉得死在你等这些无
宵小之手,轻如鸿
,太不值得而巳。”
“好话。”
昌嘿嘿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老夫也为你惋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威风何在?煞气无存!
可是,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不死又怎么办呢?老夫是有心无力,莫可奈何。”
龙困沙滩,虎落平
,鞭长而莫及。夏梦卿只有任他调侃,任他讥讽,略作沉
冷冷说道:“
昌,你不必徒逞口舌之利,夏梦卿自知如今拿你无可奈何,否则我料你天胆也不敢对我这样说话…”
昌未否认,他话锋微顿,接道:“我也知此身已绝无生望,有两件事情,数年来我一直不明所以,在临死前我希望你给我个解答,如何?”
昌似在考虑,过了儿会一,始道:“问吧,夏梦卿,老夫知无不言。”
“我先谢谢了。”夏梦卿一笑说道:“头一件,我道知要,你兄弟非任人驱策之辈,怎会屈就雷惊龙千毒门下,内中应该有着什么隐密?”
昌“哈”地一声说道:“夏梦卿,好眼力:换换你是雷惊龙,老夫兄弟哪还能混?多年心血恐早付东
.不瞒你将死之人,要说这该从昔年说起。…”
夏梦卿道:“你慢慢说吧,我这人很有耐
。”
昌接道:“老夫以为你不会忘记雷惊龙昔年薛家夺宝之事…”
夏梦卿道:“记忆犹新,说下去。”
昌道:“雷惊龙酒中下毒,谋你未成…”
夏梦卿突然说道:“我打扰一句,药,可是你兄弟给的?”
“当然。”
昌坦然承认,也有点得意,道:“药是老夫兄弟不传之秘,雷惊龙他焉有之?”
“够了。”夏梦卿星目寒芒一闪,道:“往下说。”
昌吃吃笑道:“老夫知道你此时直
杀尽老夫兄弟而后甘心,那没有用,也别动肝火,晚了,不到今
老夫也不会说出。”一阵嘿嘿笑声,又道;“雷惊龙在你掌下幸逃一死,未敢向老夫兄弟复命,当即逃往远处藏匿;道知你,老夫兄弟七毒令下几曾有过漏网之鱼…”
“有!”夏梦卿截口说道:“薛家双龙。”
“那不算,也是唯一例外。”
昌冷冷说道:“如非你横里
手,多管闲事,老夫不信薛家双龙有通天遁地本领,能在七毒令下幸保性命…”
夏梦卿笑了笑,没说话。
昌却接着说道:“未出半月已被老夫兄弟侦得他藏身之处,联袂驰往哀牢
杀之
愤,谁知那半个月中竟被他巧获…”
夏梦卿道:“千毒人魔西门豹所遗毒经。”
“不错。”
昌说道:“毒经无毒不载,无影之毒更是万毒之宗,说起来很尴尬,凭老夫兄弟七人之力,一时竟未能奈何得他…”
“于是,只有俯首称臣,甘供驱策。”
“不!”
昌怒声否认,道:“正如你所说,老夫兄弟不是供人驱策之辈,岂甘心就此俯首?不过将计就计,看他是个还能利用之人罢了。”
夏梦卿心中一震,道:“利用他何为?”
昌嘿嘿笑道:“别以为老夫兄弟跟布达拉宫有关系,老夫兄弟没那么大兴趣,老夫兄弟旨在钗、佛二宝…”
夏梦卿“哦!”地一声,笑道:“我明白了,你兄弟多年忍辱委屈,目的只在利用雷惊龙劫夺钗、佛二宝,然后再谋他,对么?”
“你很明白。”
昌冷然回答。
夏梦卿淡笑再问:“有把握么?”
昌答得很有自信,道:“老夫兄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否则岂非太不划算?”
“那很好!我预祝你兄弟成功。”夏梦卿笑道:“是不要我,你兄弟二宝早已到手,也用不着受苦这多年了,这也是今
你所以要把我困死天机石府之理,对么?”
昌狞声说道:“事实如此,老夫不愿否认。”
夏梦卿轻笑说道:“昨夜,
煌找我挑战,言明今
事后索债,我以为你兄弟从何处借来天胆,要跟我大打一场,谁知…”
哈哈轻笑,住口不言。
想必是
昌颇感羞愧,者脸有点挂不住,也未开口。
笑声歇住,夏梦卿又道:“这,不谈了,如今我要问你第二件,薛家夤夜失火,五口被杀其四,这杀人放火灭绝人
的事,是谁干的?”
昌震声说道:“你问这做什么?”
夏梦卿暗暗咬牙,道:“我要到
间地府转告薛家四口找那行凶之人索命。”
昌忽地怪笑说道:“好,那么老夫你诉告,是雷惊龙。”
夏梦卿心神狂震,挑眉瞪目厉声喝道:“胡说,
昌,你敢欺我!”
“老夫无此必要,信不信在你。”
一句话听得夏梦卿悲愤填膺,目眦
裂,咬牙恨声,喃喃说道:“我早就怀疑,只是苦无证据,好该死的畜牲。”话锋微顿,随即扬声冷冷说道:“
昌,我料你兄弟不会置身事外,对么?”
昌
笑道:“不错,两个老的就是在老夫兄弟掌下超生。”
夏梦卿听得杀机狂炽,得不恨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无奈,他落人掌握之中,有心无力。
只有强忍满腔
怒火,道:“
昌,你兄弟对雷惊龙早生异心,如今又将他出卖,雷惊龙他会那么糊涂懵懂,道知不么?”
昌道:“你这是废话,也多此一问。”
“也许我是错了。”夏梦卿冷笑说道:“不过,据我所知,雷惊龙这人甚是精明,狡猾
狠,心智深沉,他不会道知不你们的用心…”
不知怎地,
昌没有答话。
夏梦卿冷冷一笑,接道:“很可能他的用心跟你们同出一辙,也认为你们可资利用.来个以毒攻毒!如今他既得钗、佛二宝,你兄弟不但碍事多余,而且对他深具威胁,他恐怕要…”
“夏梦卿!”
昌猛可里-声厉喝:“你还不与老夫我闭嘴。”
夏梦卿听若无闻,突然发问,道:“
昌,你兄弟如今都在天机石府么?”
“那是自然。”
昌厉声说道:“老夫兄弟等的就是这一天,焉能不…”
夏梦卿一笑说道:“集于一处,又是在这地底,可能雷惊龙等的也是这一天,对你兄弟来说,这是大不智,若想苟免,最好快…”
他快字方出口,蓦地,石室之顶响起一阵刺耳难听,充满
狠残酷毒辣的嘿嘿狞笑。
那是雷惊龙!
夏梦卿念头刚转,七毒惨嗥连声,随即寂然。
接着,圆
中传下雷惊龙狰狞话声:“好
,好八卦!夏梦卿,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都已难保,还替人家算的什么命?如今,他们个个尸横,加上‘罗刹三君’,这是你十个陪葬.不!
十一个,还有一个活的。扭开室左机钮,你就可明白:天机老儿’是百年前一代奇才;你阁下是百年后今
的第一奇才,你死在这儿,是天意、是巧合,更相得益彰!我在哀牢断魂崖,你若能出得此困,
你来找我,我随时恭候大驾。”
又是一阵得意狞笑,由近而远,转瞬不闻。
他,根本不容夏梦卿有说话的机会,
口的余地。
夏梦卿本待凝足枯禅掌力,试着破门追击,将他立诛掌下,入耳那句还有一个活的陪葬,不由一呆,立刻散去功力。
活的陪葬?这会是谁?
难道还有别人也进了这深陷地底的天机石府?
意念电旋百转,闪身掠向室左石壁。
他只在石壁上略一注目,便果然发现在那石壁之下,有一块和他在天机石府大门上所见,颜色相同的小石块。
不用说,这准又是机钮之所在。
站在石壁前,轻轻一指点了过去。那块小石一凹,随即恢复原状。
适时,一块原本天衣无
的石壁,忽分为二,由中裂开,缓缓向两旁移动,裂开五尺,倏然自止,现出了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睹无光亮,但一经避尘居光亮照
,立刻黑暗尽除。
目光注处,赫然一名衣衫污损、乌发蓬散的白衣女子卧身室隅,寂然不动。
再一细看那白衣女子面貌,夏梦卿
不住心神猛震霍然
变,身形电闪,掠向白衣女子身旁。
白衣女子,她竟会是那可怜的薄命人儿,聂小情。
如今,她花容失
而憔悴,面色惨白而毫无血红,一张娇
瞳庞,失去了往日那惑人光彩,瘦得见了骨,深陷美目紧闭,两排长长睫
密合,双
微张,气若游丝,昏
不醒。
她在玉泉拜别夏梦卿,受命返回千毒门暗中侦察动静,怎会被围在这深陷地底的天机石府中?
显然事机不密,被雷惊龙发觉予以囚
。
前后不过旬月,一个活生生的美
人儿佳姑娘,竟被折磨成这样子,雷惊龙的确心狠手辣,毫无怜香惜玉心。夏梦卿侠骨柔肠,心酸不胜,英雄热泪险些夺眶。
他一看便知聂小情是被狠毒手法截了五
重脉,所幸发现的早,再迟一天便是大罗金仙也要束手。
聂小情虽本出污泥而不染,良知未泯,但若无他夏梦卿的感召,还不至那么快生心
离千毒门。
这次如非奉了复梦卿的指示,也不会再返回千毒门去卧底,当然也不会再被囚
此处受苦。
聂小情今天被折磨到这般地步,在道义上,他难辞其咎。
倘若再万一不幸,聂小情回生乏术,香消玉殒,含恨而殁“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势必长此抱恨,负疚终生。
如今,纵然是救得了她,她那一身功力也将大打折扣,在短时期内,恐怕是很难恢复得了。
夏梦卿悲愤之余,不敢怠慢,当即盘膝坐下,运指如飞,连解聂小倩周身八处桎梏。
按说,夏梦卿指无虚落,聂小倩她被制五
重脉开解,理应嘤咛而醒,或者有所反应。
岂料,她不但未应指而醒,或者有所反应,便是那萎顿如瘫的娇躯连颤动-下都未曾。
由此可知,五
重脉的被制过久,为她带来多重的内伤,精神与
体上的多大痛苦,多大折磨。
香魂一缕快要离窍,聂小情危在旦夕,疗伤救人,刻不容缓;夏梦卿只有从权,暗暗一叹,伸掌按上她后心。也只有碰上神功盖世、技比天人的夏梦卿,换个别人,功力不济,也救不了这位苦命的可怜人。
盏茶工夫过去,聂小情娇躯泛起下阵阵
搐,鼻息渐渐趋于均匀。
顿饭工夫过后,
搐静止,面色也由惨白渐转于红润,两排长长睫
一阵眨动,缓缓地睁开了一双天神美目。
当她那双黯淡的目光一触及正在为她运功疗伤的人时,美目猛睁,暴
异采,娇躯忽泛剧颤,仰起螓首。这双暴
的异采,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笔墨难以形容,任何人无从领会,不可捉摸。
夏梦卿却神震心悸,手掌微一用力,连忙开口说道:“聂姑娘,此刻不宜起动,也请万勿多礼…”
聂小倩双
翕动,吐了颤抖而无力的六个字:“相公,真…是你么?”
夏梦卿强笑说道:“是我,聂姑娘,夏梦卿正在身边。”
聂小倩那消瘦的娇躯又是一阵抖动,似遇亲人,如释重担,
力俯下螓首,断断续续地道:“天可怜薄…命人,能…见相公一…面,小倩…就是死…也…心甘…
情愿,瞑目…含笑了。“
两排睫
又一阵眨动,成串珠泪无声坠下。无限凄惋,令人心碎肠断。
夏梦卿心神再震,好不心酸;星目微
,强笑说道:“聂姑娘不可再行伤神,容夏梦卿为姑娘尽除淤
,疗治内伤后,再做详谈,此刻,则要请姑娘平心静气。”
聂小倩缓缓睁开带泪双
,睫
上犹挂着晶莹泪珠,樱口数张,终于又吐出了一句话:“大恩不敢言谢,虽结草衔环,不足为报,今生已无…”
夏梦卿本不
多说,却难忍心中激动,剑眉微挑道:“么什说大恩,道什么结草衔环,若不是因夏梦卿,姑娘不会身受此血
之躯难以忍受的痛苦,落得…”
猛觉聂小倩身形又泛剧颤,不忍再说,倏然住口。又是顿饭工夫过去。
夏梦卿缓缓收回手掌,道:“姑娘,我再说一句,现在不是多礼候时的,姑娘虽内伤尽愈,体力却一时难以恢复往昔,仍请多躺片刻。…”
他话还未说完,聂小倩已然面泛勉强笑容,挣扎着坐来起了,道:“相公请放心,小情自觉…”
也许是瘫卧太久,或是体力犹虚,聂小情刚刚坐起,娇躯一晃,倏又倒下,无巧不巧地正倒入夏梦卿怀中。
不知怎地,她没有赶快坐直。夏梦卿想把她扶起,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聂小情娇靥酡红,美目紧闭,神色
着的是难以育喻的安慰、
足,还有温馨…
在这个时候,他何其忍心把她推开。一时间,空气凝住了。
就这么静静地偎着,谁也未开口.静得可以听到聂小倩鼻息咻咻,可以听到她怦怦的心跳声。
良久,良久,还垦聂小情先打破了这份令她终生难忘,使她感到生命充实的宁静.那是似梦呓般颤抖话声:“我真希望时间就此停顿,或者天崩地裂,世界毁灭。”
话声,轻的像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可是,夏梦卿也已清晰入耳,剑眉傲蹙,唤道:“聂姑娘…”
猛然,聂小情挣扎着坐直身形,神形肃然中带着
霾、惊恐、羞涩,望了夏梦卿一眼,微抬螓首,幽幽说道:“相公,请恕小倩太不自量,
躯、言语,两称渎冒,这些话,小情抑制心底已久,今
所以敢大胆托出,只是深知身田地底,绝无生望,人都快死了,还有多么那顾虑做什么?小情自知俗脂庸粉,蒲柳之姿,不敢奢望其他,只要能为奴为婢,长随相公身侧,于愿已足,肺腑之言,腼腆陈述,希望相公勿以小倩不知羞愧而
视之。”
她楚楚动人,细说衷肠,话声更凄惋哀绝,令人
气回肠,夏梦卿
不住心中一阵激动,叹道:“姑娘,你太过垂爱了,我怎敢当。姑娘想也知道,夏梦卿此生遭遇悲惨,一直在杀孽情孽中浮沉,永沦锥心刺骨之痛苦深渊;我不是铁石心肠无情人,实乃情有独钟,一心早死,不敢再误他人…”
“相公!”聂小情突然抬起螓首,道:“这不能叫误,小倩说过,只求为奴为婢,侍候相公终生,别的不敢奢求,难道相公忍心让小情再一人
落江湖?”
她这话说得怪,既然明知出困无望,此生已休,还谈什么“忍心让小情再一人
落江湖。”
夏梦卿为她那溢于言表的真诚所感动,汲有留心这句话,也就因为深深地感动.所以一时也没答话。
聂小情会错了意,美目一红,凄惋说道:“相公,小情幼失依怙,未省事时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至今犹不知自己的身世,在扛湖中东飘西
,一晃十余年,大部分的时间
落
恶,身陷污泥,私心扪问羞苦难言。所幸天可怜我这薄命人,让我遇上了相公,方庆拨云雾而见青天,不顾生死,力争上游,只望能得相公大义握手,挣脱苦海,如今小倩一片赤诚,恳求相公收留,相公怎好…”喉间似有物堵
,再也说不下去,余言化为串串断肠伤心泪,螓首倏垂,痛哭失声。
本来嘛!换谁谁也会悲伤恸绝。
夏梦卿侠骨仁心,他本就同情聂小倩的遭遇,如今更觉侧然;聂小倩哭得像梨花带雨,他慌了手脚,一时也找不出一句适当的安慰话。不关“情”字,事犹可为,但他怎好答应收人家为奴为婢?想了半天,终于让他想出了一句:“姑娘,请快收泪,听夏某说。…”
聂小倩以为事有转机,再说,她对夏梦卿也敬若天人,他的话她没有不听的,闻言,慢慢止住哭泣。
夏梦卿暗晴一叹,接道:“正如姑娘所说,现下你我深陷地底,此身生望绝,既然人都快死了,姑娘还谈这些做甚,何不…”
聂小倩举手拭泪,突然截口说道:“对了,这是小倩一大心愿,人都将死,相公何其忍心不予成全?难道要小倩做鬼也含恨吗?”
夏梦卿呆了一呆,顿时哑口,半响方才一叹说道:“姑娘,不是夏梦卿铁石心肠、毫无血
,只是,姑娘,我怎么敢当,这不是令我为难么?…”
聂小倩美目突放异采,肃然说道:“人死一了百了,相公既有心成全,何介意这片刻主婢?虽然最多再活三天,小倩已感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对,怎么委屈,也不过就这么几天,何不索
予以成全,尽自己一点安慰之心?
夏梦卿默然未语。
聂小情喜极而泣。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心愿如遂的那么容易,但她却知道那是由于所谓出困绝望,已无生理;顿忘听以,忘丁面临的,也忘了多
来身受的。一整衣衫,纳头便拜,带泪含笑,颤声说道:“相公,婢子这里叩头了。”
夏梦卿还真未料她来得那么快,躲闪不及,只有受之,望着一拜坐起、娇靥乍惊还喜的聂小情,苦笑说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彼此均非世俗儿女。…”
聂小倩神色庄重地截口说道:“相公错了,人不可不知礼,如今既蒙相公大德成全,主婢名份已定,小情焉能不拜?’’她说得很认真,夏梦孵却显得很不安,再次苦笑道:“姑娘,你折煞了我,我怎么敢当?怎么敢委屈姑娘?好在,正如姑娘所说,就这么几天,否则,…”
聂小情大眼睛一阵眨动,凝注夏梦卿突然笑道:“相公,为免相公于心不安,小情跟相公打个商量,只要我们多活一天,这主婢名份就存在一天;到死了以后,相公是相公,小倩是小倩,谁是不也谁的主人,谁是不也谁的侍婢,主婢名份一笔勾销,你说好么?”
夏梦卿耸了耸肩,道:“反正就那么几天了,姑娘看着办吧!”
“不!”聂小倩微摇螓首,紧盯夏梦卿不放,道:“小情要相公亲口答应。”
夏梦卿微一沉
,只有点头:“好吧,我答应。”
聂小倩娇靥神情一喜,道:“相公,说了可不能不算啊!”夏梦卿没有留意到那异样神色,道:“夏梦卿生平不做轻诺,从来一言九鼎。”
聂小倩轻轻吁了口气,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笑得很神秘、很得意、也难掩巧计得逞的喜悦,道:“那小倩就放心了,要不,等一旦出了困,相公就不认小情这个侍婢了,那才让人伤心呢!”
夏梦卿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蓦地他神情震动,星目电
寒芒:“姑娘,你么什说?
一旦出了困?莫非你有何计…”
聂小情扬眉笑道:-小倩只敢说有希望,却不敢说有把握。”
夏梦卿霍地跃起,道:“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能放弃,姑娘且说出来,我试试。”
聂小倩盘坐不动,仰起螓首,笑问道:“相公真希望出去么?”
“那是自然!我还有很多事未了,怎能就此被活活困死?
难道姑娘就不想
出天机石府么?”
聂小倩蟑首倏垂,幽幽说道:“要是相公一出去便不认小情这个婢子,小倩倒宁愿永远围在这天机石府,就是困死也甘心。”
夏梦卿心头一震,猛然醒悟,有点哭笑不得。“姑娘,你好厉害,夏梦卿已做千金诺,从此再无更改之心,只要姑娘能东飘西
,不怕吃苦…”
聂小倩猛然抬头,无限刚毅坚决的说道;“小倩死且不怕,何怕吃苦!无论什么苦,相公能忍得,小倩便能忍得;只要能片刻不离地跟随相公左右,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小倩也视如康庄,甘之若饴。”
夏梦卿一阵激动,星目异采连闪,久久方一叹说道:“姑娘,你让我夏梦卿无话可说,其实夏梦卿何德何能?姑娘,夏梦卿无状,只有委屈你了。”
聂小倩屉颜笑道:“只要相公不嫌弃小倩
手
脚,不解人意就行了。”
夏梦卿淡谈一笑,道:“
了,姑娘,如何能出得天机石府?
说吧!”
轰小倩轻抬皓腕,理了理蓬散云鬓,笑道:“相公荆急虚么?且请坐下来,小倩还有要事禀报,趁这机会小俏也可以多歇歇,要不,刚成主婢就给相公添累赘,小倩怎好意思。”
此女果然兰心意质,话儿说得体贴入微,却又十分恰当丝毫不着痕迹,夏梦卿微笑点头,欣然坐下。
夏梦卿刚坐下;她又开了口,美目凝注,道:“相公,今儿个何时啦?”
显然,
中无“甲子”她被囚
在这深陷地底的天机石府中,一直昏
不醒,已不知今
何
。夏梦卿想了一想,道:“七月二十四
。”
聂小倩“哦”地一声,立即皱起柳眉,沉
道:“想不到我已经被囚
了一个多月了。…”
夏梦卿听得心头一震,无限怜惜地望了她一眼,心中说不出有多歉疚,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聂小倩只顾蹙眉沉
,没有注意到夏梦卿的神色变化,这时突然拾起螓首,目注夏梦卿道:“相公,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一句话重又勾起夏梦卿满腔怒火,无限杀机,镜了桃剑眉,将自己前来梵净山的前固后果概述一遍。
聂小倩静听之余,娇靥刹那数变,夏梦卿话声刚落,她便自面布寒霜,桃眉蹬目,切齿恨声说道:“相公,你瞧,这些东西有多卑鄙,他们有好下场,那才是苍天无眼,南荒七毒死得好,早就该死了!相公,你道知不,这七个老东西比雷惊龙还狠还毒,活该自相残杀,先遭了报应。…相公,如今钗、佛二宝怎么办?”
夏梦卿目
冷电,微笑说道:“他留了话,哀牢断魂崖!只要咱们能出得此困,他就别想逍遥天理之外,让他先去钻研吧.短时间内他得不到什么,我先要了却大食人这桩心事,然后再去找他,二宝、傅夫人的血仇,我要一并索还。”笑了笑,又道;“现在该听听你的了,请说吧。”
虽然主婢名份已定,夏梦卿仍不愿以主人自居,说话口气还是十分客气,还是那么谦逊。
聂小情神色变得很凝重,深皱眉锋,道:“相公,还记得么?
小情在玉泉临拜别时说的那些话?”
夏梦卿知她指的是布达拉宫方面请得能人,近期内必然还会再动那回事,点了点头,笑道:“这等大事我怎会忘记?怎么,又有新消息?”
聂小倩微颔螓首,道:“小倩已经侦知布达拉宫所请那人是谁…”
夏梦卿截口问道:“是谁?”
聂小倩道:“这人相公谅必晓得,西昆仑恨天翁。”
夏梦卿神情微震,脸色修变,皱眉说道:“百里相?怎么会是他?难道他还没死?”
聂小情入目夏梦卿神色,心中一紧,问道:“相公认识人个这?”
“何止认识。”夏梦卿道:“论起来,我该尊称他一辈,他跟家师颇有渊源。…”
聂小倩连忙说道:“彼此既有渊源,那不很好么?”
夏梦卿摇头微笑,道:“这渊源不太好,他是家师同门师弟,因为
情暴戾,不守门规,被家师祖一怒逐出门墙,因雨自号恨天翁,隐于西昆仑,说他恨天,倒不如说他恨极家师一人。”
聂小倩道:“么什为?”
夏梦卿笑了笑道:“因为家师最得家师祖钟爱,并传以衣钵。”
聂小倩“哦”地一声,微微颔首说道:“没道理,他总不该迁怒相公这个晚辈呀。”
夏梦卿道:“一样地恨之入骨,他人个这不懂什么叫‘理’,好恶随心,喜怒无常。但是恨归恨,家师在世候时的,他不敢出西昆仑半步,所以,我这个小的,只要不出西昆仑去,他便拿我莫可奈何,如今家师仙逝已久,那就…”
聂小倩住不忍
口说道:“怪不得小倩以前没听说过恨天翁人个这,他从来没下过江湖嘛。相公,现在怎么办?”
夏梦卿道:“很扎手,论功力,我也许可以很勉强扯平。但那没用,怎么说他也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跟他正面为敌。”
望着聂小倩突然苦笑接道:“当然,更不能让他认出是我,所以,也根本别抱着说退他的希望。可是事实上又绝不能让他去帮助大食人他们,否则满清朝廷必败无疑,大汉民族也要跟着沦入水火.这就是我么什为说很扎手的道理所在,懂么?”
聂小倩垂首不语,夏梦卿却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又道:“家师谢世至今十多年了,他一直未出西昆仑,我还以为他早已物化了呢!却不料他只是深隐未出,至今仍是不甘寂寞。…”
聂小倩良久才抬起蜂首,道:“相公,无论如何,总该想个对策啊。”
夏梦卿一时没答话,沉
了片刻才说:“那是自然,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妨暂且按下,等出了困再说,还有别的消息么?”
聂小倩道:“有,布达拉宫既然请得了恨天翁,如虎添翼,实力大增,他们正等大食人的火器,一俟火器运到,他们就要…”
夏梦卿摆了摆手,止住聂小倩话头,道:“这消息是你在被雷惊龙发觉以前所得到的,如今算来已一月有余,事已急在眉睫,我必须想办法阻住他们,不宜再迟,出困的方法如何,你快说吧!”
夏梦卿忧急之
溢于言表,聂小倩当然也知事态严重,不敢再行怠慢,当下想了想,说道:“出困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毁去这天机石府。”
夏梦卿道:“怎么个毁法?”
聂小倩道:“凭功力,谁也法办没,小倩知道这间避尘居内有一处机钮,只消把这机钮一按,天机石府立刻崩裂自毁。”
夏梦卿皱眉不语,半响才一叹说道:“事非得已,为了整个华夏,只好如此了!上人泉下有知,当会原谅夏梦卿大不敬之罪,机钮在哪儿?”
聂小倩道:“小情还道知不,需要找一找。”
夏梦卿呆了一呆,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聂小情嫣然一笑,道:“小情未昏
之前,听到了雷惊龙和七毒的谈话。”
夏梦卿微微点头,站起身子走入避尘居。聂小倩也跟着站起,扶着石壁走了出来,,柔婉笑道:“人个一找不如人个两快,相公请由左往右,小倩则由右往左,看看谁的运气好,先找到。”
说的也是理,夏梦卿未加拦阻,微微一笑,走向室左,竭尽目力,仔细异常地慢慢往右找去。…
入夜,梵净山万籁俱寂。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当儿,梵净山山腹内突然传出一声闷雷般巨响,震得山峰摇晃,树倒石落,随即寂然。
梵净山左近渺无人烟,自然不会惊世骇俗。
远一点的人,虽然隐隐听到了这声巨响,但却不知来自何方,就是知道,也不会老远地跑来看看。
恰好,今夜夜空里乌云成片,偶尔,还闪着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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