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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王府惊魂
 这天,风和丽,晴空万里,官道行人渐多,一座雄伟大城,已遥遥在望,那就是京师长安。

 长安西城,并排三座巍峨箭楼,虽远在十数里外,已能看到三座高耸的楼影。

 大憨一见长安城楼,顿时喜不自胜,下赛雪虽然奔驰如飞,这时也觉得慢如蜗牛了。

 天麟看到雄伟的长安城,相反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想到蓉姊姊的行踪何处,如何进入皇宫大内,是否有那四种奇珍药材,这些问题,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

 计算一下期,今天已是十四了,他希望能遇到蓉姊姊,并得到一种奇珍药材。

 这几个问题,在天麟的内心深处,反复地思虑着。

 天麟飞马沉思,大憨心急奔驰,红西斜时分,两人已到了长安西关城外的大街上。

 两人举目前看,街道特别宽大,行人熙攘,商店比邻,招牌酒帘,琳琅满目,热闹异常。

 天麟、大憨策马缓进,左顾右盼,已是目不暇接,京师重地,繁华气象果与别处不同。

 两人前进中,发现街上行人中,有不少是劲装异服的武林人物,俱都头接耳,低声议论,神色间显得惶惶中有些紧张神秘。

 天麟虽然看到,但并未放在心上。

 宋大憨东张西望,牛眼瞪得又大又圆,咧着大嘴,除了看花花绿绿的招牌,就是看酒楼饭店。

 进得城中,只见大街宽广数丈,行人熙攘,车马迤逦,两街商店设置得琳琅满目,光彩缤纷。

 城内与城外,迥然不同,一片升平气象,市面繁华,与其他城市大不相同,由于行人熙攘,街道宽广,武林人物多已看不到了。

 天麟举目一看,正北是内城,坐在马上,已能看到皇城中的巍峨殿脊,一片金黄琉璃瓦,在西下的斜下,闪闪映辉。

 正中有座气势雄伟,高耸半空的朱漆琉璃瓦宫楼,矗立皇城之上,想必就是百官进朝的五凤楼了。

 天麟遥见皇城气势,觉得那地方蕴藏着无上威严,令人看了立生不可侵犯之感。

 想到当今圣上,举国至尊,普天之下,望之伏跪,文武百官效死称臣,权势之大天下无匹。

 天麟想到父亲腾龙剑客和那位长发前辈的谆谆警告,这时才发觉他们确没有危言耸听,扩大事实。

 一阵锣鼓响声,将天麟的思维打断。

 转首一看,已到了一个宽大广场之前。

 广场上,人群接踵,挤来挤去,前后左右,杂乱地摆着各种贩摊,说书、算命、耍猴戏,儿童玩的假刀假假面具,应有尽有。

 锣声,鼓声,叫卖声,嚷成一片!

 广场的尽头,是座建筑非常宏伟的庙宇,不少善男信女,进出庙门。

 天麟凝目一看,巍峨的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慈恩寺。

 寺内殿脊辉煌,占地极广,苍松古柏,翠竹成行,确是一座著名寺院。

 转首再看大憨,神色兴奋,张嘴含笑,牛眼东瞧西看,望着贩摊人群,已是目不暇接了。

 继续前进一段,发现南街一连几座兼有酒楼的客店。

 天麟心中一动,即在一座规模较大的酒楼店前,与憨哥同时下马。

 这时店门内,急步跑出来两个衣着整洁的店伙,俱都满面堆笑,恭谨地将马接过。

 天麟、大憨跟在另一名店伙之后,径向店内走去。

 进入店内,甬道长廊,舍雅房,宛如官宦府第。

 店伙见天麟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引着两人左转右弯,直达一座红漆金环的圆门之前。

 天麟游目一看,是座独院,红墙不高,上覆绿瓦,数枝翠竹,斜伸墙外。

 看罢,剑眉一蹙,心说:两人何必要座独院?有间雅静上房足可以了。

 但店伙已举手在亮光的门环上,轻轻击了两下。

 天麟继而一想,有座独院也好,夜间行事更方便。

 心念间,呀然一声,红门开了。

 天麟双目一亮,惊得几乎退后半步。

 只见两扇红门之间,盈然立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一身淡黄衣裙的小侍女,鹅蛋形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黄衣小侍女一见天麟立即裣衽为礼,微屈双膝,莺声说:“请爷厅上坐!”

 天麟神色一愣,剑眉紧蹙,正待拒绝。

 蓦闻憨哥,拍腿跺脚,大声说:“公子老弟,我想起来了,昔年我爹来时,也是选的这种有侍儿的独院。”

 说罢转头,不待天麟言,即对店伙愉快地说:“很好,很好,就是这座独院吧,速送一桌上好酒菜来,记住,还有这个!”

 说着,两只小手,即在前做了一个挥动手势,接着,探手怀中,取出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顺势交给店伙,一挥手,急声说:“快去吧!这是赏给你的!”

 店伙一听,顿时呆了,他一直认为这位身高不足五尺的大头牛眼人物,是个从仆,想不到今天竟看走了眼,这人不但爽快,出手也极阔绰,真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了。

 于是一定神,赶紧躬身应是,转身大步走去。

 大憨一见天麟无可奈何的神情,哈哈一笑,伸手肃客说:“公子老弟,请吧,就你阁下这身华丽的衣着,不凡的仪表,加上那两匹神骏宝马,哪个店的小二哥不把你视为王孙、衙内公子爷!”

 天麟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只得举步进入园门。

 进门是道壁,绕过壁一看,天,院中除了修竹盆花,檐悬纱灯,正厅阶上尚立着三个年岁俱在十五六岁的小侍女。

 三个小侍女,服饰相同,衣分白,粉、绿,三个小侍女一见天麟,同时裣衽行礼,齐声恭谨问候。

 天麟略一点头,大憨微一挥手,两人并肩进入正厅。

 厅中虽然不大,但显得异常富丽,漆桌亮椅,毡铺地,桌前置一张铜暖炉,炉中炭火熊熊,厅中温暖如

 两人落座,即有侍女端来两杯香茗,四样果点。

 天麟虽然走过不少省份,甚至远达甘西三危山,但却是第一次前来长安,因此,觉得处处陌生,处处不同。

 稍顷,侍女即请两人入浴。

 天麟洗去风尘,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愈显得潇洒飘逸,大憨浴后,也觉身轻气,年轻了不少。

 两人浴罢,天色已黑,檐前纱齐明,厅内烛光如昼,正中桌上已摆好一桌丰美酒肴。

 天麟、大憨分别入座,即有侍女执壶满酒。

 连进两杯,发现大憨不时望向厅外,秃眉头直皱。

 天麟有些不解,正待发问。

 蓦闻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环佩叮咚声。

 接着,院门壁处,现出两个丽人,一个抱琵琶,一个捧古琴。

 天麟一看,不觉愣了。

 只见两个丽人俱是秀发高挽,头衔珠飞凤,薄施脂粉,姿丽,樱含笑,莲步轻盈。

 抱琵琶的丽人,穿紫罗衫,着落地裙,捧古琴的丽人,上穿霓裳,下穿百褶长裙,两人并肩齐步,飘飘而行,环佩叮咚,直向厅上走来。

 天麟顿时大悟,立即明白了憨哥在院门向店伙比划的手势用意,想到来京目的,不觉心中有气。

 大憨神色得意,心中高兴,于是,嘿嘿一笑,喜形于地说:“公子老弟,这玩艺儿叫歌,铮铮咚咚可助酒兴,昔年我爹和几位老骨头朋友来京师,就听了几支歌曲。”

 天麟剑眉一蹙,俊面一沉,立即不高兴地说:“大憨兄…”

 大憨未待天麟说完,立即嘿嘿一笑说:“公子老弟,不喜欢没关系,唱一支就可让她们回去。”

 天麟正待解释,两个丽人已走进厅门。

 两个歌望着天麟嫣然一笑,百媚俱生,轻盈施礼,娇声问安,顿时满厅芬芳,幽香袭人。

 四个侍女,立即为二女移过两张锦墩。

 天麟见大憨高兴,两个歌绽笑含情,坐在锦墩上轻垂螓首,显得弱不风,一副楚楚可怜相,又不忍叫她们遽然来,又匆匆地去。

 两个歌,调弦对音,不时以柔和的目光瞟向英俊潇洒的天麟。

 天麟心事重重,无心注意这些,他虽不停地浅斟慢饮,但他的思维却想着街上武林人物窃窃私议和入城时的紧张情形。

 厅上响起悦耳的弦音和娇美动人的歌声,但天麟的脑海中,却计划着如何进入皇城,如何去找林丽蓉。

 蓦闻耳边响起大憨的沙哑声音:“好了,你们唱得很好,这是赏给你们的!”

 天麟一敛心神,只见大憨哥已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再看两个歌,神情惊愕,娇容失,惊得同时颤声问:“爷,小女可是唱得不好?”

 天麟望着憨哥,茫然不解地问:“大憨兄,为何不唱了?”

 大憨得意地哈哈一笑,愉快地说:“老弟是否听上瘾了?老实‮你诉告‬,我已叫她们唱了两支了。”

 天麟决定饭后前去暗查一番皇城形势,实无心再让她们唱下去,也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礼貌地说:“这是在下赏给两位姑娘的!”

 说着,又看了两个神色惊喜的歌一眼,发觉她们虽然樱含笑,但眉宇间却深藏着忧郁。

 两个歌欠身称谢,并恭谨地娇声说:“小女子再唱一支以酬两位公子爷的盛情!”

 说罢,玉手轻移,纤指扳动,立即响起一阵幽美旋律。

 因为这是最后一支歌,天麟不得不聚会神地听。

 二女未唱,黛眉先颦。

 曼妙弦音中,二女神情幽怨,齐张樱口,在圆润的歌喉中,唱出哀怨的歌声:

 “叹红颜,

 沦落烟花。

 绯衣披拂,

 懒把蛾眉画。

 强展笑靥,

 泪弹琵琶。

 鬻歌,

 侍酒,

 暗沉年华。

 恨红颜薄命,

 沦落风尘烟花。

 歌声清婉,其意悲切,令人闻之,不随之暗叹!

 二女歌罢,飘然起身,即有侍女将银递过,二女神色戚怨,螓首低垂,向天麟、大憨施礼致谢后,款步走向厅外。

 天麟望着二女婀娜身影,直至消失在院外,心中不升起一丝怜悯之感,觉得二女姿容娟丽,人品不俗,可惜沦落风尘。

 大憨本极高兴,听了最后这首歌,心中也不有些黯然!

 饭后,两人走出店门,街上夜市正盛,行人拥挤,擦肩接踵,灯火辉煌,喧嚣沸腾,较之昼间尤为热闹。

 天麟、大憨沿街信步而行,向着内城方向走去。

 两街酒楼茶肆中,猜拳论酒,歌唱声,虽然街上人声喧腾,但仍不时听到飘向街外的阵阵笙弦竹音和曼妙歌声。

 蓦然。

 前面街上,行人让道,喧嚣骤停,所有人的目光,齐向前街望去,同时,有人低声轻呼:

 “啊,御林军!”

 天麟、大憨心头同时一震,举目一看,只见前面街道上,寒光闪闪,矛如林,一队御林军约有百人之多,大步走来。

 当前一员战将,身材修伟,高坐一匹战马上,明盔亮甲,悬宝剑,神色肃穆,双目前视,显得威武无比。

 打量间,御林军已来至不远处了。

 天麟、大憨随着行人,也停身立在街边。

 战将策马前进,御林军大步紧跟,步伐整齐,雄武有力,发出一阵“唰唰”的响声,两街行人,一片肃静。

 御林军过去了,街上又恢复了喧声。

 人群中一个低微声音,忿忿地说:“现在这些武林中的什么杰,什么怪,愈来胆子愈大了,以前寻仇雪恨,约斗火拼,多是在深山僻野荒林中,如今居然闹到天子的跟前来了…”

 天麟、大憨转首一看,见是一中年商人,正对另一个中年人说着。

 另一个中年人眉头一皱,说:“明天就是十五了,所以大批军出动,以防他们扰京城安宁。”

 大憨一听,好奇心动,急步过去问:“兄台,请问…”

 两个商人一见憨哥,惊得浑身一战,未待大憨说完,转身挤进人群中。

 大憨气得环眼一瞪,正待发作,顿时想起这是京城,立即按下心中怒火,但仍气忿地哼了一声。

 天麟转首一看,身后正是一家豪华茶楼,楼上不少靠窗饮茶的人,正探首窗外,看着过去的那队御林军。

 于是,心中一动,暗忖:酒楼茶肆,龙蛇混杂,恣意纵谈,现在时刻尚早,暗查皇城形势也许不便,何不进去坐坐,或许得到一些京师紧张的原因。

 念及至此,转首对憨哥说:“大憨兄,进去喝壶茶吧!”

 大憨一听,精神顿时一振,欣然应好,当先向茶楼走去,方才心中一股闷气,也随之全消了。

 两人沿梯直上茶楼,游目一看,人声嘈杂,座无虚席,有的正在喝茶,有的已事先将座定好了。

 只见所有茶客,俱都神色紧张,指手划脚,说得口沫横飞,似乎正谈论着方才御林军的事。

 茶楼的北面一座平台上,坐着几个浓妆冶的歌,俱都抱着乐器,等侯茶客的点唱。

 这时,急步过来一个衣着整洁的茶房,含笑恭声说:“请爷们跟小的来!”

 说着,转身向临街窗前的一张空桌前走去。

 天麟、大憨一看,空桌上覆着洁白的桌布,早已摆好了八个果碟,桌边立着一张红牌,上写南王府张卫爷订。

 两人看了非常不解,继面一想,管他,有茶房带路怕他何来,稍时王府的张卫爷来了,正好斗斗他。

 天麟、大憨分左右靠街窗落座,街上夜景一览无遗。

 这时,全楼茶客多已静下来,不少惊疑目光望着天麟和大憨。

 看天麟,衣着华丽,仪表出众,极似王储的人物,再看大憨虽然不像个护卫大老爷,但却傲态凌人,官架十足。

 当然,不少吃茶老客,都知道这是茶房为了多赚点赏银,故弄的玄虚,因此看了天麟大憨一眼,继续他们的谈论。

 茶房俟天麟、大憨分别落座后,立即恭谨地问:“爷,您喝什么茶?本楼有龙井、香片、叶青、红茶、绿茶、白‮花菊‬。”

 天麟要了壶龙井,大憨要了壶红茶。

 茶房走后,天麟目望街景,两耳却凝神静听。

 嗡嗡的谈论中,有个较高‮音声的‬说:“…这消息传出才三天,近郊四城便涌满了各路武林英雄…”

 这时,茶房已将两壶好茶送到,茶具是江西上等细瓷。

 蓦闻就近一桌上的茶客,轻轻一敲桌面,作说:“我敢说东关箭楼上的守城官兵都睡着了,你想,有人在箭楼上挂一幅宽约有一丈的白布,守城官兵会‮道知不‬?”

 另一个不以为然‮音声的‬,回答说:“这也不尽然,你想那人的武功不高,艺业不强,怎敢向魔魔天尊的传人挑战…”

 天麟听得心头猛地一战,俊面倏变,星目中冷电一闪而逝,情不由己地去看就近一桌上的两个茶客。

 谈话的两个茶客虽是武林人物,但一望之下,即知俱是武功庸庸之辈。

 天麟看了一眼,继续望向街上夜市中的穿梭行人。

 较远处的一桌上,有人低声问:“三秃兄,你看疤面人会不会前来?”

 一个低沉声音,有力地说:“‮会然当‬来,十大门派的掌门人,疤面人都没放在眼里,对这个挑战的又有何惧?并且,有人要把我三秃子的像,画在一幅一丈多宽的白布上,并在膛上把刀子,还扎在长安城的东关箭楼上,我三秃子‮道知不‬则罢,知道了他就是玉皇大帝的,我秃头也不会放过他!”

 先问话的那人,连连赞声说:“三秃兄豪气干云,小弟佩服,佩服!”

 叫三秃子的人,又有些迟疑地说:“不过…假设疤面人隐居深山,或者远在边陲,‮道知不‬有人向他挑战,明晚三更这场罕世难见的大决斗,恐怕我们便无福看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尖刻‮音声的‬,哈哈一笑,强自低声音说;“三秃子,我看你的胆子给疤面人的惊天雷吓破了,你总该知道,俗语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个挂图挑战的人,没有对付疤面人惊天雷的本领,他也不必子放,多此一举,我王二麻子一向是口快心直,就是疤面人坐在我的身边吃茶,我也要提醒他注意,不信我们看,疤面人保准不敢来。”

 三秃子冷冷一哼,‮气服不‬地说:“王二麻子,须知我三秃子是去过嵩山大会的,那晚虽然距摘星台较远,但是我看得清楚,疤面人那种霸道掌力,两掌一翻,白光电闪,坚石都可击碎,我就不相信挂图挑战的人是铁铸的。”

 原先发话的那人,立即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反正南五台山北麓,距此也不算远,明晚上哥儿俩去一趟,届时一看就知道了,何必在此争得脸红脖子,再说…”

 话未说完,平台上响起一声弦音,几个歌已开始调弦,因此,全楼顿时静下来,茶客目光,纷纷投向平台上。

 一向喜爱欢乐而不知愁为何物的宋大憨听了茶客们的谈话,已完全惊呆了,他确‮到想没‬居然有人大胆,画图挂在东关上向疤面人挑战,继而一想,暗哼一声,心说,哼,准是那几个疯婆子飞凤八钗。

 天麟最初极为震惊,这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他已完全明白了京师紧张,警卫森严的原因。

 这对他进入皇宫,找寻那四种药材,增加了不少困难。

 天麟无心再听歌唱些什么,他一面漫不经心地望着街上来往行人,一面运用他超人的智慧,计划着如何应付这件意想不到的惊人事情。

 他想到蓬头丐和秃头僧对他提出的警告,心说:这个挂图挑战的人莫非真的是魔魔天尊仇家的后人?

 继而一想,也许是各大门派的阴谋,意图引起宫廷震怒,迫使疤面人息隐山野,永远退出江湖。

 天麟也曾想到飞凤八钗,想借此以行报复,也是极有可能。

 最后,他仍断定挂图挑战的人,是魔魔天尊的仇家后人,是与不是,明天晚上便知道了。

 二人酒足饭,离开了酒楼,向内城行去。

 根据经验判断,现在该是二更时分了,但街上行人看来一点不见减少,且有继增之势。

 两人来至一道通向正北的宽广大街上,行人较西街尤为拥挤,正北百丈以外,是座矗立夜空的巍峨城楼,上悬二十余盏斗大红灯。

 天麟知道那是内城,前进中凝目一看,发现城上寒光闪烁,人影晃动,十步一兵,百步一伍,俱是持矛握盾的御林军。

 想是大憨也看到了,立即在后悄悄碰了天麟一下,示意警惕。

 天麟颔首会意,两人继续前进。

 进入内城,街上行人依然不见减少,而人群中多是携从带仆,身着华丽的官宦子弟,同时发现有不少大小不一,形式不同的轿子,往来于人群。

 天麟、大憨深知当朝文武百官,以及皇亲巨绅等俱都住在内城,因而不时看到宅第广大,建筑堂皇的府院。

 两人步行一阵,发现行人逐渐稀少,举目一看,百丈以外,已是雄峙巍峨矗立夜空的五凤楼了。

 皇城上大红灯明亮,城外数十丈内,行人绝迹,不时有小队御林军在皇城四周巡逻,平素是否如此,两人俱都不知。

 皇城以内,宫殿深远,虽然看不到雄伟殿脊,但可看到光亮冲天,碧空月华为之失

 天麟、大憨不敢再向前走,直向正西一道大街走去。

 这道街上行人不多,但俱是衣着华丽及乘车坐轿之人,有的醉态醺醺,有的嬉笑而行,车轿之中,多是妇女。

 行进间,两人双目不一亮,只见前面一座巍峨府第,阶高七级,门楼富丽,阶上分立十数名佩刀持矛的威武警卫。

 门楼悬满纱灯,光明如同白昼,门楼左右各架一盏巨型灯,上写三个斗大红字南王府。

 天麟、大憨心头同时一震,不自觉地将步子慢下来。

 两人游目一看,府墙高大,暗影中隐隐闪着刀光。

 天麟心中一动,暗忖:进入皇宫大内,可能不易,但要进入南王府看来似不太难,南王为人阴险,是当朝显赫人物,著名的王,今夜何不进去探查一番,也许能取到那四种稀世药材的一种,如无珍药,也可趁机警告王,要他今后多多行善。

 大憨跟在天麟身后,已看出天麟的心意,仰面看了一眼碧空皓月,立即低声说:“现在已近三更,街上多是高官显要宴罢回府的车轿,和一些夜游的王孙公子富豪子弟,再过半个更次,就可行事了。”

 天麟颔首会意,游目一看,街上行人果然逐渐减少。

 于是,转首对大憨低声说:“大憨兄,今夜小弟决心一探王府,你先回店等我吧,再迟也许出不了内城了。”

 大憨深信天麟进入警卫森严的王府,一人前去,进退裕如,若再加上自己,反而多个累赘,虽然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仍勉强点点大头,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回店中等你。”

 说着,转身向回走去。

 就在大憨转身回走的同时,一阵暴喝怒叱,径由南王府内传出。

 府门警卫立时发觉有异,刀横矛,神色慌张,呐喊一声,纷纷冲向门内。

 天麟、大憨看得一愣,游目街上,行人大,纷纷走避,于是,两人一挥手,各自分奔东西。

 这时,王府内,怒喝暴叱,金铁鸣,墙上警卫,齐摇红灯,呐喊冲霄。

 天麟随着逃避人群,直向距王府不远处的一条巷口快步走去,一双星目,却不时望向王府的门口。

 他在想,这人是谁?如此大胆,三更未尽居然敢进王府?

 继而一想,心头不一震,似有所悟,不觉心中暗呼:啊,蓉姊姊,一定是她!

 念及至此,心中不暗暗焦急,同时,脚步也不觉慢下来!

 蓦然。

 一声凄厉惨叫,由王府墙内传来!

 接着,墙上持矛举灯的警卫,一声呐喊,齐向府墙西南角端涌去。

 天麟和其他走避行人也不约而同地举目向府墙上看去。

 一声清叱,白影一闪,一个白衫少年,由王府内飞身跃上墙头,墙上警卫,大喊一声如蜂涌了过去。

 天麟见少年穿白衫,心中顿时平静不少,但他基于救人急难的侠义天,他决心协助这个白衫少年险。

 王府墙头上,人影闪处,一连又纵上几个身穿锦衣,手持兵刃的人物。

 这时,白衫少年一声厉叱,手中长剑闪电挥出,耀眼匹练过处,暴起数声惨嚎,如蜂涌上的警卫,立被斩倒几人。

 相继纵上墙头的几个锦衣卫,各挥兵刃,齐声大喝,纷向白衫少年攻去。

 这时,远处已传来阵阵马嘶蹄奔和呐喊声!

 天麟一听,暗暗为白衫少年焦心,觉得他应该尽速离去,否则,稍时大队兵马到来,再想逃走,势必更难了。

 游目一看前后,王府附近除了自己,已走得没有人影了。

 这时,正东街头,高举红灯的大队人马,势如水般,已向着这面涌来。

 天麟再度加快脚步,直向前面巷口奔去,这时距打斗的王府墙头,仅余七八丈距离了,白衫少年剑势虽然凌厉,但王府人多势众,要想身极为困难。

 急步前进中,天麟举目再看,不惊得浑身一战,俊面倏变。

 只见白衫少年,朱玉面,细眉大眼,丰神秀逸,飞舞长剑,正是分别将近三月的杜冰妹妹。

 天麟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双袖一挥直向打斗烈的王府墙头,如电去。

 墙上警卫摇灯呐喊,锦衣护卫合力猛攻白衫少年,尚不知身后有人飞至。

 骤然一声势如霹雳的震耳大喝:“住手…”

 这声如雷大喝,只震得数十警卫丢灯掩耳,俯蹲身,锦衣护卫俱被震得踉跄后退,两耳嗡嗡,眼冒金星。

 杜冰面色苍白,朱微张,举目一看,惊喜狂,张口无语。

 天麟一声低喝:“冰妹还不快走!”

 低喝声中,光亮闪动,天麟已将杜冰挽住,疾声喝“起”身形一跃数丈。

 天麟挽着杜冰,身在空中,疾演“天降寒龙”身形幻起一道流星亮影,直向数丈外一片栉比房面上落去。

 这时,王府方面,人声沸腾,马嘶连声,光亮冲天。

 天麟知道大队人马已到,必须尽快出城,于是,挽紧杜冰,尽展轻功,直向西南城头,如电去。

 远处街上,仍有灯光和三五成群的夜游人,茶楼酒馆中尚不时飘出阵阵弦音歌声。

 天麟仰面一看夜空,天已四更了,再看身后,十几道人影,仍在百丈以外的房面上紧紧追来,同时高声大呼:“捉刺客,捉刺客…”

 天麟一听“刺客”两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对面不远处已是城墙了。

 举目一看,城上官兵虽然俱都目注王府方向,但似乎尚未发现疾驰而来的杜冰和天麟两人。

 天麟见机不可失,来至近前,一提杜冰,腾身飞至城头,继而脚尖一点,两人越城而过,直落城下。

 城上官兵顿时惊觉,立时一阵大刀呐喊,张弓搭箭,齐向城外盲目疾

 顿时之间,城上喊声震天,箭齐发,形如骤雨,势如飞蝗,挟着一阵惊人的劲风,直护城河的对岸。

 天麟已有几次越城经验,深知官兵势必箭追杀,因此,直落城下,沿城向南飞驰,并未即时过河。

 天麟飞驰中,游目一看,发现护城河的对岸,竟是旷野城外,这时才知道长安虽有内外两城,实际北城仅有一道城墙。

 两人飞驰一阵,早已离箭区,腾空过河,直向旷野一片枯疏矮林中奔去。

 来至林内,同时停身,天麟迫不及待地问:“冰妹,你怎地敢去夜探王府?”

 杜冰立即没好气地说:“有何不敢,皇宫大内,我照样敢去!”

 天麟听再一楞,发现杜冰神色愤然,双颊通红,显然正在生气,于是有意岔开话题问:

 “冰妹,这次是你一人来长安吗?”

 说着,拉起杜冰的手,径向青石走去。

 杜冰虽然满心不高兴,但她仍关心麟哥哥离开少室峰摘星台以后的情形,于是,好不甘愿地与天麟并肩坐在石上。

 天麟看了一眼明月,发觉再有一个更次天就亮了,他尚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在拂晓前做好。

 因此,他只得将分别以后的情形,概略地告诉了杜冰。

 最后,天麟关心地问:“冰妹,你可知蓉姊姊为何不去大荆山?”

 杜冰略一沉思说:“蓉姊姊原就预定同去大荆山,嵩山大会后的第二天,蓉姊姊突然改变主意,决心来趟长安…”

 天麟立即关切地急声问:“你可知她来长安的真正原因?”

 杜冰茫然摇摇头说:“蓉姊姊走时,仅对小妹说:她必须去找‮人个一‬!”

 天麟惊异地轻‘噢”一声,再度不解地问:“蓉姊姊不去大荆山,你为何也不去?”

 杜冰见天麟问话时的神色凝重,立即扑哧一笑,说:“‮你诉告‬,我不去大荆山,决不是赌气吃醋…”

 天麟俊面一红,立即言问:“那又是‮么什为‬呢?”

 杜冰再度一笑,解释说:“第一、蓉姊姊来了长安,第二、娟妹妹前去找你,第三、小妹离家已久,家中俱都为我担心,爹爹也劝我先回安化去!”

 天麟一听,顿时想起回风掌杜老英雄,于是关切地问:“杜老伯可曾同来长安?”

 杜冰摇摇头说:“只我一人前来。”

 天麟心中一动,急问:“你这几天可曾遇到蓉姊姊?”

 杜冰眉梢一挑,微微提高声音说:“长安这么大,遇见蓉姊姊谈何容易,哪能像我们今夜如此凑巧?”

 天麟似乎想起什么,即问:“冰妹,今夜你为何冒险进入南王府?”

 杜冰柳眉一挑,轻哼一声,含嗔望着天麟说:“还不是为了你!”

 天麟听得一楞,立即不解地问:“什么?为了我?”

 杜冰一双明亮杏目,机警地看了左右一眼,低声音问:“有人在东关悬图,向你挑战,你可知这件事?”

 天麟漫不经心地说:“这是疤面人的事,与我何干?”

 杜冰一听,气得轻咬樱,紧握粉拳,猛在天麟左肩上捶了一下,同时,佯怒嗔声说:

 “贫嘴,人家急得要死,你还有闲情寻开心!”

 天麟愉快地一笑,问:“你去南王府,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杜冰郑重地警告说:“麟哥哥,你不要恃技轻敌,这次挂图挑战决不可等闲视之,俗语说:‘来者不惧’,你必须慎重应付这件事情。”

 天麟连连颔首,但薄而下弯的朱上,却仍掠过一丝微笑。

 杜冰继续说:“小妹间考虑整天,知你远在衡山或更远的地方,决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为了保持疤面人的声誉,觉得只有冒险去趟南王府…”

 天麟不解地问:“去趟王府又有何用?”

 杜冰正说:“南王掌握京师兵权,只要能派出一彪兵马,驻扎南台山北麓,各路武林英雄自是不敢前去参观,这场罕世难见的大决斗,疤面人去与不去,江湖上俱都不知…”

 天麟淡淡一笑,说:“因此,没请到王爷派兵,险些儿丢了小命!”

 杜冰粉面一红,佯怒嗔声问:“麟哥哥,这件事你到底准备如何应付?”

 天麟神秘地一笑,立即附在杜冰的耳边,叽叽咕咕,如此如此。

 杜冰一听,面现惊喜,杏目闪光,立即兴奋地说:“这样太好了,事不宜迟,愈快愈好。”

 说着,首先起身,伸手拉起天麟来。

 由于情势急迫,天麟一直没能静心地细看冰妹妹一眼,这时星目闪动,发现冰妹妹虽着白衫,但由红润细腻的香腮上,断定冰妹妹较前丰多了。

 杜冰顿时惊觉,羞得粉面通红,圆睁杏眼,佯怒嗔声说:“麟哥哥你…”话未说完,甩掉天麟的左手,强忍娇羞甜笑,转身如飞驰去——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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