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锁魔崖痛失美情人
此时,他处身于一个极高极广的
窟内,近旁的
壁,
糙凹突,不断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
壁上并非有火,而是十余文远处,地面吐出一股丈许高的红色火柱,照得四壁尽皆暗红,如入魔窟。
赵羽飞虽然距
口只有数尺,但已感到那无形无
的热力,已经加强了许多倍,直
得人口鼻也透不过气来,同时热得真想把外皮剥掉一层。
他毫不迟疑就剥掉外衣,回头一看,只见尤丽君还站在
口,向里面张望,两人目光相触,赵羽飞忖道:“我打算
光,但她在那儿瞧着,甚不妥当,定须叫她走开才好。”
正要开口,但见她连连摇手,又指指嘴巴,加上她那一看就懂的表情,赵羽飞可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要他开口说话。
她既是急忙警告自己,这其中必定大有道理,赵羽飞苦笑一下,打个手势要她走开。
尤丽君的答复是非常坚决的摇头。
赵羽飞终是豪迈不羁之士,突然间动手
衣,霎时已
出健壮的臂膀,上衣只剩下了一件背心。
接着就动手
下鞋袜和外
等,变成一个只穿着短
和背心的人,在那个时候,这等形状,就已经如同光着
股了。
他把
下来的衣物弄成一捆,从
口丢出,但见尤丽君含着羞容接下,然而她仍然向自己望来。
赵羽飞向她笑一下,转身大踏步走去,赤
的脚板踏在石地上,只感到炙热非常,必须运功以抗。
他的背心和内
,质料全不相同,那件背心是他那位大伯父所赐,非常紧身,闪耀出乌光。
短内
则是普通布料,与他
掉的外衣,并无分别。
赵羽飞感到热力惊人之极,敢情他才走了六。七步,热度又大大提高了。
他心中不
一阵后悔,只因为这地火、黑风两大天险,范南龙早就解释过了,关于这地火一关,范南龙说过其中厉害,并且告诉他说,曾经特制一件外衣,可以连头带脚包住,不怕地火奇热把身上衣服烧掉,但由于他把范南龙关在
府外面,所以他就闷声不响,不再提及此事。
这正是他为何一入
窟,就将衣服完全
掉的理由了。
但目下热力竟是这么高,他上身的背心,乃是特制之物,不会起火焚毁,但这条内
,却热得似是焦掉似的。
赵羽飞咬咬牙,左手扯住
带,嗤一声把内
撕掉。
这时,他可就不敢回头去看尤丽君了,至于她是不是还在
口张望,他已顾不得这许多了。
但见数丈外那
火柱,红色的火焰,
出地面,渐渐有升高的趋势,正如范南龙所说,这两大天险,似是具有灵
,会随时增加威力,把侵入之人弄死。
他明知时机非常迫急,因为那
火柱
出的火焰,有些落在
口旁边的地面上,竟是一颗颗红炭,兀目光焰腾耀,假如大量
出,定可遍布全窟,如若逃走不及,被火烬所罩,立时成为飞灰。
然而他不敢着急,侧着身子,向前移动,速度越来越慢。
原来他感觉到这阵阵热
之中,似乎有
隙可寻。
由于他武功高妙,全身肌
都具有极灵敏的感觉,能得以肌
伸缩涨陷的动作,消卸压力,好像是挤入一条裂
内,运用高度的卸力及缩骨技巧,往前挤行。
良久,他才挤上前七八步,距那火口虽遥,但有一点使他非常安慰的,便是那
火柱,似乎不再增高。
事实上当尤丽君打开地火关的入口之时,那
火柱的轰轰之声,已经十分震耳。这刻他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充耳皆是火柱
发的轰轰声。
他一面以全身本领,朝这两股热力之间的
隙挤去,同时又触动了灵机,忖道:“以往许多武功卓绝之人都失手丧命,会不会是因为穿上了范南龙的特制抗热外衣,是以发觉不到这些热力,竟是一股股的?因此,他们迅快冲到
火口,但这么一来.也就使火柱受震
而
烈
发了。当然这地火决计不会具有灵
的。假使我这一理论成立,则我应该可以挤到
火口。问题只在我的功力能不能抗御这地火的奇热而已。”
这个疑问,要等事实证明,赵羽飞亦正是在作这关乎生死的试验。
他一步步挤去,有候时的,简直改变方向。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神智昏
,所以走错方向。
尤丽君正有此感觉,本来当赵羽飞扯下内
之时,她已用双手掩目,不敢观看。但她关心之情,终于胜过了畏羞之心,所以还是睁眼看了。
她心中的焦急忧惶,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以她想来,赵羽飞一定是被奇热炙得神智昏
,所以连方向也拿不准,这等情状,自是凶多吉少。
不过那个光着
股的男子,却终于走近火口。传说中火柱立时爆发之事,居然没有发生。
只见他抵达
火口,由于相距六、七丈之远,细微的动作,已看不清,只能见他在
火口停留了好一阵,不知为了何故?
赵羽飞面对那超过两丈的火柱,虽然相距尚有十多尺,可是已经热得头昏脑
,整个人好像要熔化似的。
他一直以师门无上禅功心法,驾驭真气,运布全身,以抗御这等奇热。
而最重要的,就是这正宗的少林心法禅功,越是处身在这等奇效的环境之下,心头就越发感到有一片清凉之气,护住了灵台。
这正是他头昏脑
的情况之下,仍然能不狂
之故了。在他身前两尺之内,便有一丛火莲。
这火莲的叶子,与常见叶非常相似,唯有颜色不是绿的,而作暗灰色,乍看似是枯萎化石,但其间又有数朵红色的花,生气
,娇
异常。
他发觉热
之间的裂
,已折向左方。因此,他如果弯身去摘采,必定把地火触发,可是其势又没有入宝山空手回之理。
因此,他站着不动,心中暗感焦急,要知他虽好像抗御得住地火奇热,但如果拖延下去,亦将支持不住。
赵羽飞看看没法,把心一横,一只脚钉牢地面,另一只脚伸去出了,缓缓向那丛火莲伸去。
他密切注意着火柱的情形,脚尖稳稳地伸到一株
红莲花下面,以脚指钳住
茎,暗运内力一扯。
啪地脆响一声,那朵火莲顿时折断,被他钳住。然而那
火柱,也顿时转变了颜色,由红而白。一看而要爆发,马上就要
起来。
赵羽飞晓得这一回问题大了,这火柱一
,他就算逃得再快,也不中用。在这等情势之下,他只有最后的一着,如果不成功,那就有死无生。
他一扬手,一点儿光芒破空飞出,毕直投入火口之内,他手法极快,跟着已从背心上的口袋中,又拿出一
锡管。
这
锡管之内,便是赵羽飞的大伯父特制的灭火剂。他曾经说过,一支不够,使用两支。因此,他立刻又取了一支在手中。
但见晶光破火而入,一闪即隐。就在这瞬息之间,火往由白变红。赵羽飞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手扬处,第二支锡管又投入火柱之内。
之后,他更不迟疑,以一气呵成的动作,先把红莲拿在手中,转身再度挤出去。
这一回可比早先迅快得多了,一来他已有经验,二来乃是离开,就算会影响地火爆发,危机亦与来时不同。
一晃眼他已抵达距入口丈许之处,虽然仍是热极,常人难当。但在赵羽飞来说,已不啻重返清凉世界之中。
口处的一幅半身美人像,使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然而这刻后面的火柱,业已由红色变为炽白。
这地火眼看就要爆发,危机一瞬,但赵羽飞却看不见,而为了自己的
体,以致停步不前。
可是尤丽君却了见看,急得面色大变,连连招手。
赵羽飞本来打算叫她走开,并且把衣物丢进来,然而她如此惊惶着急之态,却使他恍然大悟,伏身一窜,已如闪电般穿入室内。
尤丽君玉手一动,那扇
门顿时关闭起来,把地火隔绝了。
她忘形地扑到赵羽飞身上,嚷道:“哎呀,吓死我了。”
她仿佛自己跌落水中一般,身上顿时
了一大片。原来赵羽飞满身大汗,比从水中捞起来还要
,而且汗水还不停地
滴出来。
刚才他进这
火口时,反而因热度太高,连汗水也冒不出来。直到现在,才拼命的出汗。因此,他顿时感到一阵虚
,身子发软,一下子倒在
上。
尤丽君啊了一声,急急问道:“你的
口会发闷么?”
赵羽飞神智恍惚,并且也没有气力开口了,只想赶快睡一大觉。
他一点儿也不强撑,几乎是立即就睡着了,鼻鼾声非常响亮地升起来。
尤丽君很诧异地
起身子,发觉他乃是疲乏过度而睡着,晓得如果让他睡上一场,他会十足复元,切忌打扰他。因此,她打开柜子,取出一幅上好的棉巾,替他拭去汗水。
她不但面色变得赤红,同时也心跳加速,这是当拭着他身之时的反应,此外,当赵羽飞身上之汗已停止
出,又拭得很干净之后,她还非常细心温柔地替他穿上衣服,连鞋袜也穿得整整齐齐。
她用焦灼的目光,向房门望去,好像生怕这道门户忽然会打开。对于火莲,她连看也没看。
一切都静悄悄的,似乎很宁静,是其尤赵羽飞均匀的鼾声,更使这气氛显得很祥和安适。
但尤丽君的面色,分明表示她内心波动畏惧之极。她瞪住那道房门,两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紧张得几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尤丽君忽然像是从噩梦惊醒,跳了起身,迅即把赵羽飞抱起,
在石
下面,同时把火莲也丢了进去。
之后她四面看了看,认为没有动静,这才长长吁一口气,转眼望着那地火窟的入口出神。
入口业已关闭,所以只不过是一堵墙壁而已。
突然间那道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在外面的走道上,站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个身量修长,宫妆高髻,一块白纱蒙住面孔。
饶是如此,她仍然有一种超凡绝俗的丰姿气度,与别的女人全不相同。
她的眼波明亮无比,直是透过面纱,
入房内,了见看尤丽君的情形。
尤丽君看过了一阵,才转过面来,脉脉含愁地向这蒙面宫妆美妇摇摇头,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态。
走道上这一群女人,都不曾做声,过了儿会一,那宫妆美妇,道:“丽儿,你别忘了服药。”
尤丽君柔顺地应道:“是,我不会忘记。”
宫妆美妇道:“你不必太失望,这世上的高手多的是,而且,娘在世一天,你就不必担心,那病魔决计夺不去你的生命。”
她这番话的内容以及口气,都显示她是个慈爱的母亲。然而温柔慈祥之中,总是令人感到缺乏了一点儿什么。
世上有些人不善表达感情,明明是非常高贵的感情,从他口中说出,便会变了样子和味道。这个宫妆美妇虽然不至于如此,却也能使非常
感的人,辨别得到其中味道有点儿不对。
房门倏然自动关上,尤丽君舒一口大气,忖道:“吓死我了,我真怕赵郎的鼾声,会
秘密呢!”转念想道:“他为何鼾声忽然停止了?敢是”
底下已不敢再想像下去。
她急急地蹲下去,向
底张望,下面漆黑一团,一时之间看不出情况。
幸而
下马上就闪出两点光芒,一望而知是眼睛的反光。
尤丽君情不自
地道:“真是谢天谢地,你没事吧?”
赵羽飞道:“我没事,当你把我放入
底之时,我已经有所感觉,只是其时四肢百骸,都酸痛疲累之极,然而其后一阵香气透入鼻中,马上就疏通了全身经脉,真气迅即凝聚丹田中。”
他边说边爬出来,手中拿着那朵火莲花,面含微笑,道:“那就是这朵火莲花的香气了,想不到为它冒送命之险,结果还是它帮助了我。”
尤丽君玉颊红染,灿若丹霞,垂下螓首,敢情她又想起替他穿衣拭体之事。
赵羽飞道:“你收下这朵火莲吧,一定是稀世的宝物,对你必定有用,也不枉咱们忙了一场。”
尤丽君道:“刚才房门打开了,你可知道?”
赵羽飞道:“知道,也听见你们的对话。”
他轻轻叹一口气,又道:“想不到你竟是华水仙的女儿?”
尤丽君难过地道:“你不理我了,是不?”
赵羽飞笑一笑,道:“当然不是,问题只在如何能使水仙宫封闭,你娘从此洗手归隐,闭门思过。如果她能如此,我们仍然可以来往。”
尤丽君道:“假如她晓得我隐藏起你,一定重重罚我,我们将来只怕已没会机有来往了。”
言下神色甚是黯然,顿时使得室中的空气都愁惨沉重起来。
赵羽飞往
上一坐,皱眉道:“奇怪,你竟然美得如此惊人,简直使人不能相信。”
尤丽君道:“美丽又有什么用处?”
赵羽飞道:“什么没有?譬如拿我来说,我就不忍不为你着想,事事都要顾到你,以你娘来说,她也不忍得对你怎样?虽然明知我在室中。”
尤丽君惊得跳起身,道:“你么什说?她已经知道了?”
赵羽飞点点头,道:“她考虑了好一阵,才走开的,但奇怪的是我认为她并不太爱你。”
尤丽君沉
道:“是的,因为我只是她女儿的替身,而不是真的骨
。”
赵羽飞点头道:“虽然很奇怪,可是唯其如此,方始合理,她正等我离开你,才向我下手,只不知她的亲生女儿何在?”
尤丽君道:“已经死了,据说相貌与我一样,也是患了绝症,移到此处不久就死了,这只是几年前的事情而已。”
石室开始感到摇撼,隐隐传来轰轰隆隆之声,可知那地火
发之威,实在非常惊人。
赵羽飞道:“现在火莲已经到手,如果它可以治疗你的绝症,那么咱们一同逃出此处,我带你去见一位师伯。他的医道,天下无双。别人医得好的病症,他一定医得好。但有些别人全无办法的,他都有办法。”
尤丽君轻轻道:“如果我跟你走。娘一定很伤心。”
赵羽飞道:“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了,若是把你丢在此地,我又放心不下。”
她频频叹气,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口中一面问道:“我娘几时发现你的?”
赵羽飞道:“咱们已嗅惯了火莲的花香,是以不觉。但外面房门一开,顿时可以嗅出。
以华水仙这么厉害之人,如何能道知不?”尤丽君恍然道:“原来如此。”
她极开玉瓶瓶
,倒出一颗淡绿色的药丸大如龙眼,顿时一阵异香,扑入两人的鼻中。
她道:“这是最后的一颗了,唉,其实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徒然左右为难。”
赵羽飞定睛望住那颗丹药,道:“这颗丹药一定名贵绝伦,单是这一阵异香,就可以想见了,只不知你如若不服这颗药,会有什么感觉?”
尤丽君道:“会有要死的感觉,像是花朵凋奏一般,似是很快,又像是很慢地觉着生机消失。”
赵羽飞点头道:“不错,你正是世间最鲜
的花朵,举世无与伦比。最使人难以忘情的是你那种超凡绝俗之美,根本就不属于尘世的。任何男子,都不能不在你这等容光之前低头。”
他的目光移到丹药上,又道:“这一颗既然是最后的一颗,你就别忙着服下。好在火莲花已得到了,你先用火莲试试,等到无效,才服此药不迟。”
尤丽君听话地收起丹药,道:“好,其实我还没有服药的必要,只不过娘叫我服,我就拿出来。”
她停歇一下,又道:“这一颗必定力量很大,因为以前的颜色都深得很,也没有这么大,不,我说错了,以前服的每颗几乎都不一样。”
她把火莲凑在鼻子前嗅
,赞美道:“好香啊!”赵羽飞道:“只要这朵火莲能使你维持下去,咱们想法逃出此地,便可以把剩下的丹药,交给师伯去研究了,现下咱们商量一下逃走之路。”
他又微笑一下,道:“我是假定你肯与我一道逃走,当然我不能勉强你。”
尤丽君怅然摇头,道:“我怕不能跟你一齐走了,娘待我恩重如山,用尽各种力量,使我得以活着,我这条命,其实就是她的。”
赵羽飞
手皱眉,口虽不言,可是事实上又没有法子劝她改主意,因为她尽的是孝义之道,这是她必须遵守的想法。
尤丽君侧耳听了一下,道:“地火已经开始收敛了,等儿会一你就可以看见遍地皆是火焰的奇景。”
赵羽飞随口问道:“是不是那些火烬堆积地上?”
尤丽君道:“是的,可惜这时奇热难当,不然的话,那里面倒是有一条路,可以逃生。”
赵羽飞精神一振,道:“什么通路?”
尤丽君道:“哪是地火的空气入口,平时被地火的焰烟
满,只有在爆发之后,有阵子畅通,因为火窟急须大量的空气,而外面的空气,就是从这一条孔道进来的,可是太热了,我们没有法子走到那
入口。”
赵羽飞道:“假如咱们有法子渡过地上那一片炽红的火烬,就可以从那空气入口逃出去么?”
尤丽君道:“是的,不过我只能带你出去,而不能随你走,唉!”
她这一叹,含蕴着肝碎肠断之声,令人大生悲感,鼻酸落泪。自然这完全是因为她具有超世绝伦之美的缘故。
赵羽飞忖道:“我们先求
身,到了外面,再与她研究这个问题不迟。”
当下说道:“命运有时候非常奇怪,谁也料不到下一瞬有什么事情。这样好不好?咱们先设法出去,然后再谈这个问题。”
尤丽君道:“好是好,但我们怎么出去呢?”
赵羽飞道:“也许有法子克服,我有一宗专克烈火的小玩意,非常有效,反正试一试没有大碍。”
他从背心中摸出几支锡管,又问道:“那个气
在什么位置?”
尤丽君道:“在右方四丈许的墙
。”
他点点头,道:“行啦,你打开这入口吧!”
尤丽君道:“我修炼了数年,没有关系,但却怕你熬不住这阵
面冲来的奇热之气。”
赵羽飞决然道:“横竖是一死,不妨试一下,好在刚才也没有烤死我。”
尤丽君想想也是道理,当下伸出玉手,向壁上按去。
顿时一股可以烤
的热气,疾冲入室。赵羽飞屹立如山,手中的锡管连珠打出。
这一瞥之间,但见满窟的地上,都积着一层炽红的炭。如果灭火剂不收效,那是决计无法飞渡。
那几支锡管先后落在地面,最后一支,恰好落在墙
。顿时热力稍减,地面现出一条黑色的通道。
赵羽飞喊声快走,当先钻入,回身接住窜出来的尤丽君,一个起落,就到了那通气
口,钻了进去。
但见那一条黑色通道,霎时已恢复赤红。幸而此时
内强烈的凉风直灌入来,他们根本不甚觉热。
尤丽君带他往前走,一面道:“谢天谢地,我们总算逃出来了。不过你还须小心,这通风
内,有四五处是深
,如果掉下去,就被地火灰深埋,永远浮不起来了。”
敢情这正是她一定带引他的缘故,赵羽飞心中十分感激,跟在后面,迅疾行去。
当他们跃过最后一个缺口,到了一处弯角,尤丽君突然停步,指住陷入去的一个方
,轻轻道:“这就是秘道的出口了。”
赵羽飞看了一下,此处虽然很黯,但仍然可以看得清楚,镶嵌在
口的是一方云石。
他把耳朵凑在石板上,凝神听去。
尤丽君碰他一下,问道:“你么什干?”
顶头道:“别作声,我先听听有没有人,如果有人,你就不能进去,对不对?”
尤丽君惊道:“老天爷保佑,切莫有人才好,否则黑风一起,火焰就会
满了这条气道。”
赵羽飞心想:“我自然非说有人不可了,这样你才肯逃到外面去啊!”他凝神一听,竟然有人声传出来,而且听得很真切。不
大喜,向她招一招手,示意要她来听。
尤丽君耳朵一贴在石板上,登时面色变了,悄悄道:“是娘呢,唉,里面就是她的寝室,这却如何是好呢?”
赵羽飞嘘一声,轻轻道:“她跟什么人讲话?”
尤丽君凝神而听,悄悄道:“是徐三姨,她是娘极信任的人,她…”
底下的话突然噎住,眼睛睁得非常之大。
赵羽飞自然也听见了,原先在说着别的话的那个优雅声音,忽然改变话题,说道:“丽儿如此大胆,真是我想不到之事。”
另一个嗓子尖锐有力,显示出她虽是女
,但却是很有决心,或者可以说是残忍的人个一。
她道:“我早劝过姊姊你,不要相信这些丫头。她们平时固然是驯如羔羊,可是一旦有了意中人,奇怪得很,最懦弱的人,也会变得非常勇敢。”
她们在说着最秘密的知心话,赵羽飞已能断定里面不会再有别人,根据对话的内容判断,尖声的是徐三姨,声音优雅悦耳的是华水仙无疑。
只听徐三姨又道:“现在你看,丽君暗助那姓赵的小子,而你却无法下手取她性命。当然我晓得这是因为你思念去世了的侄女,但这正是你不智之处。你何必千方百计把丽君变成和侄女一模一样?”
华水仙道:“唉,我真是有些不忍心,所以我无法亲手杀死地,只好走开等她自行倒毙了。”
徐三姨冷笑一声,道:“自行倒毙?也许是数十年之后的事,这话岂不可笑?别人也许当真以为她真是病得要死,但我却晓得不是。”
赵羽飞感觉得到尤丽君的娇躯剧烈地颤动一下,同时也听到她透一口大气音声的,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华水仙徐徐道:“你的
躁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么?她的绝症虽然是假的,但你莫要忘记,她的美丽是不也真的呀,那完全是我的妙药发生的效用,否则人间哪里可能有这么美貌的女子。”
她停歇一下,又道:“这虽面学问大着呢.我给她所服用的每一颗丹药,都是试验品,我要利用她来求出一条正确的驻颜和变得美丽的仙方,事实上她每服一次药。就有如在生死关头上打了一个转。以我观察,假如没有地火黑风的天然力量,她无疑早就死了。”
徐三姨道:“这样说来,你命她服下最后一丸丹药,也是大有用意的了?”
华水仙道:“自然啦,这正是我说的自行倒毙的原因了,她眼下这一颗,如若成功,则她在熬受地火黑风两劫之时,即将枯萎而死,正如我们把最娇
的花卉,放置在严寒或酷热的地方一般。如不成功,不必风火之劫来到,她已经先行死去。总而言之,她只要服下此药,便有死无生,不过,她已是极有福气之人了,她当然也得知,她这短短几年间,且服食了多少珍贵灵药?那最后一九丹药,更是珍贵得使人难以置信。”
徐三姨道:“这话也是,既然她非死不可,我就不说话了,只不知你打算怎样处置姓赵的小子?”
华水仙道:“他必是少林门中暗暗培养的超级高手,你莫看他年轻,便生轻视之心。须知少林寺是天下武术总汇,百家千宗,不外少林源
。因此,少林寺可能动用一种移赠功力的秘传大法,再加上全寺夹磨之功,训练上一年,可抵别人苦练十载之功。”
徐三姨道:“若然如此,则此子能够连毁本宫两艘水仙舫之举,便不足为异了。只不知你打算如何收拾他?”
赵羽飞方自凝神听去,忽然感到尤丽君身子似乎向外移动。他吃一惊,猿臂一伸,把她搂住。
低头看时,依稀可见她面色苍白无比,一望而知乃是受刺
太甚而致。她的容貌美得教人移不开眼睛。是其尤她此刻苍白异常,别具一种楚楚之姿。赵羽飞只看了一眼,那颗心就软得不成样子了。
他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怎么啦?”
尤丽君微微呻
一声,道:“我头昏得很,四肢无力。”
赵羽飞心中感到不妙,但口中安慰她,道:“不要紧,这只是你受的刺
太大之故。”
赵羽飞不敢怠慢,连忙又贴耳石板上,仔细听去,要知他如果在事先得知对方如何对付自己的话,自是胜算较大。
可是,当他留神去听之时,里面的人已改变了话题,那徐三姨说道:“范南龙还在外面,可要放他进来,以便对付赵子龙?”
华水仙道:“放他进来倒是不必,但你可马上通知他,叫他准备截击赵子龙,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杀死赵子龙,如有错失,杀无赦。”
徐三姨道:“好的,马上就去传此令,不过赵子龙既是少林弟子,你若向他下毒手,难道不怕结此仇家么?”
华水仙发出讥讽的笑声,道:“那些秃驴们还不好摆布么?他们还以为我是从前的华丽均,谁敢把我怎样?”
赵羽飞听到此处,若有所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悟的什么。
室内透出徐三娘尖厉的笑声,道:“是的,那一群秃驴可笑极了,尤其因为他们认为你是方丈大师的旧情侣,他们谨守尊师之礼,死也不敢对你怎样。哈哈,真是可笑极了。”
华水仙道:“好啦,你传令之后,可随时注意范南龙的情况,万一他杀不了赵子龙,你便可出手助他,这一回恰恰对了你的口味了。”
徐三姨纵声而笑,道:“不错,像上一次弄死那只大猩猩于刚,竟要过许多年才告功成,差点儿把我给闷死了。”
赵羽飞虎躯一震,双目闪
出仇恨之光。敢情她们口中的于刚,正是传艺与他的恩师。
他已听尤丽君道破华水仙用姿
惑师父,使之失足,最后悔恨而死之事,因此这刻方能理解她们的话。
华水仙道:“别提他啦,那家伙恶心死了,长得那么丑。若不是武功绝高,我还可以顺便偷学一点秘传心法的话,才不布施
身与他呢!”
之后,便已寂然,想必那徐三姨已经去了。
尤丽君突然猛烈的挣扎一下,惊慌地道:“赵郎,快走。”
赵羽飞一听而知情形不妙,立刻扶她奔去,一面问道:“什么事?”
尤丽君声音发抖,道:“黑风马上就出
了,地火窟内的火烬,将被卷入这条气道。”
赵羽飞心头一震,果然感觉到已没有清凉的风
面扑到,可见得地火窟已因某种变化,不再
入空气。
他既道知不这气道的长短,亦不知黑风爆发后的情况如何,无从防御,只好提气拼命飞驰。
晃眼已走出二十余丈,猛然听到身后来路传来一阵山崩地烈的怪啸声,连他那般功深厚之人,也
不住泛起心悸胆裂的感觉,如是常人,定必顿时双脚皆软,移动不得了。
尤丽君直
气,结结巴巴的道:“啊呀,黑…风来…了,黑风一到…到,我们就…就不能动弹啦!”
赵羽飞一面跑,一面高声问道:“地火余烬呢?是不是同时卷到?”
尤丽君道:“不…不是马…马上到,但我…我们已不能动,只好…好眼睁睁的等它来了。”
赵羽飞霎时已窜出六、七丈,但此时那阵怪啸声,简直已淹没了他们似的。
他用尽全力窜去,正要询问还有多远,突然间眼前一亮,身上一轻。
敢请他已从转弯的通道奔出外面,直至此时,他才知道黑风的压力亦已隐隐笼罩住他们的身形了。
假如慢了一步,可能窜不出来。赵羽飞心头一宽,然而目光到处,却又大大吃惊,敢请他们乃是处身在一个深陷的石谷之中。
但见四方八面皆是峭立达数十丈高的岩壁,无路可走。唯一之法,便是
升上去。
但此举十分费时间,失足的话,定必粉身碎骨。如果不够快,黑风挟着无数火烬冲出来,亦是死路一条。
他正惶急,自觉难逃过大劫之时,幸而尤丽君及时叫道:“左边,快,那块巨石后面。”
啸声已如洪水一般,在这座巨井般的石峭回
怒号,紧接着轰的一声巨震,气道出口冲出一股黑色的风柱。
这时赵羽飞宛如
矢一般,横跃数丈,一个起落,到了巨石后面。但见石后又有一个
,外面天光较强,照
入来。
他不待吩咐,伏身便钻了进去,回头看时,恰见一团黑风涌到,把视线隔断,只要迟了那么半步,便将被黑风覆盖了。
他的手心出了不少冷汗,但觉平生的惊险,无逾于此,放眼一望,但见这边又是一座天井型的石谷。
只不过比刚才那一个广阔得多,而且对面有一处坡度不陡,足可以奔窜上去。
尤丽君道:“我们从对面上去,就可以
险啦!”
赵羽飞如言奔去,一面问道:“咦,这就奇了,你似乎已经不害怕啦!”
尤丽君道:“是的,刚才我忽然想到,如果我能死在你的怀中,尚有何憾。所以我立刻就镇定如常。”
赵羽飞听了这话,一则很感动,一则又觉得很不妥当,似乎是不吉的兆头,不过他没说出来,迅快顺着斜斜的石坡向上急奔。
然而当他才走上三、四丈之时,已感到四下生出一股无形的压力,使他前进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尤丽君也感到了,说道:“照这里的压力推测,底下定必强上数倍。一般的高手,虽然可以抵御,可是行动难艰,定必无法移动,我们幸而已到了此处。”
尤丽君再度走了丈许,身上一轻,速度又加快了,霎时已到了上面。
只见这上面是一片旷阔的石岭,起伏不乎。再过去里许,就是一片绿林芳草。假如从那边望过去,倘若不是穿出密林茂草,根本就道知不这边还有大片的石山深谷。”
尤丽君高兴地道:“行啦,行啦,我们终于
险了。”
赵羽飞把她放下来,一眼望见她那光彩照人,美丽夺目,宛如云霞绚灿的面靥,不
怔住了,目光再也移不开去。
尤丽君向他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柔情,更是美丽得不可言表。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垂目避开他的眈眈注视,随口道:“这座外谷,只有我习惯了黑风压力的人,才下得去,亦可行动自如。”
赵羽飞心
神醉,道:“啊,你太美啦!”
话不对题,益发可见得他真的有此感觉。
霎时两片丹晕,染红了尤丽君双须。她那种娇不羞胜之态,任何男人见了,定必不能自持。
赵羽飞也是男人,是其尤他风
不羁,并非拘谨守礼之士,当下跨前一大步,把她抱在怀中。
接着,吻在她的朱
上。
他感到一阵从来未有过的销魂蚀骨滋味,使他忘去了时间,也忘了山川大地,直是魂飞天外,除了一个尤丽君之外,已没有任何别的感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一声厉喝,把他们惊动,这一吻才算结束。
赵羽飞回头一望,但见范南龙怒容满面,大步走来。他手中拿着短剑钢盾,杀气腾腾,一望而知不怀好意。
尤丽君惊得啊了一声,赵羽飞道:“你且退后,待我来对付他。”
说时,也上前两步,锵一声掣出宝刀。
他的刀才出鞘,一股无形无声而森厉的刀气,已袭到三丈外的范南龙。
范南龙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住他,似是得不恨将他刺上千百剑,方消心中之恨。但他脚下却不由得顿挫不前,以免被敌人强烈的刀气所制。
两人相持片刻,范南龙铁青的面色,渐渐和缓下来。转眼间反而透出笑容,空气立时松弛和平。
他道:“抱歉得很,我一时冲动,竟把咱们的诺言给忘了,假如赵兄见恕,兄弟打算收起兵刃。”
这刻他当然不敢妄动,除非对方点头,不然的话,他一旦被袭,即使不死伤,也完全失去了先机。
赵羽飞收回刀气,于是双方都收起兵刃。
范南龙拱拱手,道:“恭喜赵兄,这回载美以归,只不知何以不从前门出来,敢是没有采到火莲及黑风草?”
赵羽飞道:“我已如约入火窟,采得火莲。但那囚香
府之中,并非如你所说,没有别人在内。所以我不得不从间道逸出,只不知范兄有什么意见没有?”
他实在不想动手,因为他心中很爱惜这个武功才智都极为杰出的青年。他报仇的对象,仅限于华水仙和徐三姨而已,不过,他仍然极为小心地提防着对方,因为华水仙的严令,他已知悉。
范南龙笑一笑,没有做声,脚下一直走过来,看上去完全没有敌意。赵羽飞不得不拿话提醒他,道:“范兄,你我如若相拼,必有伤亡,如若范兄愿意
个朋友,改
再谋良聚?”
范南龙晤了一声,道:“这话甚是中听,我心中实在非常佩服赵兄。”
他停下脚步,相距尚有寻丈。锐利的目光,忽然移开,落在赵羽飞身后七八尺远的尤君丽面上。
但见他面上的表情,频频变动。甚是奇异复杂,叫人来不及分析。总之,他的心情波动得非常厉害,却可断言。
他凝望了片刻,仰面向天,望住晴空中的朵朵白云,良久,仍无一语。
赵羽飞心想久耽此地,甚是不智。当下道:“范兄,你可曾有了决定?”
范南龙面上泛起了怅惆悲郁之
,深深
一口气,张口长啸。啸声中竟透出震撼心弦的悲壮怆凉的味道。
赵羽飞一怔,忖道:“他如何大有不辞一死之意?”
念头掠过心中,那啸声余韵,兀自摇曳空间,但见范南龙双手一动,已取出钢盾短剑,并且发出凌厉无比的气势,涌罩过来。
赵羽飞赶紧也掣出宝刀,发出刀气,抵住敌人这股气势。
范南龙轩眉长笑一声,道:“赵子龙,我范南龙今
与你
个朋友了。”
赵羽飞沉声道:“朋友是这样子
的么?”
范南龙厉声道:“不错,今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呔,看招。”
但见他盾剑齐施,猛然撞扑过来,迅厉如雷电
击赵羽飞毫不退让,心中怒骂一声,挥刀硬劈。
常地大响一声,两人倏然分开。范南龙虽然是主动猛扑之势,但双方震开之时,却多退了一步。
他似是毫不畏怯,身形甫稳,便又倒扑上来。从他凶狠的表情,凌厉的气势,可知他已存下必分胜负的决心。
赵羽飞火即上冲,心头记起了华水仙的严令,晓得无法使他放弃拼斗,顿时杀机大盛,充满了
臆间。
两人乍合又分,刀剑相碰,发出阵阵震耳巨响。
不到一盏热茶时分,双方互相冲杀了二十余招。每一招都具足了生死立分的凶险危机,紧张无比。
已退到两三丈外的尤丽君,骇得花容惨白,双手掩目,实在不敢看了。可是双方的叱喝和兵刃相击之声,每一下都使她胆裂魂飞,遍体沁出冷汗。
系于生死一发之中的两个男子,谁也无暇注意尤丽君,无不用尽全身的武艺和智慧,全力对付敌人。
看看又拼了二十多招,赵羽飞杀机越盛,刀气也越是凌厉。虽然在表面上,他并没有占着上风,可是他正如不断增加火药的炸弹一般,一旦爆发,威力有多么大,谁也无法预测。
四下的砂石被刀剑的强风暗劲,卷刮得狂旋飞溅,声势猛烈紧张之极。
蓦然间只见赵羽飞一声大喝,声震四山,喝声之中,他已跃起寻丈,人刀合一,化为一道眩目的光虹,挟着锐烈的破空声,电
敌人。
钢的大响一声,剑气刀光顿时消歇,人影亦分。只见赵羽飞屹立丈许之处,神态威凛,杀气迫人。
范南龙
前冒出鲜血,终于站立不稳,身子提早了几下,一举跌倒,手中的龙剑钢盾,也抛坠地上。
他翻个身,吃力地抬起头,口中急剧发出沉重的
声,向赵羽飞望去。
赵羽飞跃过来,眉宇间的杀机,倏然消逝,代之而起是一片怜惜。他沉里的叹一口气,道:“范兄,我原无杀你之心,而且非常希望能与你
个朋友,唉,你的武功,你的丰采,你的才智学识,无一不足以使人倾慕佩服。”
他口气诚恳无比,一听而知是出自真心。
范南龙躺下去,长长吐一口气,面上现出松弛的表情,道:“道知我你说的是真话,这真是我最感光荣之事。”
赵羽飞没有劝他不要说话,因为他深知对方的伤势,已经是无可挽救的了,因此,他真诚恭敬地聆听。
范南龙叹一口气,又道:“我身上有五雷珠,也有毒药暗器,我曾奉命不择手段杀死你,可是…”
他又叹息一声,才接下去道:“可是我已说了,我要和你
个朋友,所以我正大光明地使用武功。不管是你被杀也好,我败亡也好,咱们总算
上朋友了,是不是?”
赵羽飞虎目之中,热泪险险夺眶而出。他实在太感动了,这个年轻高手,实在太看得起他了。
他郑重地点头道:“是的,范兄,咱们今后虽是幽明相隔,人鬼殊途,但咱们已经是至
好友。这一段友情,刻骨铭心,永不相忘。”
范南龙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双目徐徐闭上,突然寂止,一望而知已经溘然物化。
赵羽飞严肃地跪下来,默祝他魂魄安息。同时又感到这一般奇异、壮丽。悲凉的友情,似乎有一种眩目的美丽,使他沉浸在无法形容的一种情绪中。
范南龙的音容,犹自盘旋在他心版上,蓦地一声惊叫,把他骇得跳起身,迅即回头望去。
他一瞥之下,已看清那妇人约在中年,高薄的鼻子以及微笑的双睛,都散
出一股凶狠冷酷之气。
尤丽君已转身向后面急奔,而后面就是斜落的石坡。因此,那黑衣妇人追过去时,霎时已隐没在坡下。
赵羽飞电急扑去,一到斜坡边缘上,顿时松一口气。因为尤丽君跑得很快,已奔落七八丈,而那黑衣妇人距她尚有两丈,速度不但不比她快,反而迟缓。他记起尤丽君说过那黑风的压力之事,所以顿时放心不少。
两人一奔一追,转眼间已到了谷底。黑衣妇人突然停步,抬头向后面坡上瞧着。
她似是感到进退两难,因为进有黑风潜威阻路,退有赵羽飞守住。
赵羽飞小心地
剑往下走,降落两丈许。那黑衣妇人尖锐地喝一声:“站住。”
他冷冷应道:“凭什么?”
黑衣妇人抬起左手,只见她掌心有一颗像鸡蛋般大的物事。
赵羽飞还没有询问,黑衣妇人已道:“这就是本宫的至宝五雷珠,我只要一出手,你就得粉身碎骨。”
赵羽飞冷笑道:“就凭这个?”
心中琢磨着,那黑风压力,能不能使她出手受阻?如果五雷珠掷不出去,威力虽强,亦不必忌惮。
黑衣妇人仰天尖声一笑,道:“不错,就算此珠无法掷到她身上,但单是这一阵震波,也足以把她
扁。”
赵羽飞道:“你只学会了这等无
的功夫么?你是不是姓徐?”
黑衣妇人恨声道:“好,这
货什么都你诉告了。”
尤丽君瑟瑟发抖,缓缓往后退,她这刻的行动,似乎也非常的费力。
赵羽飞道:“我早已听见你和华水仙对话了,也知道了师尊之仇,该向何人报复。”
徐三姨发出刺耳的笑声,道:“原来你是大猩猩于刚的徒弟,早知道,你决计活不到现在,但现在看来还不迟。嘿嘿…”她脚下开始移动,但非常艰难迟滞。好儿会一工夫,才移动了一尺左右。
赵羽飞怒声道:“恶妇,你死在临头,还敢发此狂言。”
他简直气得说不出话了。
那边的尤丽君高声道:“赵郎,她的五雷珠不会伤到我,你尽管放心。”
徐三姨厉声道:“死丫头,
货,回头我定要剥你的皮,砍上千刀,剁为
酱。”
她恶毒地咒骂着,把尤丽君骇得直发抖,远处的赵羽飞看得很清楚。这一来他不由得恨上加怒,用心寻求杀敌之法。
徐三姨接着又恶毒地骂道:“小
货,你别得意,你的美貌,只不过是镜花水月,很快就消失针踪。那时候,哼,你变得比我还老。道知你这是什么缘故。因为你所有的精神血气,生命潜力,都用灵药发挥出来,所以你才会漂亮。但你已是
干髓枯,药力一尽,你就马上萎谢,登时变成
皮鹤发的老太婆了。嘿嘿…想想看,你才不过十八、九岁,但来起看却是个龙钟老妇,真是有趣得很…”
这一番话,宛如咒语一般,尤丽君大叫一声,顿时昏
过去。可是四下压力推挤着她,所以没有摔倒。
赵羽飞一阵叫喊,她才悠悠醒来,高声哭道:“赵郎,赵郎,我不要活啦!”
赵羽飞道:“别听她的胡说八道,咱们手中还有火莲花,你可记得?你放心,等我取她性命,我有法子使你长驻红颜,长
不谢。”
徐三姨爆出厉笑之声,道:“好,好极了。姓赵的,我拿性命跟你赌,我让你点住
道,任你安置在任何地方,然后我们等着看,假如三
之内,那小
货容貌如故,我就死在你刀下。如若她忽然衰老龙钟,我只打你三个嘴巴子,也不伤你,我们从头开始再斗。”
她毒厉音声的,使这深深的石谷中,充满了恐怖,好像是老女巫念动恶毒咒语一般。
她停歇一下,见赵羽飞发愣,便得意地仰天狂笑,道:“好小子,你为何不敢打赌?难道我的命是捡回来的么?”
赵羽飞振作一下,道:“真是一派胡言,你和华水仙明明谈到要尤丽君服药之后,方会死亡…”
徐三姨受
不过,厉声道:“你懂得
,她身在
外,没有地火黑风的力量,才受不了…”
她又狂笑一声,道:“我二姐已经封
离此,她从今以后永远不会在人间出现了。”
赵羽飞冷冷道:“你八成是疯了,怎的如此语无伦次?”
徐三姨面色一沉,也冷冷的道:“我疯狂么?哼,我倒是愿意变为疯狂,可惜老天不许,为以你我二姊会无故的走了?你诉告也无妨,那是因为我们已接获飞报,得知少林那个秃驴已经下山,老的少的
七八糟一群秃驴跟着他,向这儿起来,不久就将赶到此地。”
赵羽飞心知她口中说的那个秃驴,必是师伯方丈大师,不
茫然,心想:“他老人家如何肯轻离本寺?”
当下嘲声道:“可笑得很,鼎鼎大名的水仙宫,言称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原来还是有人怕的,赶快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徐三姨冷冷道:“你懂得
,我二姊怕那秀驴认出她本来面目,才躲起来罢了。”
赵羽飞脑海中轰一声,顿时大悟,瞪眼道:“原来她不是华水仙,是个冒牌货。”
徐三姨道:“你聪明得很,她是谁?你可知道?”
赵羽飞脑中一直疑惑不解,那就是这个毒妇为何不停地把各种内幕说出来。他一面对答一面琢磨。忽见尤丽君再移开了半步,顿时灵机一触,为之心惊胆裂,忖道:“是了,她不惜用各种最耸人听闻的内幕,吸引我的注意力,以便拖延时间,等候压力消除。那时候她仗着五雷珠的威力,便可以加害尤丽君和我了…”
此念一生,赶紧筹划对策。事实上他也没有法子下去杀死对方。因为压力相同,谁也难以施展快速动作,如若使用大伯父的奇门武器,震散压力,对方仍可使用五雷珠来个同归于尽。
只听那恶妇狠狠地道:“你们这一辈子也休想找到我二姊,她已回到她的丈夫身边,你们踏遍天下,也决找不到她了,嘿嘿!”
她的笑声突然中止,因为赵羽飞忽然转身走回。儿会一工夫,他又出现在坡顶,探头下望。
他厉声道:“你这恶妇没有一句真话,给我闭嘴。”
喝骂之时,连连跺脚,不少砂石被他跺得顺坡滚了下来。
徐三姨望了滚下来的砂石一眼,这才向他注视,道:“我如有一句虚言,天珠地灭。”
赵羽飞道:“你发一百个誓我也不信。”
徐三姨怒道:“我如有一句虚言,就不是人养的。”
赵羽飞高声向尤丽君道:“假如她手中的五雷珠爆炸,你会不会受伤?”
尤丽君仰起面庞,朝着被阳光正照,顿时泛起异常眩目的,夺人心神的美丽,光挥四
,似乎可以与
争辉。
她歇了一下,才轻启朱
,吐出娇
动人音声的,道:“我不会受伤,道知你,我决计不肯骗你。”
赵羽飞猛一跺脚,又是一阵砂石滚了下去,口中大喝道:“恶妇,你那二姊叫什么名字?”
徐三姨冷笑道:“你诉告也不妨,她就是九尾玉狐徐二小姐,天下知名。”
轰的一声巨响,四山为之摇撼,声响回音,震耳
聋。
但见徐三姨所站之处,一大片五
奇光电闪即没,这一声巨响,便是在那儿发生的。
紧跟着又是同样的一声巨响大震,五
奇光,再度闪耀。
连赵羽飞也感到气促心跳,站立不稳,连退了两步。
他完全愣住了,目瞪口呆,望着天空,面上显现出好像死了一样的神情。
四山嗡嗡的作响,久久不绝。赵羽飞突然双膝一软,跪向地上,身子一滑,便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他险险滚落一个凹陷的巨大石坑内,那是刚刚被炸成的石
,里面空无一物,徐三姨已经炸得粉碎,尸骨不存了。
赵羽飞的身子沿着石边滚去,前进了丈许,这才停住,他双目似睁非睁,茫然爬来起了,身上全无伤痕,但口中却凄惨地呻
一声,似是受到极大的创伤。
他站起身,蹒珊前行,走了三丈左右,便停住脚步,低头望着脚边的一个女子躯体。
她就是尤丽君,仰卧地上,面庞上一片宁静,使她出尘绝俗的美丽,散放出一层幽雅圣洁的光辉。
赵羽飞好儿会一才爬近她旁边,沉声唤道:“尤丽君…尤丽君…”
叫了好几声,她的眼皮缓缓睁开来,眼依旧那么清澄明亮。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靥,慢慢地道:“道知我你用了范南龙的五雷珠,随着大石滚落坡下,炸掉那可怕的人。”
赵羽飞道:“那么你为何说不会受伤?”
尤丽君缓缓道:“我晓得不是受伤,而是死亡,所以我以为不是骗你。但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原谅我这一次。”
赵羽飞激动起来,高声道:“你为何这样呢?”
但马上又抑制自己,叹道:“你伤势怎样了?”
其实他一看就知道她心脉
断未断,定是无法救治,尤丽君柔声道:“啊,赵郎,我情愿趁未老以前,离开人间,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最圆满的结局,将来你会觉得这一切很美丽、难忘,我永远活在你心中,岂不是更美满么?”
她微微一笑,然后长长地透一口气,美丽如星辰的眸子,渐渐隐没。像一朵毫未凋残的落花一般,躺在那儿。
赵羽飞紧闭嘴
,心中无声地悲泣,一阵阵不能形容的辛酸悲怆,充满了
臆中,只觉得人生如梦,形形
,都无法捕捉,无法看得清楚。霎时间,不仅红颜逝去,知己亡故的悲伤,同时更涌起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伤感。
一腔愁情,满脸落魄,空山之中,鸟仍在啼,山花自落,赵羽飞惘然站起来,旋即又弯
伸手,把一朵落在尤丽君身侧不远的红莲花拾起来,这花的颜色,依然鲜
无比,俗世凡花,难以比拟。
他也全是悲伤,只觉得生既无趣,死却不值,因此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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