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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清晨的浓雾渐渐散去,沈才华与子从江中爬上了岸,岸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子,我们走吧。”沈才华招呼道,他记得,这里就是竹筏下水和嘟嘟被俘的地方。

 子平趴在岸边,腹面颤抖着排去了体内的水分,然后身子卷成了雨伞大小的子筒,若是不留意,人们真的会以为牠就是一把新颖的绿伞。

 沈才华将子筒抗在了肩上,义无反顾的走进了森林里,在林中穿行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后,终于来到了芒撒旅长伏击他们的那条沙石公路上。

 路上没有车也不见有行人,阳光下,只有小才华孤独的沿着路边向北方踯躅而行。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岩石上休息‮儿会一‬,喝点山泉水,与子筒唠叨几句,然后再继续上路,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救出嘟嘟。

 直到黄昏时分,疲惫不堪的才华终于回到了果敢首府老街,一股坐在了一家佤族人开的小食店门口,又累又饿,小舌头不住的着干涸开裂的嘴

 佤族老阿婆心地善良,捧一瓷大碗,盛了半碗佤帮有名的烂饭,端给了沈才华,冲他微微一笑:“吃吧,孩子。”

 沈才华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狼虎咽的吃‮来起了‬。

 “孩子,你的家人呢?”老婆婆慈祥的问道。

 “给一个白老怪抓去了。”小才华边吃边回答。

 “白老怪?”婆婆笑了。

 “白头发,白眉毛还有白胡子,头上带一个方帽子,手里拿着红手杖,是个瘸子,走路拐拐的…”沈才华比划着说道,他不晓得如何来描绘鳌老那身怪模怪样的明代儒生服。

 “哦,你是说鳌老啊…”老婆婆点点头,果敢街上一般人都认得鳌老,此人奇特的相貌和怪异的服饰让人过目不忘,但也颇为担心的说道“孩子,那个白老怪可是个大人物啊。”

 沈才华吃完了,拿衣袖蹭了蹭嘴巴,说道:“婆婆,‮道知你‬那个白老怪家在哪儿吗?”

 老婆婆望了望这个孤独可怜的小男孩,告诉他道:“沿着这条后街一直朝前走,你会看见一片芒果树林,里面有一栋竹楼,那就是他的家,门口有士兵把守。”

 “谢谢婆婆。”沈才华告别了佤族老婆婆,按照她说的位置一路找去,当他来到了那片芒果树林边上‮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竹楼前,有两名士兵斜倚在芒果树下抽烟聊天,暗红色的烟头在暮色里一闪一闪的。

 沈才华躲在了一株老树的背后,出脑袋偷偷的瞄着,‮道知不‬嘟嘟是否被白老怪关在这楼上…

 就在这时,竹楼上出现了百老怪的身影,拉着五花大绑的老乞丐下楼,可是却不见嘟嘟的身影。

 鳌老拄着手杖,一手牵着绳索头,与两名守卫的士兵匆匆交谈了几句,然后拽着老乞丐绕过树林,朝后山走去。

 莫非嘟嘟被关押在其他的什么地方…沈才华想着,随即悄悄地跟在了白老怪的身后。

 月上东山,山林间一片清凉,远远望去,西山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其间偶尔传来啄木鸟“笃笃”啄树‮音声的‬,神秘而诡异。

 鳌老牵着老乞丐缓缓而行,沈才华蹑手蹑脚的尾随着,他越来越确信,白老怪肯定是把嘟嘟藏在了山中的某个地方。

 朦胧的“一线天”石壁,像是怪物咧开的嘴巴一样,里面黑咕隆咚的,白老怪和老乞丐都已经侧着身子进去了。沈才华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将子筒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深口气,一头钻了进去。

 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很久,终于走出了石,面前豁然开朗,满目都是盛开的罂粟花,在离的月里,令人神醉心

 月光下,一栋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花海中央,微风中飘来淡淡的幽香,白老怪带着老乞丐站立在木屋前,月光拉长了他们孤寂的影子。

 木屋内,微弱的油灯光从窗棂中透出,隐约传出来悲凉沧桑的低声:“罂粟花…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生长,

 纯良的人不知花险恶,

 沉溺在它的幽香。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飘香,

 纯良的人不知花险恶,

 犹在慢慢欣赏。

 哦,罂粟花,

 你偏偏丽的象斜…”

 “米囊婆婆,老夫已经将那个怪人带来了。”鳌老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

 木屋内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嗯…只有你们‮人个两‬么?”

 “是的,婆婆。”鳌老恭敬地回答。

 “可是老妪听到了第三个人的息气…”米囊婆婆冷冷说道。

 鳌老坦然的微微一笑,道:“那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蹲在罂粟花丛中的沈才华闻言大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已经够小心的了,难道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道:“鳌老,把怪人放下,你回去吧。”

 “不,婆婆,老夫还有话讲。”鳌老赶紧说道。

 “说。”米囊婆婆话语干脆。

 鳌老沉着说道:“婆婆,这个怪人是老夫找到的,理应归老夫所有,而且后中央还要重用此人,所以老夫想陪着婆婆一同来破解他身上的制,恳请婆婆应允。”

 “那你把他带回去吧,老妪没有兴趣。”米囊婆婆愠怒道,同时“噗”的一声,屋里的油灯熄灭了。

 “不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鳌老急了,忙解释说道“那好吧,老夫每天夜里来看一眼便是,婆婆生活上若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告之,老夫随时亲自送上山来。”

 屋子里不再吭声了。

 鳌老无奈,只得松开了手中的绳索,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去…在经过沈才华的身边时,突然手臂暴涨,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颈。

 “哼,老夫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说,大鹦鹉是不是被你和乃梭偷走了?”鳌老厉声喝道。

 “老怪!是你抢走了嘟嘟…”沈才华愤怒的叫道。

 “吱嘎”一声门响,米囊婆婆蓦地站在了月光下。

 月朦胧,花海幽香,米囊婆婆原来是个五短身材的老女人,银发披肩,满脸的皱纹,长袖对襟短上衣,红色斜纹围,下穿单式片裙并缀有黑色前遮布,脚上打着绑腿,是一副台湾土著泰雅人的装束。

 “你‮么什说‬…”婆婆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才华。

 “白老怪抢走了嘟嘟!”小才华奋力的挣扎着叫道。

 米囊婆婆面如冰霜,转过身来冷冰冰的问鳌老道:“这孩子在‮么什说‬?”

 “这小家伙有一只名叫嘟嘟,会讲人话的蓝紫金刚大鹦鹉…”鳌老尴尬的解释说着。

 米囊婆婆闻言蓦地发出了一声凄厉长啸,随即仰天桀桀的大笑起来,闻者令人不寒而栗。

 “孩子留下,你走吧。”米囊婆婆笑罢,拉下脸来,口中淡淡的说道。

 “是…”鳌老口中应承着,仍似有不舍,但在婆婆锐利的目光视下,只得怏怏转身下山。

 月光下,米囊婆婆面色倏地变得柔和‮来起了‬,心中一股暖涌上,她轻轻的伸出手,热泪盈眶的说道:“小才华,婆婆‮到想没‬在有生之年还能够再见到你…”沈才华睁大了眼睛,浑身燥热,体内的祝由气感应到了老婆婆的同门真气,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你是客家嬷嬷……”他脑海深处记起来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台湾苗栗南庄遇到的那位和蔼的老妇人,也是嘟嘟原来的主人。

 客家嬷嬷激动地点点头,一把将小才华搂进了怀里,泪水缓缓的下了面颊。

 “…”沈才华终于‮住不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万般委屈的告诉说白老怪抢走了大鹦鹉嘟嘟。

 “好孩子,别怕,嬷嬷会替你把嘟嘟要回来的…”客家嬷嬷轻轻的揩去小才华脸蛋上的泪珠,柔声说道“咱们先进屋去吧。”

 木屋内陈设简陋,正中央的墙上摆放着一个神龛,布幔前面供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亡夫李地水之灵位”香炉内燃着三柱清香,烟雾袅袅。

 屋子地上停放着一具陈旧的棺材,半敞棺材盖,里面铺着一被褥,这就是客家嬷嬷的睡——祝由灵棺。

 沈才华下意识的,他记得六年前的那天夜里,灵牌布幔的后面还藏有一具肥胖的汗尸。

 “孩子,饿了吧?嬷嬷给你弄点吃的去。”客家嬷嬷走出了房门。

 月光下,五花大绑着的老乞丐仍旧直的站立在木屋前,白矒矒的眼球漠然的凝视着前方,神情呆滞。

 “讨厌,给我躺倒到一边去。”客家嬷嬷随手一点,戳中其骨顶下两寸的璇玑

 此为人体九大晕之一,点中即刻晕倒,若不解,可昏睡十二个时辰之久。

 老乞丐闷声倒在了木屋墙下,客家嬷嬷则快步朝着屋后走去。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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