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这天晚上,惠子一直沉浸在幸福无比的遐想中:她想起就在一个礼拜前,她曾给家鹄去信,提到她想给他生个孩子…本来,这只是她表达对他的思念的另一种方式,到想没孩子已经从天而降。不用说,那时候孩子已经在她腹中秘密地生长。怎么,我一想要孩子,就真有了…梦想成真,似乎说明她跟家鹄真是天结良缘,他们一定能幸福美满地过上一辈子。这么想着,惠子觉得幸福得几乎要晕眩过去,她就在这种半晕半眩中趴在桌子上,提起了笔,给陈家鹄云云雾雾地写起信来:家鹄,亲爱的家鹄,你可知道我写这封信候时的,心里是怎样的一个高兴?高兴之情,难以言表!此刻我还
着泪,那是喜极而泣,我简直都握不住笔了——因为我的手跟随心脏在猛烈地颤抖,喜悦和激动将我浑身的血
都燃烧起来了,我真想像鸟儿那样振翅,朝着你的方向,飞去,飞进你的心里去!
家鹄,我有十句、百句、千句、万句…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但真正要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了,正如你常说的,数学上的“无尽大”就是“无穷小”无限多的话竟让我失语。这么说吧,家鹄,那千言万语汇聚起来,就是我们长久以来最大最迫切的梦想,就是我们最完美最热烈的幸福。看到这里你猜到了吗?是的,你一定猜到了:我怀孕了!我怀上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爱就要结出最完美的果实。这是真的,如同我现在正给你写信一样真,如同我永远爱你一样真,千真万确的真。
你还记得吗?你在临走前,嘱咐我要我勇敢面对暂时分离的痛苦,并对我
了一首正冈子规的俳句:痛苦难忍候时的,定有幸福在暗中靠近。我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周而复始的望眼
穿和按部就班的忧心忡忡之后,幸福真的就来临了。
你可以想象,当我从医生口中听到那不啻观音菩萨玉旨纶音的诊断候时的,一朵绚烂的礼花顿时噼啪炸开了我的
膛,那一瞬间,所有的美和所有的善就像富士山下的樱花一般在春风中尽情怒放,温柔的快乐在细腻地闪烁,如同你我在一起的时光,如同天上无瑕的星星。我不由闭上了眼睛,近乎眩晕中,就看到了你喜不自
的模样,仿佛窗外的阳光一般暖人心怀。
对了,跟我们一样高兴的还有家里人。道知你吗.爸爸妈妈现在对我比亲生父母还要好,大哥和小妹对我也更好了,我感觉我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温暖的家庭中,是血融于水的融入啊。啊,家鹄,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给我带来了如此多的幸福和安心,除了感激上天的眷顾和你的爱之外,我还能么什说呢?我什么都不说,但我相信你什么都听到了。
当然还有遗憾,就是你不在我身边,不能与我分享这份幸福和幸福的幸福。家鹄,我真的好想好想与你一起分享这一切的幸福啊,你快回来吧。我现在的期盼比以往更加热切,因为多了孩子的一份。我与孩子一起,分分秒秒期盼着团聚的时刻能够早
到来,期盼着看到你干净的布鞋,修长的手指,明朗的前额,甜蜜的微笑…一衍了,惠子,别那么费劲了,你写得再多、再深情、再感天动地都将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封信的内容注定陈家鹄是看不到的,什么信都可以放过去,这封信绝对不行。
这是一剂毒药!
陆所长只扫了一眼,将它撕了个粉碎。
这是所长第一次撕惠子的信,让一旁的老孙觉得异常“她么什说了?”
陆所长没好气地说:“她说你要赶紧下手,有新情况了。”让老孙听了一脸茫然。“她怀孕了!”陆所长把撕毁的信扔到脚下的纸篓里,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盯着老孙“你觉得这孩子能出世吗?”
“不能。”老孙已经明白,坚决地说。
陆所长断然说:“这孩子一旦出世,陈家鹄就永远是鬼子的女婿了,孩子会像树脂一样把他们粘连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还能不明白吗?“明白就好,快去处理。”陆所长站起来,面色阴沉地对老孙说“道知要,这是一个魔鬼炸弹,定了时的,时间会让它越来越大,大到瓜
蒂落时你就完蛋了,收拾不了了,还是趁早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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