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候时的，周飞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了些。可对于海冰，这是高考之前的最后一个假期，学校直到过年才给了6天假。按照从前的习惯，海冰的
节是一定要回农村的爷爷
家过的。廿九那天，周叔开车把海冰和大包小裹的年货送到他爷爷
那里，又把自己的手机留给海冰，回到了车上，看见周飞手拢在袖子里，缩成一小团往窗户外面看，一张脸，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冷淡，别说不符合周飞他自己的年龄了，就是海冰，周叔也没看见有过这样古怪的样子。心里不满，可是儿子大了，又在省重点里学习拔尖，因此
枝大叶的周叔对自己的儿子怀有一种不知是心疼还是敬畏的感觉。“怎么没礼貌呢？不去给你哥的爷爷
拜个年。”周飞看见海冰朝他挥手，终于愤愤不平的说：“感情他自己在这，想放鞭放鞭，想放炮放炮了。”
原来是为这事别扭，城里不让燃放鞭炮，几乎是所有小男孩的公愤，周叔
儿子的头发：“别着急啊，年初三我就把你和你妈送这来。”海冰回了爷爷
家就没闲着，打扫屋子，喂猪，砌圈，劈了一下午的柴，又在三个屋的窗户上贴了周婶给买的窗花，晚上天擦黑候时的，他就陪着玉米粒，爷爷已经有点老糊涂了，其实他四五年前身子骨都十分硬朗，还是地里活的一把好手，就是海冰爸爸的牺牲对他的打击太大，老人家刚知道候时的，一下子栽倒在地，再醒过来，思维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因为心里是拒绝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现实的，居然就把这事给忘了，见到孙子，就数落儿子：“你看你爸这忙得，过年都回不了家，怎么，坏人不也得过年吗？”自己骗自己，不伤心了，海冰觉得这样也好，还补充说：“我妈也值班。”稚气未
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很疼。爷爷
睡得早，九点钟不到就上炕了。海冰在自己的屋里想再看看英语书，正在复习虚拟语态，周叔给他的手机就响了。人在农村，信号不是很清楚，只听见一声断断续续的“喂？”他就知道是谁了。
“周飞？”
“哥…我怎么找不着爷爷
家了？…我打车过来了，晚上不认识路了。”海冰一下子就爬起来了，只披了件大衣，拎着手电就出门，手里还拿着电话：“你让司机找两棵大松树，贼高的，我去路口接你。”
海冰一路狂跑，到了那两棵大松树下，周飞打的出租车也刚到，他正从那上面下来。海冰过去就把周飞给抱住了。
这一年农历腊月廿九的晚上，北方的冬天下起雪来。两个少年人全然不觉寒冷，紧紧拥抱了很久，伤痛，寂寞，和一路成长的颠簸被温暖驱散。
“爸又出警了，妈今天晚上替冯姨值班，我自己在家呆着害怕，就只好过来找你了。”
“你怎么那么任
？要是碰见坏人怎么办？没听你爸说，年
底下，人都又急又疯的吗？”海冰想起来数落，看见周飞冻得发红的鼻头“行了，快回咱家吧，快走，炕烧得可热乎了。哎，家里门你锁好没？”周飞没动：“我好心好意过来找你，你怎么还说我呢？”
海冰用力拽他，陪了笑脸：“行了，好兄弟，走吧，别在这冻着。哥明天带你看杀猪去，管够放鞭炮。对了，假期作业带没？”
“诚心煞风景是不？”周飞笑嘻嘻的说，手被海冰攥着，觉得温暖极了。 Ｍ.ＩsｊＸs.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