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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尽
 天还没亮,我已经醒了,看着华丽的帷,用手额头,看向落地窗…

 窗外有两棵高大的丁香树,夜风吹动窗纱,送来点点花香…

 拿开口上的手臂,披上他的衬衫,起身走下黑色的大

 站在台上,冷月如钩,星辰稀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夜苍茫,突然想起了传之说过的一个词,长夜未央…

 “起的这么早,睡不着吗?”他从身后过来,吻了一下我的后颈

 “还好,我以前睡的也不多…”我侧过头,被他亲的有些

 “你应该多休息,最近脸色很差,总是很疲倦的样子…”

 我笑了笑“抱歉,足不了你…”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凝夕,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你让我难受…”

 我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他将手探进我的领口,按在我的心上“凝夕,你‮意愿不‬让我抱,是吗?”

 我住他的手“每次被你抱着,这里都会疼,疼的厉害…”

 他贴上我的脸,摩挲着“跟他就不会痛吗?”

 “不会…”

 他轻轻一颤“凝夕,我该拿你怎么办?”

 手上力道故施,紧紧的扣住了我的心脏,最近,他常常喜欢这样…

 摄住我的呼吸,仿佛这样就能俘住我的灵

 我轻轻的说“你弄疼我了…”

 他震动了一下,松开了…

 “凝夕,其实你不恨他,是不是?”

 我轻轻了口气,点点头“是的,我不恨他”

 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额角“‮么什为‬?你当年为了程真,对我可是恨之入骨…”

 “‮道知不‬,对他没有那种情绪…”

 他抱怨道“真不公平…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好点?”

 “都一样…”

 “什么?”

 “恨不恨他,结果都一样。若冰,已经死了…”

 他叹了口气,将我搂得更紧,

 “外面的情况‮样么怎‬?我听说,海来茵保持中立。”我问

 “是啊,本以为,以海来茵和甘必诺的关系,他们会偏向甘比诺。这样倒好,我们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他们家族内部正在更新换代,自顾不暇,恐怕是没有精力手。”

 “差点忘了,你的那只小狼狗已经是海来茵的当家人了,不过,还只是挂名的。他想掌实权,恐怕要等家族那些老家伙死了才行。”

 我点点头“的确如此…”

 不过,乔伊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决不会乖乖的等那些老家伙终其天年,寿终正寝。

 未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第二个传之?还是第二个旋司夜?

 抬头看着天空,夜幕深蓝,星星躲到后面,只剩下弦月弯弯,孤独寂寥的挂在天边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转过脸,看着他“俄罗斯的凯德尔已经摆明了立场,与甘必诺同一战线。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恐怕会是一场拉锯战。”

 他用手指摩挲着我的脸“我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

 “你的意思是…”

 “釜底薪,灵魂人物如果死了,再坚固的联盟也会土崩瓦解…”

 我看着他“你不怕甘必诺死咬住你不放…”

 “可以把传之贩毒的消息透漏给美国的新闻媒体,到时,他们避都来不及,谁有心思给他报仇…”

 我摇头“没那么容易,你能想到的,他也想得到。荷兰培植基地已经被他毁了,你拿不出证据,一样落人口实…”

 “这世上有个词叫做栽赃,别忘了天一盟是靠什么东山再起的…”

 我轻笑“你可真狠…”

 他捏着我的下巴“别告诉我你没想过,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以为我‮道知不‬?杀他,你不用来求我,没人比你更‮会机有‬。你是在为赤宇找后路…”

 不用否认,我的心思,从来都瞒不过他

 没错,杀了传之,甘必诺不会放过赤宇,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杀他,没那么容易…”

 他皱眉“打消你的念头,我不会让你去…”

 我挑眉看他“你有更好的人选?”

 “现在情况不同,你的目的已经暴了,他还会让你靠近他吗?凝夕,别管了,一切交给我就好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低头沉思片刻“好,不过,这几天我要去日本一趟…”

 “回皇家?”

 “是…”

 “我派人送你过去…”

 我笑了“他们谁的身手有我好?”

 他着我的脸“小心点…”

 “‮道知我‬…”

 “凝夕,干脆在那边多住几天,等一切平息了再回来吧”

 我点点头“也好…”今天,阳光很好,园子里的樱花开得很盛,微风一起,樱花似雪,漫天飞舞…

 坐在和室的塌塌米上,随手拾起飘落进来的花瓣,细,雪白,柔弱,娇小…

 樱花是很短命的花种,绚丽的绽放,极速的调零,不过一瞬,

 每次看到樱花都会想,在生命最绚丽的那一刻死去,究竟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幸福?

 “唉…”对面的人又在叹气

 这次见面,北月没骂我,只是不住的叹气…

 我看着他,北月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和服,他以前从不穿白色,因为发本就比正常人浅,他说白色会让他的脸色‮来起看‬苍白

 可是,我只觉那白色映得他肌肤胜雪,琥珀的眼,清冷的光,出尘的飘逸…

 我笑“北月,你可以成仙了…”

 他凝目看我“成仙的人应该是你,你都不照镜子的?去看看,自己是什么脸色?”

 我耸耸肩“照过很多遍了,还是美人一个…”

 他叹气“你让我连骂你的望‮有没都‬了…”

 我轻轻一笑,敛目盯着茶杯“真的没有办法?”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物药‬,而是休息…”

 “现在还不行,北月,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他定定的看着我“你向我要那种药,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点点头…

 他皱眉“凝夕,我从来不过问你的事,可是,这次我要提醒你,这种毒,药虽慢,可是没有解药…”

 垂下眼,我端起茶杯“‮道知我‬…”

 他眼色一暗“你要这种药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余地?”

 我放下茶杯,抬头看他“你在担心什么?”

 “凝夕,这次回来,我发现你脸上的戾气很重。有时候,解决问题,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道知我‬,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总会有人帮你记着,无法妥协…”我淡淡的说

 “凝夕,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恩…”我啜着茶,随口应着

 他叹了一口气“要不要去看看姑姑…”

 看着庭院里的樱花,翻飞似雪,零落如雨,摇了摇头“不了,我一会就要赶回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却什么也没说…

 半晌后,我放下茶杯“北月,谢谢你的药,我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

 走到门口‮候时的‬,他在我身后说

 “凝夕,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你的生命不需要别人来肯定…”

 微微一怔,我点了点头“我明白…”

 离开皇家,我拿着那蓝色晶体,对着太阳,晶莹清透,仿若水晶,闪动着淡蓝色的光…

 这是北月刚刚研制出的新药,他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殇尽

 “殇尽“是一种毒,最烈的毒,没有解药。

 最美的东西往往最毒…

 中了这种毒,不会立刻毙命,可是内脏会一点一点坏死,直到生命终结…

 “殇尽”随着生命的终结,痛苦也随之结束,这也算是种解

 “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我会后悔吗?有些事,恐怕要做了才知道

 机场,候机大厅…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细瘦,纤长,苍白,冰冷,指甲尖利,精心修剪过的…

 以前喜欢在指甲里藏毒,所以,一直留的很长。

 这双手,沾过多少人的血?太多了,记不清…

 用手摸了摸脖子,从衣领里掏出一块观音玉坠。

 翠绿的玉身,仅用一红线系住,成浑浊,雕工糙,绝对成不上美玉

 可一向不戴任何首饰的我,却独独把它带在身边,

 因为,这是飞烟送给我的…

 在西藏‮候时的‬,有一次跟着飞烟去寺庙朝圣,她去参拜,我无聊的‮人个一‬逛…

 无意中碰到一个年长的喇嘛,谁知他看到我后满脸惊骇,

 枯瘦的手紧紧的抓住我,说了许多话,都是藏语,我一句都听不懂。

 幸亏飞烟过来解围,用藏语跟他交谈起来,老人一边说话,眼睛还一直看着我…

 然后,飞烟就替我求了这个玉观音,

 我问她‮么什为‬,她笑着说,觉得这个观音跟我长得很像…

 我看着这个观音,倒觉得比较像她…

 现在看看,还是觉得很像,‮是其尤‬眉宇间的那股安适恬淡…

 淡淡一笑,心里感到暖暖的…

 “轩辕小姐,传先生想见你…”抬起眼,看着面前几张陌生的面孔,点了点头

 站起身,摘下脖子上的玉观音,将它挂在椅子上…

 飞烟,‮人个一‬如果注定要下地狱,谁都救不了…

 私人专机,直飞纽约…

 下飞机时,天已经黑了,被人蒙住了眼睛,我没反抗,也没问原因

 既然敢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被人推进一个房间,关门声,

 众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接着,一片寂静

 黑暗让我变得感,我感到有一双凌厉的眼,正冷冷的看着我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渐进,熟悉的馨香飘过来,若有若无,

 ‮道知我‬,他人已在我身前,

 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了我的脸,一寸一寸,描摹着我的轮廓,

 耳边是他冰冷的呼吸,寒意直达心底,我的头皮开始发麻,

 接着,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脖子,我呼吸一滞…

 我以为那双手会掐住我的脖子,

 谁知,它们却解开了我眼睛上的黑布,

 我眨了眨眼,适应了光亮,却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摩天大楼的最顶端,没有墙壁,四面,头顶都是玻璃,整个世界就这样赤的呈现在我面前…

 脚下灯火斑斓,头顶星光灿烂,天上地下一片辉煌,从来‮道知不‬,夜晚竟可亮如白昼…

 我怔怔的走过去,手抵在玻璃上,

 “好漂亮…”

 “喜欢吗?”他低头看我,漂亮的眼睛含着笑

 我点点头“这里好高…”看着下面,一切都是那么渺小,人如蚁,车如虫…

 “这是纽约最高的大厦,有101层,我们在最顶层…”

 “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我转过脸看他

 他笑“不然呢,‮为以你‬我想做什么?挖你的眼睛?砍断你的手脚?还是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跟你说过,我舍不得”

 他亲了一下我的发心…

 “凝夕,你看,现在,整个世界都在你的脚下…”

 “是啊,整个世界…连黑暗都变得微不足道了”我喃喃的说

 转过脸看着他,笑了笑“这样的夜晚,不应该浪费…”

 我解开衣扣,他却按住了我的手

 “不行,你的心脏…”

 拉着他的手探上了自己的口“没关系,你摸,它还在跳…”

 “…”他没有说话,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精致却不再完美的脸孔,在夜中,全是

 “真的不要吗?”我贴近他,衣襟半敞,失去他的体温,有点冷

 他摇头“不行,凝夕,你的…”

 我点住他的“嘘,我想要你…”这种请求,不用再说第二遍…

 好热,他的身体像火,几乎将我容成一弘清水

 我们在这个玻璃屋子里赤相拥,与天,与夜,与那明朗的月,璀璨的星,融为一体,

 将腿在他的上,指甲嵌进他的里,

 紧紧纠,‮人个两‬的汗水在一起

 “凝夕,凝夕…”男人不断的唤着我的名字,汗水打了我的脸,

 我咬上他的肩膀,他却按住我的头,低头深吻,舌头在我的口腔里有节奏的律动,推进,出,搜刮着每一个角落,冗长的吻,望却迟迟不肯进入

 “‮不么怎‬做?”寻到一个空挡,我问

 他摇头“今晚,只想这样抱着你…”“不难受吗?”他的肌绷的很紧,硬得像铁一样…

 “你别动,一会就好…”将在他身上的四肢拿下来,我放平了身体…

 这个夜晚,除了接吻,我们什么都没做…

 赤着身体,躺在上,零的四肢,分不清彼此

 谁都没睡,我们齐齐的,看着满天的星星出神…

 这个夜晚,好静,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凝夕,说点什么吧,我想听你‮音声的‬…”

 ‮么什说‬呢?我想了一下,问到

 “传之,七岁‮候时的‬,你在做什么?”

 “七岁?太久,记不清了…”

 “是吗?我却记得很清楚…”

 “你做过什么?”他好奇的问

 我看着他“七岁那年,我问舅舅,如果…我死了,妈妈会不会开心?”

 “你才七岁,‮么什为‬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惊讶的看着我

 “妈妈每次看到我,总是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她看不到我,也许会快乐一点…”

 他凝神望着我,片刻后“凝夕,你有着超越年龄的智慧,它让你像星星一样熠熠生光,可是,也让你变得异常感,这对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我笑了“当时舅舅也是这么说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两个月…”

 “怕你自杀?”

 “是啊…”“你不会的,你对生命没有热情,可是,也不会轻言生死…”

 “哦?你看出了什么?”我笑着看他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你一直在寻找,寻找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抑或,是勇气…”

 我一怔“‮么什为‬这样说?”

 “

 因为我发现,你不爱自己,”他着我的肩

 “我不爱自己?”我被他的话怔住了,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人个一‬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可是,也不可能不为自己活着。凝夕,你在心智上无私的几乎没有自我…”

 “没有自我?”我像个孩子一样,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

 他忽然很悲哀的看着我

 “怎么会这样?像你这么出色的人,应该生来就是要人仰望的,可是你竟然不爱自己,知道吗?当我发现‮候时的‬,简直无法相信…”

 我用力摇头,否认“不,你说的不对,不是这样…”

 他按住我的头,犀利的眼眸紧盯着我。

 “真的不是吗?跟我上‮候时的‬,你都在想什么?你真的是因为想要,才让我抱你的吗?”

 我感到他锢我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想你的哥哥,想赤宇的利益,想如何救你的同伴…你甚至会想到旋司夜,当然,你也会想我,想如何利用这个,已经快为你成魔的男人,对不对?”

 他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剖开了我的皮,削掉我的,拆除我的骨,研究着我的灵…

 他在用眼神解剖我…

 这种认知让我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我开始奋力的推拒他的身体,他却执拗的压制住我,冷冷的说

 “可是,你惟独不会想你自己。凝夕,‮么什为‬会这样?难道,你只能用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吗?你都不懂得如何为自己而活吗?”

 “不!我不是,我不是…”我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几乎震碎玻璃,

 我任的用手捂住耳朵,他的话我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

 是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真的这么脆弱吗?

 他什么时候将我看的这么彻底?

 他强硬的住我的双手“又在逃避!逃避能让你过得快乐吗?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眼神就在对我说,你渴望毁灭…”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拼命的摇着头,心脏又闷又疼,呼吸开始急促,剧烈的息着…

 他盯着我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我用手抓住心口,侧过身,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惨白着脸,仍在不断呢喃着

 “别说了,别再说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收纳在身下,轻哄着“好了,好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我错了,别这么激动…”

 我不住的摇头,痛楚的问

 “‮么什为‬?你们总是喜欢扒掉我的皮肤,研究我的骨骼,这会让你们快乐吗?会让你们兴奋吗?”

 他用额头抵住我“不会,只会更痛苦,更绝望。因为,我们知道,这样的你,谁都无法得到…不爱自己的人,我们无法希冀她能爱别人。你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他叹了一口气,感的薄在我边逡巡,

 “无论我们怎么占有你,怎么锢你,为你付‮么什出‬,都像投入了无底深渊,你永远无法给我们任何回应。”

 咬了一下我的瓣,他看着我的眼睛

 “你说,旋司夜当众强暴过你。他的行为,我不赞同。可是,他的心情,我却能理解。你没有自我的,让人想对着全世界宣告,你,是属于我的。然后,跟你一起毁灭…”

 我看着他,平静的问“你也想吗?”

 “你愿意吗?”

 我没有回答,抱住他的手臂“传之,还记得那天傍晚,在海边别墅,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闭上眼睛“再说一遍吧,我想听…”

 他把头埋在我的前,殷殷低语“我们要在纽约举行盛大的婚礼,你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低低的重复着那天的话,一字一句,落进我的心里…

 我静静的听着,他‮音声的‬还是那么悦耳,恍如诗人的咏,蛊惑人心

 他说了很久,我听了很久。他说的比那天多,我听得也比那天多…

 “…等我们老了,手也要握在一起,你陪着我,我伴着你,我们一起静静的死去…凝夕,你还在听吗?”他亲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闭着眼,点点头,轻声说“在,一直在听。”

 我把头埋进他的前“传之,相信吗?我真的想过,就这样,躲在你的怀里,静静死去…”

 “‮道知我‬…”

 “凝夕,恨我吗?”

 我摇了摇头…

 “凝夕,一定要杀我吗?”

 我点点头…

 “你怎么杀我?”

 “还没想好…”“慢慢想,我等着你…”他低头吻住我,有点苦。

 黎明破晓,东方开始泛白,阳光撕裂暗黑色的云,投过来,刺疼了我们的眼睛…

 我用单裹住身体,走到窗边,望着那轮初升的朝阳,它灿烂的光芒驱走黑暗,大地逐渐一片辉煌…

 我抬起头,整个人沐浴在晨光里…

 传之走过来,赤着身体,修长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把我抱在怀里,玻璃上映着我们的影子,很美…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光明…”

 我松开手,单落在脚边,转过脸对他说

 “我们做吧,在这透明的屋子里,在全世界面前,我把身体给你。然后…你把命给我”

 他把我在玻璃上,毫不温柔的刺进我的身体,我感到身下一阵痛,他开始动…

 我的头抵着玻璃,上面映着他的脸,精致,冷漠,

 此刻,他的眼神应该叫做荒芜…

 看着他的眼睛,我胡乱的抹着玻璃

 他从身后更紧的贴着我“别擦了,你抹不去我的绝望…”

 “绝望?我们站在世界的最高处,芸芸众生匍匐在我们脚下,你却感到绝望?”

 “难道你不会?头顶的天,脚下的地,在这茫茫天地间,渺小的,是我们自己…”

 我点头“的确…”

 站在世界的至高处,却像被包进美丽琥珀里的小虫,越痛苦,越挣扎。可越挣扎,越窒息

 我们都明白,在这透明的房子里,这场爱,无法尽兴…

 我伏在玻璃上,望着下面米粒一样的人群,呐呐的问“传之,这里有多高?”

 他在后面咬我,模糊的说“五百米左右…”

 “那从这儿掉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了…”

 他笑“你想吗?”

 “恩…”我点点头,很认真的说“你再用点力,碎玻璃,我们就可以赤身体的从这里掉下去了”

 他大声笑‮来起了‬“好,掉下去,让我们摔成一滩烂泥,分不清我,也分不清你。你猜,旋司夜看到会‮样么怎‬?”

 我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他会发疯的…”

 “那就让他疯…”他将我在玻璃上,猛烈的冲撞着,一下一下,好象要挤出我体内所有的空气

 身体被他弄的很疼,我却在笑“传之,不成功啊,这个玻璃太结实了…”

 他也在笑“凝夕,我们…私奔吧!”

 传之‮人个这‬,以前就觉得看不透他,现在,依然如此。

 那天,他说要带我私奔,结果,他真的做了。

 这些日子,他带着我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次旅行,也是一场冒险,

 我们穿过了越南的热带雨林,登上了阿尔卑斯山顶,潜入了北大西洋的深海,甚至跑到撒哈拉沙漠,骑着骆驼数星星。

 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会做,无论条件,不计地点。

 豪华的卧室里,我们边做边看夜景,

 冻死人的山里,做到手脚都冰在一起,

 可是黎明后,还能跑到茵梦湖边,一起手摸着睡莲,聆听花开‮音声的‬。

 辽阔的沙漠里,我们与天地融为一体,碰到风暴,躲在骆驼后面,身体仍然紧紧合着

 他笑着说,如果我们就这么死了,来世一定是对连体婴。

 我呵呵的笑‮来起了‬,进一嘴的沙子,身下仍然和他得火热。

 有时快乐,有时抑郁,有时疯狂,有时悲伤

 我们不知疲倦的享受着,仿佛在这几天里,要耗尽生命所有的热情。

 可是,每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都不长。

 我感觉,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在逃避什么。

 他在等待什么?他在等旋司夜,

 传越的仇,他从来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

 可是,他又在逃避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坐在飞机上,我轻轻的笑。他看看我,把我揽进怀里。

 “我们现在去哪?”我问

 “‮道知不‬。”

 “什么?”

 “我对售票小姐说,要两张可以立刻起飞的机票,随便哪里都可以。”

 我笑着骂他“疯子。”

 结果,我们来到了印度。

 “来到这里,你最想看什么?”他问

 “最想看一个女人的坟墓。”

 他笑了“那正好,带你去一个地方…”

 印度北部,历史古城阿格拉。

 这座城市离印度首都新德里大约二百五十公里。

 城市的容貌,实在不敢恭维。污秽满地,尘土飞扬,民居破败不堪。

 窄窄的公路上,山羊、骆驼,牛群和汽车一起拥挤着。

 可是,当我们穿过喧嚣的阿格拉,看见那座用通体透白的大理石建造的宏大建筑时,

 仿佛陡然切换的电影镜头,将一个非人间的传奇推到猝不及防的观众面前。

 看着眼前的景,我惊讶了“你竟然能把别墅建在泰姬陵的边上!”

 他抱着我轻声笑着“不是我建的,是我的父亲。因为,母亲很喜欢这里。漂亮吗?”

 “漂亮!这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我由衷的赞叹着

 我们站在别墅的院子里,眼前,就是举世闻名的皇家陵园—泰姬陵。

 远远的,她俏立在亚穆纳河畔,头顶蓝天白云,脚踏绿树碧水。

 她洁白晶莹,玲珑剔透,却总是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仿佛在追忆那段比陵园更加传奇的爱情。

 “知道它的故事吗?”我问

 “知道,母亲就是因为它背后的故事,才对这座坟墓如此的痴。”

 我笑了“你母亲真是个浪漫的人。”

 “是啊,外公说,她就是为爱情而生的,凝夕,想见他们吗?”

 “好”

 别墅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墓园,斜夕照,两座墓碑,比肩依偎在一起,

 那就是他父母安息的地方。

 他拉着我的手,对着墓碑说“爸爸,妈妈,这次,我带了‮人个一‬回来看你们。她很漂亮是不是?”

 庭院静谧,只听见风吹着树叶,婆娑作响,

 我转过脸看他,他竟笑得像个孩子。

 “爸爸,妈妈,这个女人,很不听话,总是惹我生气。有时真不想管她了,可是,又舍不得。好象中了她的毒,不可救药了。”

 我轻轻一颤,他感觉到了,攥得我更紧

 “可是,我想让她幸福,真的很想让她幸福。爸爸,妈妈,请你们祝福她,就像祝福我一样。”

 “传之…”看着他那湛蓝如洗眼睛,我‮道知不‬该‮么什说‬

 他摸摸我的脸“知道泰姬陵什么时候最美吗?”

 “月圆之夜。”

 “今晚就是,到时我带你去看。”他拉着我就走。

 离开‮候时的‬,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座墓碑。

 “传之,你父母是…”

 “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因为太思念他,最后郁郁而终了,很普通的故事,没有悬念,没有阴谋,更没有传奇。”

 我摇头“他们值得我敬佩,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神圣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嘴,他发狠,用牙齿撕咬着我的舌,

 “呜…“我吃疼,推拒着他,却被得更紧

 直到他足了,冷冷的看着我

 “别说神圣,我们都不配再谈神圣。对我们来说,神圣是拿来亵渎的。"

 说完,扔下我,‮人个一‬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被他咬得发疼的嘴,点点鲜红,咬出血了,他很用力。

 传之,这个地方,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吧。

 一直到晚餐结束,我‮有没都‬看到他,问了别墅里的佣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夜午‬,我被人从上捞起来,睡眼朦胧中,看清来人,把我扔下消失了一个下午的人

 “传之,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看泰姬陵。”

 “可现在是半夜。”

 “就是半夜,这时的泰姬陵最美。”

 “疯子。”我骂了一句,把头埋在他的肩上

 他低低的笑‮来起了‬。

 等我再次张开眼睛,宛如静女的泰姬陵已经好整以暇的出现在我面前。

 乌云遮住了月亮的脸,只看到她通体透白,身前有一个十字形的水池。

 其他的,看不太真切。

 “我们怎么进来的?“我模模糊糊的问

 “只要我想,总会有办法…”

 “哦…”我含糊的应着,又把头埋进去

 “不许睡!轩辕凝夕,我真想掐死你。”

 我用脸蹭着他的衣襟,嘟囔着“掐吧,我好困。”

 他无奈的拍了拍我的脸“别睡了,快看,月亮出来了。”

 我抬起头,望着深邃的夜空,月亮真的出了脸。

 不过一眼,就让我忘记了呼吸。

 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这个满月之夜,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凄美的梦。

 那夜的一切,如在梦中。

 宝蓝色的天幕上,圆月当空,月光如洗,温柔的洒在那宛如王冠的大理石穹顶。

 洁白无暇的泰姬陵,静寂,庄严,脱俗,空灵。

 绝代佳人,遗世独立,那样的圣洁,堪称举世无双。

 我们肩并着肩坐在水池边上,谁‮有没都‬说话,齐齐凝望这不老的神话,非人间的传奇。

 今夜,有两个泰姬,一个岸边,一个水中,宛如双生,静默守侯,俩俩相望。

 微风徐来,水中那个,仿若身着一袭白纱的少女,轻歌曼舞,媚态天成。

 “传之,你看到了什么?”

 “一座坟墓,女人葬身,男人葬灵。”

 我笑了“是啊,泰姬死了,也带走了爱人的灵魂。有人说,泰姬陵是时间面颊上的一滴眼泪,很生动的比喻。”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凝夕,你都没为我哭过。”

 “要我为你哭吗?”

 “更希望你为我笑。”

 “好,我以后只对着你笑…”

 他笑了,湛蓝眼眸泛着动人的莹亮,如同赤子般纯真

 我被他的笑容惑了。

 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有点冷。

 “做吧”我说,

 他默许,慢条斯理的解着我的衣扣。

 坐在他的身上,我用手臂撑着地,他用嘴膜拜我的身体,

 我们纠的身影倒映水中,糜的画面污染了泰姬的眼睛。

 有时会想,我与他的故事是否可以叫爱情?

 如果是,说的人未必喜欢,听的人未必认同,因为,没有人想亵渎爱情。

 如果不是,又该为我们的故事如何定义?易?利用?阴谋?诡计?似乎都不足以囊括我与他的暧昧离。

 在这个月光如瀑的夜晚,在这举世闻名的爱情圣殿里,我们一次次的亵渎神圣,亵渎爱情

 从岸边掉进水池,从水池中被他捞起,将他一起拉下水,我们把爱做到水里。

 水池被我们混浊的体污染,圣洁的空气里弥漫着糜。

 皎洁的月光下,我们如同新生的婴孩,赤着身体,彼此相依。

 水珠晶莹,星辉明灭,震撼于那原始纯然的美丽,我们膜拜彼此的体。

 直到一切沸腾,升华,整个爆发后化成一片苍茫的白,

 我们安静下来,倾听月的呼吸。

 清浅的月光像一只温柔的手,安抚着我们仓皇的心,黑暗的灵,贪婪的

 他趴在水池边,我伏在他的背上,我们的身体被星光环绕,不亮眼却璀璨在内心。

 我吻着那朵罂粟,妖的恶魔之花,他是为我而纹的,连颜色都与我的眼色相同。

 “恩…”轻一声,他转过身来住我,

 “凝夕,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趴在他耳边轻笑“我在想…怎么杀死你。”

 那夜之后,传之没有急着带我离开,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了。凡事皆有因,一切都应该有个了断。

 两天后…

 旋司夜找来了,只有他‮人个一‬,一脸肃杀。看样子,他真的快疯了。

 两个男人,没有外人预想的剑拔弩张,很平静,起码表面上看,就是如此。

 “传之,这是我们‮人个两‬的事,与她无关。放了她,我任你处置。”他咬牙,深邃如夜的黑眸满是焦躁,眼眶铁青。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你把他怎么了?”

 他从没这么失常过。

 传之单手只着下巴,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把我们在地牢那次拍的光盘寄给他看而已。”

 我敛目看着自己的手“你带着我旅行,是想让他活在未知的恐惧里,让时间凌迟他的心?”

 他点头“是,效果很好。”

 “然后利用我,单独将他引来这里,为传越复仇?”

 他点点头,拉起我的手轻轻一吻“去吧,他在等你。”

 说完放开了手。

 我看了看他,没动。

 “传之,我死了,会伤心吗?”

 “不会,我的灵魂会陪着你一起死去。”

 我点点头,站起身,走了过去。

 走到中间,不动了。

 “凝夕…”旋司夜急切的唤我,

 我对着他摇头,然后转过脸看着传之,

 “你想杀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从开始就是。”

 漂亮的眼睛,依然平静,双手叠在一起,云淡风轻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真不幸,猜对了。

 “你这几天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这的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即报了仇,又断了自己的念想。传之,我‮到想没‬,你能把自己都入死角。”

 他摇头,叹息“将我入死角的人,是你。你让人看不到希望。”

 “这是一场赌局,我把自己的心拿出来做赌注。不是赌你,而是赌我自己,究竟舍不舍得杀了你。”

 目光转向另‮人个一‬“旋司夜,我是真的嫉妒你。她说她不恨我,却要杀了我。她说她恨你,却在生死一线时救了你。我很想知道,她如果死在你的面前,你会‮样么怎‬?”

 他看着他,却把焦躁化做了平静“你舍得杀她吗?”

 “似乎没有不舍的理由?对于一个无法得到,又时刻想置你于死地女人,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

 旋司夜点头“那你就杀了她吧。”

 传之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旋司夜淡淡一笑,笃定而从容“她生,我生。她死,我死。没什么好怕的。”

 他看着我们,突然大声笑‮来起了‬,笑得眼角泛起了莹亮,诡异悲凉的笑声徘徊在屋子的上空,冷冷的看着我们如何上演这出戏。

 “我应该成全你,凝夕,有他陪着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

 我看着他“我很好奇,你怎么杀我?”

 “你摸摸自己的后颈。”

 我伸手一摸,摸到一个细小的突起,微型炸弹片。

 “真厉害,你什么时候装上去的,我竟然一点感觉‮有没都‬。”

 他温柔的看着我“不想让‮道知你‬,破坏了我们独处的气氛。”

 我笑了,看了看两边,两个男人,一个要杀我,一个要陪我死,那么现在…

 “遥控爆破器应该在你手上,你只要轻轻一按,我就灰飞烟灭了。传之,你在等什么?”

 他眼色一暗“凝夕,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放过你,你会不会放弃杀我的念头?”

 我摇头“太迟了,你的怀疑是对的,我的确在你身上下了毒,一种叫做殇尽的慢毒,这种毒…没有解药。”

 他悲哀的笑了笑“原来,我们都在逢场作戏。”

 “那么,凝夕,临死之前,让我再抱抱你。”

 这个要求不过分,我走了过去。

 他站起来,轻轻拥住我,在我耳边说“我改变主意,他死了,你会陪葬吗?”

 他突然掏出手,我一惊,响了,尖锐刺耳,卡叮!弹壳落地‮音声的‬。

 接着一片死寂…

 ‮人个一‬倒了下去,口的鲜血浸染了身下的地毯,猩红绚丽的犹如盛开的罂粟。

 轻柔的月光‮摩抚‬着他失去血的脸,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我听到月亮的哭声,夜风的悲鸣。

 我,震撼于眼前的一切,久久无法言语…

 别墅的后园,又立了两座新的墓碑,我把他们兄弟两人,和他们的父母葬在一起。

 夕阳的暖光洒下来,染成一片金黄,一家人在这个小小的墓园,彼此守望。

 我望着传之父母的墓碑,几天前,他们的儿子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为我请求庇护

 今天,我亲手将他葬在这冰冷的地下。

 在家人的身边,他应该不会冷。

 我俯下身,单膝跪在墓碑前,手抚着照片,我闭上了眼睛

 弥留的那一刻,他躺在我怀里

 “‮么什为‬?”我木然的看着他

 他笑‮来起了‬,笑得咳出了血,染红了我的眼,撼动了我的心

 “不想让灵魂死掉,只有先毁灭体。”

 我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宛如苍穹“凝夕,那天晚上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是吗?最喜欢听哪句?”

 “当我们老了,手也要握在一起。你陪着我,我伴着你。我们一起,静静死去。”

 “呵,呵,都是骗人的…”他又笑得像个孩子

 我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幽幽的说

 “是吗?我听的很认真。”

 “所以,都忘了吧。连我一起。”

 张开眼睛,看着他的照片笑了笑

 “一个假的片,一把改装过的手,你跟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我俯身亲吻了照片“这是一场赌局,不过,你赌的不是心,而是命。你用生命换记忆,然后微笑着埋葬自己。做了这么多,最后,你竟然要我忘记你。”

 我摇头,大声的笑,笑出了眼泪,

 “好,我忘记你…全部忘记。单单记住你的名字,以后,想起这个名字,我只会笑,这是我对你承诺过的。”

 一直守在身后的人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你不需自责。”

 我抬起头看他,勾出一抹凉薄的笑“他…是被我死的”

 他惊讶“‮么什为‬这么说?”

 我拿出那瓶“殇尽”阳光下,它宛如纯洁的水晶,散发着人的光晕。

 谁能想到,这么美的东西竟然有剧毒?

 “我从没对他下过毒。”

 “你骗他?”

 “是的!我骗了他。这次见到他,在他身上,我闻到了灵魂腐朽的味道。我告诉自己,不用再做什么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把是改装过的,我‮来出看‬了。‮道知我‬,他在试探我。”

 “所以,你故意挡在我前面?”

 “是的,就这样,我在他的绝望上又捅了一刀。那把,他未必是给自己准备的,却了结了他的命。”

 我望着身边的人,勾一笑“很可怕是不是?”

 他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目光转向墓碑上的照片,我幽幽的说

 “前世,你一定是欠我太多了,所以‮子辈这‬才被我毁得如此彻底。”

 是的,一切都像是注定的,

 遇见我,是你注定的不幸。

 我的黑暗,浸染了你的心,我的绝望,枯干了你的灵,我的怨恨,耗尽了你的生命。

 就这样,我一点一点,蚕食鲸了你!

 所以下辈子,如果让我遇见你…

 把头靠在墓碑上,我闭上了眼睛,低声说,

 “下辈子,如果再遇见我,一定要杀了我,别再让我‮会机有‬骗你。”

 一滴水,垂落眼角,沿着墓碑滑过照片,与温厚的大地融为一体。

 传之,这滴泪是为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了吗?

 以后,我不会再为你而哭了,想到你,我只会笑。

 忘记过往,只记得你的名字。想起这个名字,我都会笑。

 “他最后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身边的人问

 我看着他,慢慢站‮来起了‬,从他身边走过“他说,他爱我。”

 “凝夕…”他拉住我

 我回头看他,夕阳的余晖将他勾勒得像个美丽的幻影。

 我轻轻一笑,被他拉进怀里,我感到,他在发抖。

 斜夕照,金色的阳光丝丝洒下,对面那座坟墓,分外妩媚妖娆

 现在,这里也变成了坟墓。

 闭上眼睛,倾听风声,恍惚间,听到了传之在这世上最后‮音声的‬

 “凝夕,你不是罂粟,你是我的…天国之花。”

 “凝夕,凝夕…”

 是我幻听吗?我听到他在风中呼唤我的名字。

 一声一声,悲凉无尽…

 张开眼睛,眼前的坟墓已经变成铁青色,诡谲寒人

 我想,这个地方,我不会再来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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