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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灭灯
 既然舅母开口,又是寿宴,我当然是要去的。不过她告知得太匆忙,我来不及准备贺礼。

 阿元私下里对我说:“夫人,我打听过舅夫人如今的家境,似乎不太好。我问过来送帖的人,他说舅夫人好几年不曾摆寿宴,今年才突然说要摆的。”

 我一讶,想了想,颔首。舅父去世,世道萧条。与许多高门大族一样,乔氏的祖产,本以田地为主。自从生以来,民人亡,土地都没了收成。舅母一家靠着舅父留下的余财维持,可是世之中,家财因散遗失乃是常事,因此入不敷出,并不罕见。

 舅母能寄予的最大希望,恐怕就是我的表兄乔恪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她办这寿宴的目的。

 出乎我的意料,当我问魏郯跟不跟我一起去‮候时的‬,他答应得很爽快。

 “备了寿礼么?”他问。

 “不曾。”我一边在箱子里翻衣服,一边说:“我稍后与阿元去市中,挑些布帛。”舅母是长辈,送布帛等实用之物最是讨喜。我在洛没有识的布商可以送货上门来挑选,时间又紧迫,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出去挑比较快。

 “家中有些布帛,是去年伐董匡时留下的,夫人要去看看么?”魏郯道。

 我听得这话,不一喜,随即去府库中看。

 董匡是个喜好敛财的人,他的物品能被魏傕看上并留下的,决不会差。果然,我在府库中看到了好些漂亮的布帛织锦,都是当今市中的稀有之物。我挑了些,让人包起来。

 到了头偏西之时,我跟着魏郯登车。他没有骑马,而是规规矩矩地戴上竹冠,上衣下裳,和我一样乘车,正经得像要去拜会什么大儒。

 “衣着不妥么?”见我盯着他,魏郯道。

 我摇摇头,微笑:“甚妥。”

 舅母的家也在城北,车马到得门前之时,只见灯笼高挂,早已有人候在们前。

 车马驻步,阿元还未下车,魏郯却走过来,亲自握着我的手将我扶下马车。

 “甥女。”舅母满脸笑容地上前来。

 “舅母人寿年丰。”我微笑地祝道,向她一礼。说罢,又向魏郯道:“夫君,这是妾舅母。”

 魏郯莞尔,向舅母端正一礼:“舅夫人寿比南山。”

 舅母看着他,笑意盈盈,礼道:“老妇久闻将军盛名,今临我寒舍,蓬荜生辉。”

 魏郯谦道:“舅夫人过誉。某与夫人成婚,今方拜见舅夫人,实为惭愧。”

 舅母笑意更深,让出身后的乔恪和乔缇,道:“快快拜见阿嫤与将军。”

 二人应声,上前来,与我们见礼。

 乔恪比我年长,多年不见,他的脸已经有几分舅父的周正模样,下巴长出了胡子。他微笑地看我,眼圈有些发红,向魏郯行礼‮候时的‬,举止大方,不卑不亢。

 乔缇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萱的罗裙,步态如莲。她看上去比上回更加漂亮,向魏郯低眉行礼之时,我看到她颊边胭脂淡淡,似娇羞不胜。

 舅母样子很高兴,拉过我的手,亲自将我们领入宅中。

 堂上灯火通明,落座后不久,三姨母和姨父也到了。我引着魏郯见过他们,行礼之后,我又将带来的贺礼呈与舅母。

 舅母笑着收下,再入座之后,对我感慨道:“自从你舅父离世之后,各聚宴,舅母早已无心。还是阿缇贴心,若非她今提起此事,我又思及你在洛,又许久不曾与你姨母相聚,这才匆匆摆了宴席。”说罢,她看向一旁的乔缇。

 乔缇不语,微微垂眸。

 “表妹贤淑,乃是舅母教养有方。”我莞尔道。再看向乔缇,却见她正将目光转向别处。循着看去,却是对面,魏郯正与乔恪以及我的三姨父陶竺交谈。

 “我听说将军几前就回来了?”这时,三姨母问我。

 “正是。”我答道。

 三姨母颔首,赞道:“人言丞相大公子形貌英伟,果名不虚传。”

 武夫么。我心道,微笑:“三姨母过奖。”

 “这有何可谦虚?”舅母笑道“我看他人品拔萃,乃当世俊杰。”

 我笑而不语,余光瞥向乔缇,她望着别处,似乎没听到这边的话。

 寒暄一阵,舅母吩咐家人呈上膳食。

 宴上有酒有,向舅母敬酒祝寿之后,我稍稍旁顾四周。伺候的家人,从进门到宴上,就是那么几个;没有家伎来奏乐佐宴,看得出这家中已经不再养伎;再看看堂上的陈设,案榻屏风,都是些漆黯淡的旧物。这一切,已然在昭显主人家的拮据。

 膳后,家人呈来些小食,舅母让人往各处案上再添酒水。

 乔恪与魏郯邻席,而魏郯的另一边,坐着三姨父。魏郯似乎对这般安排很是心领神会,他神色随和地与乔恪交谈,问起乔恪的学业以及师从何人,乔恪一一对答。魏郯又与他谈论起些洛近来的时事,如民作、物价高居等等。

 我最这边听得那些话,只觉捏了把汗。魏郯问这些做什么,乔恪虽居洛,却是个高墙里的世家子弟,能知道多少民生之事?可出乎我意料,乔恪应对从容,虽引经据典稍显迂腐,有些见解却算得独到。

 魏郯听着他说话,虽看不出态度,却很是专注。忽然,他好像发现什么,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我连忙转头,装作正专心听三姨母与舅母的谈话。

 三姨父陶竺,年纪已近五十,身形肥硕。他的家族在洛也是高门,他曾经去江州围观,后来因病回到洛,做了个长史。魏傕攻来之时,陶竺随着太守一并归附,如今仍是长史,与魏郯多了一层属官的关系。

 我不太喜欢这位姨父,当年傅氏有难,他帮不上忙我并不责怪,可后来舅舅受了牵连,他同在洛,却不许三姨母与母家往来。人人皆有自保之心,可患难之时的懦弱,仍教人心寒。

 他在席上兴致很高,向魏郯频频敬酒,祝词一套一套,看得出是个长久混迹于宴饮之所的人。魏郯也不逊,三姨父敬来的酒,全数饮下。后来,竟是三姨父先出醉态。他开始说些不入的笑话,还笑哈哈地称魏郯“吾甥婿”

 舅母看那边一眼,面色无波,我却察觉到其中的不快。舅母虽一心结魏郯,却做得小心。魏郯与她相见之后,她仍然称魏郯“将军”无他,乃是谨慎起见,不敢贸然以长辈自居,免得引魏郯反感。而如今三姨父的醉态,倒让舅母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尴尬。

 魏郯毫无愠,让家人扶住三姨父,舅母见状,忙吩咐旁人去取些茶水。

 还是三姨母心思透彻,对舅母微笑道:“还是长嫂家中酒香,丈夫一饮不断,竟是醉了。如今夜已渐深,我等也该告辞。”

 舅母看看三姨父,又转向三姨母,面:“也好。只是酒食陋,慢待了三姑与姑婿。”

 三姨母道:“都是亲戚,说这些做甚。”说罢,命家人准备车马,又叫人来扶三姨父。

 宴席要散,我和魏郯也不久留,从席上起身,再谢舅母。

 “招待不周,将军与甥女勿怪才是。”舅母拉着我的说。

 “舅母哪里话,今宴饮甚。”我客气道。

 舅母却叹口气,道:“也不知过了今,下回见面却是何时。”

 “舅夫人放心。”魏郯道“我与夫人还须在洛多留几,舅夫人若想念,可多多来往。”

 舅母眉开眼笑:“如此,我便安心了。”说罢,她让乔恪与乔缇道别。

 乔恪虽然也饮了酒,行礼却仍一丝不苟。

 魏郯看着他,莞尔道:“朝廷重举孝廉,天下士人,唯才是用。伯恭若有志,可赴雍都。”

 众人听得这话,皆面上一喜,乔恪再礼,谢过魏郯。

 “将军。”乔缇上前来,一改先前的默默之态,望着魏郯,璀然一笑“将军乃表姊的丈夫,妾为表妹,可称将军表姊夫么?”

 魏郯微讶,随即笑道:“自当如此。”

 乔缇笑意娇羞,目光盈盈地向他一礼,又看看我,转身退开。

 我亦微笑,心里却腾一起升起怒火。这个表妹,我最熟悉的是她的目光。每当她看上了我的东西,就是这样的眼神。

 回到府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沐浴。

 我很现实地考虑过将来的事。以魏郯的身份,各种名目送来的姬妾会比我这两个月看到的多得多。就像我先前对阿元说的那样,不收是傻子。魏郯不是傻子,所以,我从不指望他不纳妾。

 可是,这并不表示我愿意让我的表妹成为其中之一。

 她居然看上了魏郯?是她的主意还是舅母的主意?我觉得可笑。魏傕再强‮是不也‬天子,乔氏在洛乃是名门,家祠仍存,有宗长有族人,大宗正室的女儿送去给人做妾,不怕别人骂辱没门风么?

 哦,不对。既然是抢东西,乔缇的目的应该是把我赶走才对。

 赶走么?我把头靠在浴桶的边沿,望着房梁。这世上,现在将来,恐怕会有许多人想把我赶走吧?

 我回到房中‮候时的‬,魏郯不在,阿元说他也去沐浴了。

 我在镜前坐下,看着里面的自己。光照氤氲,那女子仍然乌发雪肤,一双明眸乌黑传情,看着我,似乎在问,你慌么?

 慌?或许。可像我这样爱装模作样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越被人觊觎,我就越是胆大,如果让我觉得不利,我反而会生出莫大的勇气。

 之前那五个美人是这样,现在面前乔缇也一。

 魏郯进来‮候时的‬,我还坐在案前梳头。他身着单衣,在后面站住脚步。镜子里,我瞥到那双目光连的眼睛,未几,他上前来,把我一把抱起。

 前番伤了脚‮候时的‬,我对他抱上抱下的早已经习惯。如今再遇到他这样,我不惊也不惧,能够被他抱在空中也还拿着梳子,继续把梳头发梳完。

 “夫人与我还有白余事未尽,现下一并办了,如何?”他的贴着我的耳边,嗓音低哑。

 鬼。我心里腹诽,笑笑地望着他:“夫君与妾有何余事?”

 魏郯不答,只径自把我放在榻上,扑上来又吻又摸。我的脖子被他咬得发“咯咯”地笑。当他要解开我的衣服,我双手把他的脸捧起来。

 “夫君还未灭灯。”我说。

 “灭灯?”魏郯的双眸里意犹未尽,角一勾“灭它做甚。”说罢,又俯下。

 我的手使劲撑住:“夜里怎可不灭灯?”

 “什么夜里。”魏郯笑得狡黠“白余下的事,自然要在作白做完。”说着,他拉开我的手,便伸手来解衣服。

 我不答应,扭着身体左闪右躲,就是不让他得逞。

 魏郯无奈,双臂撑在在两旁,支起身:“夫人看过我身许多回,我看一回又何妨?”

 我又羞又窘,道:“妾何时看过夫君身?!”

 “我更衣之时。”魏郯答得理直气壮“夫人不是总在盯着?”

 我被这话噎住,耳灼灼发热。

 “这样好了。”魏郯深眸盯着我,表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低低道“夫人若实在记不起立,为夫就再一回,然后夫人也给我看。这般公平,如何?”

 简直市井里的氓也不如他没脸没皮。我气极反笑:“夫君不若先把灯灭了,你我再各自坦诚,岂非更加公平。”

 魏郯笑起来,没有继续,却抱着我,在一旁躺下。

 “真不想看?”他咬着我的耳朵。

 “不看。”我答得坚决。

 “我不好看么?”

 又来了,突然抛出这种莫测的问题。这得说我察言观的本事不弱。有些时候,有的话看似冒犯,但魏郯不会生气。比如此时,我不像平那样一味顾全,甚至使些小子,魏郯也会喜欢。

 “不好看。”我想也不想,开口答道。

 “嗯?”魏郯把我的脸对着他:“哪里不好看。”

 我看看他:“面黑。”

 魏郯:“…”“除外征战之人谁不面黑?”他皱皱眉头,

 我伸出一个指头,抚抚他的眉毛:“这里也太浓。”

 魏郯不以为然:“天生的。”

 我眨眨眼:“还有眼睛,总喜欢盯着人。”

 魏郯愣了一下,失笑:“这也算不好看?”说着,手指轻轻摩挲我的下巴,注视着我的嘴“夫人怕?”

 “夫君以为呢?”我含笑地轻声道,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魏郯在碰上我的之前堪堪停住,灼热的气息融,声音低沉而惑人:“依夫人所见,为夫何处可入眼?”

 我笑而不语,看着他。手慢慢却下滑,抚着他的膛,顺着肌的起伏又慢慢往下,一节,一节…

 魏郯眼神里的理智慢慢燃尽,如着了火似的辣辣灼人。当我的手指划过他的小腹,那里忽然收紧,他的堵了下来。

 肢体,他的吻有力霸道,我的呼吸被扰得纷息连连。当他的手在我的衣底游弋,我一把捉住:“夫君忘了一件事…”

 魏郯将我的手反握,头也不抬地继续,声音含糊:“不灭灯。”

 “不是灭灯…”我着气撑住他的肩膀,弯一笑“夫君方才要妾看什么,莫非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恶趣味的题目,嘿嘿~刚才点错了,多开了一章,现在锁了,大家不用看。

 我怎么觉得这周都在写这‮人个两‬H、H、H、H…嗯,还是快点离开洛才好~

 更新的事,鹅会尽量更够一章,有时只能半章,也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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