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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灰狐狸无事,我心中一阵松开。

 妖男手掌一张,地上宝剑飞起,回到他手中。他居高临下地指着地上众鼠妖:“尔等伤人无数,某今当替天行道!”

 “好个替天行道!”怪物发出一阵磔磔的笑声:“区区方士,不过习得一招半式,安得诳语!”

 “大王且慢。”这时,一个柔软‮音声的‬响起,柳青娘走上前来握住怪物手臂,嫣然笑道:“妾与这位公子有些情,乞大王容妾说上两句。”

 罢了,她转向妖男腾空而起,款款一礼:“公子别来无恙。”

 妖男笑笑:“夫人别来无恙。”

 柳青娘轻摇纨扇,掩笑道:“劳公子挂心。妾见公子身手不凡,想来是一心向着仙家之人。当时在洛初遇,妾就已生出结之心。我家大王虽与公子迥异,却亦是心向仙途久矣。仙途波折,公子与我等不若结成一家,升仙之后自当共享荣华,何如?”

 灰狐狸“呸”一声:“什么何如,伤天害理之人,教你吃爷爷雷术!”说罢将手一抬,闪电落向柳青娘。

 柳青娘并不理睬,只轻轻一摇纨扇,那闪电便如火花一般再无声息。

 灰狐狸瞪着眼,一脸沮丧。

 柳青娘看着妖男:“公子,妾方才所言,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妖男微笑,风采儒雅:“夫人抬爱,只是这般术,夫人即便成了仙也要遭天谴,某实不敢奉陪。”

 柳青娘叹口气,望着他,双目盈盈:“这般如玉郎君,妾初见公子即已倾心,如今变成这般,却是可惜了。”说着,她忽然面目一变,带着风四起,下巴伸长,眼睛染上血红的颜色,双手化作白绒绒的爪子。

 她伸出舌头爪尖,朝妖男妩媚一笑:“青娘这手,可许久未尝到这般美貌郎君的血了呢。”说罢,那爪子突然伸长,朝妖男袭来。

 妖男提着剑,不慌不忙地躲向一旁,却并不还击。

 柳青娘再出手。

 妖男再躲。

 过得三招之后,妖男临风而立看着她,扬起微笑:“夫人既一意如此,某就‮气客不‬了。”说罢,忽然将剑持在身前,挥向柳青娘的爪子。

 柳青娘手脚很是灵活,只听“锵锵”数声,二人已过招几回,难分难解。

 地面上的怪物看着他们,忽然一挥手,厅堂剧烈震起来,四周有石头崩裂下来,忽而化作无数碎刃,向妖男飞去。

 若磐大吼一声,飞向怪物。只见白光一档,那些碎石都变作沙粉落下。

 “呀,阿絮!”我看到有石头落到了还在昏的阿絮等人周围,惊呼一声。

 若磐足下生风,又转向地面。

 鼠妖们看到我们,龇牙咧嘴,群起地围攻而来。

 那些鼠首人身的样貌黑鸦鸦的一片,我身上寒倒竖。若磐却毫无怯意,上前去。只见他前爪一挥而下,忽见叵风如刃,鼠妖们凄厉惨叫,地上一片血光。

 一声尖利的大喝响起,化作原形的管事突然出现在前方。

 我见他又使出地面上对付灰狐狸的招式,急忙大叫:“当心!”

 若磐却不慌不忙,管事妖爪袭来,顷刻间,只听一声惨叫,若磐和我安然无恙,管事的那使妖法的爪子却已断在了地上。

 “你…”它惊恐得望着若磐。

 若磐身体向前一冲,叵风将管事和一众鼠妖掀到了墙上,化作一堆泥。厅堂内响起一阵恐惧地尖叫,鼠妖们纷纷向外逃遁。

 厅堂中清静许多,忽然闻得一声惨叫,我望去,只见柳青娘被妖男的剑透而过。睁着眼睛,从空中飘然坠下。

 怪物大吼一声,腾空攻向妖男。

 若磐腾空去救,才转身,我却忽而看到承文静静地站在身后。

 若磐立刻摆出战的架势。

 “你终于醒了呢。”承文却无所动作,看着若磐,脸上忽而出一个笑容。

 我愣了愣。

 若磐盯着他,低低地吼叫。

 承文仍是笑,突然,他的身形拉长开来,瞬间变作一条十余丈高的巨蟒,浑身鳞片闪着绿幽幽的光泽,嘴里吐着鲜红的信子。

 “阿芍当心!”我听到灰狐狸朝这边大叫。

 巨蟒高高地抬着头,突然,朝我们俯冲过来。

 地上撞裂的碎石如水花四溅开来,我紧紧地抱着若磐的脖子,只觉它带着我飞起,躲开巨蟒攻势,才到半空,忽而见巨蟒身体围拢过来,霎时间盘起来,四周陷入一片窒闷的黑暗之中。

 若磐发出一声怒吼,向上腾空而起。只听长嘶声哀号,瞬间腥风血雾面扑来,巨蟒的身体破开,碎块落下,滚落向四周。蟒首落下之时,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不打了个寒战。

 它的尸体散落满地,我看着那里,只觉得这妖怪从头到尾都恻恻的,又教人匪夷所思得很。

 这时,一声嘶吼在厅堂中响起,我望去,妖男挥剑斩下了怪物的首级,只听“轰隆”一声,怪物的身体瘫倒在地,缩成普通老鼠的模样,地上躺着一片黑稠的污。那尸体旁边,一具干枯发青的身横陈,看样貌,应该是真正的梁王。

 而不远处躺着另一只白色的鼠尸,旁边同样有一具女尸,身上衣物仍旧装扮华美,脸却已瘪得扭曲。

 纵是今夜见惯了血模糊的场面,我还是‮住不忍‬向旁边干呕起来。

 “快些离开才好。”灰狐狸举袖掩着鼻子道。

 “不忙。”妖男道,说着,提剑上前,划开怪物腹部,一枚鲜红的物事飞向妖男掌中。

 “这是…这是妖丹哩!”灰狐狸瞪着那物事道。

 我也看去,只见它足有半个手掌大小,又圆又红,泽却诡异得很。

 “这样大,足有几千年吧!”灰狐狸喃喃道。

 “顶多一千来年。”妖男笑笑,道:“这妖怪化作梁王模样,常年得许多人血进补,自然比别的妖怪大些。”说罢,他看看厅堂之中不堪入目的狼藉,道:“整个厅堂的妖丹加起来也不及这个沉。”

 “哦!”灰狐狸点头,又看向那脏污的大鼎,问:“那他取心做甚?”

 妖男道:“许是古传的法,聚人心炼鼎,可召唤力量。”

 “召唤力量?”灰狐狸不解:“是何力量。”

 “照那鼎上纹饰来看,当是召唤神君句龙。”妖男道。“当年大地洪水再发,水过之后,神君句龙不见踪影。天地间传说他为阻止洪水散神而死。如今这妖怪炼鼎,大概就是想聚起句龙神力占位己有。”说着,妖男鄙夷地“嘁”一声:“这般费事,还不是被我杀了。”

 “有这等说法?”灰狐狸睁大眼睛:“爷爷怎不知?”

 妖男瞥他:“你一个灰狐狸,知道多少。”

 灰狐狸登时跳起:“不许叫我爷爷狐狸…”

 我却没有心思听他们吵闹“句龙”这名字落入耳中,只觉心头扎扎地疼。似乎有许多东西正不断从记忆深处冒出来,得脑袋哄哄的,得几裂开一般。

 “阿芍,你怎么了?”面前,灰狐狸神色担忧地看着我。

 我张张嘴,却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突然,两眼一黑,我向旁边栽倒了下去。

 我走在一条长长的小径上,沙子晶莹剔透,满满地铺满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参天蔽,枝叶剔透。似乎是接我来到,枝条上的各花朵忽然盛开,头的光照中,满眼的绚烂缤纷。

 “天庭中的宝霓花树,能长得这样好的怕是也只有此处了。”一个带笑‮音声的‬传入耳畔,嗓音清朗柔和。

 我转头,那人的脸背着灿烂的天光,上的笑意却清晰可辨。被头晒到似的,脸上一阵赧然,我还以微笑…

 “撷英在做什么?”有人在问我。

 我瞧向她,将手里的东西捧给她看。

 “呵,是悬圃上的神土呢,神君对撷英真好…”水汹涌澎湃,四周像汪洋一般,茫茫望不到尽头。我心中焦虑不已,朝天边大喊着什么。“快走!”一声怒吼传来,眼前巨滔天,隐隐可见一人的身影没在其间,白炽的光照突如其来,将眼前一切没。我听到自己在喊叫,撕心裂肺…

 “撷英,神君心愿如此,只望你珍惜他一片深意。”

 一个苍老‮音声的‬回响在耳边,似亲近又似久远…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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