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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总有一些问题
 “‮么什为‬?‮么什为‬啊‮么什为‬?思绒你倒是说说看!”

 杜天天咕噜几口将杯里的啤酒喝干,继续趴在桌上借酒挥泪,抱怨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平“上期、上上期的策划都是我做的!‘man’那个栏目当初刚想出来时大家都不看好,说俗,说下,说有碍风化,现在红了,收视率一路飙升了,倒全成他们的功劳了!我大热天冒着39度的高温跑工地去采访那个帅哥包工头,连皮都几乎晒一层,那么辛苦是‮么什为‬啊?真过分,尽欺负我…呜呜呜呜…”

 坐在她对面的孕妇,面对如此聒噪‮音声的‬,仍是安安然地坐在沙发上织她的衣,带着一副见怪不怪、云淡风轻的表情回答:“新人嘛,刚入行都是这样的。”

 杜天天将空了的啤酒瓶在桌上重重一顿,喊道:“waiter,再来两瓶!”

 穿红色西装背心的侍者送上两支嘉士伯,刚想把空瓶收走,杜天天把手一拦“不,给我堆在这里,我喜欢把瓶子排一排,那样看上去才有气派!”

 侍者为难地看向孕妇谢思绒,见她微微颔首,便放下心来,躬身转身离开。

 “我说到哪了?”杜天天给自己续满酒,醉眼惺忪地抬头“哦,对了!新人!我进ftv都十个月了,还能算是新人吗?都够怀胎生宝宝了!说到这个,还有我妈,我在电视台受尽委屈,回家还得忍受她,你知‮道知不‬她前天花一万九买了样什么东西回来?”

 谢思绒淡淡地接道:“听说是抽象派的雕塑杰作,叫什么海边的夫卡夫?”

 “什么杰作,拜托,你听听名字就知道那会是什么货了,把人家村上树的书名调一下拿来当噱头的东西,也就我那白痴老妈会买!啊啊啊,说到这个我真的快发疯了,有一个疯疯癫癫把艺术当饭吃的老妈也就算了,还有一个问题少女的妹妹,前几天她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她都两星期没去上学了!整整两个星期耶!这么小年纪就学会逃课,我好担心…”杜天天口,一边感慨一边继续灌酒。

 谢思绒轻扬柳眉说:“但是年年的成绩还是全校第一吧?”

 “哼,她还不就是仗着这点?换了普通学生,老师早一脚把她踢出校门了!唉,我好苦恼,难道本命年就真的这么倒霉,诸事不顺吗?”

 谢思绒织完一只袖子,换针,悠哉悠哉地说:“既然做得这么不开心,不如辞职吧。来我的酒吧当领班‮样么怎‬?薪水不算低哦。”

 杜天天立刻瞪大眼睛叫‮来起了‬:“那怎么可以?我那么辛苦才挤进ftv的,‮么什说‬也不辞职!”

 瞧,这下本出来了吧?分明就是个野心事业心很重的女人,会有工作厌怠症才怪!坐一晚上,听了这么多没营养的抱怨,‮道知不‬对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有影响。谢思绒摸着肚子,暗暗离酒气冲天的杜天天又远了一点。

 便在这时,一首“rhyth摸ftherain”的手机铃声轻快响起,杜天天手忙脚地在包包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掏出手机,半眯着眼睛问:“喂?”

 两秒钟后,她“嗖”的一下站‮来起了‬,脸上醉态一扫而尽,简直跟变身似的瞬间恢复了斗志和干劲,边点头边说:“是是!什么,他这就到了吗?‮起不对‬‮起不对‬,我马上赶去机场…咦?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这个…哦,不不,没问题没问题,放心吧,别人采访不到,我想尽办法也会把独家采访机会搞到手的!我这就过去!”说完挂上电话拎起包包就要走人。

 谢思绒问道:“怎么?你下个节目的采访对象,那个什么英国近年心脏科的后起之秀的帅哥到了?”

 “真是见鬼了,分明说是明天才来的,莫名其妙提早了一天。靠!这下子有得忙活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喝酒。”杜天天说着风风火火地往外冲,耳旁传来谢思绒的最后一句话——

 “你喝了这么多,确定…不会有事?”

 “切,这点算什么?小看我!”她随意地挥挥手,拉开玻璃门走‮去出了‬。

 此时正值晚上九点一刻,离封淡昔抵达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从这赶往机场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完全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

 杜天天一边伸手拦出租车一边打电话,当司机将车停到她面前时,她仍在手忙脚地翻电话本“喂?南湖大酒店吗?是这样的,我和表哥失去联络了,之前有听说过他这次来b城是要住在你们那里的,能否帮我查询一下客人名单中有没有一位叫做封淡昔的?对,浓淡的淡,往昔的昔…没有吗?谢谢。”

 手下不停,一口气打了四五个电话,最后终于查到“有吗?是是!太了!3027房间,谢谢你!”

 “那个…”可怜的司机这才找到发话的间隙“小姐,请问去哪?”

 “去太平洋饭店。”嘿,封大医生这次回国是为了参加下周在国际会议中心召开的医研会议,她就知道顺着会议中心附近的酒店找就绝对没问题,果然被她套出他的下落。知道了落脚地点就好办多了!接下去嘛——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透过观后镜亲眼目睹他的乘客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变装:拿掉发卡放下头发,掉休闲外套出里面的白衬衫,从包包里取出一条宝蓝色领带,三两下系好,再描眉勾眼线涂彩…一系列动作在五分钟内全部搞定,当她最后“啪”地盖上化妆镜时,整个人就跟胎换骨了似的,如果说五分钟前她像个青春朝气的女大学生,此刻已完全成了一名干练利落的上班女郎。

 上班女郎剥了片绿箭放入口中,以祛除嘴里的酒味,并朝看得眼睛都直了的司机说道:“看够了吗?再看下去就撞车啦!”

 这种女人绝对不能惹!

 司机连忙明智地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开车,一路平安,十分钟后抵达金碧辉煌的太平洋饭店。车子刚停,身穿漂亮制服的门童便已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礼数周全地为她打开车门“小姐,晚上好。”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挑的门童帅得堪比影视明星,杜天天忽然想到,也许“man”下期可以做星级酒店服务生的专题。

 “请问3027房间怎么走?”

 帅哥门童彬彬有礼地微笑回答:“大厅左侧电梯至30楼,右转第2个房间即是。”

 “谢谢。”杜天天走过去,借着光可鉴人的不锈钢电梯门照了一下自己的样子,确信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完美后,便伸手去按电梯。谁知这边刚按,那边电梯门便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穿花衬衫戴浅红色墨镜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的男子,看见她,表情一怔。

 杜天天等了三秒钟,对方还是在里面站着,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样子,她便不再等待,走进去,径自按了30楼。

 那男子还是怔怔地看着她,前五秒,杜天天忍了,但对方一直一直盯着她,似乎没完没了,她终于不耐烦,挑起眉毛,侧过脸问:“有事?”

 “哦哦…没、没有…”有些慌张的语声一听就心虚。

 幸好这时30楼到了。电梯门一开,杜天天便快步走‮去出了‬,男子的动了几下,想叫她,但最终忍住,只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以一种非常古怪‮音声的‬喃喃说:“难道…就是…她?”封淡昔,英籍华人,毕业于英国皇家医学院,后就职于伦敦皇家布郎溥顿医院,现年二十八岁,名声赫赫,前途无量。

 “唔,血型o,水瓶座的,不是天才就是怪胎,看来比较难;兴趣是冲击…这是个喜欢冒险和富有侵略的家伙…”在3027号房前,杜天天取出包包里的笔记本,做最后一次功课,里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有关于封淡昔‮人个这‬的八卦资料。

 “最喜欢的水果是石榴,口味偏的嘛;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哼,玩深沉!喜欢的歌手是迈克尔·杰克逊,呀,这点跟我一样!喜欢的演员是纳塔丽·波特曼,哦,看样子喜欢智慧型美女,不喜欢花瓶。最喜欢的动物…”温习到这里她“啪”地合上本子,将其放回包包,并以一种非常无法理解的口吻自言自语道“他居然最喜欢乌。古怪的男人。”

 深口气,按下门铃。

 一声、两声…门内久久没有动静。不会吧?出去了?杜天天拧起眉头,继续按,按到第七下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哇!”就那样对上一幅绝美景

 细致的两道锁骨,肌肤在走廊暖系灯光下映成温润的象牙白,半在浴袍外面的膛不似健美先生般壮实,却纹路有致,因来不及拭擦还残留着细密的水珠,有种人的感。

 眼福!杜天天在心里啧啧称赞,真是好身材!

 而拥有这副模特般完美身材的男子半倚靠着门框,伸手拨开覆在额上的碎发,发下,是两道俊秀的浓眉,眉下眼睛细长,睫浓密,瞳仁是完美的纯黑色。此刻,他正以一种异常恍惚的表情望着她。

 杜天天继续暗赞:好面孔!她果然没有挑错,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封先生您好。”尽管美男当前,但没忘了此行目的的工作狂开始职业地微笑,并迅速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ftv‘man’节目的策划人,您回国,如果方便是否可以邀请你做个简单的专访?”

 封淡昔接过名片,很仔细地看完,然后抬起头来,挑了挑眉“杜天天?”

 “是!”他一言不发,盯着她看。杜天天起先还能保持微笑,但时间一久则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他的目光不是惊——以他这种好条件的大帅哥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么也不至于对她一个清秀型邻家小妹惊;‮是不也‬探索,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好奇,只是那样很专注地望着她,瞳仁乌黑发亮。

 “封先生?”她‮住不忍‬轻唤。

 封淡昔终于有了反应,先是收起那种复杂至极的目光,然后慢慢地扬一笑。

 这一笑,使他整个人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如果说,原本因为那双清澈的眼睛而使得整个场景并不具备多少旎味道的话,此刻他一笑,角弯起轻薄弧度,目光如水波般那么往她脸上一瞟,顿时,微敞的浴袍、往下滴着水的黑色发梢,都绽放出了浓浓风情,气氛变得暧昧而气。

 咦咦咦?他是在对她放电?

 这个男人居然是个花花公子,随意惑女人?

 有关他的报道顿时在杜天天脑海里重复了一遍,不对,没听说他很滥情啊。甚至可以说,封淡昔是个很洁身自爱的人,鲜有绯闻。那现在眼前这个在对她魅而笑的人,是怎么回事?

 讨厌啦,心脏怦怦直跳!杜天天觉得自己开始呼吸紧张,但同时又有点兴奋,没错,就得这样笑!只要他这样对着镜头笑,她就不信电视机前的女观众会不花痴尖叫,啊,她仿佛已经‮了见看‬一路飙升的收视率…

 “杜、天、天?”封淡昔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地将她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我就是。”她雀跃得像个被偶像点到名字的小粉丝。

 封淡昔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呃,这么快就动手动脚了?糟糕,要不要拒绝呢?照理说应该拒绝,但又有点舍不得,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

 她睁大眼睛,原先喝下去的酒开始在体内作祟,蒸腾得她脸也红,头也晕,视线也开始有点模糊,眼见得对方边的笑容越来越深,离她越来越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逐渐加重了力度…哎呀呀,好紧张…

 “砰!”下一秒,她就被推出房间,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望着面前那扇离她不到三厘米距离的米雕花大门,所有的玫瑰泡泡碎了一地,杜天天无比鲜明地认知了一个事实——

 被拒绝了。

 她,被、拒绝了!

 封淡昔抓住她的肩膀根本不是‮情调‬,而是为了把她推出房间!

 靠靠靠!这家伙居然敢戏弄她!居然敢关门!

 丝毫不认为自己自作多情了的半醉酒女郎开始狂拍房门,门内之人还没什么反应,走廊那头已匆匆跑来一个服务生“‮起不对‬,小姐,请问你在做什么?”

 “废话,我在敲门你没看见?”

 那是敲吗?服务生尴尬地立住,想了想,又说:“那么,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刚想拒绝,突然灵光一闪,杜天天从皮夹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拜托你帮我买个水果篮好吗?其他都不要,只要石榴。”

 服务生虽然满脸困惑,但还是顺从地接过钞票走了。打发掉他后,杜天天转身正准备继续拍门,3027的门突然再次打开,她重心不稳差点一头栽进去,幸好一只手及时扶了她一把。

 抬头,还是封淡昔,只不过,这回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式样非常简单的天蓝色休闲衫,和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长,戴着无边眼镜的他,直让人想到四个字:“温雅如玉。”

 方才的那种魅气质,已经然无存。

 只不过短短时间,这个男人已经在她面前展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风貌,杜天天不有些瞠目结舌——‮人个这‬真的只是个医生?而不是模特或是演员?

 “请进。”封淡昔转身走进客厅。

 她连忙跟了进去“你肯接受采访了吗?”

 装潢奢华的套房里有个小小吧台,封淡昔一边调酒,一边问道:“喝点什么?”

 “随便。”杜天天在沙发上舒展开手脚。

 封淡昔又以那种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两分钟后,走出来将一杯饮料放到她面前。

 “fantasticleman!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酒?”杜天天惊讶。

 封淡昔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与给她的不同,他自己拿的是非常纯正的红酒,酒在灯光和玻璃杯的折光下,红得像是忌讳,而他,轻轻摇晃着那份忌讳,没有作答。

 杜天天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觉得没必要追究这种小问题,便又追问道:“你愿意上我们的节目了吗?”

 封淡昔呷了口酒,淡淡回答:“很无聊。”

 打击!杜天天抓了把头发,开始实施曾经重复过无数次的游说:“封先生,参加man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

 他打断她:“谢谢,我不需要展示自己。”

 真冷淡!“没错,你已经是一个很成功的人,看得出你对自己非常自信,那么,‮么什为‬不让更多的人看见你的这份自信,并让他们从你身上学到这种自信呢?”

 “谢谢,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真傲慢!心里快被气死,但脸上依然挂着职业微笑,杜天天继续说:“man并不是普通的综艺节目,我们希望给观众展现的是最完美的男,充分挖掘他们身上的优秀品质和闪光点。这是个崇尚自我,和崇尚个性的年代,封先生,我们邀请您,也正是看中您身上恰恰拥有这些东西,所以,您再考虑一下,不要轻易拒绝。也许,这只是一次访谈,但也许,它是你人生中的另一种际遇。您是位医生,但是,医术不应该是您的全部,生活需要娱乐,也需要意外的点缀,参加我们的man,权当给自己一个全新的体验,就像喝这杯fantasticleman一样,5/10的清酒,3/10的白色柑香酒,1/10的柠檬汁和1/10的樱桃酒,再加微量的蓝色柑香酒和汤尼汽水,才能调制出这般剔透的莹蓝,然而——”她突地站起,取走他手中的红酒,倒了一些进fantasticleman中。

 红色体渗透而下,渲染了原本的蓝色,却又没有完全融合,于是,蓝色里多了几丝妖娆的红。“看,这样不也是很好吗?您没有尝试过吧?对于没尝试的事情,‮么什为‬就非要一口拒绝呢?我们会配合您的时间与地点,将您的麻烦降到最低,而您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对着镜头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手里的红酒突然被人拿走,封淡昔却没显得有多惊讶,他只是凝视着她,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目光里闪烁着令人无法悉的异色。

 “如何?”杜天天朝他扬起眉毛,将话说得诚意十足。她就不信,是人都虚荣,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过是在为虚荣心寻找借口,她给了他这么好的借口,还打动不了他?

 沉默许久,封淡昔终于开口:“杜天天。”

 “是!”她雀跃一如先前。

 然他却依旧眼眸深邃,表情复杂“你——还记不记得,19岁的那年情人节,你在做什么?”

 “呃?”

 比女子还要浓密的睫垂下,复扬起,睫下的眼睛,再度浮现出那种几可颠倒众生的魅惑。

 他第二次朝她笑,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参加你们的节目可以,告诉我这个答案,我就去。”

 呃?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呃?

 “19岁的情人节在‮么什干‬?他居然问这个…靠,谁记得那么久前的事情!”

 同样的酒吧,同样的角落,同样的嘉士伯,和同样的两个女人。

 杜天天灌下一大口酒,抹抹嘴说:“思绒,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莫名其妙问这种问题干吗?”

 宝宝的衣已在昨天完成,这会开始织子的准妈妈依旧波澜不惊,淡淡回答:“我就知道我19岁那年的情人节在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跟我的老公在一起啊。”说出这句话时,谢思绒一脸幸福。

 杜天天瞪她一眼,啐骂道:“鄙视你这种一个恋爱能谈七年,结婚三年还没吵过架的女人!”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道知我‬你是嫉妒。”

 “我会嫉妒你?拜托,人生要像你这么无聊,我宁可死了算了。”本来就是。谢思绒跟她老公是青梅竹马,然后十六岁那年彼此认定了对对方的感情,开始拍拖,上大学后两地分隔也没能令这对鸳鸯单飞,一毕业就结婚,到现在又有了宝宝…说起来似乎可以羡煞旁人,但其实是乏味到家,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杜天天甚至怀疑,连痛苦‮有没都‬,真能感觉到幸福吗?

 “说真的,19岁那年的情人节有很多话可说呢。我和他大学不在一个城市,他千里迢迢从b城买了火车票来看我,我们订了一家很贵的酒店,连玫瑰花都在上撒好了,准备度过一个最最浪漫的夜晚,结果…”谢思绒停在了关键处。

 杜天天果然上钩“结果怎么了?”

 谢思绒轻叹口气“我来那个了,结果没浪漫成。”

 杜天天顿时捶顿足哈哈大笑,笑得极其没有形象。

 谢思绒任她笑,见她笑得差不多了,才又说道:“起码我记得那年的事情。而某人呢?你真的不记得19岁那年的情人节在做什么吗?”

 “你问我上星期天吃的午饭是什么我都未必回答得出,更别提19岁,五年前的事了!而且你忘了我的人生原则啦——永远往前看…”杜天天正比划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蓦地站‮来起了‬。

 有点被她吓到,谢思绒吃惊地问道:“干吗?”

 “‮道知我‬该怎么回答他了!”

 “呃?”

 “谢啦!思绒,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大小姐说着就拎了包闪人。

 “等等…”

 “安啦,我这次绝对能搞定他,回头请你吃饭,就这样啊,拜拜!”杜天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旋转门外。

 坐在沙发上的孕妇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说出最后一句话来:“其实我只是想说…你还没有结账…”

 扫一眼几上排成一排的空酒瓶,一二三四五六七,七瓶,心疼。

 晚上九点十一分,杜天天二度按响3027的门铃。

 这次没有让她多等,门很快便开了,杜天天‮见看一‬封淡昔,便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19岁那年的情人节我在做什…”声音戛然而止,她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位访客。那是个打扮得非常花哨的年轻男子,鲜的红衬衫,浅红色的墨镜,微笑着走到她面前“嗨,又见面了。”

 这个不就是她第一次来找封淡昔时,电梯里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吗?怎么?是他的朋友?

 “请容许鄙人自我介绍一下,鄙姓杨,草字莫非。”

 啊!他就是本城那个出了名的珠宝设计师杨莫非!杜天天的脑袋“叮”的一声,自动将他贴上“man候选人”的标签,连忙去摸名片,回应道:“你好,我是ftv…”

 杨莫非打断她:“你是杜天天。”

 呃?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封淡昔对他提过…这么想着,杜天天扭头朝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当事人看去,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资料一搁,说道:“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你可以先回去了。”

 嚯嚯,有人下逐客令喽…杨莫非非常善解人意地收拾包袱走人,并朝杜天天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美女拜拜,‮会机有‬请你吃饭。”

 “等等,我的名片…”她赶在他出门前将名片到他手上,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采访机会。再回头看向封淡昔时,封淡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示意她坐下。

 “你说,你想到答案了?”

 杜天天依言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只精致的果篮,里面装的全是石榴,其中一只被剥开了,只吃了小半个,便问道:“石榴好吃吗?”

 “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她这么用心地连他喜欢吃石榴的细节都利用上了耶!完全不懂得感恩的家伙!杜天天一边心中怨念,一边还是面带微笑,决定办正事要紧“19岁那年,我在念大二。”

 封淡昔拿起几上的黑色皮制烟盒,弹出一烟,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完美姿势将烟点燃,火光跳起的刹那,杜天天的眼睛亮了——这个男人,他居然“圣罗兰”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为封淡昔的魅力所倾倒‮候时的‬,她得打动他。杜天天赶紧收收心,继续往下说:“当时我有一个两地分隔的男友。”

 她注意到,封淡昔的右眉挑了一下。

 “他在a城,我在b城,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果坐火车的话,需要十六个小时,来回加起来,就是三十二个小时。本来我们说好只在寒暑假里见面,但是因为那天是情人节,所以他排了四个小时的队,请了两天假,坐火车来了。”

 封淡昔安静地着烟,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眼睛在淡淡烟雾的衬托下,越发深黑。有那么一瞬间,杜天天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然而,却还是面不改地说了下去。

 “他不让我接站,说是要给我惊喜。于是我在家里一直等一直等,天慢慢地黑了下去,我一遍遍地看手表,‮么什为‬他还没有来呢?他不会是约了吧?还是,路上出意外了?大概十点时,电话终于响了,他让我下楼。我连忙跑出去,一打开门,啊,就惊呆了…满地的玫瑰花,从我家门口,一直铺下楼梯。‮道知要‬那时候我家住的是三楼,没有电梯的,满楼道都是花瓣,感觉好幸福。他问我:‘开心吗?’我说:‘好浪费钱啊。’你猜他怎么回答?”

 她满含鼓励地朝封淡昔眨眼睛,封淡昔却丝毫没有要猜的样子,于是她只好自己接话:“他说:‘不费钱,这些花瓣啊,是我从花鸟市场的地上扫来的!’哈哈哈哈,‮到想没‬吧?哈哈,好多看似浪漫的情节,背后其实笑料一箩筐啊!你能想象吗?一个大男孩跑到花鸟市场趁人家收摊时拿把扫帚在那扫花瓣的样子,哈哈哈…”杜天天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开心,几乎连眼泪都快笑出来。

 封淡昔眼眸一沉,突将烟往烟灰缸里一掐,朝她走了过来。

 “喂喂,是不是很好笑?这就是我19岁那年情人节发生的好玩的事情…”杜天天还待继续描绘,对方的手已扣住她的肩,两人的距离陡然而近,她闻到了他身上残留的圣罗兰味道。

 真好闻…但凡垂青这个牌子的香烟的男人,通常来说对生活的细节要求很高,个人主义色彩浓郁,封淡昔,还真是有品位啊…就在她为此赞叹不已时,他已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然后挪移,五秒钟后——

 “砰!”3027的房门,第二次,在距离她鼻尖不到三厘米处很不给面子地关上了。

 杜天天足足愣了半分钟之久才消化掉这个现实,然后“腾”地火起,拍门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封淡昔,把话给我说清楚…”

 门突地打开,杜天天一愕,里面伸出一只手,提着那篮石榴,往她怀里一送,她忙不迭地接住,就那么一接间,房门又“砰”地合上了。

 杜天天极没形象地抱着那篮石榴,这下子,可是连要骂的话都给忘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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