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魂谷
夜,黑得如墨。夜空中除了几点灰灰的星星外,什么颜色也没有。
呼呼的风声里夹杂了轻微的鼾声。
舒蝉紧闭着双目,却是了无睡意。初夏时节,仍是夜凉如水,躺在冰冷
的地面,想要入睡,却是不也件容易的事吧。
她翻了个身,手枕着头,小黑在她怀里睡得也是十分不安,时不时的小耳朵会竖起转动。一丈开外,林枫蜷缩着身子,睡得倒是很
,鼾声便是由他而发。
舒蝉蹙了蹙眉,心里嘀咕:“他倒睡得安稳,这么冰的地,这么大的风,要像他这般睡上一夜,还不要冻出病来么?”
两人吃罢晚饭后,林枫却领了她重回城门口
宿。舒蝉心知他必定有所图谋,但无论她如何询问,他却总是矢口不答,叫她着实捉摸不透其真正意图。
睡到中夜,一阵寒风吹来,舒蝉情不自
的打了个冷颤,却听身畔林枫音声的突然小声道:“来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可千万别出声。”
舒蝉好一阵兴奋,但听飒飒声响,风中似有异样音声的摩擦着。她才张大了眼睛抬头向城头上看去,就听“哗啦”一声,有样东西临空兜头罩下,将她连同小黑一起,套了进去。
小黑拼命挣扎,不住的扭动着身子,舒蝉忙腾出手来,抓住了它的嘴巴,阻止它叫唤,心想:“这是只大布袋呀,只不知是何人所为?他们掳了我去,有何目的?”才闪过这个念头,她忽然察觉隔了那层布袋外,有只冷冰冰的大手在她背上不住的
摸,直摸得她厌恶感陡生。才要住不忍尖叫,背上“至
”“命门”两处
道上猛地一麻,令她登时动弹不得,心中凛然惊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林枫呢?他在哪里?”
她被困在布袋里,只觉布袋往下沉了沉,她知是被人拎来起了。而后又感到剧烈的颠动,似是被人背负在了背上,一路飞驰。舒蝉虽看不到外头的情形,但细辨风声,只觉此人武功不弱,轻功更是极佳。
事到如今,也已无法可想,好在她向来乐观豁达,倒也并不十分着急,但随着那人奔跑时颠伏的节奏,她竟眯着眼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得多久,忽然浑身一震,她
蒙蒙的睁眼一瞧,只觉眼前大亮,光线从布袋的
隙中透过。有个沉闷的男人声音道:“来了?”立即有人应道:“是。”听声音沙哑,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先一人问道:“这次是什么货
?可靠得住?”老者立即答道:“老大,保证没问题的。蓝田县里人口稠密,少了这一两个流离街头、无人过问的乞丐,又有谁会留意到呢?”嘿嘿冷笑几声,甚为得意。
舒蝉身上的
道过得一夜,早自动化解了,但听了外头那两人的对话后,忙耐住了
子,躲在布袋里大气也不敢
出一口,暗想:“听他们的口气,好象是抓乞丐来着,我还以为是识破了我的身份,抓了我来要挟爹爹呢。看样子,是我想错啦,只不知他们抓乞丐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林枫一定也被他们抓来啦,却不知他是否还在我身边。”
只听那先前那个男子沉
片刻,说道:“照老规矩,等验货无误,就把他们
到管先生那里去吧。”老者应了声,舒蝉只觉身子往下一沉,知道自己又被拎来起了,也不挣扎,任由他带了自己去。
过得片刻,只听吱嘎声后,舒蝉突然被凌空狠狠甩去出了,布袋连同她人整个的砸在了地上,她的后脊着地,撞得生疼,住不忍便“哎哟”一声叫唤出声。
那人
的冷笑道:“早知道你醒啦,居然还装睡…样么怎,在布袋里睡觉的滋味还不错吧?”说着,解开了布袋口,
出舒蝉的头来。
舒蝉只觉眼前大亮,强光四
,背光处站了个秃顶的矮老头,塌鼻小眼,相貌甚为丑陋。他猛地凑近舒蝉,一口满是黄牙的大嘴咧了开来,哈哈笑道:“原来是个小丫头,长得倒是不赖。”
他见舒蝉脸上沾了泥污,倒将她雪白的肌肤遮掩了泰半,于是伸出袖来,扯了宽大的袖袍便
往舒蝉脸上擦去。舒蝉满心厌恶,将头一仰,轻轻避了开去。矮老头
桀的怪笑一声,仍是伸袖来擦,舒蝉眉头一皱,又是将头向右一侧,没想这次却没能躲得开,面上皮肤一疼,那老头用袖袍
糙的来回摩擦她的脸,痛得她直嚷道:“你在做什么!为以你你在擦皮革呢?这可是我的脸啊!哎哟,好疼。”
苦于身子仍是困在布袋中无法动弹,舒蝉气得将头对准那矮老头猛得撞去。那老头“咦”了一声,抬起一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叫她无法前进。舒蝉冷笑一声,猛地将头一歪,顺着他的胳膊滑下,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矮老头怪叫一声,甩开舒蝉,连退三大步,怒道:“臭…臭丫头!不知好歹…妈妈的,原本瞧着你长得有几分标志,老夫还想保了你一条小命,没想你竟如何不知好歹!”
舒蝉见他狼狈样,整张柿饼般的脸孔扭曲成一团,更显丑陋,住不忍咯咯笑道:“老头,你长得也
美的呀。”矮老头听她笑声清脆,如银铃,若黄莺,擦拭干净的脸上更是白里透红,说不出的清丽动人。不由的内心一阵瘙
,听她出言讥讽,也不生气,反笑道:“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双手
错的摩擦,一脸的
亵表情。
舒蝉再年幼不懂风情,也瞧出他眼中的神情十分的不对劲,见他一步步的朝自己
近,不由内心焦急,脸上却笑道:“死老头,我叫什么名字你不能猜得么?哎呀,好疼呀,你把我困在这布袋里老半天,我全身又酸又麻,动也动不了啦!”矮老头一听,心里更乐了,道:“好姑娘,别急!你腿麻了,我给你捶腿,你全身麻了,我就给你
捏全身…”
舒蝉浑身起了一层
皮疙瘩,心想:“你那脏手敢碰我一
汗
,我定要小黑咬掉你的十
手指!”才要说话,那矮老头一个晃身已闪到她面前,身法快得出奇,舒蝉“呀!”的一声,叫声哽在了喉咙里,被他点中
道,动弹不得。
舒蝉又气又急,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从布袋里抱出,平放在墙角边的一堆稻草上,这里原来竟是处堆放草料的柴房。
矮老头着,伸手去扯舒蝉身上的衣服。舒蝉身上穿的乞丐服本就破烂,哪经得起他用力撕扯,眼看着里的贴身亵衣便要
馅,她又羞又气的险些昏厥过去。苦于哑
被点,竟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心里大喊:“小黑,你个笨蛋,枉我待你这么好,这个时候你怎的还不来救我!”但心里喊得再大声,小黑毕竟还是听不见的。
恰在这时,有人轻轻叩响了门,矮老头被人打搅好事,不悦的沉下脸道:“什么事?”门外那人答道:“管先生有请。”矮老头一怔,喃喃道:“他找我?咦,奇怪啦,平
见他正眼也没瞧过谁来着,今儿倒奇了,竟要请我过去?”说归说,脸上却
出
悦的笑容来,对舒蝉道:“好姑娘,可要叫你等我一会了,别急,我去去就回,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矮老头走出门去,对那人道:“好好看着她,若让她跑了,哼哼,仔细了你的脑袋。”那人道:“是。”恭身候着矮老头走出老远,这才进门来。
舒蝉见他低垂了头,慢慢向她走来,倏地伸出手指“啪啪”几下,竟利落的解了她的
道。舒蝉大奇,才要问话,那人却道:“早知带了你来会惹如此麻烦,还不如不带。”
舒蝉惊喜道:“林枫,怎么是你?”那人抬起头来,只见他洗净的脸上剑眉星目,眼波清澈如水,不是林枫是谁?
舒蝉跳起,活动手脚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叱道:“你最好老实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枫面色一整,肃穆道:“我在找碧水潭。”舒蝉道:“碧水潭?什么地方?没听说过。”林枫沉声道:“外人是没听说过,那是处极为神秘的地方,外边的人若没人带路,根本就找不到那里。前些日子我听说蓝田县经常有乞丐走失,便特意赶了过来…果然没错,确与碧水潭有关。”舒蝉迷茫道:“什么事情,我听不明白。”
林枫道:“一时也解释不了这么多…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咱们快快走吧。”舒蝉点点头,走到那布袋前,伸手拎起那袋子,笑骂道:“小黑,你还要死在里头多久呢?”突然,她面色大变,惊道:“哎呀,小黑…它不见啦!”
林枫听门外有脚步声走动,忙拉了她的手,低道:“现在管不了那许多啦,你那只小狗比人还
,还怕它会走丢了不成?”舒蝉不及思虑,已被他快速拉出门去。
门外,群山环绕,绿树荫荫,放眼望去,一片翠绿竟看不着尽头。舒蝉惊呼:“咱们这竟是在山里了么?”林枫道:“不错,我方才略略转了一圈,这里四面环山,山外更有山,除了这几间茅屋外,竟是不知出路在哪?”见对面有个人摇摇晃晃的走近,忙拉了舒蝉隐身在一棵参天大树后。
舒蝉瞧那人嘴里不住嘟哝着,时不时的发出声低笑,走路却似喝醉酒般东倒西歪的,
低声音说道:“抓他过来问问,不是正好!”林枫一凛,低喊:“别去!”但舒蝉足下一蹬,早冲去出了。
那人正晃着,突然脖子上一凉,舒蝉晃着柄亮闪闪的短匕,喝道:“别出声,乖乖跟我走!”她原想要擒住这醉汉非得花些手脚不手,谁想竟如此不济,手到擒来,心中欢喜,押了他走到林枫面前,笑道:“你也忒小心啦。”
林枫也大感奇怪,向那醉汉问道:“这里是什么山?你们这里的老大是谁?碧水潭在什么地方…”连问了三四个问题,那人却是晃动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傻笑着不答。舒蝉道:“真是黄汤灌多啦,连跟他说话也听不明白。”林枫眉头一皱,扬手啪啪两下,扇上那人左右脸颊,试图把他打醒。
林枫下手不轻,直打得那人双颊高高肿起,却没多大效用,那人只是傻傻的冲着两人咧着嘴笑。舒蝉瞧他眼神涣散,状若痴呆,惊道:“哎呀,莫不是个傻子。”林枫大感失望,推开那人,道:“果然便是个傻子,怕是在他身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舒蝉笑道:“问不出便问不出吧,咱们有手有脚的,既然已到了这里,还怕找不到碧水潭所在么?”
林枫见她身处一个未知的危险境地,竟是处事不惊,对她的胆量大大的佩服,暗赞了句,说道:“不错,咱们有手有脚的,不怕找它不出。”顿了顿,沉
道:“记得困在布袋中时,曾听他们提及那个管先生。我方才为了救你,情急中拿了他的名号出来诓那
老头,没想他还真信了。瞧他当时欣喜的神情,莫不是这管先生在这地方权力甚大?”
舒蝉道:“定是这样,只要咱们找到那个管先生就行啦。”林枫皱眉道:“只是这里跟
宫一般,视力所及之处,皆是林木,连条通往别处的羊肠小道也找寻不见。这片茅屋我都去瞧过了,除了堆放粮草外,竟无一人。”说到这里,骤然想起一事,震动道:“哎呀,不好。我诓那老头去见管先生,他俩一见面便知有假,那时咱们可就大大危险啦。”
舒蝉却不着急,
角上扬,双靥绯红,两颊酒窝醉人,说不出的动人。那双弯如新月的眼眸里更是
出狡黠的光芒,缓缓说道:“我还就怕他道知不呢。”
夕阳下,李景扬悻悻的穿出一片灌木丛,秃顶的脑门在夕阳的照耀下,反生出一圈油亮亮的斑点,他摸着大鼻子,骂骂咧咧道:“直娘贼,很了不起么?摆什么架子,一张脸臭得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呸,拽什么拽,若不是老大现下还需仰仗着你,给你些许脸面,哼,我李景扬第一个就不服你!”他边骂边回头跺脚,显得气愤异常。
正骂得起劲,头顶树梢上沙沙有声,他立即警觉,停下脚步,抬头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他才一抬头,突然间头顶一大片阴影笼罩而下,急切中他忙双手向上一托,一招“天王托塔”拍向那团阴影,树梢上却“嗤”的响起一声轻笑。
李景扬一掌拍去,只觉触感柔软,心中惊骇:“这是什么东西?”才要抬眼去瞧,忽闻身后兹的破空声划来,他不及收掌回击,肩头已是一阵剧痛,不由狂吼一声,那团阴影被他掌力震起丈高,啪嗒掉在了地上,竟是个已昏死过去的男人。
李景扬旋身怒视,却见一年轻男子,手里擎了
树枝,枝头斜翘,如使剑般挽出三朵剑花。剑花耀眼,李景扬是个识货之人,见他拿树枝的架势,倒是一派名家风范,不由心下先自怯了,捂着肩头的伤口,退后一步道:“好小子,报上名来。”
舒蝉躲在树上,娇笑道:“他是你爷爷的儿子,他叫林枫。”李景扬呐道:“我爷爷的儿子?我爷爷可只我老爹一个儿子,难道…难道是他的私生子不成?”他
子愚笨,一时竟没听出舒蝉话里大占他的便宜。
舒蝉笑得直打跌,跃下树道:“没错,他就是你老子,你是他的乖儿子,也就是我的乖孙子。”言语之中,顺带的又大大的讨了林枫一道便宜,林枫拿眼狠狠白了她一眼。
李景扬被她叽里呱啦的一番话搅得糊里糊涂,眼见她笑容中满是狡黠,料想她所说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话,怒道:“小丫头,到底还是让你给逃出来啦。哼哼,没想你们竟不是普通的乞丐,即便如此又怎样?你俩就算是丐帮弟子,进了这‘
魂谷’也休想再活着出去。”
舒蝉与林枫对望了一眼,舒蝉笑道:“哦——原来这里叫
魂谷啊。”林枫树枝一抖,凭空划出道凌厉的弧线,反削上李景扬。
树枝柔韧,并无剑锋,但就此被它打中身体,也甚为疼痛,李景扬连退三步,数招过后,即知自己远非眼前这人轻年的对手,于是施展轻功,扭身
逃。哪知他才一转身,
膛险些撞上一凉飕飕的东西,骇得他赶忙收住脚。
舒蝉掂着短匕,冷笑道:“你跑啊!道知我你轻功不弱,跑功更是一
,不过你倒先问问我手上这柄‘蝉翼匕’答不答应。你可看清楚啦,林枫手里的长剑是假,我手上的匕首可是货真价实的很!”她随手一挥,也没见她怎么用力,身侧一株臂
的树杆立即应声而断。
李景扬见她手中那“蝉翼匕”虽又薄又短,却是件削金断玉的利器,哪里还敢妄动,恨恨道:“你们想怎样?”舒蝉笑道:“不怎样,只想劳你驾给领个路…”面色一收,一字一顿道:“带我们去碧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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