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宋青带来了厄运
黑衣女人给宋青带来了厄运。但是最早,宋青却认为黑色装扮是漂亮女人的最佳效果。那是在董雪的生日聚会上,餐席之后,喝了点酒的董雪脸上红扑扑的,她拉开客厅的玻璃门,将宋青带到了她的卧室,这使客厅里的纪医生十分恼火,但是没有办法,既然董雪邀请了宋青,只好由她去了。
董雪打开衣橱,给宋青看一排一排的各式时装,这种惊人的数量让宋青啧啧称羡。董雪在兴致中穿上各种服装给宋青看,其中穿上一套黑色裙装时,那种惊人的美让宋青瞪大了眼睛。在一种贵重的黑色的映衬下,董雪
的肩膀和
前
出的两个隆起的半圆像雕塑一样精致,雪白的皮肤与黑色丝绸形成非凡的魅力。宋青叫道,太美了!到想没董雪却突然捂着脸哭来起了,她说这些衣服害了她。
宋青听得莫名其妙,正在此时,纪医生赶过来,叫她们去客厅喝茶。
这就是宋青对黑衣女人的第一个印象,那是董雪,很美。董雪失踪一年多以后,到想没,在医院的走廊上,她再次与黑衣女人相遇,但这次却是恐怖的了,那黑衣女人是飘浮出现的,脸色惨白,而且一转身就消失了。
至于她跟踪到纪医生家里的那个黑衣女人,却是一个药品供应商,很现实的大叠钞票让宋青看得心惊
跳,毕竟她与纪医生在搞一笔不太正常的
易。
这药品商走后不久,门外就有了异样的脚步声,宋青知道,那个恐怖的黑衣女人又出现了,她已经开始在纪医生家门外出没。后来她和纪医生上了楼顶,在上面发现了那张字条和一只死飞蛾,字条上写着:这就是杀人者的下场,而且落款是董雪。这太奇怪了,回到屋里以后,宋青感到心里狂跳,直觉告诉她,要出大事了!
因为宋青预感到,这黑衣女人是冲着她来的。她上夜班,黑衣女人出现在医院走廊上;她到纪医生家,这黑影又出现在门外的楼梯上。而且老用死飞蛾来吓她,并且还不放过23
吕晓娅,这只能说明,这黑衣女人是秦丽的亡魂,因为是她用错了药让秦丽死去的。
为了这个错误,她在纪医生发现真相后屈从于他的意志,经常来他家为他跳舞,或者穿各种时装给他看,以
足他奇怪的
望。
现在,宋青再也不能忍受了。在黑衣女人的步步紧
中,她感到自己再不能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她对医生说,我去自首,秦丽的死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为此受罚、坐牢,都可以。今后,我也再不到你家来了。
纪医生十分震惊,说万万不可这样。他给宋青讲各种可怕的后果,还说肯定要坐牢,这样你的一生就完了。总之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不承认,永远没人察觉的。
可是,不论怎样劝阻,宋青这次要主动说出真相的意志是决不动摇了。纪医生已完全慌了神,突然对宋青哀求道,你千万别去承认,因为根本就没有用错药这件事,你想,如果真是用错了药,那秦丽死亡的情形是不同的,就算我不讲,别的医生还不是一眼就能来出看。你现在去讲这事,这不是说我诬陷你吗?
宋青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瘫倒在沙发上,她喃喃地说,那青霉素药瓶是怎么回事?
纪医生说,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后来见你藏起来,知道你记错了,以为自己用错了药。
宋青哇的一声号啕大哭,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坏蛋!恶
!纪医生慌忙捂住她的嘴,同时恳求道,我爱你,我要得到你,我每天看你穿着护士衫进进出出就心慌意
。是其尤董雪失踪后,我感到她被人控制了,她在山
里失去了自由,这让我无法忍受。我要得到你,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宋青,定一我会让你幸福,我让你看见那些卖药的钱,因为那些钱以后都是你的,你要只和我在一起。
宋青跳来起了,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纪医生脸上。她冲向门边说,我要去告你,我要让你坐牢,你才是真正该坐牢的。
纪医生冲过来,像发狂的野兽,将宋青甩在地上,他听见宋青的头在地板上碰得发响,然后,趁着宋青失去反抗的瞬间,他将宋青扛到了里屋,丢在体
房的地板上。这里是专为董雪跳舞设计的地方,这些日子以来,宋青也在这里使他度过了不少神魂颠倒的时刻,他不能让这一切就此结束。
宋青从短暂的昏
中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纪医生冷冷地说,乖乖地呆在这里,如果
叫,我就开门让那些人进来,看你这副样子。
宋青哀叹了一声,绝望地说,你放我走吧,我不告你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纪医生说,谁敢相信这话,别做梦了,今后你就呆在这里吧。
宋青呜呜地哭起来,过了儿会一,纪医生扔给她一件护士衫,说穿上吧,我看见
体就烦。宋青赶紧将这白罩衫套在身上,纪医生说,还得委屈你一下,说完便将宋青捆在了椅子上。
我至今仍然相信,作为医生是其尤外科医生,冷静、理性以及临危不
一定是他们的重要品质。只是我低估了这种不动声
的理性,如果一旦崩溃,其
与疯狂更是平时就常常暴躁的人所望尘莫及的。
我确实没有想到。当纪医生五官扭曲地咆哮着,将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指向我
部时,我被堵着的嘴叫不出声来,心里却发出一种惨烈的哀嚎。我被反绑着的手早已发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把刀和一个外科医生的熟练技巧,要取出我的心脏并不是难事。那口玻璃缸在地板上显得异常可怕。他说,那是盛我心脏用的,很干净,好像还消过毒,混蛋!
纪医生握着手术刀的手显得青筋凸起,像凶恶的蚯蚓。他说,你撞进我屋里来,是想救出宋青吗?他回头看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宋青,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诉告,宋青是我的人了,我的老婆,我的偶像,我的奴隶,我的情人,你知道知不?你是想将宋青也带到山
里去吗?你六年前就和董雪去找过的那个山
,你把董雪关在那山
里了,你又来带宋青去,你这个魔鬼!
听着他的胡言
语,我才知道什么叫陷入疯狂。他将我以前给他讲过的与董雪相遇的事和他现在的幻梦搅在了一起,这太可怕了。
那可怕的刀尖在我
前晃了一圈,他说,你把董雪已杀死在山
里了吗?我拼命摇头。他又说,你想过杀人吗?在梦里想过吗?我坚决地摇头,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想让他清醒一点。
他说,我可想过,我打开过很多人的
腔,那时,只要我的刀尖轻轻一晃,就可以让已经麻醉的人在手术台上永远睡去。可是,我的刀尖是挽救生命的,我让他们重新站起来,让他们感谢我,崇拜我。但是,他们么什为要把董雪带走呢?他们太狠了!你就是这些人的同伙。
遭遇到这种天昏地暗的疯狂,当时我想,定一我死定了!天哪,这是多么荒唐的结果啊!
到想没,被绑在对面的宋青突然发出一声哀鸣,纪医生,你不能杀人啊!原来,由于
在她嘴里的布团放得马虎了点,她已经用舌头一点一点地将那布团顶了出来。
这一声哀叫像黑云中的闪电,使纪医生全身一震,仿佛惊醒,恢复了一点正常的意识。手术刀掉在了地板上。
他呆站在那儿,然后像隔着遥的远距离似的,一点一点地走近宋青。他用手指梳理宋青凌乱的长发,然后轻声说,我不杀人,我不杀人。我们一起等董雪回来,指认这个凶手。说着,他回头狠狠盯了我一眼。
接着,他意外地给宋青松了绑,让她站起来,心痛地替她
手臂,同时还用手掌去抚平她护士衫的皱褶。他说,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让你看看他的心脏。
我看见宋青已被吓呆了,只是愣愣地点头。然后,她有气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接过纪医生递过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轻声的音乐。纪医生从放着音响设备的屋角走过来,脸上升起一种做梦的感觉。他说,董雪在家时,就这样,她跳舞时像一个仙女。她还会走时装模特儿的那种步子,她的衣服是世界上最多样、最漂亮的。
宋青惶惶然地望着他。
纪医生已舒适地坐在地板上,同时拣过那把手术刀放在身边。他让宋青站起来,他叫她走动,转身,再走。他叫宋青将护士衫
前的扣子解开两颗,显
出深深的
沟。他说,他20多年前就见过这情景,这是世界上的女人最美的装扮。
纪医生的自言自语中充满着柔情。看着宋青的服从,他从地板上爬过去,在宋青的小腿上吻了一下,好像是表示他的感谢。
暂时死里逃生的我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焦急地考虑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解
。突然,纪医生站来起了,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件衣服蒙在我的头上。他说你不配看这些美好的东西,你是山
里的杀人狂。听着这话,道知我他的疯狂一点儿也没有减轻,我想这样呆下去,迟早我也会丢掉性命的。
接下来,我听见他继续对宋青做出各种吩咐。音乐非常优美,但现在听来,却是异常残酷。我听见宋青的脚步在地板上有节奏地踏响,其中夹杂着纪医生兴奋的
息声。
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我听见纪医生走向屋角关上了音乐。门铃声更响了,在一片静寂中显得惊心动魄。
我听见宋青说,去开门吧,也许是医院里有急症手术要你去呢。
我道知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半夜吧。现在,谁会来叫门呢?
不管怎样,我非常感激宋青的提议,只要开了门,只要有人进屋里来,那一切就可以发生变化了,我想宋青一定已经作好了改变这困境的准备。
终于,我听见纪医生出去开门了。我正盼着宋青过来救我,突然,纪医生在外面的一声惨叫,让事情出现了惊人的变化。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但事后知道真相后,仍感到惊心动魄。
宋青永远忘不了那骇人的一幕。当她听见纪医生在客厅那边发出一声惨叫时,还没来得及作任何反应,突然,整个屋子里的灯全熄了。在这个七弯八拐房间错落的
魂阵里,良好的封闭造成了此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紧接着,房间外面的走廊上有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很吃力,好像在拖着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
宋青紧张地碰到了墙壁,赶紧用手顺着墙摸过去,在深渊一般的暗黑中,她终于摸到了门框。
房间外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刚才去开门时发出一声惨叫的纪医生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走廊上奇怪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宋青的额头上已满是冷汗,脑子里一片混乱。走廊上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在尽头拐弯处,却好像映着一点点亮光。宋青睁大眼睛,没错,那转弯处的墙壁上,是有一个圆形的光在晃动,像是有风在吹着那圆光似的。
宋青胆战心惊地向着那光影移过去。在走廊尽头的拐弯处,她一侧脸便看见那边卧室的灯亮着,这墙上的光就是从卧室映出来的。
奇怪,什么人在卧室里呢?宋青踮着脚尖移过去。卧室的门半开着,进门的帷幔已被拉开。那盏设在墙角用于停电时的应急灯亮着,光线微弱,照着横放着一张大
的卧室。
宋青小心翼翼地跨进去,里面什么人也没有,空气也显得有些清冷。可是,就在她一转脸候时的,突然看见右边屋角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着一身黑色的裙装,浓密的长发盘在头顶,白皙的脖颈显得很柔美。她的上装很紧,从背后可以看出
身的线条,下面是黑色的大裙摆,从后面看去,这黑裙与地上的阴影连成了一片。
宋青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在这深更半夜,从哪里冒出这样一个女人呢?她背对着宋青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正在嘴部做着什么。
宋青抬眼往镜子里一看,天哪,这是一张像白纸那样惨白的女人的脸。她的鼻子下面没有嘴
,
着像骷髅一样的两排大牙。
宋青本能地将拳头
在嘴边,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惨叫。那女人刷地回过身来,两排可怕的牙齿已经在她手里拿着,活像一个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拆散又拼拢的女鬼。她直直地盯着宋青,用嘶哑的喉音低低说道,我———是———董———雪———
这声音把每一个字都拖得很长,尾音颤动,像有一
弹簧在空气中摇摆。尽管这样,宋青还是听出来了,这确实是董雪音声的。她惊恐地再次扫了一眼那张惨白的脸,嘴
已经恢复。天哪,这真是董雪回来了,只是面容已变成非人间的惨白。
惨白的面孔直视着宋青,嘿嘿一笑说,到想没吧,我死了一年多,还是回来了。
这时,
前的地上,有一堆黑影在
动。董雪走过去踢了一脚说,好不容易把你拖到这里来,别装死了,快起来看看我。
那团黑影半坐来起了,在微弱的灯光中,宋青看见这正是纪医生。显然,他刚才开门时昏倒在了客厅里,是董雪将他拖到这里来的。
这一切太可怕了。宋青想跑开,但腿双软软的,脚下也像踩着棉花,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面目恐怖的董雪似乎有所察觉。她已先站到了门后,低沉地说,谁也别想跑———你们杀死了我———我是来讨命债的———
她的拖长的尾音特别吓人,有一种
森森的感觉。半坐在地上的纪医生一直盯着她那张可怕的脸,突然将一只手伸向空中喊道,董雪,我没杀你啊!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你真是死了吗?你变成鬼我也会爱你的。你说,是谁杀了你,我要去挖出他的心脏!
似鬼非鬼的董雪怪诞地一笑说,纪医生,别装蒜了,你瞒得过别人的眼睛,还能瞒过我?快讲,么什为要杀我?你只要说出原因,让我死了也明白,我就饶过你。是不是因为这个
娘们,你们就合伙害我?说完,她狠狠盯了宋青一眼。
宋青站在屋中簌簌发抖。她不相信人能死而复活,可眼前,这个面容惨白的董雪却实实在在站在那里,她使劲地
过眼睛,掐过自己的手背,证明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宋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哭,董雪,我怎么会杀你呢?我到这里来,是纪医生强迫的,他要我给他跳舞,穿上各种衣服给他看,像你在家里时那样。他是一个魔鬼!董雪,我没害过你呀!
纪医生也一下子扑倒在地,用裂人心肺的哭音叫道,董雪,我爱你,我怎么会杀你呢?你死了,你让我也跟你去吧。他一边哭喊,一边吻着董雪那黑色的裙边。
宋青看见那张惨白的面孔半闭着眼睛,嘴
在颤抖。
这时,门铃声突然大响,一声紧似一声,擂门声中有人直叫纪医生的名字,宋青隐隐听出是住楼下的药剂师,他一定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白脸女人狠狠地说,谁也不准出声!
当时,房间里一片漆黑之后,我本能地意识到这是有人掐断了电源。而这,又与纪医生去开门时的一声惨叫有关。
不管怎样,这种突变使我为之一振,有逃脱的机会了。我晃了晃身体,被反绑在钢管上的手臂已没有多少知觉,堵在嘴里的那团布使呼吸费力,鼻孔里一直呼呼地响着。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我盼着宋青摸过来给我解开绳索。这样,我便得救了,即使纪医生那疯子再次出现,我也不会这样被动。我想起刚才一把手术刀对着我
口的情景,背上又沁出一片冷汗。
但是,宋青并没有找过来,她像是被黑暗
没了一样。走廊上有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过后,又是一片死寂。再后来,这房里什么地方有人的说话声,我感到
骨悚然。
黑暗中,没人来救我,当时发生在卧室里的事我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直到门铃声大作,有人在外面高叫纪医生,我才感到机会真正来了。然而,那叫门人坚持了几分钟后,便显然放弃了努力,一切又重归暗黑中的寂静。
我绝望了,脑子昏沉得十分厉害。突然,屋外的走廊上有了很轻的脚步声,有一种飘然而去的感觉。几分钟过后,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一种跌跌撞撞的感觉。突然,宋青在门的方向叫道,徐老师,徐老师,你在哪里?
我精神为之一振,但被堵着的嘴无法应答。我拼命地晃动身子,想在漆黑中弄出点声音来。与此同时,我的手臂已经被宋青摸到了。她在黑暗中急切地解着绳索,嘴里不停地念叨,快,快,一定要快。
终于,我自由了。宋青拉着我向门外跑,一连几次碰在墙壁上,终算摸到了门框。我们贴着走廊的墙壁摸到了客厅。通向外面的房门大开着,显然已有人先于我们出了门。
我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当时,我们一点儿也来不及考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沿着宿舍区的通道像兔子一样往前跑,一口气便到了住院大楼的楼下。周围仍然没有人个一,通向医院各处的林
道散发着草木的清香味,路灯孤零零地发着光,我想这应该是夜半时分了。
我望了一眼宋青,她头发散
,护士衫也是皱巴巴的,像是淘气的孩子经历了一番滚打。我们正拿不定主意是该先上楼回病区,还是到什么地方去报案,或者说,又正考虑着能不能报案。
正在这时,身着护士衫的小梅从楼口出来了。她一眼看见我们,奔过来便抓住宋青的手臂猛摇,宋青宋青,这几天你到哪去了?你表姐来了,说你并没回老家,我就着急,怕你又失踪了,那可怎么办?
我们都一下子语
,来不及把那些可怕的事从头讲起。宋青只是“哇”地一声哭来起了。这是一种经历危险后所释放出来的痛哭。
小梅搂着宋青,让她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宋青抬起泪眼说,董雪回来了。
她讲起了刚才在纪医生卧室里的遭遇。
我深感震惊。那个黑衣黑裙、脸孔惨白的女人是董雪?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并且,她自己说是已死了又回来的,这能让人相信吗?
小梅也惊呼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追问道,你看清楚了,真是董雪?
宋青肯定地点头,并且说,纪医生也认出她就是董雪。
我糊涂了,但是仍不甘心地问道,董雪还在家里吗?
宋青说,她已走了。她一走,我才赶过来救你的。
小梅急切地问,她走哪里去了?
宋青摇摇头。小梅突然若有所悟,她说,我们快去追,她一定往太平间的方向走的。这个黑衣女人,我跟踪过她。太平间的旁边有一道小门,可以通向外面的。
来不及搞清楚所有的问题,我们三人拔腿就往太平间的方向跑。幸好周围无人,不然会对我们的举动惊骇不解的。
一边跑,我一边想,一定晚了,要是早知道这一切,也许能追上那黑衣女人的。
突然,林
道的深处出现了人个一影,正从太平间的方向
着我们走来。
我们停下脚步,远远地望过去,正是那黑衣女人。小梅冲口而出地喊道,站住!
这一声叫喊坏了事,那女人回头就跑。我们拉开脚步追过去。眼看那人已经抵达太平间的围墙。她贴着围墙继续往前跑,顺着墙一拐弯,人就消失了。
我们也赶到了围墙边,一拐弯,便是太平间的院门,小梅说,还在前面。我们跑到了不远处的一道小门前,这里便通向外面了。
小梅拉了拉紧闭的小门,锁上了!小梅兴奋起来,这门以前不上锁的,今夜锁上了,那黑衣女人一定跑不掉的,也许就藏在这太平间附近,我们认真找找。
李老头近来常常睡不好觉。奇怪,守太平间几十年了,难道还有什么害怕的?其实,就是半夜三更,他也敢随便进停尸间转悠。有时,应家属的要求,他还给死人换衣服。拉开长长的匣子,揭开白盖单,他一般先在死者的眼皮上抚摸一下,喃喃自语道,安心睡吧,我给你换换衣服。做这些事时,李老头从未想到过“害怕”二字。
也许是后来常常出现的异样的响声使他
惑,那是门响音声的,却又无人出现。直到那个叫小梅的护士对他说,有一个黑衣女人,走到这里便消失了,他才相信真有人在这附近出现。当然,很快发现了是那道通向外面小巷的门未锁,有人从那里进出弄出了声音。但是,这个专为火葬场的车接送尸体而开的小门,谁会在深更半夜进出呢?
这天晚上,天黑不久他就去锁上了那道小门。他想,今晚可安安心心睡上一觉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老头在
迷糊糊中又听见了门音声的。真是见鬼,怎么还会有这种声音呢?并且,今晚的门声好像还离他特别近。
李老头从
上坐起来,开了灯。又想,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吧。
外面突然起风了,撞得窗户咯咯地响。接着,大雨顷刻而至,外面的屋檐倾下哗哗的水声。
李老头突然全身一颤。他想到了一年多以前,也是这样的雨夜,一架运尸的手推车悄然而至。进了这小院,有人喊道,李大爷,你来放置一下。
李老头走出房门,看见小院中停着一架手推车,车上盖着黑色的雨布,从形状看,知道那雨布下正睡着一具尸体。
手推车旁边站着人个一,穿着黑色的雨衣,一下子看不清楚他的脸。
那人生气地说,愣在那儿干啥?快过来,将这个死者送进停尸间去。
李老头这才听出是习院长音声的。他赶紧跑过去,将小车推到停尸间门口,然后熟练地用小车的前部轻轻将门一撞,门开了。
习院长也跟了进来,他有一副外科医生出身的敦实身材。他掀开雨衣的帽子,理了理头发说,这是一个今晚死去的病人,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算是侄女吧。真惨,心肌梗
突然发作,法办没。
习院长
了下眼睛,语音有点凄凉。他说,我这侄女生前留有遗嘱,愿意将遗体贡献给医学院作解剖用。家属也都同意了。刚才,已经取了她的眼角膜。这尸体就放在这里,明早送到医学院去,有关手续医院会补办的。
李老头恭敬地不断点头。
习院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对他的侄女悲痛地望了一眼。
李老头跟在后面说,习院长,你别难过。
习院长又
了
眼睛,默默地戴上雨衣的帽子,跨出了太平间的院门。
李老头转身走进停尸间,拉开一个长方形的空匣子,想把这尸体放进去。
走到手推车旁边时,李老头改变了主意。总之明早就要送走的,就让她在这手推车上过上一夜吧。
接着,李老头揭开了车上的雨布,他要看一眼尸体。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或者叫工作责任心吧。
雨布下面是一
白色罩单。他掀开罩单的一角,了见看一张女人的脸。整个脸的上半部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连鼻梁都被裹了进去,只
着乌黑的嘴
和一个秀气的下巴。
取眼角膜,李老头听说过,但到想没取后是这副模样。他突然对这死者充满尊敬,为了贡献给别人,这样的死者真是好样的。
在眼部的纱布上还浸着一些血迹,李老头想,这纱布下面是一对空空的眼眶吗?他突然感到有点害怕,迅速盖上掀开的白罩单。走到停尸间门口候时的,一阵风突然涌进来,将一些雨丝也卷在他的身上。
他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突然对这死者产生了有点熟悉的感觉。仅仅是那嘴
和下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他重新掀开那罩单的一角,细看着那纱布之下的部分。他不敢确认自己的感觉,也许女人都有相像的部分;也许,他偶尔经过哪间病房时,曾经见过这女病人一眼。
这女人有着浓黑的长发,此刻胡乱地堆在脑后。李老头抬起她的头,将这些黑发拨到她的左肩,同时用手理顺。
他心里想,真可怜。
但是,在哪里见过这死者的感觉却越来越强。听着停尸间外面哗哗的雨声,他突然觉得习院长送这尸体来的事有些异样。
他找来了剪刀,将这死者的长发轻轻剪下了一缕。他想,以后如有什么,这也是个证据。
当然,他不敢声张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将头发藏在
下的木箱中,像做了不光彩的错事一样。
这天晚上,哗哗的雨声又使他想起了这件往事。刚才,又有奇怪的门声,是否是自己保留了这头发的缘故呢?李老头坐在
上,感到带着雨丝的凉意正从窗
中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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