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泥鳅打洞,小侠脱囚
“卜芸娘,你一向机伶过人,么什为到想没。”
“你想到什么?”
“要我们自己走进坟场。”
卜芸娘怔了好半晌。
“你么什为这样想?”
“事实非常明显,为了我那拜弟‘六爪银狼’之死,我俩拼过命,事实上你只是杀人的刀,而主人是
刀者,这一来他对我起了疑忌,而你为了‘桃花女’取代了你的地位,对主人起了怨恨之心,本会是绝对不容许任何弟子对忠诚二字有丝毫瑕疵的…”
“你是说主人有意要除去我俩?”
“对!”
“不可能,你是他的心腹,也是元老功臣…”
“最可怕的便是心腹之患,如果一旦发现肢体上有了可疑的病症,宁可断肢以绝后患,主人的作风就是如此。”
“这…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卜芸娘声音微颤。
“等你觉得可能为时已晚了。”
“主人要杀人很简单,么什为要费这大周章?”
“哼!卜芸娘,你的聪明哪里去了,竟然想不透。”顿了顿才又道:“你我身份特殊,不能像一般弟子那样随心所
地处置,必须顾及到对一些高级弟子所发生的影响,务必要做得合情合理,天衣无
。”
“再说明白些?”
“第一,主人判断我不会放弃拜弟被杀之恨…”
“你会杀我?”
“不错,这样你的死便合了情理。”
“第二呢?”卜芸娘音声的已变了调。
“我杀了你,自然会逃亡,这就成了叛徒,他便有百分之百的理由执行铁律,任谁也不会对此有异议。”
“你如远走高飞,他能找得到…”
“哼,恐怕早已安排好了!”
“还有第三么?”
“有,第三,你刚刚不是说此次的行动相当机密么?同时我们现在走的路并非大路,是一条僻道,却有人拦截,如果不是我疑心太重,极可能是主人故意
出消息,让敌人知道,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岂非天衣无
?”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沉默了片刻。
“我俩现在是同一命运,你…还要杀我么?”卜芸娘音声的突然又变回平时那样无比的柔媚,还带着磁
。
“很难说!”姚子丹音声的相当冷漠。
“么什为?”
“因为我始终看不透你!”
“哈哈哈哈…”卜芸娘狂笑起来,就像人个一忽然听到了一句极好笑的话,住不忍要大笑特笑。
“鬼脸人”姚子丹冷眼望着卜芸娘,直等到她主动敛了笑声才开口道:“真的有这么好笑吗?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边说边转动目光扫瞄了半个圆。
“我却觉得非常可笑。”
“么什为?”
“你我都是别人的工具,一旦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便被抛弃,不但抛弃,还要加以摧毁,你没有兔死狐悲之念,反而要杀我。”点点头又道:“正如你说的我只是一把
在别人手里的刀,杀你拜弟并非我的本意,刀能违抗
刀者么?你被当作刀的事实比我多百倍,有太多的人想杀你,你的感觉又如何?”
“不是为这。”
“那是么什为?”
“刚刚说过了,为了我看不透你,你是一只带狼
的狐狸,既凶残又狡诈,而且睚眦必报,我不能不杜后患。”
“后患?此后各奔天涯,有何后患之可言?”
“很难说,刚才我说的那些只是就事论事的分析,谁知道你是不是身负秘密使命,又作一次杀人的刀。”
“姚子丹,你才是名符其实的恶狼…”
“随你怎么说,我宁愿犯错绝不上当。”
“你好像准能杀得了我?”
“至少不会再给你施展‘蚀心毒掌’的机会。”
“姚子丹,你是否想到你杀我等于无形中作了一次刀,正中
刀者的下怀?”卜芸娘定睛望着对方略不稍瞬。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冒你可能是刀的危险。”
“你打定主意了?”
“可能是。”
“那你下手吧!”卜芸娘退离破
,转正娇躯。
姚子丹也侧过身形,面对卜芸娘,双方距离在六尺之间,是出手的最佳距离,钢爪徐徐扬起,到与上
千齐的位置,手臂半曲,那姿态就像一只野豹准备扑噬猎物之前的刹那,一对眸子也成了凶芒毕
的豹眼。
卜芸娘的匕首已拔在手中。
杀机弥漫开来。
空气顿时呈无比的紧张。
卜芸娘明知硬拼不是姚子丹的对手,但她别无选择。
姚子丹口
翕动,以极轻极轻音声的道:“不要动,不要开口,仔细听我说,外面有人,我们已是瓮中之鳖。”
这举措大大出乎卜芸娘意料之外。
姚子丹的目光朝左右的破
略略一扫,接着又以细如蚊蚋音声的道:“我早已发觉外面来了人,是你的笑声引来的,这是意料中事,马车行走不顺,他们会然当改用别的手段对付我们,放开手打,造成两败俱伤,以免外面的人使用暗器。”
卜芸娘当然一听就懂,这破窑到处是破
,如果外面的人从破孔用暗器集中袭击,逃避无门,突围更休想,等于是关在笼子里的活靶,同时围在破窑外面的绝不是一般弟子,这是不问可知的事。
“卜芸娘,你这烂货,有什么遗言没有?”姚子丹放大了声音,狞恶之态毕
,是故意做给外边包围的人看的。
“有。”
“快说?”
“如果我现在杀不了你,会有人替我收拾你。”
“嘿嘿嘿嘿…”冷笑声中,姚子丹扑上。
烈的搏斗场面叠了出来。
破窑里的
蒙光线黯淡下去,很快地变成漆黑,因为弦月已沉,破
失去了光源,但窑外还有余光,此时,已可看到每一个破
口都有人头的影子。
恶斗继续。
“哎!”卜芸娘的尖叫。
“嗯!”姚子丹的闷哼。
窑内的黑影分分合合,斗势逐渐缓慢下来。
“哇!”是惨叫,卜芸娘音声的,一条人影倒下。
另一条人影扑上。
“哇!”又是惨叫,姚子丹音声的,接着人影栽倒。
“姚子丹,你…还能…杀我…”
“臭…娘们,你…你…”恶斗终止,剩下来的是
息。
燃着的枯草团扔了进来,然后是枯枝,变成了火堆,窑
照亮了,姚子丹已寂然不动,卜芸娘还在
息,但双眸紧闭,看来离死已经不远,这是两败俱伤之局。
一个敲破锣似的女人声音传了进来:“进去每人赏一剑,然后在每人身上取点东西以便回去
令!”
立刻有两名蒙面人进入破窑,分别步向姚子丹和卜芸娘,双双掣出长剑,看了看,长剑兜
刺下…
“哇!”惨叫声中,那刺向姚子丹的被踹得飞撞向窑壁。
另一声惨哼随之响起,料理卜芸娘的长剑被踢飞,心窝挨了一匕首,尸首后栽,正
在火堆上,火一熄,窑里顿呈漆黑,两条人影先后飞飘出窑门。
暴喝声中,五六条人影扑向姚子丹。
卜芸娘是后一步出窑门的,趁隙飞掠而去。
姚子丹已被围住,为首的是首席使者“木娘子”
“木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执行命令!”
“本座干犯了哪一条?”
“你自己心里明白!”
“哈哈哈哈!”姚子丹大笑了一声,愤愤地道:“这叫兔死狗烹,你们这批使者自以为是主人的宠物,拼死卖命,巡察马健如何?白世凡如何?本座与卜芸娘现在又如何?木娘子,迟早一天,你们的遭遇将更惨。”
“全是叛逆之言,姚子丹,凭这些话你便该死!”
“凭你还不配说这句话!”
木娘子咧嘴笑了笑。
“姚子丹,你刚才么什为不逃走?”
“笑话,本座要走便走,用不上逃字。”
“现在你想用也用不上了,看,这是什么?”右手抬起,手中托着一样金光灿然的东西,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龙嘴大张着,对正姚子丹。
“执法金龙!”姚子丹全身一震,栗叫出声。
“鬼脸人”姚子丹身为“百灵会”总香主,对于“执法金龙”当然知之甚详,这是会中对高级弟子执行死刑时专用之物,极少使用,除非是顾及到受刑人武功高强,发生抗拒行为才请出来用,只要被龙口指正,便注定伏法。
围住姚子丹的六名蒙面弟子立即变成两列,左右各三,间隔各三步,兵刃亮出戒备之势,以防万一发生异动。
木娘子狞态毕
。
“姚子丹,你是本会开舵以来第二个在‘执法金龙’令下伏法的人,这是一种荣誉,代表你的身份地位高人一等,你有话要说么?”
姚子丹咬牙不语,死亡的阴影已罩上了心头。
“本来你和卜芸娘在窑内之时,本使者便要执法,想不到你俩会装死,白折了两名弟子,但你仍然逃不了。”
“木娘子,本座认了!”
“你能不认么?哈哈哈哈…”姚子丹双臂软软下垂,准备接受惨酷的命运,在龙口对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功力便已被无影之毒所封。
木娘子的笑声突然中止,生像被人一下子捏住脖子,笑残留在脸上,因为人长得丑,这一来变成了一个怪相。
背上有样尖刺的东西,道知她那是剑尖。
她背靠的地方是一堵残墙,当年是烧窑人的住家,年久屋塌,留下了残垣,由于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姚子丹身上,谁也没发觉有人迫近。
六名蒙面弟子警觉情况有异,齐齐转目,发现了木娘子身后的残墙缺口有半截人影,长剑抵在木娘子后心。
姚子丹也看到了,因为他站在木娘子的正面。
弦月已完全沉没,大地一片幽暗,看不清那人面目。
“什么人?”
木娘子栗声喝问。
“冷血杀手古凌风!”声音冷得像冰珠。
“古凌风?”木娘子打了一个哆嗦。
“正是!”六名蒙面弟子转动身形…
“不许动!”
六名蒙面弟子僵住了,如果妄动,先死的是木娘子。
古凌风在小泥鳅的指引下,进入这地区搜索姚子丹和卜芸娘,正苦找不到踪迹,却发现了这边的人影,于是他奔了过来,利用上残垣迫近。
“古凌风,你…意
何为?”
“把你手里的东西丢下!”
“你…”“快照我的话做,否则这剑将穿透你的前
。”
“把剑移开,我们…好好谈谈。”
“少废话!”
“执法金龙是本会圣物,道知你亵渎了它…”
“狗
圣物,杀人的残毒工具而已,放是不放?”剑尖微微一送,破皮穿
。
“嗯!”木娘子哼了一声,道:“你跟这叛徒是一路?”
“今晚以后可能会是。”
“你…”“住口!”古凌风喝断木娘子话头,道:“扔下!”
人,大都是怕死的,如果木娘子够种,她可以与古凌风同归于尽,这“执法金龙”有两项装置,一项是以无影之毒控制对方功力,另一项是
出水雾,水雾
洒的范围大,只消稍沾便全身溃烂而死,她只消掉转龙头
雾,自己固然难逃利刃穿心之厄,而古凌风也无法幸免毒雾糜身之灾,但她不敢,她不能放弃活的一丝丝机会。
终于,手一松,金龙掉地。
姚子丹解了
,表面不动声
,暗中调气运功。
六名蒙面弟子呆若木
。
“东西扔了,现在又如何?”
“不想被杀便自作了断!”声音近于冷酷。
“你…”木娘子的脸孔立即扭歪。
“快作决定。”
就在此刻,姚子丹突然闪电旋身,抓住一名蒙面弟子猛力推向木娘子。暴喝声起,另五名蒙面弟子欺身出剑,但姚子丹已在推人的同时电奔而去,快如轻烟。
“哇!”惨号陡传,但只有半声,古凌风的剑已经贯入了木娘子的后心,不是他送剑,而是木娘子被撞
上的。
“哪里走!”古凌风大喝一声,
剑疾追。
木娘子仆倒。
姚子丹的身法快得惊人,就这么一眨眼已消失无踪。
夜
昏昧,又多树丛,有心
身自然方便。
古凌风追出数十丈远,主动停了下来,心里那份懊丧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失策,严重的失策,啼笑皆非。
小泥鳅从暗处奔近前来。
“古爷,您不是…制住了木娘子么,何以…”
“嗯!”古凌风长长
了口气。
“逮住木娘子,跟抓到‘鬼脸人’还不都是一样?”
“我…失算了!”
“古爷本来的打算是什么?”
“我本来是想…姚子丹既然被指为叛徒而遭追杀,逮到他比抓住木娘子更有用,他在被自己人迫害的情况下一定含恨甚深,会跟我们合作自动供出一切,所以我才救他免死于什么‘执法金龙’之下,想不到…”
“木娘子已死,现在该如何?”
“另起炉灶。”
“可是…”
“可是什么?”
“我们是分三路追击的,另两路道知不这边发生的状况,岂不是要真正地追到百里之外的屈原冈?”
古凌风哑口无言。
“奇怪,不见卜芸娘的影子?”小泥鳅的话不停。
“可能见机
身了。”
古凌风懒懒回答。
“现在他两个已成‘百灵会’追杀的对象,我判断他两个侥幸
身,定然远走高飞,要找恐怕是很难了。”
“可以找别的,‘百灵会’的高级弟子不止他两个。”
“古爷,我们…回头吧!”
“唔!”
一大一小朝破窑方向走去,刚到原先争斗的现场,小泥鳅“啊!”地惊叫出声,古凌风目光扫处也不由心头大震。
现场,七具尸体,木娘子和六名手下全部横尸。
是谁下的手?
么什为不闻半点声息?
古凌风步近尸体察看,除了木娘子陈尸的位置,现场不见血,尸身上也没伤,竟不知是怎么死的,同时“执法金龙”也失去了踪影。
“古爷,会不会是‘鬼脸人’姚子丹绕了回来?”
“嗯!大有可能,小泥鳅,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我本来就不笨嘛!”
小泥鳅受称赞大为得意。
“小泥鳅,有办法通知另外两路的人回头么?”
“这个…”小泥鳅抓耳搔腮,想了好一会,双掌一拍道:“只有一个办法,到御史府通知‘仙女’文姑娘她们,她们一定有办法传出讯息。”
提到“仙女”文素心,古凌风心里起了隐痛,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向“鹦鹉夫人”作了终生不娶的承诺,断送了自己的幸福,也与唯一为自己倾心的“仙女”绝了缘,大错已经铸成,空贻终天之憾。
他久久没出声。
“古爷,这办法…不成?”
“成!”
“那我们得争取时间,回城去还有一大段路呢?”
“走!”古凌风摆了摆手。
突地,一个苍劲但透着怪异音声的突然传来:“且慢走!”
完全不类中土的腔调,听起来相当别扭。
古凌风暗吃一惊。
“什么人?”
“先别问这个!”
声音发自古凌风原先隐身的残垣之后。
小泥鳅退到古凌风身后的位置。
两条人影浮现墙头,竟然是两个女子,夜
很浓,脸孔看不甚清楚,但依稀的轮廓,年纪不大,长得也不赖。
发话的当然不是这两个女子。
这六名百灵会弟子定是她们杀的,古凌风心里在想。
“你叫‘冷血杀手’古凌风?”话声从墙后传出。
“不错!”
“人是你杀的?”
古凌风不由一怔,他才想对方一定是杀人者,而对方却反指他是凶手,这可就怪了,从声音判断,这没现身的年纪已经不小,只不知老到什么程度。从对方这句问话,证明对方是在人被杀之后才到现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掩饰而倒打一钉耙,可是这点并不重要,不值得争辩,死的是“百灵会”的人,管他谁是凶手,即使硬栽在自己头上也无所谓,反正双方早已水火不容。
“阁下看到在下杀人?”
“你说是或否?”
“没这必要!”
“你相当狂?”
“嘿!”古凌风报以一声冷笑。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阁下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古凌风反问。
“江湖人的身份!”
“阁下不是百灵会的人?”
“这你管不着!”
“阁下也同样管不着!”
“好,此事暂且不提,老夫问你一句话!”
“什么?”
“桃花女华
秋是你的女人?”
古凌风又是一怔,对方何以会提出这问题?自己是承认还是否认?就事论事,华
秋并不能算是自己的女人,但由于对“鹦鹉夫人”承诺的关系,自己是有意与华
秋亲近,而她也有此意,说是自己的女人未尝不可。
“是又如何?”
“她人现在何处?”
这一问表示对方不是“百灵会”的,因为华
秋是落在“百灵会”人的手中,问题是对方么什为要找她?
“阁下找华
秋何为?”
“别管么什为,你只说出她的落脚处。”
古凌风一听不由冒了火,他受不了这种语气。
“道知不!”他冷极地回答。
“古凌风,识相些!”
“是你阁下不识相!”
“哈哈哈哈…”笑声不大,但震人心神,显示这诡秘人物内功修为已臻上乘之境,笑声敛了又道:“从来没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口气大得惊人。
“在下说了,怎样?”
“你会后悔!”
“哼!”古凌风嗤之以鼻。
“老夫命令你把人
出来!”
“命令?嘿!对古某人发令那可是天大的笑话,如果阁下说出来路,道出原因,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拒绝
人?”
“不错!”
“拿下!”两个字,似乎充满了威严。
两名站在墙头的少女,飞絮般飘坠,在古凌风身前立定,落地无声,像是本身毫无重量,这一手弥足惊人。
近距离,古凌风看清了是两个二十左右的少女,短打扮,结束得非常利落,说不上是美女,但长得还真不赖,尤其那
透的身材,还具有相当的魅力。
“呛!呛!”两少女同时拔剑。
小泥鳅退得更远,
古凌风不言不动,冷寂地兀立着。
半个字都没吐,两少女同时出剑,招式相当诡厉,是罕见的路数,不类中原剑道的任何宗派,厉辣到了极致。
“锵!”只是一声,两支剑齐被
开。
古凌风没跟踪反击,他表演了一手快剑。
两少女姿势一变,再度出击。
对方来路不明,而且又是女的,如果要打,对象应该是尚未
面的老者,古凌风无意伤人,但也不愿多耗时间,当机立断,他以八成功力施出了一记绝招,但保留了其中的杀着,震耳的金刃
击声中,两少女双双被震退八尺。
古凌风横剑不动。
两少女又上步欺身。
古凌风冷极地道:“别迫在下伤人!”
墙后传出老者音声的:“退下!”
两少女立即后退。
一条人影从断墙之后蹑空而起,到了两丈高下,凌虚平进,然后笔直落在古凌风身前,这一式绝技相当惊人。
现身的是一个胡眉俱白的老者,高大威凌,金箍束发,黄葛布衫,衣摆曳在
间,白袜云鞋,手持三尺长的一
旱烟杆,烟锅头有酒杯口大,黄澄澄看似纯金打造的,看上去给人一种奇人异士的感觉。
古凌风原先的意念中以为对方定是个既凶且怪的老头,这一看大谬不然,第一眼的印象并不恶,尤其对方已登耋耄之龄,功力也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心里的杀机自然降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对方先不开口。
白发老者的目芒聚成了两道光束,直照在古凌风脸上,好一阵子才以震耳音声的道:“听说你有辟毒之能?”
古凌风大为震惊,自己的一切对方了如指掌,而自己对于对方却一无所知,单就这一点来说,自己便算先栽了。
“在下不否认!”
古凌风保持一贯的冷漠。
“能辟毒必能用毒?”
“未必!”
“这么说你不会用毒?”
“嗯!”古凌风也承认了。
“老夫要你
出华
秋!”老者回到正题。
这老者是何方神圣,么什为要找华
秋?
“办不到!”古凌风不但冷而且傲,他就是不说出华
秋落入“百灵会”之手这一节,因为对方不吐来路。
“老夫不喜欢听别人说不字。”
“在下亦然!”
“你什么意思?”老者目芒更盛,夜
中十分惊人。
“没什么,阁下并未见告来路和意向。”
“古凌风,你要趴在地上才肯点头?”
“在下从来不受威胁。”
“嘿嘿嘿嘿,老夫要看看你的骨头在旱烟袋下究竟有多硬?”抖了抖烟杆又道:“你先出手,否则你没机会!”
古凌风从来没被别人如此轻视过,虽然他已经看出这神秘的白发老者功深难测,动上手后果无法预料,但他的性格使他绝不低头。
“在下从不先出手!”
“你是老夫生平所见最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要是知道老夫是谁,绝对不敢说这句话,叩头都来不及。”
“阁下是谁?”古凌风打蛇随
上。
“老夫不想你诉告。”
“大言炎炎,唬不了人,不肯透
名号是见不得人。”
“好小子,你敢顶撞老夫?”
“在下是实话实说。”
“很好,如果你能接得下老夫一旱烟袋而不倒的话,你便会大大地扬名,到现在为止,老夫还没碰到能接得下一旱烟袋的人,要是你小子在烟袋下还能爬着离开,老夫今晚便放过你,错过今晚,另当别论。”
“在下没爬过!”
“话别说得太早,准备!”
古凌风口气虽狂,但却丝毫也不敢托大,他出道以来头一次碰上这等高手,立即把功力提到极限,准备以三大绝招之中的守势应付,既然无意
血,就不必拼命,他的剑仍然虚垂着,似乎毫不为意的样子。
“无式有式,无势之势,你小于真的有两手。”
“阁下眼力不差!”口里说,心里却是一震,对方能一口便点出他武功门径的奥秘,愈发显见对方的确不简单。
旱烟袋扬起。
空气顿时凝固。
旱烟袋击出,相当缓慢,乍看平平无奇,但极之诡异,无法判断其中藏着多少变化,到了中途,突然变快,快如闪电,带起了撕空之声,古凌风早已有备,展出了属于守势的那一记绝招,门户严密得泼水不入。
一声闷哼响起,古凌风踉跄后退了三四步。
小泥鳅在远处“啊!”地惊叫出声。
毫无瑕疵的绝招,竟然封不住老者的旱烟袋,既无间隙,老者的早烟袋是如何突破门户的?不但突破门户,而且剑与袋居然没有碰触,一击而收,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但却是事实,不相信也得相信。
古凌风的
口捱了一烟锅头,不是明劲,而是暗劲,其震
力足以使人五腑离位,如果不是古凌风内功深厚,根基扎实,这一击不但倒下,连命都保不住。
老者的功力的确是深不可测。
古凌风五腑翻腾,逆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他抵死撑住不倒下,硬生生把冲到嗓子口的逆血
了回去。
“我不能倒!”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叫。
身躯在摇晃,他用剑尖拄着地面。
小泥鳅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伸手去扶。
“站开!”古凌风用最大的力气迸出了最弱的一声。
小泥鳅深知古凌风的个性,缩回了手。
“小子,有种!”老者竖了竖拇指。
“…”古凌风默然,他怕一出声便会吐血。
“你这点年纪,会有这高的修为,很出老夫意料之外,你可以活着离开,不过记住,这只是一次下不为例。”
“…”古凌风静紧咬住牙。
“孩子,我们走!”老者摆了摆旱烟袋。
称两少女为孩子,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老者飘身而起,两少女随之,消失于断墙之后。
“哇!”古凌风张口
出一股血箭,摇摇
倒。
小泥鳅急忙扶住,用衣袖去拭古凌风口边血渍。
“古爷,您…不要紧吧?”小泥鳅声音带哭。
“死…不了!”
“坐下歇会儿?”
“不…行,‘百灵会’的人…可能会来。”
“那…您能走?”
“先到…隐密的地方!”
“破窑成么?”
“不成…得离开此地。”
“好,我扶您走。”
古凌风咬紧牙关由小泥鳅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前捱。
十丈之外有一丛密林,两人朝密林走,刚刚到林边。
“站住!”暴喝之声陡传。
小泥鳅暗道一声:“苦也!”
傲气
发了潜在的力量,古凌风摔开小泥鳅搀扶他的手,急声道:“你必须设法自保,不能…全栽!”说完,回过了身。
小泥鳅窒了窒,一头冲入林中,他明白古凌风的意思,以他的武功,绝挡不住敌人,全栽了便连个报信的有没都,四大神偷之首的传人,溜躲滑诈是看家本领,这方面的功夫他却可以称得上是高手。
古凌风横剑而立,站得
直的。
三条人影出现身前,间隔三步散开排列,居中的一个五短身材,蓝衣蒙面,赫然是“百灵会”的右护法,另两个是骠悍的劲装汉子。
“古凌风,你还想反抗?”蓝衣蒙面人开了口。
古凌风憋住一口气没开口。
“如果你放下剑投降就可以留住老命。”
古凌风仍不开口,努力拼聚残存真力。
“古凌风,你已经身负重伤,还逞什么强。”
古凌风暴瞪着失神的眼,他并不存任何侥幸之念,在一口气还没断之前,仍然要出手,不能辱没了名头。
“把他放倒!”蓝衣蒙面人挥了下手。
两名劲装汉子拔剑欺身…
剑腾起,快如闪电,闷哼声中,一名被震得连连倒退,另一名长剑坠地,打了个踉跄,手捂左
,一
股坐了下去。
古凌风眼前一黑,也几乎栽倒,但还是撑住了。
“好哇!”蓝衣蒙面人怒喝一声,单掌隔空劈出。
“嗯!”半声凄哼,口血飞迸,古凌风原地打了一个旋“砰!”然栽倒,但他又挣扎着坐来起了。
“到林子里把那小鬼揪出来!”蓝衣蒙面人发令。
那名没受伤的汉子立即扑入林中。
受伤坐地的捡回兵刃,又站来起了,左
一大片
印,是血濡的,剑半扬,迫向坐地不起的古凌风…
“由本座处置!”蓝衣蒙面人上步。
受伤的汉子停住。
蓝衣蒙面人直欺到古凌风面前伸手可及之处。
“古凌风,带你回去得冒风险,你就躺在此地吧!”
古凌风连开口的力气有没都了,那神秘的白发老者用旱烟袋暗劲震伤了他的内腑,只差心脉没断,刚才的一击是强弩之末,现在他只有听任宰割的份,不认命也得认命,唯一祈望的是小泥鳅能安全
险,传回他的死讯。
蓝衣蒙面人的手掌扬来起了…
就在这生死须臾的刹那,林子里传出一声惨叫。
蓝衣蒙面人收掌抬头观望。
一条人影跌跌撞撞从林子里冲了出来,仆了下去,是刚刚入林搜捉小泥鳅的那名汉子,倒地之后惨叫连连。
古凌风心下还明白,他奇怪小泥鳅没这大本事…
惨叫的时间不长,只几声便没了声息。
蓝衣蒙面人和那受伤的急趋向仆倒的汉子。
“啊!”受伤的栗叫出声。
“执法金龙!”蓝衣蒙面人跟着栗叫。
古凌风大为震惊,看样子那名倒地的是被“执法金龙”所伤,得到“执法金龙”的是谁?如小泥鳅原先猜测是“鬼脸人”么?
“快走!”蓝衣蒙面人首先弹身急遁,像碰上了什么妖魔鬼怪,连逃都来不及的样子。
受伤的也紧跟着逸去。
“执法金龙”有这么可怕?
死亡的威胁并未解除,古凌风心里暗忖:“如果林子里以‘执法金龙’杀人的真的是‘鬼脸人’姚子丹,他同样不会放过自己,不死于掌剑,却送命在‘执法金龙’之下,的确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空气死寂下来。
古凌风心里很平静,生死有命,他不在乎。
足足有半盏热茶的工夫,身后林子起了穿枝拂叶之声,他没有回头看,那声音很可能就是死神的脚步。
他完全失去了自卫的能力。
等待,残酷的时刻。
脚步声已接近…
“古爷!”是小泥鳅音声的。
原本生死置之度外的古凌风在听到这一声“古爷”的叫唤之后,全身起了一阵宛若被拆散的感觉,生命毕竟是可贵的,在确定可以不死之后,才生出对死亡恐怖的颤栗,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再强的人也不例外。
小泥鳅转到古凌风身前。
“古爷,您…是伤上加伤,这…”“一口气在…便…死不了!”
“希望不会再有人来!”
“小泥鳅,刚才…林子里…”
“我藏在一丛很密的矮树里,那入林的从我身边走过没发现我,但他用剑在枝叶里
捣,我点一差被刺中,他搜到离我两三丈的地方,突然惨叫一声回头奔去出了,林子里太黑,又有树枝挡眼,我无法看清下手之人。”
“会是…姚子丹么?”
“不是。”
“你…能确定?”
“能,虽说看不清,但体型是看得到的,姚子丹那大块头我一眼便能认得出来,我确定绝对不会是他。”
“那…该…是谁?”
古凌风说话很吃力。
“这可就难说了,反正也不会是‘百灵会’的人,他们自己人不会杀自己人。”说着,旋转身体四下扫瞄。
“你…找什么?”
“我闻到一股怪味道!”边说边连连用手揪鼻子。
“味道…唔!是很…”
小泥鳅步近那具壮汉的尸体,俯身察看“啊!”了一声,以手掩鼻,连退三步,栗声道:“太可怕了!”
“怎么…回事?”
“古爷,尸体…尸体这么快便腐了。”
“啊!执法…金龙!”
“执法金龙,有这么歹毒?难怪他们跑得那么快。”
“不知…落入谁手,那人…”
“走了,我是等他走远之后才现身出来的,古爷,您不能行动,又必须及时疗伤,这可怎么办?”
“扶我…进林子!”
“好!”小泥鳅扶起古凌风,费力地进入林子。
距破窑约莫里许的一道土岗上,有座孤零零的小庙,叫“灵官庙”庙太小,又没庙产,是以连个庙祝有没都,善男信女对神明同样势利,小庙穷神,香火早断,剩下灵官爷和灵官娘娘冷冷清清自己看庙。
现在,天还没亮,庙里来了人,却不是烧香的。
来的是两名少女和一个金箍束发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进入庙里,两名少女分别藏身土岗的两端,居高临下,视线毫不受阻,只要有人接近立刻便会发觉。
三人来到之后不久,一条黑影掠上土岗。
“什么人?”暗中传出少女的喝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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