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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明珠
 眼见岳尧去了,蒋琓这才皱眉道:“早知如此,我就该带了她一道过来的!”

 这话一出,百里肇与初炜二人不觉都是一笑,倒也并未将之放在心上。以蒋琓的子,他若真将紫苏带了回来,才真真是出乎众人意料。无意再多说紫苏之事,百里肇转而看向初炜:“我想过了,你与秦晚的婚事,还是莫要与岳尧一道办了,你怎么说?”

 并无异议的点头,初炜应道:“如今宁亲王正在姑苏,我与岳尧确是不宜一起成婚!”

 蒋琓在旁听得这话,不觉讶然道:“秦晚?初炜,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斜他一眼,初炜也不解释,只简单道:“我也要娶了,对方是江南秦家第九女,名晚!”

 蒋琓心中诧异,过得一刻,却忽然问百里肇道:“王妃身边的那个杜若,王爷觉得如何?”

 看一眼初炜后,百里肇才道:“杜若…与初雨的确极为相似!”他知蒋琓最想听的,无非就是这么一句,因此也不说其他,只干干脆脆的给了蒋琓他所想要的答案。

 蒋琓也不多问,便自间解下一柄镶金嵌宝的小小匕首:“烦劳王爷为我下聘!”

 深深看他一眼,百里肇问:“你要如何下聘?”这话却是明摆着问他是娶还是聘妾了。

 蒋琓应声答道:“难道王爷以为,我会薄待了她吗?只凭她与小雨容颜相似,我便是给她再好的,也不为过!”这话却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初炜在旁,陡然听得这话,心下不觉大为酸楚,眼眶一红。几下泪来。

 默默片刻,百里肇才叹气道:“你放心!”言毕伸手,将桌上那把匕首收‮来起了‬。

 见他如此,蒋琓自然知道,百里肇这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当下站起身来,对着百里肇拱手一礼,蒋琓正的道:“多谢王爷!”说过这话之后,他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的转向初炜道:“你若愿意,倒可与那秦九小姐过去阗城同我一道成亲!”

 阗城。正是大周西南七城的中心,蒋琓的大将军府正在阗城之中。

 想也不想的摇头,初炜道:“这个倒不必了!不过你放心。你成婚时,我却是必要去的!”面上泛起一丝苦笑之,他又道:“这个杜若,极有可能是我初家之人!”

 蒋琓微怔,不免追问道:“怎么说?”

 初炜简单解释道:“从前的事儿。因时间过去太久,也记不得那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仿佛记得我三婶似乎有个小女儿,家破之后,便不知去向了!究竟是不是她,也不好说!”

 神气古怪的看他一眼。蒋琓问道:“你不打算回京去见见她?”

 抬眼看他,初炜答道:“我便是见了她,也是认不出的!既如此。又何必纠结这些,索便认了她这个堂妹,倒也罢了!”

 蒋琓听得默默,半晌方叹了口气,提起桌上酒壶。先替百里肇斟满,再为初炜斟上。而后举起杯来,朗声的道:“且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因蒋琓乃是千里迢迢、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却不比初炜,三人也并没喝得太多。一坛霞醉饮完之后,百里肇便搁了酒盅,示意初炜带蒋琓过去金柳轩沐浴小憩。

 二人去后,他这才站起身来,往绿杨苑行去。才刚走了不多远,一条纤长窈窕的身影却早映入眼帘。无须定睛细看,百里肇也知道,那是远黛。

 因着背对着百里肇的缘故,远黛并没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是自若的站在九曲桥上,与身边的碧儿说话:“去叫她们放了船来吧!这池中的莲蓬若还不收,怕不就要老了!”

 碧儿笑应道:“太太若喜欢,我就这去叫她们放船!”一面说着,举步就要离去。

 碧儿走不数步,远黛却又叫住了她:“顺道可去将你们东家与云裳姑娘都请来!”

 很是自然的回身答应着,目光到处,却忽然瞧见了百里肇,一惊之后,碧儿赶忙的朝着百里肇行礼道:“二…二爷…”她结结巴巴的叫着,没来由的只觉心虚气短。

 一直以来,百里肇几乎从不曾在她们这些丫鬟面前说过一句重话,事实上,他连话也极少说,但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无需说话、不必发怒,只是一个眼神,便可让人寒彻心扉。而百里肇,则还要更胜一筹,碧儿甚至觉得,有这位爷在的地方,自己呼吸都困难。

 眼见着百里肇摆手示意,碧儿心中不觉一松,立时掉头,一溜烟的去了。

 早在碧儿唤出那一声“二爷”‮候时的‬,远黛便已转过身来,朝着百里肇淡淡一礼。及后见碧儿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饶是心情并不甚好,远黛也不由的轻笑起来。

 “在想什么?”信步走来,百里肇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敛了角笑意,远黛安静道:“倒也没想什么!”一面说着,却已自然的看了一眼湖心亭方向:“我以为王爷会与蒋琓好好喝几杯!”

 百里肇随口解释道:“他这一路奔波而来,早已累得紧了,早些沐浴休息才是正理!不过他倒是带了个好消息来!”百里肇说着,便将蒋琓救下紫苏一事说了一遍。

 微讶的轻轻扬眉,远黛道:“难怪我才刚见岳尧匆匆的出去了,敢是为了这个!”

 百里肇点头,迟疑半晌,这才伸出手去,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柄镶金嵌宝的匕首:“这个…是蒋琓的信物…”

 没有伸手去接,只淡淡扫了一眼,远黛平平道:“这样东西,既是王爷收下的,自然该由王爷自己去同杜若说,拿到我面前,却不知是那一门子的道理?”

 不料她回的如此干脆,百里肇拧了眉:“蒋琓难道还配不起一个杜若?”

 抬眼看他,远黛道:“王爷若觉得杜若嫁给蒋琓乃是高攀,她又必会欣喜若狂,又何不自己去同她说?”这话却是摆明车马,断然不肯去当这个说客了。

 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百里肇忽然问道:“你不高兴?”问出这话‮候时的‬,百里肇只觉荒谬。在她昨的那一番话后,心生不快的,似乎应该是他才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会子摆了脸子给他看的,反倒是远黛。

 冷冷看他,远黛不答反问:“为何王爷会觉得,我应该感到高兴?”

 百里肇一怔,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总不能冷着脸责问远黛,为何直到这个时候,才将当与昭平的婚姻之约吐出来。事实上,当他所以会那么干脆的应下这门婚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远黛承诺过,会医好他的‮腿双‬。而他很清楚,即使当远黛便将这事和盘托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娶她为妃。只因为,那个时候,他太希望能够重新站起来了。

 强下心中的不快,百里肇沉了脸道:“我并没有‮么什说‬,不是吗?”

 听他这么一说,远黛反而诧异了:“王爷难道还有想说的?若有,我亦不介意洗耳恭听!”

 一股无力感,陡然升上心头,不期然的叹了一声,百里肇道:“眉儿,你究竟想要什么?”他已不想去追究从前之事,甚至已命岳尧尽量淡化此事会有的后果,可她全不感念。

 抬起纤若葱的玉手,一指百里肇手中的匕首,远黛冷然道:“我只是希望,王爷遇事,能够与我有商有量,‮是其尤‬与我有关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甚至不曾问过我一声,就自行其事!”这里是姑苏!在姑苏,沅真可算得是半个东道主。缘记的耳目与能量,更远远超乎百里肇的想象。真正让远黛生气的,并不单单是杜若之事,而更多的,却还是有关南越的。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话来,百里肇的面色一时变幻:“除了这个,你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良久,他才徐徐问道,眸中隐隐然的已有了几分压抑着的怒气。

 “有!”远黛干脆的答:“问心无愧!我——问心无愧!”过去的事,早已过去,少女时期的芳心萌动,更已是明黄花。百里肇虽不曾明白的‮么什说‬,但她仍能感觉出他心中油然而生的隔阂。她所以气恼,一则,是气他不肯信她;二则,却是因为他连问也不肯问她一句。

 沉默片刻,百里肇才道:“‮道知我‬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远黛也不想再多‮么什说‬,点一点头后,她朝他淡淡一礼:“才刚我约了沅真一道采莲,恕我不多陪王爷了!”说过这话之后,远黛更不多留,转身径自的去了。

 目注她娉婷离去的背影,百里肇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的抬起手来,他自己的太阳。与远黛成亲已有好些日子了,他还真是没有发现,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的固执。

 或许…这样的她,才是当年南越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明珠郡主吧!

 百里肇忽然想着,而后却‮住不忍‬轻轻的叹了口气。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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