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血与泪
“嘶——”
是烧红的烙铁烙到皮
上而发出的细微声音,带着皮
被烧焦的味道。
“啊——!”朱砂在噩梦中惊醒过来,在这刻骨得让她害怕的灼痛中惊醒过来,瞳孔大睁,呼吸急且短,就像一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的人,干裂的嘴边张开着,她痛得嘶喊,只是,她的嘶喊声好似那烙铁烧焦皮
而发出的细微声响一样,她根本就发不出声!
续断公子手上的那块通红的烙铁,正烙在她的肚腹上,灼烧着她的皮
!
朱砂双眼腥红,浑身痉挛。
青茵死死按着她的双肩,她终是觉得太过残忍,是以她别开了头,不看朱砂的脸,也不看续断公子手上的烙铁。
何苦,何苦。
续断公子面上的神情也是痛苦的,他不忍,他不舍,可他却必须这么做,小砂子要全部想起,就只能这么做!
只见续断公子将手上的烙铁朝地上一扔,躬下身从那柴禾烧得烈烈的铜盆里夹起了第二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朱砂仍因痛苦与折磨而浑身颤抖不已。
续断公子手上的第二块烙铁已经又移到了她身上来。
青茵咬住了自己的下
,闭起了眼。
她已不能再看,也不想再看。
续断公子将那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移到朱砂眼前。
朱砂腥红的双眼骤然间尽是恐惧,她挣扎,她想要离开想要逃跑,可她最终还是在这
榻上,被绑缚在这
榻上,根本就逃不掉!
续断公子手中的烙铁骤然朝下,眼见就要烙到朱砂的脖子上!
朱砂满是恐惧的双眼死死大睁着,嘴大张着,一副喊叫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嘶——”又是烙铁灼烧皮
而发出的细微声响,依旧是皮
被烧焦的味道。
这焦味冲入朱砂鼻底,让满目恐惧的她倏然间不动了,只像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
上,心跳仿佛也在那一瞬间止住了。
她想起来,她想起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他们把她绑在刑架上,他们为大主人烧了一盆腥红的炭火,炭火里
满了长柄的烙铁,在炭火里烧得通红!
在她将阿兔忘掉之前,大主人拿起那一块又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将她…
将她刻在身上所有“兔”字都烙掉!
身上的,手臂上的,腿上的,一个不剩地烙掉!
她喊得撕心裂肺,她不想忘了阿兔,她不能忘了阿兔!
可是,没有用。
她只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只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皮
被烧焦的味道,刺鼻,令人作呕。
她没有哭,因为她的眼泪在怀着孩儿的九个月里已经
干,她也不想在不是阿兔的人面前落泪。
她在痛苦的折磨中撕心裂肺地喊,她也听到了溯风的喊叫声,她从未听见过他大声说话,更未听到他嘶喊过。
可那个时候,她却是听到他的嘶喊声,带着颤抖的嘶喊声。
他说,你们答应过我不伤害她的,你们答应过我不伤害小砂子的!
可没有人听他的。
怎么可能会有人听他的呢。
他们不仅没人听他的,甚至…甚至还挑出了他的脚筋!
二主人亲手挑的!血淋淋的,二主人却是连眼睛都未眨上一眨。
他甚至,想要杀了溯风!
他说,溯风这样的人,也是不当留的。
但大主人阻止了他。
溯风还活着。
可溯风却哭了。
她看见溯风的眼泪落到他脸上的那半边银制面具上,莹亮得刺眼。
溯风为何要哭?
道知她。
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她不笨。
溯风不会无缘无故待她好,溯风对她有情,道知她。
她只是装作道知不罢了。
因为溯风从未与她提过。
溯风也没有说过要给她一个家。
他心里或许从来有没都这么想过。
大主人走了,离开前不忘将最后一块烙铁用上。
可她身上刻着的兔字已全部被烙去了。
大主人将最后一块烙铁烙到了她脸上,烙去了她右眼角下的那颗朱砂痣。
阿兔很喜欢她这颗朱砂痣,却被烙掉了。
若是还会机有见到阿兔,她没有了朱砂痣,阿兔是否还会认得她,阿兔是否还愿意认她?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她刻在耳背上的兔字?
她的头发早已凌乱,遮住了耳朵,谁也没有发现她的耳背上还有字。
大概也没有人想得到她会疯狂到这样的程度。
哪怕只留下耳背上的兔字,她也会再想起阿兔来的,会的,一定会的。
可是,二主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大主人只是要抹去她的所有记忆,让她安安分分地做一条狗做一把会杀人的刀而已,没有感情,才会是一把锋利的刀。
可二主人却没有要将她留下的打算。
他说,她能背叛主人一次,就能背叛主人第二次,就算将过往都抹去了又如何?叛徒永远是叛徒。
叛徒,是不该留在这个世上的。
而且,如今她也没用了,他们已有了除掉那个人的方法。
他将她,扔进了河里。
他在她身上绑上了沉重的大石,将她扔进了河里。
那一天,下着大雨。
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一样,下着大雨,雨很大,很大,雨水打在他的油纸伞上,哗哗的响。
是
雨,她却觉得很冷很冷。
那一天,她第一次看到二主人笑,阴冷的笑容,冷得透骨,与那雨水一样,与冰冷的河水一样。
河水是冰冷的,她在冰冷的河水里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
她哭了,终是哭了。
眼睛疼得厉害,好像被灼烧了一样。
她的眼里只有一片漆黑,没有一定光亮。
除了冷,她也再感觉不到其他。
可她——
不想死!
她虽然忘了自己是谁,但是道知她自己不想死,不能死!
她还有人要等。
她还要等人个一!
就算绝处,她也要逢生!
他们以为她动不了了,所以并未捆实她的双手。
她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
朱砂哭了。
她大睁着腥红的双眼,看着
泽陈旧的帐顶,眼泪便这般无声地
了出来,如何都止不住。
不是眼泪,是血泪。
她的眼睛很疼,疼得好像被灼烧了一般。
看到她的血泪,续断公子将定在她眼前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他的手心里有皮
被烧焦的焦臭味道。
青茵连忙拿过他的手,紧咬着下
将他紧握着的手慢慢打开。
焦臭味扑鼻。
他的手心里,指腹上,是一片片被烧灼后留下的伤。
他的手心里,赫赫然是一块烙铁。
方才他第二次拿起的那一块。
那块烙铁,竟不是烙在朱砂身上,而是烙在了他自己手上!
他用手接住了那块烙铁,只是让她闻着味道而已。
他怎能再伤她,他怎忍心再伤她。
朱砂泪
不止。
续断公子用自己未受伤手拿起一块帕子,想要轻轻按到她的眼眶上,可他的手伸出去了,却迟迟不敢碰到朱砂面上。
她已经想起了一切。
她会恨他。
续断公子不忍再看朱砂的血泪,他将手中的帕子交给青茵,道:“你帮她理理身上的伤,擦了身上的汗,再换身干净的衣裳,看看这屋里是否还有被褥,有的话找出来换上一换。”
“青茵先推公子出去。”
“不必。”续断公子微微摇摇头,径自滚动木轮,往屋门方向去了。
他的手上有伤,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血留在了木轮上。
他的心要比手疼,疼得多。
青茵不敢上前,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续断公子的背影,再转过头来看向朱砂,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切,又都是何苦,哎…
*
夜很深,夜很沉。
今夜无月,夜黑沉的可怕。
天牢外的守卫也多得可怕。
因为任谁见了君倾那样的人,都会想要将这个天牢围得严严实实的,严得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
的确是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
青羽族的妖人,能懂鸟兽之言,怎可能还让鸟兽进来。
姬灏川不是傻子。
可即便他再聪明,也想不出君倾既然已经越狱了,又为何还要回来自投罗网,他想不出来原因。
他唯一盼着的,就是明
午时尽快到来。
明
午时就是处决君倾的时辰。
希望这个夜里,不会再么什出差池。
姬灏川已经一连好几
没有好好睡过,他下眼睑上的青黑很重,重得好像他随时都会闭着眼睡过去一样。
他想得事情很多。
原本他想得最多的是君倾的事情,然如今,他想得最多的是他的事情。
他身体根本就没有帝王之血的事情。
这个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这个事情,是否能一直瞒下去?
他的心很
。
一旦站上过权力的巅峰,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再下来了。
人,总是如此。
就算是身体里没有帝王骨血的姬灏川,也一样。
*
重重重兵把守的天牢,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但却会有来人。
就像之前任何人都觉得君倾逃不出这天牢一样,他却是轻而易举地走出去了。
这世上的事,从来有没都绝对。
来人姿容端庄,举手投足里尽是雍容,却又不失温婉。
是个女人。
是太后。
谁人敢拦太后?
没有人。
就连帝君都不敢拦,何况他们这些兵卫?
虽不敢拦,但禀告给帝君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天牢里很黑,终年无法散去的霉
之气浸满这里边的每一个角落。
太后从没有来过这里。
可她面上却没有
出丝毫的嫌恶且难以忍受的神情。
任何人个一高高在上的人到了这儿,总会表现出对这里的极尽嫌恶,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却为何不嫌恶这儿?
她不仅不嫌恶,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的模样。
她只是,走得很急。
这天牢里,如今只关押了一人。
便是君倾。
除了君倾,她也不想见任何人。
君倾曾无数次的见过她,她也曾无数次地见过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来找他,他也想不到。
所以太后出现在牢门外候时的,君倾心中是诧异的。
“丞相君倾。”太后站在牢门外,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冷冷,声音里却是带着些微的颤抖。
“嗯。”君倾没有不加理会,反是回了她的话,“在下正是那个杀你父弑你夫的君倾,太后娘娘。”
太后蓦地睁大眼,死死盯着君倾。
君倾无动于衷,就好像他方才不过是说了一句极为寻常的话而已。
太后闺名方瑞,姓林。
前丞相林海大人也姓林。
林海膝下有两女。
太后林方瑞,正是林海的长女。
但林海是犯了罪才死的,先帝是得了重疾死的。
君倾以为太后会疯,至少会厉声质问他什么。
然人心与世事皆是这世上最难料的事情。
太后既没有疯,也没有厉声质问他什么。
她只是用一种带着隐隐颤抖音声的,迟疑又小心地问他道:“你可是有
子?你的
子,右眼角下是不是有一颗痣,朱砂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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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恢复完毕。
昨天的
情过后,本人萎靡了,所以今天就只更这点字了,脑干水了。
跪谢土豪草的闪亮大钻石!谢谢所有给本人打血的姑娘们!谢谢所有支持本人的姑娘们!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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