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与死(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与死(上)
毡毯之所以如此暖和,是因为这团毡毯,连同毡毯里的人,都给深深地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我拨开毡毯,推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摇摇晃晃立起了身子,抬起头。
东方已有微微的晨煦,映着那云雾之中的层峦叠嶂,山脉绵延,如泼墨画一样,深沉悲伤,却蕴着新一天的生机。
“小姐!”可怜的格列,平
可亲的笑脸,已是一脸的憔悴。
我听到自己轻轻叹着气,说道:“格列,有吃的吗?我饿了。”
格列松了口气,忙道:“有!”
格列用雪水
了
自己的手,擦干了,才从
间束的糌粑口袋里掏出糌粑面,倾在随身带的木碗中,又从怀里摸出水袋,倒了水,搅匀,捏成了团,才送到我手中。
我来吐蕃虽有些时
,因和大唐公主一起生活,吃的东西,向来还是以唐食为主,糌粑的味道,一直不甚喜欢。但出门在外,糌粑倒是最方便的饮食之一,一路上来已经吃了不少。此时拿了来,也只顾往嘴中
着,是什么味道,却再也尝不出来。
格列自己也拿了糌粑面出来,干的就往嘴里
,又从一旁抓起一把雪来,和着糌粑吃。
我看他吃了好几口雪,才迟钝地反应出来他在做什么,问道:“么什为不喝水?”
格列笑道:“怀中的水,已经温得有点热了,自然留给小姐吃。”
“雪很冷。”我又往口中
了一团糌粑面,舌尖上终于感觉出一丝糌粑面的清香。
格列看着我,黑瞳明澈如泉。他认真道:“公主说,怎样把小姐带出来的,还得怎样把小姐带回去。”
络络!在唐代,至少还有络络关心着我。虽然身子已给沾染了洗不去的污浊,可我并非一无所有。
我仿佛笑了一笑,弃了木碗,拖着软绵绵的身子,慢慢走向东方。东方的初
,已经
出了通红的半边,虽没有温度,却已映亮了大半的天空。
山中的云雾,已显出它的洁白来,高处与雪光相接,雾浓之时,竟不能分辨哪里是雪,哪里是云。
正凝着泪光,缓缓向前走时,忽听着格列大叫道:“小姐,别往前走了。”
我一惊,脚下一软一滑,身体已向前倾倒,直往山下悬崖掉去。
这时我才知道格列么什为叫我。我所站的位置,看来距山顶边缘还有数尺之遥,但我却忘了山顶全是雪!山顶的边缘地带,可能是坚硬的岩石,也可能是松软的雪尘!
若换了平时,我是万不会走到如此危险的地带,可此时我正心思恍惚,如同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幽魂,更不知恐惧为何物!
格列已冲上前来,横
将我抱住。但前冲之力不减,加上人个一的重量,正好将他送下悬崖!
总算他反应敏捷,翻下山崖之际,一只手已经紧紧抠住了山崖边缘的石块。
我一低头,云雾飘缈,正在我的脚下,最近的可供立足之处,至少在下方六七丈以外。我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微微一动,发觉格列的身子也在晃动。
格列的面色苍白,一手把我紧抱在
前,一手搭在岩石边上,承受着人个两的重量,早已青筋高涨,指骨也似在颤动着。
我立时意识到,他这样抱着我,根本上不去。除非将我放下,他用两只手的力道,才能有望自救。
我又看了一眼东方的朝阳,
了口气,轻轻道:“格列,将我放下。”本来已经想着,也许还有些希望,也许自己可以活下去。但对我来说,我的生与死,远不如其他人的生与死来得重要,又何必再拖累他人?
格列却惊讶地哼了一声,从牙
中挤出字来道:“小姐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一定把你扔上去…只是小姐万万不要再想不开,一定要活着走下山去。”
我只觉心头某处闸门突然打开,一直似给冻住的泪水,如雨倾下。
“么什为?”我抑制着身体的颤抖,却抑不了泪水纷纷。我抬头看向那我从不曾正眼细看过的忠仆,问道:“么什为拼死也要护着我?我死了,又干你们什么事了?我原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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