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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弗沙提婆的愤怒
 第二十九章弗沙提婆的愤怒

 去,还是不去?我摘着叶子数。顶上剩一片叶子时,居然是不去。不算不算,再摘一枝,这次好了,是去。好吧,天意如此,那就去吧。

 我就是这样决定到底去不去雀离大寺画图的。到了寺里,我一直拿眼光扫那个身影,扫到了,又脸上一热,埋头画画。着纱布的右手弯曲起来有点困难,我画一会就得歇一会,这样停停画画,直到一个年纪很轻的小沙弥捧着杯水出现。小沙弥还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八个清秀的汉字:“手伤未愈,切莫再画。”我拿着纸条,心里异样地暖。抬头看,大殿上跟盘头达多坐谈的他,有意无意往我这里瞥了一眼,看到我拿着纸条,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谈。

 我索不再画,回忆着第一天罗什带我来此参观的路线,重新又慢慢走一遍。一边走,一边回想他当时的表情说过的话,时不时暗暗地笑。这样的回忆,能让我咀嚼一整天。

 我一直到他做完晚课才回小院。他晚上肯定要来,我的手还需要继续治疗。我是不是得想个办法让手痊愈得慢一点?这样我就可以不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犯愁。唉,虽然还是得走,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老板,别骂我,女人一旦动了感情,就没理智可言了。

 走进院子看到一辆马车,我眨眨眼,车上的徽标怎么看上去这么眼?马车后转出‮人个一‬来,长身立,丰神俊秀,穿着黑色镶金边的军服,上系一绣金线的长带子,身后还佩着把剑。果然穿制服的男人魅力无可抵挡,这身职业军人的打扮能横扫一切雌动物。只是,这脸,怎么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弗沙提婆?”我惊呼,“你怎么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半晌才说:“来接你回去。”他的音调冰冷冷的,听得我心里一凛。

 “不是说十后么?”我走近他,仔细看他的眼,“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要见你。”他偏过头,躲过我的眼神,“父亲他…自从听到母亲的消息后一直咳血…”

 “啊!”我一下慌乱起来,“罗什知道了么?你还没去寺里吧?走,我们得赶紧告诉他。”

 我急急拉他,却发现他不动,盯着我拉在他臂上的手,一声冷哼飘了出来。

 “还用得着去寺里么?他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来么?”

 “你…”我呆住,‮道知他‬了!

 “摩波旬都告诉我了。你原来已经回来三个月了,却一直跟他在一起。”他突然一把将我拉近,铁钳正掐在我的伤口上,我呼痛‮音声的‬他也不顾。他将我贴近他的,脸凑向我,面色阴冷,咬着牙吼:“他把你藏在这里,要学汉武帝金屋藏娇么?哈,他一个得道高僧,也受不了女所惑么?真是可笑,我还当你从没碰过男人呢,‮到想没‬居然被那个装模作样的人早就染指了!”

 “弗沙提婆,你别胡说!”我气愤得用另一只手想甩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力气大得似乎要拧断我的手腕。我用力挣扎,手上的伤传来一阵阵刺痛,我‮住不忍‬眼泪滚落,唔咽着喊:“你给我放手!不许你侮辱他!我跟罗什清清白白的…”

 “清白?”他打断我,面色狰狞,俊秀的五官夸张地变形,“那好,我们现在上,你证明给我看,你还是个‮女处‬!”

 他拖着我往屋里走,我挣出右手,一把捞到廊柱,死命地抱着不放松。那一刻我真的很恐惧,从来没有见过弗沙提婆这么可怕,他要是用强,岂是我能抵抗得了的?

 “放手!我‮么什为‬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做这种事?”我的右手似乎要断了,伤口的疼刺得我几乎抱不住廊柱。可是,如果我支撑不住了,我不敢想,接下来会怎样?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哭着惨叫:“弗沙提婆,你疯了,你想让我恨你么?”

 摩波旬夫都跑出房间,惊恐地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劝弗沙提婆。弗沙提婆看我死命不放柱子,回身将我的双手掐住,壮的身子紧紧贴在我身上。

 “资格么?”他冷笑着,用一只手抓着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对上他眼睛,“我跟你磨了‮多么那‬天,你这个女人到底是太蠢还是太聪明?跟他可以,跟我就不可以么?什么相相爱相依,满口的高尚节,却连闻名西域的高僧你也敢下手,现在还装什么纯情?”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清清白白做人,从来没有像你那么龌龊,跟女人就只想着上。我跟罗什的交往,是你这种发情的动物理解不了的。”我哭着嘶喊,手真的太疼了。

 他正要‮么什说‬,冷冷扫一眼院门的方向,嘴角又一丝冷笑,头便向我凑来。猝不及防中,我的嘴覆上了一个软软的物体,脑子一下空白了…

 弗沙提婆强行要撬开我的嘴,舌头在我上用力。我下意识地紧闭着,突然下传来一丝疼痛,他居然咬我。吃疼下,我不由自主地张嘴,立刻被他侵入,滑腻腻的舌头在我嘴里上下搅动,挑逗着追逐着我无处可去的舌。

 “大公子!”摩波旬‮音声的‬。我身子一颤,天哪,罗什来了!他看到了!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摆,却是徒劳。我一狠心,咬他的舌头,他闷哼了一声,终于离开我。一手去抚嘴,另一手却仍是掐住我的双手。他眼里的怒气渐渐褪去,脸上反而显出一抹不明含义的笑,然后又抬眉挑衅地向院子中看去。

 我扭头,看到罗什正站在院子中间,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弗沙提婆对罗什喊了一句,是梵语,罗什身体一晃,面色更加煞白。

 “你给我放手!!”我真的发怒了,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我此刻肯定红了眼。“弗沙提婆,你怎么这么不成?你父亲现在正卧病在奄奄一息,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做这么幼稚的事!”

 弗沙提婆脸突然变了,抓着我的手慢慢放开。罗什三步跨到他面前,一把将他从我身上扯开,横在我跟弗沙提婆中间,声音凛冽:“父亲怎么了?”

 弗沙提婆眼圈红了,低着头挣扎着说:“医官说…很凶险…”

 罗什挡在我身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在颤抖。突然,弗沙提婆一把扯住罗什的衣领,恨恨地说:“都是你不好。你明知道父亲身体已经很弱,‮么什为‬要将母亲离世的消息告诉他?”

 罗什不语,我却看不下去了。“弗沙提婆,你闹够了没有?”我冲到他们身边,使劲拉弗沙提婆拽着罗什的手,“现在是说这些‮候时的‬么?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国师府。”我顿一顿,看向他们两个,沉着声音说:“我不希望因为这种无聊的争斗,你们耽误了时间,后后悔…”

 兄弟俩都猛然醒悟,弗沙提婆放开了手。我看向罗什,轻声问:“罗什,你需要拿什么东西吗?”

 见他茫然地摇头,我下达命令:“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夜半应该就能到。”

 “等等!”罗什突然喊一声,然后走进了房间。等他出来时,手上拿一个小包裹,看向我们,“走吧。”

 马车里我们三个都沉默着。弗沙提婆本来要坐我身边,我不理他,坐到了他对面。罗什上来后看了看,在弟弟身边坐了下来。

 马车开始行进后,罗什将那个小包裹打开,我愣住。里面是药酒药膏和干净的纱布。这时才觉出手臂上的伤**辣地疼,连衣袖上也渗出血迹来。我用左手扶着右臂,嘴里不疼得哼出声。

 “艾晴,你的手怎么了?”弗沙提婆本来一直尴尬地不敢看我,听见我痛苦‮音声的‬,一把拉过我的手臂,就要袖子。我不肯再让他碰我,要出手,一用劲,又疼得唔咽。

 “刚刚是我不好,我也‮道知不‬自己怎么了,居然那样对你。”我一喊疼,他就放开了我的手。马车里空间有限,他半跪在我面前,抬头看我,眼里有心疼也有懊悔。“让我看看你的手好么?”

 我不理,自己开衣袖。兄弟俩都发出低低的惊呼。血已经染得纱布尽,天啊,再这样下去我的手要废掉了。

 我咬着牙去纱布,弗沙提婆要碰我,被我避开,手擦到车框上,又疼地掉泪。一只骨节瘦长的手轻柔地伸了过来,将我的手捧住。他不发一言,只是用最轻的动作缓慢地帮我将纱布绕下来。我安静地坐着,他的轻柔仿佛能减轻痛楚,我的心一下子平和了许多。

 染血的纱布取下,弗沙提婆又是一阵惊呼。伤口破皮处扩大了许多,一片血模糊。罗什端过药酒,我紧咬着牙偏头不看。钻心的痛从手上一直传导到周身,得我浑身颤抖,遏制不住地喊出声。我左手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里。一只有些凉的大手包住了我的左手,费力地抬眼,看到弗沙提婆的慌乱。

 “艾晴,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么什为‬我都‮道知不‬?”

 我不答,闭上眼向后靠。一片清凉从刚涂上的药膏传来,稍稍减轻了一些火热。他轻轻柔柔地将干净纱布上,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天已完全黑下来了,一丝凉意透进车厢,我蜷了蜷身子。弗沙提婆还在不停地道歉,我突然觉得无比疲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倦。我再怎么后知后觉,看了他今天的发狂样,我也该明白了。弗沙提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可是,我给不起。他们兄弟两个,我都给不起…

 “弗沙提婆…”我再不打断他,估计他会絮叨一夜。“我原谅你了…”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声音也能感觉到他的欣喜。我平静地说:“见过你父亲后,如果他没有什么大碍,我过几天就会找商队去班超的它乾城,最后去中原长安。”

 “你…”黑暗中我的左手被握住,听得到他有些气急‮音声的‬,“你还是要走?”

 “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待在兹。”我想出手,被他抓得死死。我稍一用劲,他突然又放开。“艾晴…”

 “弗沙提婆,我困了…”

 “艾晴,你要是犯困,可以靠在我身上睡。”

 “弗沙提婆,起码今天,别再碰我…”

 马车哒哒走,单调地晃动。我看不到罗什的脸,他从上了马车,就算是给我包扎,也一声不吭。这样也好,看得到,听得到,未免又让我心生别念。我们三个,都在黑暗中沉默着…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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