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宫伎事件
第九十四章 宫伎事件
第二天我在前
那个姓郑的太监陪同下将宫里可以行走的地方都参观了一遍,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也走得很累,不愧是有五百多年历史的未央宫。有外人在,我不好画素描,在能只心中默默记忆。回到居所已是下午了,突然看到院子里多了好多人。仔细一看,正是其余九名被赫连
掳走的凉州女子,我一直在想如何解救的呼延静赫然在内。
九名女子见了我,齐刷刷地拜又齐刷刷地喊:“夫人!”
我吓了一跳。她们都认识我,却这样正式地拜见我,肯定之前受过什么指示。觉得有一张漂亮的脸很陌生,仔细看,不是一路到逍遥园的女子。再一数,是十名,不是九名。
问一旁的太监,告诉我是陛下派人送来的。正在问,突然听到纷
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太监拉长声音高呼:“陛下驾到!”
院内的人全部跪下,我不好搞特殊,也赶紧跪了下来。姚兴拉住罗什的手臂,大笑着进院门。宽大的袖子一挥,让我们起身。姚兴和罗什身后,除了僧肇,还有三位汉僧,两位四十多岁,一位稍年轻些,应该就是昨晚罗什跟我提过的竺道生,道融和僧叡。
罗什看到院中的众女子,吃惊地问:“陛下,这是…”
“这十名女子便是凉州来的,屈孑送来以充宫伎。国师不是要寻故人之女么?朕就把这十女全部送与国师,除了故人之女,其它九女可留下侍奉国师。”
罗什合掌一鞠:“陛下万万不可,罗什只需寻故人之女,其余女子,并不需要。”
“国师莫要推辞。”姚兴对我看了一眼,转头劝罗什,“国师之
不是无法妊娠么?那就收下这些女子做妾室,让她们诞下绝世麟儿。国师聪明超悟,天下莫二。若一旦遗世,怎可使法种无嗣?”
罗什苦苦拒绝,言辞恳切:“陛下,罗什乃僧人,本不该有红尘俗世之羁绊。与
是因缘未了,这已是对佛祖的大逆,又怎能再有妾?”
“国师乃率
之人。十多年前便已破戒,庙堂之上都可公然索
,收妾室又有何不可?不过是为传法种,大乘佛法亦讲方便权益,此与国师向佛之心无损。”
姚兴晃着脑袋,向正堂走去。罗什赶紧跟在他身后,继续苦劝:“陛下,长安僧人若是知道,罗什不怕被人诋毁,但怕有人要学样啊…”
姚兴停住脚步,脸沉了下来:“何人敢诋毁国师,朕定不饶他。无国师之大智慧者,沉溺男女爱
便是对佛不敬。若是学样,朕自有刑法伺候。”
唉,我心里感喟,对自己编一套谎言自圆其说,然后用强权的方式阻止他人,果真是帝王的行径啊。
“陛下…”罗什音声的都有些发抖了。
“国师!”姚兴音声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朕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过。”
看罗什还要拒绝,我急忙上前一步弓身行礼:“妾身代国师谢陛下之恩。这些女子,妾身定好好以姐妹相待。”
姚兴心情倏然转好,大笑着:“哈哈,还是国师夫人明理啊,贤淑有妇德。那好,朕就将这十名女子
予夫人,
后与夫人一起侍奉好国师。”
罗什蹙眉看向我,我对他微笑,暗示他不用
心,一切交给我。罗什终于不再多说,与姚兴,僧肇,还有新收的三名弟子进入主屋。
我则带着那十名女子去安置住处。带到屋中,看她们一脸迷茫与担忧。尤其那个我不认识的女子,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柔声说:“诸位妹妹莫要担心。道知我大家都是随亲人从凉州而来。亲人见不到你们,定是牵挂。国师乃慈悲之人,会助大家与亲人团聚。寻得亲人后,国师以礼相赠,让大家走。”
有几个女孩面
惊喜,忙不迭地对我道谢。突然,那个我不认识的女子推开身边的人,向门口冲去。撞到门槛,踉跄一下,扶着门便呕吐起来。我上前扶起她,让其它女子端杯水进来。
她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水,终于平定了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仔细打量她,也就十六七岁上下,玉雕般精致的五官,细腻的肌肤,袅娜的身姿,在十名女子中,最是美丽动人。
“夫人刚刚说放我等自由,可是真的?”她
息未定,睁着有些红肿的大眼睛,期许地望向我。
“自然是真。”
她突然跪在地上:“初蕊谢过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让初蕊现在就走?”
这么急?我点头:“那我着人送你回家。”
她惊恐地连连摇头:“不需劳烦夫人。初蕊对路很
,夫人只须给初蕊出宫的文牒即可。”
她这么急着走,又不肯让人护送,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出去找到郑黄门,让他送她出宫。她道了谢,一刻不停地走了。
剩下的女子面面相觑。我让她们先安心住下,将自己亲人的信息报给我。看看是否能用罗什的影响力帮她们找。否则,现在她们出了宫,人海茫茫,上哪里去寻亲?赫连
都可以公开抢人,长安街头到处是头
草标卖身之人,恐怕姚兴治下的长安是不也那么安全。
她们大都年纪很轻,没什么主意。听我这么说,自然称好。我登记他们亲人的信息,写到最后,只有两名女子一直沉默不语。其中一位是呼延静,另一位女子娇小玲珑,十七八岁左右,鹅蛋脸上有着俏丽的五官。容貌只比刚刚离开的初蕊稍逊一筹,也算出众。我记得她叫燕儿。
问燕儿家中情况,她垂头告诉我,家中唯有母亲,逃难时身染重病,已经离世,她无一个亲人在长安。说话间她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恳请我将她留下。我自然答应。心里想着:
后,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也算对她离世的父母有个
代。
呼延静一直在旁默默打量我,似乎有话想说。我笑笑,现在可以有时间安排她了。
将呼延静带到另一个无人的房间,笑着开口:“静儿,你已经认出姑姑了,是么?”
她大惊,再次仔细打量我,不置信地问:“你,你真是十六年前在姑臧救我们的姑姑么?”
我笑着点头。她当年已有九岁,应该比慕容超有更多记忆。
她眼圈一下子红了,拉着我的手急急地说:“第一次见姑姑,便觉得面
,可是听说姑姑在我们走后不久已仙逝,所以静儿不敢相认。今
见到法师,再见到姑姑,静儿已是满心疑惑。只是姑姑看上去如此年轻,静儿一度寻思,是否法师找到一个面貌相像之人。否则,姑姑怎会一点未老?”
我笑笑,转移话题:“静儿,恭喜你跟超儿成亲。姑姑有没都准备贺礼呢。”
她脸倏地变红,嗫嚅着:“姑姑如何得知?”
“因为姑姑昨
已经见到你的夫君了。”
“超儿!”她猛地抬头,又惊又喜,急得拽我的袖子,“他在何处?”
看她两眼放光,神色焦急,住不忍打趣她:“你要是答应早
生个孩子让姑姑抱,姑姑就带你去见他。”
“姑姑!”她跺脚,连耳
都红透了。
郑黄门回来后,我再让他陪着我和静儿出宫。姚兴还在主屋中高谈阔论,不时有他的哈哈笑声传出。我摇头,看这阵势,不到晚饭时分,姚兴是不会走了。
出了宫门,郑黄门告诉我,刚才那名女子只让他送到宫门口。本来郑黄门看她经常呕吐,身子孱弱,想送她。她却坚持不让,自己一人走了。
“姑姑,那名叫初蕊的女子的确很怪。”静儿皱着眉告诉我,“你那
逃走后,王嬷嬷寻不到你,气急败坏却无法可施,只得带着我们九人进了乐坊。这些日子,我们都在习舞。初蕊比我们早一个多月进乐坊,也是那个动不动就砍人手脚的刘将军所送。本来她如此漂亮,又能歌善舞。若有献舞的机会,定可被陛下看中。可是陛下却因为法师到来突然移了兴致,连着两个多月不曾看过一次歌舞,只管听法修心。”
“这十几
,我与初蕊同居一室,她经常莫名呕吐,吃不下饭,却半夜三更偷偷起来吃酸枣。”静儿贴在我耳边轻声说,“姑姑,她该是有孕了。”
我微微点头。她这么急匆匆走,难道是去找那个男人了?“那她为何会被送来?”
“那是因为姑姑你呀。”静儿偷笑,挽着我继续放低声音说,“今
突然接到陛下旨意,要王嬷嬷将刘将军所送的十名凉州歌伎送到法师居所。王嬷嬷惊慌不已,便将初蕊充入凑十人之数。”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话,已经到了慕容超住的破草屋。正要进屋,听得有人喊:“姑姑!”
回头看,慕容超正兴冲冲地朝我们奔来。夕阳投
在他背上,将高大的身姿拉出纤长的影子。金色的光辉剪出俊气非凡的轮廓,一旁的呼延静,痴痴盯着这身影,已经呆了。
奔到我们面前,他犹自
着气,袖口上卷,
出肌纹紧绷的手臂。看到呼延静,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开心地抱住她转了一圈,嘴里大喊:“静姐姐,你回来啦!”
我笑眯眯地看着这小两口。呼延静满面通红,轻轻挣扎。慕容超放开她,看着我,搔搔头皮,乐呵呵地笑:“今
帮人搬货,赚得二十文钱。超儿现在去买菜,今
请姑姑好好吃一顿。”
我叫住他,掏出一块碎银子:“多买点好吃的。”
他一愣:“哪里用得了这许多?”
我不管,死活
给他:“你母亲呢?”
“在帮人浆洗衣服。”他眼神一黯,苦涩地笑,“很快便回。”
我让郑黄门回宫告诉罗什,今晚依旧在故人家吃晚饭。本来想去酒家,怕他们觉得太过浪费,便在破草屋里跟着娉婷和静儿做饭。娉婷十指都被胰子泡得蜕皮,
糙的手,早看不出这是之前只需握笔的管管玉葱。慕容超买了块五花
,炖成红烧
后他们三人吃得无比香甜。超儿告诉我,他们已经两年没碰过
了。我不爱吃油腻的东西,但看到他们那么开心,自己也很开心。
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突然心生感慨。如果慕容超没有野心,他们够能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虽然清贫,却平安是福。可我明白,他不会甘于这样被人践踏在脚底的生活,迟早会走上他选择的那条不归路。虽然登上了王位,却是风雨飘摇中的一个弱小国家。刘裕灭南燕,将他俘虏,在建康斩首示众。眼前这个帅气的人轻年,八年之后便会身首异处。
“姑姑怎么啦?”
我醒悟过来,刚刚对他看了太久。夹了块红烧
放进他碗里,打哈哈说:“超儿长得太俊,连姑姑看了都要
口水啦。”
他脸上一红,拿起最后一个馒头蘸着红烧
的汤汁大口咬。用馒头刮着盘底,连最后一点汁水也不放过。我暗自吐气,但愿他没看出我刚刚眼里
出的哀伤。
晚上慕容超照例送我回宫。他很是兴奋,一路都在无意识地哼歌。我终于从他那奇怪的调子里听出,这是当年我教给他和静儿的《亲亲我的宝贝》!他居然唱得那么难听,真是糟蹋。我叹气,打断他,然后唱正宗的给他听。
月朗星稀,清亮的月光下极少行人,周围寂静无声,空气干净清新。我轻轻唱着歌,想起自己老是拿这首歌逗小孩,罗什,弗沙提婆,求思,泳思,呼延静,还有眼前的慕容超。一幕幕往事随着歌声在脑海中回放,感慨万千。我也到了动不动就爱回忆的年龄了。
他听完一遍,惊诧地说:“这歌超儿只是脑中有模糊印象,却一直不记得是谁教的,原来是姑姑!”
他央求我再唱一遍,我再唱时他轻轻跟着我哼,嘴角噙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童年乐事。这样的场景,快乐的他,真的很温馨…
“你不过是个歌伎,居然妄图进我将军府。”一个冰冷音声的打断我的歌声。前方是个阔气的府第,灯笼照亮了门口的一男一女。我大吃一惊,赶紧拉着慕容超躲进一边的巷子。
偷偷探头出来看,这里正是昨夜经过的“骁骑将军府”灯笼昏黄的光照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虽帅却充满戾气。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赫连
。那个不停哭泣的女人,柔弱得让人生怜,是我今天刚见到的初蕊。
“
,我在你府门口等了那么久,就等来这句话么?你怎可这么狠心,我已有了…”
“有了什么?”他斜眼看她,满脸不屑,“谁能证明?你坏我大事,竟然还敢上门来要我收你。”
她用发抖音声的说:“你就不怕我去告诉陛下…”
赫连
拽着她衣襟,一把将她拉到
前,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冰凉彻骨音声的响起:“陛下会信你还是信我?初蕊,跟我玩这些手段,你还想要小命么?”
他冰冷一笑,突然将她向后推。初蕊娇弱的身子踩到台阶,尖叫着往后倒。我用最快的速度窜出,在她倒下之前接到她的身体,然后我自己在她的冲力中也跌到地上。我扶住趴在我身上的初蕊,先想到的是:幸好没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紧跟着想到:我这是第一次给人做垫背,
怎么这么疼啊。
超儿赶到我身边,先把初蕊从我身上拉起,再赶紧扶我。我呲牙咧嘴地站起,双手扶在
后拼命
。超儿着急下也伸手到我
上,帮我推拿着。
“是你!”赫连
走下台阶,双手
叉在
前,冷冷地打量我,鼻子里哼气,“你倒是这群凉州女子中最有手段的,居然有胆跑到寺里勾引那个老和尚。老和尚现在比朝廷中任何人都受宠,虽然老了点,你攀上他,倒也得了荣华富贵。我该叫你什么?国师夫人…”
当时他陪着姚兴在草堂寺里听法,罗什跟我相见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我看着他眼里凶残的戾气,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龌龊的小人!
他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慕容超,突然用
糙的手钳住我下巴:“你还真是有本事,又勾搭了一个鲜卑小白虏。”
“放开她!”赫连
的手臂被握住,慕容超挡在我面前,用高大的身躯护住我。
赫连
使劲甩开慕容超的手,冷笑着说:“小白虏,她年纪比你大吧?她从和尚哪里偷了多少钱养你?”
“你这无
之人,满口污言秽语!”
慕容超出奇愤怒,冲上前跟赫连
扭打在一块儿。两人身形差不多,年纪也相仿。赫连
受过正规的骑
武艺训练,但慕容超自小干惯体力活,力气却比他大。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下,两人倒在地上撕扭,我无法拉开他们,只能干着急。这里是赫连
的府第,他的仆人们很快就会听到动静。候时到慕容超寡不敌众就惨了。而且此时的赫连
是将军身份,慕容超还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无法跟他抗衡。
赫连
正骑在慕容超身上挥拳,浑身一震,不置信地瞪圆了眼,然后轰然倒下。慕容超莫名地推开他,拉起他的衣领便要揍,我忙叫住他:“超儿,还不快走!他府里马上就有人出来了!”
慕容超醒悟过来,放下已然昏睡的赫连
。我拉上呆立一旁的初蕊,三个人急忙往未央宫跑。
“初蕊,你在这里安心养胎,直到孩子生下来。”回到居所,我没来得及去见罗什,先将初蕊安置在一间独立的房间。
“夫人相救之恩,初蕊感激涕零!”她眼带泪珠,便要下跪。
我拉她起来,柔声说:“你现在身子不便,不要太过焦虑,对孩子不好。早点歇息吧。”
她低着头,语带哭腔:“夫人,你不问我…身孕之事么?”
“我不问,人个每都会有难言之隐。”我能猜到孩子的父亲是赫连
,不过根据我无意中听到的对话,恐怕不是偷情那么简单。
我走向屋门,跨出门之前,转头轻声说:“我只你诉告一句话:无论发生过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她浑身一震,手抚摸上腹部,又开始低头垂泪。我叹口气,将门关上。
沿着游廊往我与罗什的卧室方向走,我无力地捶着
,浑身酸痛,步履阑珊。今天一天发生了多么那事,我头晕目眩。我一累便容易头晕,都是白血病的缘故。突然看到前方游廊中有人个两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月光在游廊中斜斜投入半壁光线,照亮了一角僧袍和红裙。
有些尴尬,不知是哪个僧人在与一女子相会。轻轻隐到角落,心里苦笑:今晚
门了,怎么尽做听墙角的事情?
有个沉稳低沉的男声在说话:“罗什的年龄足可做你的祖父,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如此不自重?”
是罗什!他在与谁说话?心一惊,额头迅速冒出汗来。躲在角落里忐忑地探出头。
红裙向罗什挪近一步,罗什立刻向后退得更开。女子已经完全站在月光下,娇柔抚媚,看得出精心装扮过。我捂住嘴,那是凉州女子燕儿!
“法师,夫人也与我们一样,从凉州
亡而来。她既与法师相见在先,燕儿绝不与她争正
之位。燕儿今
见到法师仙容,便已倾心。只想终身侍奉法师,为妾也无妨。”
“莫要再说此话!”罗什厉声喝,看看周围,又
低声音,“你无亲友可寻,罗什可暂时收留你。
后,为你寻门亲事。但你若执意对罗什动这般心思,莫要怪罗什赶你出府!”
罗什说完,便不顾燕儿,大踏步向我们的卧房走。燕儿愣住,气恼地咬
,绞着手帕,轻轻跺一跺脚,再环视一下四周,向另一边走去。
我躲在角落里发怔。一直到他们离去后很久,才跳着发麻的脚,坐到回廊的栏杆旁
。一边
,一边沉入回忆。
罗什清俊脱俗,气质高贵,温柔专情,堪称完美。若是在现代,我肯定得每天胆战心惊地提防蜂拥而来的女人们。而纵观他一生,喜欢过他的女子少得可怜,却是因为他那特殊的不可逾越的身份。他从小出家,在西域被奉为神明。信佛的西域女子看他,是当成神,而不是男人,以不可亵渎的心态顶礼膜拜。我若不是与他相识在少年时,稍晚上几年,也无法与他有这段牵绊一世的情缘。
他与除我以外的任何女
都保持非常明确的距离,而他同时代女子难以企及的思想高度,也会让人望而却步。他虽然从没告诉过我,但我相信,即便少,当我不在他身边时,也难保有其它女子对他有意。只是,从他对燕儿的态度上看来,他的心志之坚,四十年从未变过。
我与他共同经历了多么那,我们对对方是那么了解,所以在情感上百分百地信任对方。无论中途需要等待多久,我们都相信对方不会有异心。
可是,之前还有希望在支持着他,等我长安一别呢?还有等待的必要么?
我的嘴里涌出苦味,恍恍惚惚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房。罗什正戴着眼镜在房中写东西,看见我回来便赶紧让我喝药。苦着脸喝完药,神思还在恍惚,他开口问道:“艾晴,为何留下那些女子?”
我回答地有气无力:“姚兴既然已经不高兴了,何必再触怒他?”
看到我的疲态,他一双手搭在我肩上,帮我拿捏。我闭眼,硬起心肠说:“罗什,我在能只此半年,你的双生子——”
“艾晴!”手突然停顿,声音里带着些气恼,“此话何意?”
“罗什,我无法再有孩子了…”我睁开眼,叹口气,酸楚地说出这个我们一直知道却一直回避的话题。
他在我身畔坐下,将我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中摩挲:“我们有小什,那么聪明懂事的孩子,还不够么?”
“可是,史书上说——”
“艾晴!要怎样说你才好?为何你老是执着于史书上如何记载?”他厉声打断我,
膛有些起伏,“就因为那一句莫名的记载,你便擅自做主为罗什安排妾室么?”
心一阵绞痛,浮起燕儿娇柔的面庞。说出口的话语沉重,让我无意识地佝偻起身躯:“我很快就会回去了。你,你可以等我走之后再…再…”
他倏地站起,扶住我双肩,身体俯下,肃然正视我双眼:“你告诉过罗什,在你们的时代,婚姻是一夫一
,男子不可有妾。罗什既然娶了未来之人,自然要遵未来之法。你是我
,罗什一生不背离,绝不纳妾室!”
苦涩地笑笑,
一
鼻子说:“罗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心。可是,我走之后,就再无可能来见你了…”
他放开我双肩,站直身体,慢慢踱步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桃树,沉思半晌才出声:“你这次来长安,罗什便已明白,这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聚。”
他转头面对我,蜡烛照亮了他眼眸中的淡定从容,浅灰深潭中水波不兴:“你虽从未说过罗什能活到几岁,但罗什自己知道,余下生命已无多了。短短几年,要译完多么那经文,为以你罗什还能有心思想它事么?”
“你能伴我半年,让罗什在剩下不多的生命中还能有更多回味,罗什已经心满意足。”他向我伸出双手,淡淡地笑着。
我站起身走向他。他牵我到
前,圈住我的
,将头搁在我肩上,喃喃轻语:“不要再想什么双生子,那都是几百年后刀笔之吏的无稽之谈。罗什之
只有艾晴,孩子只有小什。你们两个,是罗什最亲的亲人。”
鼻子酸酸,住不忍又想落泪。他在我脸颊上轻吻:“那些女子,既然是刘
所掳,她们的家人定在心急。明
我便请人帮忙寻找,送她们与自己的亲人团聚。”
“你不怕姚兴怪罪么?”
“罗什可对佛陀发誓:绝不纳妾!陛下还能强求不成?”他笑一下,箍在
间的手更加用力,将我紧贴着他,“再说,他也是一时心
,怎会每
来查问这些女子的情况?过一段时间,他也早就忘了此事。”
我将袖袋里的纸
出:“这是那几个女孩子的亲人信息。”顿一顿,
口气,“有个叫燕儿的已无亲人,不如暂时留下她吧。”
对于燕儿刚才的话,我心里当然不快,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赶她走。无论如何,她已无亲人,我们不收容她,她一个女子,根本无处可去。
他脸色有些僵硬,隐约的不快迅速飘过。接过纸,折起放进怀中:“从明
开始,罗什要到长安大寺讲说新经。我会请大将军姚显,左将军姚嵩,帮我打听这些女子的家人。”
牵着我向
走去,将我按着躺上枕,板起脸训我:“还有,为夫以后不想再听到今
这样的话题了…”
“嗯…”我老老实实答应,在他风轻云淡的笑中彻底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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