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将计就计
075 将计就计
厢房里点着盏油灯,光线昏暗,虽然算不得亮堂,却不影响视物。
前
榻前摆着扇六扇屏风,屏风上画着的并非寻常佛门的清灯佛像,而尽是些男男女女的风月,足可见这家庙堂早被变质成不知什么场所。
屏风后一声轻笑:“胆子果然不小,真敢人个一来。”声音竟是赵雅。
无忧勾
笑了笑,自行移步到桌边坐下,悠闲的手撑了头:“只要我出了府,不久就会有人追来,我有何可怕?”
赵雅从屏风后转出来,面带笑容,看向她的视线却是冰冷如霜:“你说,他会不会来?”
“你想他来?”无忧当然明白赵雅口中的他是谁。
“当然,我想让他亲眼看见你冒牌的身份。”赵雅慢慢踱到屋子中间,离无忧三步之遥才停下。
“是吗?”无忧挑了挑眉。
“你不么怎问常乐在哪儿?”赵雅眼里闪着一抹兴奋,好象看着进了陷阱的猎物。
“我是来拿回我的簮子的。”无忧对她的视线不避不闪,象也在看一样有趣的东西。
赵雅脸上笑意微僵:“你的簮子?到这时候了,你还要装。”
无忧起身:“如果你手上没簮子,我不陪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赵雅从袖子中取出那只簮子,上两几步,拍在桌上。
无忧信手拿起,细细看过,确实是她儿时记忆中的那支簮子:“谢谢你帮我找回簮子。”说完又转身要走。
赵雅一把将她扣住,
近一步,将她抵在桌缘上。
无忧也不反抗,顺着她后退一步,身后抵着桌缘:“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后果?”赵雅笑了:“你到不如想想,你身份暴
的后果。”
“如果真有你说的第二个常乐,你尽管将她送去“常乐府””无忧面色不改。
“你不么怎问问这簮子,我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从哪里来的?”
“常乐下山回府那天,听说你是在“宁村”下车走回的府。”
“那又如何?”
“这簮子却是在“宁村”前面的“周村”寻到的,常乐是在“周村”不见的,你却是在“宁村”出现,是不是巧了些?”
无忧偏头笑了, 兴宁果然没在她手上,她手上有的只是这支簮子:“偷的吧?看来府中得清清内贼了。”兴宁失踪,“常乐府”的人跑了几个趟子寻人,都没拾到这支簮子。
赵雅过了这许久,反而拾到了?如果赵雅一早得了这支簮子,又怎么可能上次进府,全无表示。
只能说明一点,这簮子是她事后弄来的。
赵雅微愕,很快嘴角漾出一丝冰冷笑意:“你不用狡辩,我得到的消息绝不会假,我会让你现出原型。”
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把柳叶薄刀。
无忧到这时也冷下了脸:“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
语,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代价会是什么?”
“如果你是真的常乐,我岂敢这样,可是你不是。能易容到要人无法分辨的,只有一个办法,剥皮换肤。所以只要在你身上划开一条口子,就能知道真假。”
她视线在无忧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她的脸上,将柳叶刀慢慢抬起:“我讨厌你这张脸。”
无忧目光一冷,手臂轻抬,闪电般握住赵雅的手腕,一反手,那柄柳叶刀就能割破对方的喉咙,绝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略为迟疑,薄刀却架在赵雅的脖子上,并没深入。
赵雅手上功夫不弱,但从来没听说过常乐会武,并到想没她能够反抗,而且还如此之快的反过来将自己制住,看着无忧罩着冰霜的脸,惊愕的半晌出不得声。
无忧正想问她,是哪来的消息,突然听见有马蹄声急撞入院子,从窗格看出,却是不凡和洪凌一前一后跃下马背。
眸
一沉,握着赵雅的手一带一松,赵雅握着的柳叶薄刀在她手臂上划过。
同时不凡已推门而入。
无忧身子一斜,滚倒在地,手捂了被柳叶刀划过的上臂。
赵雅低头看着柳叶刀上滴下的血滴,完全懵住了,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好象是她的幻觉。
不凡见无忧卧倒在地上,面色一变,直跃到她身边,将她揽住,从她指
中渗出的鲜红
体刺痛了他的眼,揭起无忧松阔的衣袖,她雪白的肌肤已被鲜血染红,好在只是皮
之伤,才松了口气。
揭了袍子,撕下里面干净衣衫布料,掏了金创药小瓶,将大半瓶药沫,尽数倒在她伤口上,才小心的给她包扎。
他从进来,没说过半句话,但动作轻柔,一丝不苟,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她的伤有多在意。
直到包扎妥当,手指轻轻在包扎得平平整整的帛布上抚过,才小心的放下她的衣袖,抬眼向她看来,心疼中又带了些自责,全然将愣杵在一边的赵雅无视了。
无忧到这时候,才将那只簮子伸到他面前,簮子上沾着她的血:“我来拿回簮子,这支簮子不能丢。”
他眉头微微蹙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静看了她儿会一,将她打横抱起。
无忧乖巧的偎进不凡
前,低垂着眼,长睫半掩,睨向赵雅的眸子却是清亮照人。
赵雅这时才渐渐回过神来。
不凡冷瞥向赵雅:“你还有何可说?”
“她…她不是我伤的,是她自己。”赵雅喉间哽了一下,他进来候时的,正好是她握着的刀从无忧臂上划过,说不是她伤的, 谁会信?
果然不凡幽黑的眸子更冷了下去,如冰潭寒水,冻得她险些打了个哆嗦:“你…你好好看清楚她的伤处,是可以揭起一层的。”
“够了。”不凡冷喝出声,赵雅的目的,他岂能不明白?然他包扎的伤口,又如何能看不清楚?那一刀虽然未伤到骨头,却也足有半指来深,皮
外翻。
要查上面覆着的人皮,何需下这么重的手。
赵雅认识他已有一些日子,他一直温文而雅,虽然对她略为冷淡,却也算得上平和,几时听过他这样的口气。
再说她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他,泪水涌了上来,渐渐糊了眼,也横了心:“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不凡冷冽的目光直接掠过她惨白的脸:“我是什么身份没关系,但你该清楚,伤在你刀下的人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在下会请王爷和王妃上报齐皇,该如何定夺,齐皇自会衡量。”
赵雅脸色瞬间刷白如纸,直直落上无忧含着讥讽的眼,象被钢针刺过一般,这丫头…
看着不凡抱着无忧转身,明白他这一走,将意味着什么,闪身将他们拦下。
无忧虽然对不凡,心生了间隙,但能不能过这关,还得靠着他。
头靠了他的肩膀,出奇的安静,她的这份安静反而叫不凡心里越加不安。
低头看了看她轻颤着的长睫,重新抬头,脸上是从未有的冷:“让开。”
赵雅见他连尊称都舍了,心更沉了下去,指了无忧手中攥着簮子:“你让她说出这簮子的来历。”
不凡将视线移开,抱着无忧,从她身边绕开,走向门口。
“不敢吗?难道说你根本知道她是个假货。”赵雅冷哼:“看来,你根本是对这个假货动了心,才有意包庇。”
不凡脚下一顿,低头看着无忧苍白的脸,又迈步前行。
无忧心里一颤,抬头向他看去,恰好对上他凝看着她的眼,他眼底深处黑云一层
一层,终是看不明白:“是我皇姨赐的。”
他眼里有一抹微诧一闪而逝,在门口停了下来。
无忧与他四目相对,一直没再挪开,表面上依然乖巧柔顺,心绪却是一层一层缓缓
上来,将她整个心房搅出千层
。
原来他根本没相信她是兴宁…那么他这些维护图的又是什么,难道当真只是兴宁的这个身份地位,只要是个人,无论是不是原本的兴宁,都不重要?
她轻
了
,转头平视向赵雅,缓缓开口:“不知你那只簮子保存得可还好?”
赵雅讶然,飞快的睨了不凡一眼,后者仍是一脸淡漠,不甘心的问道:“你可说得出,是何时赐的,为何而赐?”
“我五岁那年,北齐和西越再次议和,当时前往西越的使者是你父亲,而你随了你父亲同往。
皇姨只生过一个女儿,因身体从小不好,养在后宫,因为怕养不活,所以收了几名朝中重臣的女儿为义女,也封作公主,那年皇姨打造了一批簮子,做为封赏的信物,能得这簮子的就将受到公主的待遇,当时所有公主都得了,我也有幸得了一支,而你去的正是时候,皇姨为了表示与北齐议和的诚心,也赐了你一支。”
无忧含笑说完,心却象被狠狠的刺了一刀,一滴一滴的在滴着血。
当年赏赐这簮子时,她也在场,可是所有人都得了,母皇唯独没给她。
为这事,她出了母皇侧殿,偷偷的哭了好久,但怕子言为她难过,就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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