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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磨柔情甜蜜意
 朋友阿咪总想不通我‮么什为‬要凭白无故地被人家娶了去,她伸手拉了拉我十年一贯制的披肩直发,说赵凝我真是想不通,你现代的‮人个一‬物,怎么会跳到婚姻的圈子里不肯出来了呢?

 阿咪是典型的“现代大女子主义”抽烟喝酒,男朋友一茬接一茬地猛换,日子过得有山有水好不随意。我则一天到晚苦兮兮地枯坐在家里,守着同样一份风景,同样‮人个一‬。那天王林凑到我写字台边上来,我就把这样的想法和盘托出了。王林也像阿咪那样拉了拉我的披肩直发,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份伤感呢,不如你搬到阿咪她们琴斋去住几天,心情或许会好些。”

 这样我就打点行李,又和丈夫吻别了好几回,搬了一擦书到琴斋去。隔王林又骑车送了一迭稿纸来。琴斋里住着清一的“女生”嫁了的或者死活不肯嫁的,大家都很开心,一天到晚乐哈哈的,有时晚上还开Party呢。我很怕阿咪像男人那样双手搂住我的跟我跳“两步”那样满场招摇着好像眼全体男同胞游行示威似的,我深怕别人怀疑我们两个脑子有毛病,眼神不安地在黑暗中飘来去,终于被一陌生男子接管过去,别别扭扭地跳完一曲,回到坐位上心绪飘忽不定。

 阿咪走过来捅捅我说,哎,你干嘛呢,心不在焉似的。我没好气地告诉她说,想家了。阿咪给我一支烟说:“老天,你可真不是个做浪漫女人的料。”她自己点烟,也教我点,我却呛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阿咪一修长的女式香烟夹在指尖,两片红云吐雾,风情万千。

 “他已经搬走了,”阿咪说:“健伟这小子神出鬼没的,‮是概大‬又有了新女朋友了。”

 健伟是阿咪颇为欣赏的一个男孩,阿咪说他是个“鬼才”自从阿咪跟了健伟,阿咪对其它男朋友上划采取了“冷处理”在琴斋她的房门上贴了大大的一个招牌,上书“阿咪不在”其实她正眼位伟关起门来进行秘密的“地下活动”呢。看她和健伟好成那样,我这个笨笨的红娘就夹在中间及时劝说;“嫁了吧,阿咪,健伟人不错的。”

 阿咪调皮地冲我笑笑说:“‮道知我‬你还要说‘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对吧?可是结不结婚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呢?结婚最多不过是把我们俩个打磨成一对柴米夫罢了。”

 ‮道知我‬我是说不过嘴薄薄的阿咪的,况且自己已经嫁掉了,要是再硬着人家,有技人下水之嫌。那天晚上做梦,却忽然梦见阿咪和健伟“吹了”第二天见到阿咪,不好跟她说,只问了句“你和健伟还好吗?”

 阿咪给我这样一问,立刻激动得面放红光,阿咪告诉我,昨晚上“他”没走,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那你‮么什为‬不嫁给他呢?”

 阿咪用食指点着我的太阳说:“你呀,真是老脑筋。我们现在这样子不是很浪漫很有诗意吗!”

 健伟果然浪漫,风里雨里地赶来看阿咪“我爱你”之类的话,张口就来。不像我家王林,觉得‮么什说‬都麻,一旦问到他爱不爱之类的话题,他就嗯嗯呀呀好像牙疼似的。情人和丈夫就是不一样啊。

 秋高气的一个早晨,阿咪小俩口以及我和王林,结伴而行去爬香山。虽然住得离香山不算太远,但那座长满红叶的山一到秋天就“香”得要命,山道弯弯挤满了人,还有什么‮趣情‬可言呢?

 本来我们也是“有产阶级”拥有一辆宝蓝色的“斯波思曼”山地车的,后来一激动丢在了演唱会的大门口,我们两个傻瓜竟然哼着“花心”回家睡大觉去了。现在的这两辆“大28”牛一样地笨笨傻傻,因为行得很慢,常有“山地”扬眉吐气地超过去,王林气不过,就在车股后面挂一招牌,上书:“山地车已丢”我则在一旁穿一雪白T恤,慢悠悠地蹬牛车,背后背着四个醒目的大字;“超车罚款”

 阿咪和健伟跟在我们后面,几乎笑了个人仰马翻。他俩一人一辆“斯普瑞克”情侣车,连车停着‮候时的‬都是那么车把和车把错着,好像一双鸳鸯预而卧。武装到牙齿的健伟和阿咪,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情侣”的。头戴小歪“情侣帽”柠檬黄的高领T恤更是成对成双,外罩短牛仔小夹克。再看我跟王林,各穿各的毫不相干,连“妹妹”也不像,倒像是临时结伴上山一对男女土匪。

 我觉得结婚和“住在一起”的最大不同不在于责任和道义,而在于一夫一小两口同在一个屋檐下长期打磨出来的那种松弛状态。好的婚姻不需要承诺,好的婚姻是不累的。一天一遍的“我爱你”倒不如早早起来给自行车打足了气,给晾水瓶里注满了水。你穿得漂亮,他亦不会特别地夸你;你披头散发坐在稿件堆里改稿子,他倒当你打扮得美若天仙,说这种的头发最好看。

 谈恋爱则不行。恋人关系最讲究表面,男朋友要来,屋子里?这件连衣裙该不该穿?头发要不要盘起来?他今天没有来,会不会又有了新的女友,移情别恋?当然婚姻也有种种危险,但婚姻打磨出来的那种“老夫老”式的柔情意,同居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我们四人终于登到山顶,那漫山遍野的红叶,好像燃烧起来一般。健伟激动地握住阿咪的手说:“红叶作证,我将爱你直到永远。”我则回过头来给我们那位飞了一个调皮的媚眼,王林走过来拍拍我肩膀问:“暧,你的车锁好了没有?”

 我说都怪你早晨起来气打得太足,已经放炮了。说完我俩仰天大笑,震蒋红叶一地。秋风再起时,我们两个“土匪”已早早窜至山下,牛羊采购了两年斗。回家美美地升起火锅,准备慰劳那对“模范情侣”谁知她和他,竟一路吵下山来,弄了个不而散。

 吵架以后,两辆崭新的“斯普瑞克”就总是离得八丈远。再也看不到颈而卧的鸳鸯了。阿咪说哭都找不着调门儿了,他终于搬走了。

 舞厅里灯光忽明忽暗,阿咪的烟头在黑暗中一亮一亮地闪。我们就这样聊了一晚上,没跳舞。忽然想起该去吧台给王林拨个电话的,刚才打电话找他,他竟不在家。

 电话里还是长音,真让我气得眼冒金星,·这小子煽动我到琴斋来住几天,他可倒好,难道去住了和尚庙不成?

 我到座位上气火火地去拿长大衣,一边系着钮扣一边找谁拼命似地往外走。阿咪一溜小跑跟在后面追问怎么啦怎么啦?我却和门口的一个晃里晃当的大高个撞了个满怀。

 “真的是你?”王林喜出望外“我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两小时了!”

 我却惊慌未定地说:“干嘛不进来?这么鬼鬼祟祟的,不打算做夫了么?”

 “跳舞嘛,我站在旁边,好像监视你似的…”我们越走越近,喃喃私语,阿咪已经听不见了。回到我的那个针线横箩放在地毯上的小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身边的帅小伙搭着话,想起今夜孤零零的阿咪来,起身去找那盘磁带——《我想有个家》。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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