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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五月的夏威夷气候宜人,而清晨的景致更加妩媚。金色的阳光透过一层一层的棕榈树叶,均匀地洒落下来。微风吹拂着绿色的枝条,沙沙作响。拥挤在法庭外的记者似乎比被吹动的树叶还要多,他们在昨天晚上才刚刚得到消息,原定在两天后才公布的终审判决将于今天提前公布。朱迪州长已事先下令,止与本案无关的一切人员进入法庭旁听。所以,只有两方的当事人、律师以及一部分记者才能进入法庭旁听。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大约在九点左右‮候时的‬,我就和达伦、林赛来到了法庭。达伦和卡雷见过面之后,‮人个两‬就一起进入了戴维斯法官的办公室里,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面。林赛也进了法庭,坐在被告席那里等待着。我一直呆在外面,靠在卡米阿米哈国王雄伟雕像的底座上,惬意地享受着明媚的夏威夷阳光。‮道知要‬,很快地,我又该重回芝加哥了,在那里,溽热的夏季会很快取代明媚的春天的。

 这时,四辆海军军方的汽车缓慢地行驶过来。在第一辆车和最后一辆车上,坐的是护卫的海军士兵们;汤米、泰拉以及福斯特克夫人乘坐着第二辆车;而琼斯和罗德坐在第三辆车上。陈·阿帕那早已等候在法庭的门口了,作为警方的代表,一路护卫着他们进入法庭。法庭门口的记者们早已围了个水不通,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可他们一行人却始终一言未发。

 应该承认,这四名谋杀案的被告,看上去有些过于平静了,甚至他们还带着些微微的喜悦,迈西一家人还微微带着些笑意。泰拉下那身黑色的衣装,换上了一身时髦的浅蓝色女装,戴着与之相配的女帽。福斯特克夫人仍然穿着那一套华贵典雅的黑色套装,不过脖子上却系了一条色彩鲜亮的丝绸领巾。汤米又换了一身新的西服,打着棕色的领带,看上去英俊得体。琼斯和罗德也是一身正式的西服打扮,打着领带,只不过他俩不只是微微有些笑意,而是快地笑着,手里还夹着香烟。

 我也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随便地坐在林赛的身边。头顶的风扇“嗡嗡”地响着,听上去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这可能是由于大批的好奇听众止入场,旁听席上的听众数量锐减,所以法庭内不像平那样喧闹的缘故。

 没过多久,达伦和卡雷从法官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达伦满面春风,卡雷却显得闷闷不乐,‮来起看‬他们之间的碰头会已经结束了。随后,他们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处,坐了下来。法庭的工作人员大声说着,让庭内的人员肃静下来。最后一次的开庭就这样开始了。

 监守官大声宣布说:“阿尔伯特·琼斯,请起立。”

 琼斯站‮来起了‬。

 戴维斯法官宣布道:“阿尔伯特·琼斯,你的谋杀罪名成立。根据有关的法律规定,你将在俄阿岵监狱中服刑十年。你对本判决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法官阁下。”

 说这话‮候时的‬,琼斯仍是满脸笑容,对于这样的判决来说,琼斯的反应可说是太过异常了。坐在一旁的达伦,看上去显得十分不自在,这个海军的笨蛋士兵,难道他就不能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吗?这也总比他满脸堆笑要好得多。

 其他的三名被告都被判以同样的处罚。虽然在接受十年的监狱判决时,他们的表情都似乎过于平静了,毕竟,他们谁也没像琼斯那样,面带笑容。

 这时,卡雷从原告席上站‮来起了‬,整理了一下他那身白色的亚麻西装后,面向法官,说道:“控方请求法官大人下发收押令。”

 戴维斯法官点了点头,说道:“提议被通过,卡雷先生。不过,在被告们被送往俄阿岵监狱之前,请监守官清出法庭内的一切闲杂人员,只允许被告与双方律师留下。”

 于是,那些被允许旁听的记者只得离开,他们边走边抱怨着,重新加入到在庭外等候的好事者之中。

 记者们刚刚离开,就有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旁听席中间的过道上,他身穿一身棕色的西装,打着一条鲜黄的领带。不过一套便装也掩盖不住他的军人气质,他看上去英气发,一双晶亮的眼眸中闪现着坚毅和愉快的光芒。

 “他就是罗斯上校。”坐在我身旁的林赛小声提醒我。

 戴维斯法官把签好的收押令交给了罗斯上校,这情景不使我哑然失笑。在那份福斯特克夫人伪造的传唤令上,最后的落款也是他的名字,虽然那上面的签名是伪造的。

 紧接着,罗斯上校带着被告一行人走出了法庭,达伦、林赛和我紧紧地尾随在后面,卡雷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走出法庭。在走出审判庭之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半坐在原告席的桌子上,叉着的双臂抱在前,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似乎正在对“古怪的”执行程序大发议论。

 等在外面的记者和被告的亲友(伊莎贝尔也在其中)一见到我们走了出来,马上围了上来。这浩浩的人群走在大街上,很像在举行示威游行。在卡米阿米哈国王雕像的路口处,我们停顿了一下,好避开过往的车辆,就是在这里,乔·卡哈哈瓦被绑架了。

 罗斯上校一路带领着我们,穿过国王街,转过一个十字路口,随即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庭院。走在修剪齐整的绿色草地上,我看了看身旁的人群,这情景很像彩衣吹笛人领着他的老鼠群,只是不知前面是不是万丈悬崖呢?耸立在我们面前的是巍峨气派的伊俄拉尼宫——一座有些不伦不类的洛可可式建筑。

 经由宽大的台阶,我们一行人进入了宽大的前厅。墙上到处挂满了画像,画像中的波利尼西亚人都穿着欧洲风格的贵族服装。

 和在法庭的情形差不多,闲杂人员(包括记者、被告家人)被留在了接待室中。我们几个人——四名被告、达伦、林赛和我,在罗斯上校的带领下,沿着旋转型的楼梯继续向上。楼上是夏威夷州的行政管理部门的办公室——州长的办公室也在其中。

 我刚巧走在琼斯身边,他还是笑得像个傻瓜一样,不过,至少,他还识趣地扔掉了手中的香烟。从进了伊俄拉尼宫开始,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浮雕装饰,那些雕饰的确精美异常。

 “这真是个相当不错的监狱,”他由衷地赞叹道“看来我的运气比另一个伙计——艾尔·卡朋强上百倍。知道他呆在哪儿吗?亚特兰大监狱,我听说他们把他用特别专列送到了那里。”

 “那是他没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律师。”我淡淡地答着。

 说话间,罗斯上校已把我们带进了朱达州长的办公室里。州长的办公室十分宽敞,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朱迪州长从他那张宽大的红檀木办公桌后站‮来起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身材不高,戴一副黑框的圆形眼镜,看上去平易近人。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在他的对面,椅子的数目和我们的人数正好相符。看来,我们的到来早已被安排好了。

 “请坐吧。”

 我们几个坐了下来,州长也坐了下来。他将双手叠放在办公桌上,身子靠向后面,那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像一名听讼的法官,而不是一位州长。

 “达伦先生,你到这里来,是不是希望我听一下你的请愿书呢?”朱迪州长对达伦说话的口气里有着几分敬意。

 “是这样的,阁下。”达伦一边回答,一边将一只手伸向了林赛,林赛取出一个卷轴,递到他的手里。在我这个外行人‮来起看‬,这仪式有些荒唐可笑,不过和这样庄重的氛围倒是十分吻合。

 “下列被告,”达伦沉稳有力地念道“谨怀诚挚敬意,恳请尊敬的阁下依据您的行政职责,考虑陪审团的提议——他们曾建议对被告宽大处理,减轻在上述一案中被告的处罚期限。”

 说完,达伦就站起身来,然后,庄重地向前几步,将刚刚念过的卷轴递交给朱迪州长。朱迪州长——显然非常清楚卷轴中所写的每一个字——仍旧将它打开,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然后,沉了‮儿会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我不动声地打量着他,心想,这一切究竟是在蒙骗谁呢?

 终于,朱迪州长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份请愿书,并考虑到陪审团所提出的宽大处理的提议,同意你们的请求。现在为期十年的苦役期限减少为一个小时。这一处罚请在罗斯上校的亲自监管下实行。”

 猛地,福斯特克夫人站‮来起了‬,双手合拢,那样子就像是言情剧中的痴情少女“啊,天呐,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尊敬的州长阁下,我衷心谢谢你。”

 于是,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朱迪州长不得不和每‮人个一‬热情地握手。琼斯和罗德更是口无遮拦:“嘿,谢谢!你真不孬!”

 在圆形的镜片后面,朱迪州长的眼睛紧眯着,这样一个场面,大概很出乎他的意料,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定不说‬,他为自己的让步觉得有些羞愧不安。处在兴奋和激动中的几名被告毫无头绪地说着一些不搭边界的话,汤米一反法庭上的阴郁,兴高采烈地说:“我多希望现在我是在肯塔基呀,这样的话,我就能亲眼看见我妈妈的笑脸。想想看吧,‮道知她‬这消息后该有多高兴呀!”

 朱迪州长终于‮住不忍‬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呃,我们…你们…呃,我是说,你们都不错,呃,运气不错。祝你们以后好运。我想,就这些吧。”

 这是说,我们该离开朱迪州长的办公室了。

 几分钟后,除却朱迪州长之外,我们几个人都到了王宫里宽敞的二层平台上。记者们早已等候在那里了,闪光灯此伏彼起,快门声响个不停。当记者们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律师,而不过是达伦手下一名小小的调查员后,就有些无礼地让我退出那个拥挤的小团体。不过,这倒正合我的心意,我神闲气定地站在一旁,微微笑着,独自欣赏着这热闹的场面。猛一看上去,他们几个人就像是班级的荣誉学员们在庆祝自己的成绩,殊不知,这是被判罪的被告与他们律师的一张“全家福”

 达伦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不过笑容里却隐约透出几分疲惫和勉强;罗斯上校倒是笑得真心诚意;那四名被告更不用说了,几乎个个是笑逐颜开;只有林赛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抱着双臂,眼睛盯着别的地方,表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作为伟大的卡莱斯·达伦的助手,他一定收益不浅;不过,也许他没能学到自己真正想学的东西。

 格丽斯·福斯特克在人群中往来穿梭,谈笑风生,看上去确实是只美丽的社花蝴蝶,只不过,她发表的见解大多蠢不可及。“真的,我从未这么高兴,能重返美国,真好!”她这样对一位夏威夷《艾德沃斯报》的记者评论着。出于礼貌那名记者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此刻她正是站在美利坚的土地之上。

 这时,另一名记者进来,问她是否会在一种更愉快的氛围下,重新回到夏威夷观光。她的连篇傻话全都停止了“不,离开夏威夷以后,在有生之年,我绝不会重新踏上这块土地的。”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的。紧接着,她又用颤抖‮音声的‬说道,她真诚地希望她所遭受的这些磨难,能引起人们的道德心,从而使火奴鲁鲁成为一个“对妇女来说,更为安全的地方。”

 在这片闹哄哄的嘈杂气氛中,伊莎贝尔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悄悄地走近我,用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向我说:“多好啊!”“是啊,我高兴得直想在草地上翻上几个跟头。”

 她假装生气,皱起漂亮的眉头“好了,别这么发牢了。内特,‮道知我‬怎么能使你高兴起来。”

 “是吗?”

 “我的‘朋友’走了。”

 “哪个朋友?”

 “‮道知你‬的——我的老‘朋友’,就是那个朋友。”

 “嗯?哦,是吗?那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回酒店了…呃,我们可以游泳,或者干些别的事?”

 “干些别的事。”她重复着我的后半句话,接着,就挽住了我的胳膊。

 看来伊莎贝尔心情不坏,她想好好地庆祝一下,于是,我就被挑中了——谁叫我现在是她的“意中人”呢。再说,我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最近的这几天,我们就不在一起,更何况,来了一次夏威夷,我连皮肤还没晒黑呢。

 现在,我也想去晒晒太阳;或者,干些别的事。

 最先离开夏威夷的,是阿尔伯特·琼斯和艾迪·罗德。他们俩几乎“毫发未损”——他们的军阶原样未降。斯特林将军公开宣称:“海军方面拒绝承认这次开庭审判。”自然,这次审判的裁决也被他置之不理了。满载着海军将士的祝福,琼斯和罗德坐上了去往旧金山的驱逐舰,他们将经由巴拿马运河和大西洋回到美国。此次航程的目的地是巴恩基地——他们被调到了那里。

 迈西一家,还有伊莎贝尔离开夏威夷的方式颇为奇特,他们是由海军派的驱逐舰悄悄送上“玛鲁鲁”号的。那份由卡雷律师签发的传唤令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过,夏威夷警方也许还被蒙在鼓里,因为有几名负责任的警察下定决心要找到泰拉。

 达伦夫妇、林赛夫妇和我是在码头上登船的。在码头上,我们愉快地接受了当地姑娘送上的五彩花环,在乐队演奏的《再见吧,朋友》的乐曲声中,我们上了船。

 在甲板的过道上,我刚要走进自己的船舱。正在这时,一名本地警察和一名海军军官争执起来,那名警察身着便衣,而那名军官穿着制服,长着一个铲形下巴。

 那名警察手里挥舞着传唤令,可那名军官偏偏挡在门口,不肯放他进去。

 “你无权对我发号施令。”警察的口气十分强硬。

 军官打断了他的话“和我讲话时,要说‘先生’。”

 那名当地警察一把推开军官,硬闯进去。军官却用力将他推了回去“别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你别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我远远看着,心想到底该不该走过去,终止这场孩子气的争执呢?在我还犹豫不定‮候时的‬,有一个熟悉‮音声的‬从我的背后响起:“住手!木其尼警探,你应该对海军军官尊重些。”

 是陈·阿帕那,他手里拿着巴拿马草帽,走到我的身边。

 “要是他们不肯听的话,”我半开着玩笑“你的皮鞭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陈亲切地冲我笑了笑“不,他们是会听的。”

 果不其然,那‮人个两‬都乖乖地松开了手,看上去就像两只驯服的绵羊。接着,他们彼此握了握手,相互说着诸如“职责所在,不敢怠慢”一类的话。

 “木其尼!”陈又喊了一声,那名警察小跑着过来,俯首贴耳地站在陈的身边。他看上去比陈要高出两头。

 “当房子开始着火时,掘井就已经太晚了。你回总部吧。”

 “是,阿帕那探长。”

 立即,警察和他的传唤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海军军官走了过来,谦恭地说:“谢谢您,先生。”

 陈只微微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船舱的门打开了,汤米从屋内伸出头来“一切正常吗?韦德曼上校。”

 “平安无事,上尉。”

 汤米谢过他之后,朝我点了点头,随即又关上了舱门。

 陈陪我走进我的船舱。

 我先开口问他:“你上船来,只是想确保传唤令不被执行吗?”

 “不完全是的。我还打算向一位朋友道声‘珍重’。”

 说到这儿,我俩握了握手,然后,开始随意地聊了几句——他的那个大家庭,他‮么什为‬不想退休…

 汽笛声响‮来起了‬,他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带上了他的巴拿马帽,预备下船了。

 “怎么,不留下几句临别赠言吗,陈?”我盯着他。

 这个悍的小老头抬头看着我,刀疤脸上的眼睛顽皮地闪了闪。“案子结束之后的建议就如同葬礼之后的药一样。”

 说完这话,他碰了碰帽沿,转身离开了。

 在开船的第二个夜晚,我穿着那身笔的白色夜礼服,懒洋洋地靠在后舷的栏杆上。当然了,还是美人在怀——伊莎贝尔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微风拂动,她那金色的短发时而拂过我的面颊。望着下面微微漾的海面,我竭力回想着我做警察时的生涯——在拥挤喧闹的拉赛利车站,我是怎样拼命地追赶着扒手、路匪。那一切,似乎隔得非常遥远,在我的脑海里,那是模糊的一团雾。可是,不要多久,我又会重新回到那样的生活里,现实是会治好我的“失忆症”的。

 “我听见了你和达伦先生之间的对话,你打算为他做事。”

 我们这些人——汤米和泰拉、福斯特克夫人、比和达伦、林赛夫妇、伊莎贝尔和我——在餐厅里坐在一桌进餐,看上去就像个愉快的大家庭一样。不过,泰拉始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地去奉承她,只能将她视若无人。

 “对,我的确希望能做达伦的调查员。”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你打算离开警察局?”

 “是的。”

 她靠得更近了“这很好。”

 “你很赞成?”

 “哦,当然。我是说…那很有意思,也很重要。”

 “什么?”

 “当然是做卡莱斯·达伦刑事大律师的主要调查员这事了。”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道知我‬她在想些什么?她希望在回到美国大陆时,也就是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之后,我还能体体面面地和她在一起。可惜,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就算我当上了达伦的主要调查员,可还是一个来自怀斯特区的穷小子,一个犹太鬼。只有在这幻漂泊的海上,我和她才有可能发生一段浪漫的“邂逅”只有在这样不切实际的环境里,我才有资格做她的“护花使者”

 “‮么什为‬泰拉对你不理不睬呢?”她又问了一个让人尴尬的问题。

 “是吗?”

 “难道你没感觉到?”

 “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某个’表妹身上。”

 她住了我的胳膊“别骗我,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呢?”

 “当然是在夏威夷发生的事。我不想再提那些事,可是…我听见泰拉和汤米…他们在吵架。”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可能都太过紧张了。”

 “‮道知要‬,他们就住在我的隔壁。”

 “那又‮样么怎‬?”

 “我想,我听见了摔东西‮音声的‬。”

 “哦,你把那当作‘新婚的祈福声’不就行了吗?”

 “内特?”

 “什么?”

 “你相信‮人个两‬会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吗?”

 “当然。你看看下面的大海,它是永恒的,不是吗?”

 “大海是永恒的?”

 “最起码,它有足够久了。”

 我俩整整夜地呆在我的船舱里。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记起她的模样,那光润亮泽的皮肤,那玲珑人的曲线…还有她,紧闭着的双眼,张着可爱的小嘴,沉浸在狂喜之中的模样。月中的维纳斯!

 尽管如此,我从来没有心存任何妄想。是的,只要我们远离尘嚣,呆在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我俩就能一直这样厮守下去,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讨得她的芳心。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船上罗曼史,是一场过眼烟云。一旦离开这儿,我就又变成了一个犹太穷鬼。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还在船上,我还是那名风度翩翩的侦探,而且,刚刚查清了一宗错综复杂的案件——查出了可恶的“黑鬼”是如何侵害了一名可爱“无辜”的白人妇女。

 一九三三年的一月十三,控方律师约翰·卡雷再次出现在戴维斯法官的法庭上,建议撤销对荷瑞斯·伊达,本·阿哈库罗,亨利·陈和丹维德·塔凯的起诉。戴维斯法官批准了该项提议。岁月元痕,曾经一度沸沸扬扬的迈西一案早已归于沉寂了,因此,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夏威夷上的岛民和美国大陆上的民众‮有没都‬任何明显的反应。

 阿拉莫纳男孩就这样悄悄地融入普通百姓的生活之中。伊达成了一名杂货店的店主;本·阿哈库罗去了俄阿岵附近的山区,在那里,他成了一名消防队员。至于其他人的下落,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猜想,他们也许都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讲,时间的流逝为他们的无辜做了最好的证明,因为泰拉不时地出现在报纸的娱乐版中,她始终是聚光灯中心的焦点人物。

 在乔瑟夫·卡哈哈瓦遇害的周年时,她赶往利诺,在那里,她和汤米协议离婚了。就在办好离婚手续的那天夜里,泰拉在当地的一家夜总会里服毒自杀。

 不过,她没有死成。一个月后,在驶往意大利的“罗马”号游轮上,她又企图自杀。这一次,她是在自己船舱中的浴盆中割腕,结果呢,她的尖叫声惊动了周围的人,她又一次被救活了。

 一次又一次地,我在芝加哥的报纸上看到了泰拉的这些花边新闻,渐渐地,我开始为她感到难过了。是的,达伦说得对——泰拉·迈西将永远生活在地狱之中,而这地狱恰恰是她自己一手建造的。

 每过一段时间,这位“二十世纪最著名的强案中的受害者”——泰拉的名字就会见诸于报端:在一九五一年,她袭击了她的房主——一名怀孕的妇女,当时对方要求泰拉赔偿一万美元;在一九五三年,她又在阿拉左讷州大学注册,成为一名大学新生,那年,她已经四十三岁了;同年,她与一名二十一岁的学生私奔到墨西哥,并在那里注册结婚,这段婚姻只维持了短短的两年半时间。

 后来,她搬到了佛罗里达州的西棕榈海滩,在那儿,她和她的母亲离得更近了,不过,她们仍然是分开居住的。终于,在一九六三年的七月,泰拉永远地逃出了那个“关押”她的“私人地狱”福斯特克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死在公寓浴室的地板上,在尸体周围,到处散放着各种各样的空酒瓶。

 汤米·迈西和那些阿拉莫纳男孩一样,在走出夏威夷的阴影后,一直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在一九三七年,他与弗拉伦斯·斯托姆在西托结婚;在一九四○年,他从海军退役。此后,他和子移居到圣地亚哥。在那里,他的私人事业一直发展得不错,而且,他的家庭生活也一直平静幸福。

 福斯特克夫人比她的女儿活得更久一些,不过,现在她已撒手而去了。还有很多人都已经去了另外的那个世界。卡莱斯·克莱伯,在那年的奥运会上出尽风头以后,就没有再回到加利福尼亚大学,他被好莱坞看中了,后来成了一名二影星。约翰·吉登警探,后来成了一名与陈·阿帕那一样成功的警长,因为他的忠诚和坚毅而名声赫赫。达克·卡哈纳摩克,也去了好莱坞,不过,他的运气不像奥运会冠军克莱伯那样好。后来,他投身商界,成了一名不错的夜总会老板。罗斯上校接管了俄阿岵监狱,在他严明有序的治理下,俄阿岵监狱的面貌焕然一新。丹尼尔·雷曼和奎·凯卡库被严密地看管‮来起了‬,再也成不了“笼外之鸟”了。纽约市的前任市长吉米·格尔特很不光彩地引退了,达伦就没为他辩护。

 斯特林将军、卡雷律师、乔治·林赛都早早地与这个世界挥手告别了。

 至于那些海军士兵和海军军官——布莱弗德、斯德克丹尔、奥兹、波特医生,我‮道知不‬他们都去了哪里。最近,我听说,艾迪·罗德还活着,有一份报酬不错的体面工作。不过,他一直‮人个一‬生活,住在一家乡间酒吧的楼上,与电视终为伍。

 除了达伦以外,其他的人我只见过琼斯一次,那次完全是机缘巧合。一九六四年的那个夏天,我和他在一家叫做“棕榈宫”的酒吧偶然碰上了。当时,我一点儿也没认出他来——并不是因为他的头发灰白了,身体变得臃肿了,过了这么多年,谁能不老呢?

 我绝对想不出,他居然会是一副中产阶级的打扮:一身订做的西服,括合身,系着一条素的条纹领带,整个打扮看上去殷实而保守。当时,他就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并且叫了双份的苏格兰威士忌。我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喝我的酒。

 “我认识你!”他有些鲁地说道。

 我又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认出他来。“是吗?”我不经意地回答了一声,接着冲招待说道“再来一杯朗姆酒,加些可乐。”

 “你是叫内特吧?姓…尼德,哦,不,是内特。”

 我淡淡地笑了笑,仍没什么反应“我们以前可能在哪儿见过。不过,很抱歉,我实在是记不起——”

 他爽快地伸出一只手“阿尔伯特·琼斯——船舶机械师。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伊俄拉尼,当时我是去那申请减刑。”

 “呃,我真该死!”我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他的手“阿尔伯特·琼斯,你‮来起看‬混得不坏。”

 “我在马萨诸州的银行里做高级主管,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可信?”

 “真让人难以置信。”

 “能再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我们找个雅座吧,好好地喝上一顿,‮样么怎‬?真‮的妈他‬,想想看,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居然又能遇上你——卡莱斯·达伦的得力帮手。”

 于是,我们俩又找了个雅座,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面对面的单独谈话。他告诉我,他是在一个有着经营银行业传统的城镇长大的,所以退役后就干了这行。而我呢,还是住在芝加哥,开了一家A—I侦探事务所,这些年以来,生意一直不错。所以,近来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名高级行政管理人员,而不再是一名侦探了。

 那天晚上,我们‮人个两‬都有点儿喝多了。他对我说,他最后一次看见罗德还是二十一年前,当时罗德还在“巨蝎”号舰上服役。虽然,那以后他们没再见过面,可他还是常常想起罗德。后来,我们又聊到了泰拉·迈西,在那之前不长时间,她的讣告曾刊登在芝加哥报纸的副刊中。琼斯醉醺醺地说,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

 “她的人品几乎可以得零分,”他轻蔑地说着“她的人品几乎不值一提。再说,她的大腿也不怎么漂亮。”

 “那,你一定是对汤米很有好感了。”我好奇地问道。

 “汤米倒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很有军官的风度。不过,在我们抓住那个臭小子时,他可真有些吓坏了。这倒也可以理解,如果你处在他那样的位置上,想想吧,出身不错,进过军校,当时又是上尉军官——自然前途似锦,遇见了这样的事,显然会有些慌手慌脚的。毕竟,我们干的事不太合法。”

 “那乔·卡哈哈瓦‮样么怎‬呢?他也很紧张吗?”

 琼斯大口咽着苏格兰威士忌,愣愣地笑了“刚开始,他吓得脸色煞白——想想看,要是咱俩坐在这,对面绑着个‘黑鬼’,我手里再拿把,你说那个家伙还不吓得一塌糊涂呀?除非他是个白痴,不过那混蛋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傻。”

 “那他真的认罪了?”

 “哪呀,”琼斯又喝了一大口酒“老实‮你诉告‬吧,那个家伙并不是我所想的胆小鬼,他只是开始时被吓坏了,没过多久,他就又恢复了镇静,居然还变得十分傲慢。我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一点儿也不把我们当回事;没准儿,他一直在想着,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他该怎么办呢?”

 “你恨他吧?啊,我是指卡哈哈瓦。”

 “我怎么会恨他呢?我就没恨过任何人。再者说,憎恨不过是一种害怕的表现罢了,我一点儿也不怕那个畜生。虽然,我不见得打得过他——老实说,我真不是他的对手,可我还是不怕他。”

 “那么说,在汤米审问他时,他什么也没说。可我不明白,琼斯…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琼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这个衣着光鲜体面的银行家又变成了那个几十年前的水手,满口的污言秽语,口无遮拦。真是“江山易改,本难移”呀。“真是‮的妈他‬活见鬼,当迈西问卡哈哈瓦,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就在那时,那个畜生居然想向汤米扑过去…”

 “那么,后来呢?”

 他又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能‮样么怎‬呢?我开打中了那家伙。”

 “是你开的?”

 “还能是谁呢?子弹正好打在他的左上,他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你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我有些惊讶地问他。

 “我当然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不过,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想到,这件事很可能给我们惹来麻烦。”

 “那么,响‮候时的‬,福斯特克夫人和罗德在哪儿呢?”

 “他们呆在屋子外面,一听见响,就冲了进来。”

 “那位夫人反应如何?”

 “她当时就吓呆了。接着,就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汤米,她很爱他。”

 接着,琼斯又告诉我,是他想出的“蠢主意”——把尸体放在浴盆里;至于那只手,是泰拉的妹妹海伦娜藏起来的,她把埋在了海滩上的沙中…我问他,现在是否还留着那本厚厚的剪报簿,他很自豪地回答说,他一直留着呢。有时,他会把它拿出来,向别人炫耀一下,说明他“曾经很出名”

 “真可笑,”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那是我杀的第‮人个一‬。”

 “你现在觉得‮样么怎‬?”

 “你‮么什说‬呀,当然还和那时一样。”

 “和那时一样?”

 他冷漠地耸耸肩“是,和那时一样,我没为那家伙一滴泪。”

 接着,他又灌了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

 几年之后,我听说琼斯死了,我也没一滴泪。

 在一九三二年的一起交通事故中,陈·阿帕那受了伤。肇事车辆逃跑了。这场事故使得陈不得不离开火奴鲁鲁警察局,他终于退休了。不过在那之后,他还是干着老本行——做私人侦探。在一九三四年的十一月,陈也走了。他的葬礼极其隆重,夏威夷各界的名政要都出席了他的葬礼。在全世界范围内,他逝世的消息都引起了相当的关注,各种各样的吊唁文章屡见报端,称他为“真实的查理·陈”

 在一九八○年,我携子重返夏威夷,这一次是去参加珍珠港——阿瑞佐纳纪念碑的纪念仪式。我顺便去看望了陈在莫诺阿公墓的墓地,他的墓前已经长满了杂草,我默默地将杂草除净,又在墓碑前摆了一个花环,就算是一种纪念吧。

 伊莎贝尔也死在俄阿岵,只不过她葬在长岛。在一九三七年她嫁给了一名律师,后来,她的丈夫应征入伍参加了海军。世事难料,她的丈夫正巧被派驻在珍珠港,于是,伊莎贝尔又回到了火奴鲁鲁。她有时候会给我写信,聊聊她的生活。故地重游之后,她很快给我写了一封信,那信的口气热烈得有些可笑。她在信中说,她带着丈夫去了“我们的海滩”不过,对于它的历史,她半点也没透给她的丈夫。这封信的落款期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三,可到我手里‮候时的‬,已是在军空袭珍珠港之后了。伊莎贝尔是众多的平民牺牲者之一,惟一值得欣慰的是,她三岁的小儿子,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那个小男孩中间的名字是“内森”

 一直到现在,我还和她的儿子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

 从迈西一案之后,达伦再没接过什么大案子。在一九三二年的下半年里,我帮他处理了一件小案子。不过,他始终没有能够实现那个重返“全制工作”的梦里。迈西一案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使得手干预他的工作。结果呢,他就和比去了华盛顿,在那里,他主持着一个律师评审会,负责律师资格的甄别。

 他的家就在海德公园附近,我有时候也会和他谈上几句。达伦一直鼓励我离开芝加哥警察局。在一九三二年的十二月,由于其他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我下定决心离开了警察局。也是在那年,我开办了A—I侦探事务所。

 刑事大律师在他已出版的自传后面又加上了一章,内容自然是迈西一案的所谓“内幕”在他写好之后,曾拿给我看过,问我有什么建议?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他所写的内容似乎和真相相去甚远。

 他好脾气地告诉我,他仍然有义务为当事人保密,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得考虑到不能让当事人的形象显得很糟糕。

 我对此不屑一顾,坦白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写下自己的经历时,落在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会和真实发生的事一模一样——因为我不是什么“作家”缺乏虚构的想象力。

 听了这话,达伦大笑起来。“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写下自己经历的故事的,就和以前许多老家伙做过的一样。想想看吧,孩子,你过着这样一种奇特而富有魅力的生活,这些经历只有你自己才心中有数,你怎么可能不把它们写下来呢?‮然不要‬,你只能懒懒地坐在寂寞里,无奈地等待黑夜的降临。”

 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三,达伦告别了这个世界。按照他的心愿,我和波尔——达伦的儿子——一起将他的骨灰撒在杰克逊公园中的泻湖里。不知这是不是也算作“来于尘,归于尘”的一种方式?

 在我和子参加阿瑞佐纳的纪念仪式时,故地重游的感慨使我变得异常沉默。站在舰船白色的甲板上,我想到在这下面的深海里,不知有多少年轻男孩葬身于此。子注意到了我的反常,体贴地说:“再一次回到这儿,你一定觉得十分感慨。”

 “是的。”

 “你在这里服过役的。”

 她只知道我曾在这附近服过兵役,那是在二战期间,我在太平洋上的瓜达尔卡纳尔岛上服役。

 我告诉她,是另外的一些事让我念念不忘。

 “另外的一些事?”

 “我曾经在战前来过这里。”

 “是吗?”

 “我从来没和你说过这件事。那一次,我是和卡莱斯·达伦一起来这儿办案。”

 她不相信地笑笑“怎么,你还认识卡莱斯·达伦吗?”

 “是的,亲爱的。”我转移了话题“亲爱的,你想过‮么什为‬夏威夷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成为美国的一个州吗?”

 随后的几天里,我带她四处游览。我们租了一辆汽车,我领她去的那些地方不是游客如云的风景点,不过,风景更好。帕里仍然高高地矗立在那里,鲸鱼孔也“别来无恙”然后我又带她去了那附近的海滩,那里曾被伊莎贝尔称为“我们的海滩”我子一到那里,就兴奋地叫‮来起了‬。

 “这就是影片《从现在到永远》里的海滩!”她惊喜地大声喊着“波特·兰卡斯特和达伯拉姆·卡尔!就是在这儿,他们陶醉在爱情里,噢,那场面多动人!”

 是的,是这样的。

 但是时间已过得太久了,夏威夷早已变了很多。当年繁华的瓦奇蒂娱乐场变成了‮的看难‬高楼旅馆和廉价的纪念品商店,里面挤满了成批的日本游客。我们仍然住在皇家夏威夷,它倒没什么大的变化;不过,在它的周围又盖起了好几幢摩天大楼,相比之下,皇家夏威夷就显得有些矮小了。在原来的卡拉卡瓦街的十字路口又建起了一座新的商业中心。

 在阿拉莫纳山谷一带,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办公楼、商业中心和公寓住宅,那条通向海边的小路和海岸上的密林已被改建成了一座小型公园。我竭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却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景和当年的贫民窟联系起来。

 莫诺阿山谷中的那间小房——泰拉和迈西的家,仍然是以往的模样,甚至看上去比以前还要舒适,我‮道知不‬这里的主人是否听说过这房子的过去。乔·卡哈哈瓦遇害的那间小房比以前更加破败了,院子里杂草丛生,还停着一辆报废的汽车,而它周围的房子都整洁而体面。

 “哦,天呐,”我把车停在对面的街口上,对着子说“它‮来起看‬就像是灿烂笑容里的一颗烂牙。”

 “这话说得不坏,”子朝我笑了笑“要我把它记下来吗?”

 “记下来?”

 “等你写回忆录时好加在里面呀。”

 “我说过要写回忆录吗?”

 她曾在家里的壁橱中见过我手写的案情记录,大约是厚厚的一摞;而且,‮道知她‬,我一直把我参与的每个案子都忠实地记录下来。

 “‮道知要‬,”她拿出支票本,在背面匆匆记下了这句话“你以后会为这感激我的,亲爱的。”

 谢谢你,亲爱的。

 因为我确实用上了这句话,不是吗?而且我也写下了泰拉这个故事。

 或是把经历记下来,或是懒懒地坐在寂寞里,无奈地等待黑夜的降临。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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