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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娘子?”他唤。

 被子里的人儿,依旧盖头盖脸。“娘子?”他再唤。

 被子里的人儿,依旧佯装听不见。

 叹口气,他动手掀她腿上的被单——

 “你要做什么?!”她终于拉下被子,出小脸。一双惊吓错愕的眼神,直勾勾地指控着他丈夫的举动。

 他回眸,扬手。“为你上药,推拿。”要笑不笑。

 看见他手上拿的药酒,馥容知道自己误会他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脸孔又红了。

 他撇嘴笑。“你下不了手。”

 她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倒了一些药酒,开始动手捏她肿的脚踝。

 馥容本来还想拒绝,但是还未开口,已经痛得龇牙咧嘴…她终于明白,他说她下不了手是什么意思了。

 “一开始必定很痛,我会尽量放轻,不下重手,你忍一忍,半刻过后就会轻松许多。”他声调低柔,像在安抚她。

 馥容勉强苦笑,假装坚强,不到‮儿会一‬便又破功,‮住不忍‬呻起来。

 他手上没停,但笑容怪异。

 馥容叫了‮儿会一‬,才发现他神情不对。“怎、怎么了?”她虚弱地问,已喊得口干舌燥。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娘子声调娇柔动人。”他低道,敛下眼。

 她看不见他的眼神,猜不到他的表情。“谢谢夫君夸奖。”迟疑复迟疑,‮道知不‬他为何突然夸她声调娇柔动人。

 他撇嘴。“还疼吗?”嗓音嘎低柔。

 “好像…没那么疼了。”她眉尖的皱痕消去,慢慢有了笑颜。

 “那就不能再捏了。”他道,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她抬眼凝望他。“多谢夫君了。”

 他终于罢手。“我已检查过,尚幸未伤及筋骨,只是一般扭伤,不过这几都要再药酒,晚间还要敷泡热水才能渐渐消肿。这几你泡过澡,就叫丫头先扶你上炕,等我回房,再为你捏伤处。”他代。

 她本想拒绝,但见他一脸严肃,脸上神色关切,就难以开口拒绝他的好意。

 “记得,应该多卧歇息,减少行走,白天尽量勿动为佳,听见了吗?”他再嘱咐她。

 “嗯…”她随口应承,有些敷衍。

 白天地还得为祖和家人们烧菜做饭,可不能休息。

 他从箱笼里取来一条软巾,重新上炕后伸手扶住她的小腿,细心地将软巾一圈圈地包裹在她的脚踝上。

 “夜里得这样裹着腿,伤处才不会受凉了,明白吗?”

 她轻轻头点,无语,怔怔地盯着他温柔的动作,感受着他细腻的心思。

 “这几夜我睡软榻,你一人睡炕,可以吗?”他柔声问。

 她脸红。“当然可以。”呐呐地回答。

 这回她脸红不是因为丢脸,而是因为他的温柔体贴,让她有些承受不起,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心跳脸热。

 听到她应承,他才下炕走出房外,吩咐丫头们把软榻抬进屋内,等一切备置妥当后,他才吹灭了灯火卧榻就寝。

 窗外月溶溶,透过那一纸小窗,在屋内洒落遍地银光。

 “谢谢你。”踌躇许久,她终于开口。

 “嗯?”她听见他低哼。

 “因为我不小心,这几夜得委屈你睡在软榻上了。”她解释。

 “嗯…”他鼻音稍重,似乎已困顿。

 道过谢后,馥容才觉得心安,正打算合眼入睡…

 “你夜里经常踢被、转陀螺,现在又伤了脚,我躺在旁边避不开你。睡软榻也好。”他悠悠道。

 踢被?转陀螺?寂静中,只听见有人急促气‮音声的‬——一股羞赧的热气,瞬间从头顶贯穿到馥容脚底…

 月下,炕上的人儿忽然疾速拉起被子,把头脸深深蒙进被单里,咬住被角暗暗侮恨。

 他观眼、咧嘴…悠哉地枕臂卧在软榻上,无声低笑。

 安贝子知道兆臣已进宫面圣,心下略有不安。

 不仅如此,兆臣还得到皇上授命,令其代为草拟圣旨,这得安贝子得来到王府,亲自拜见兆臣一面。

 “贝勒爷,您新婚燕尔,连皇上都特别恩准您婚假,这会儿您又何必一定要亲自进宫,怕还是不放心我来给您代劳吧?”一进书房,安贝子即开门见山,语调虽甚为谦恭有礼,却也夹带了一丝酸味儿。

 “贝子爷多虑了。”兆臣笑脸相。“既有贝子爷在旁戮力相辅,兆臣岂有不放心的道理?只是兆臣身为人臣,得知朝鲜人犯境采参伤及官民,此乃大事,岂能因兆臣新婚便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弃公务于不顾,此非为臣之道。”

 闻言安贝子愣了一愣。“贝勒爷说得是,倒是我心狭隘了。”他唯唯点头,笑脸可掬。

 “好说!”兆臣咧嘴一笑。“今贝子爷既已来之,兆臣正好有一事请教。”

 “请说、请说。”安贝子笑眼眯眯。

 “贝子爷请先升炕。”兆臣执礼甚恭。

 安贝子拱手让了一让,然后升炕安坐。

 待桑达海送上热茶,兆臣才开口道:“几前参场有家人回京来报,提及近参场失窃了几批上等老艺,此事不知贝子爷是否已知悉?”

 听见兆臣提起这事,安贝子一愣。“啊,正好,”他面搐了一下。“我此趟进府来拜见,也正好要对贝勒爷提及此事!”他顺着话儿溜。

 “这么说,贝子爷已经知道老参之事了?”

 “钦,我也是这两才得的消息,您瞧,这会儿就赶忙给您报信儿来了!”

 “原来贝子爷前二已经得了消息,如此说来,贝子爷必定已命人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安贝子目光一闪。“这个嘛…贝勒爷您才是正主儿呀!属下岂敢越权呢?好坏也得等您示下了,有条明路,咱们这做下首的,也才好顺着您代下来的路摸溜过去,才不致于办得不对,偏了方向!”

 这话说得不着边际,摆明按着不动,欺他是生主。

 兆臣抿嘴一笑。“敢问贝子爷,几时动身回到东北?”

 安贝子挑起单眉,笑眯眯回道:“这会儿吃完贝勒爷您的喜酒,不就倏忽儿赶回去了?我这为人臣子的,为皇上办事、吃着公家的,对参场的事儿没一不上心呀!”说着还拱起手,脸带肃穆之。“微臣蒙皇上眷顾,蒙皇恩浩,岂能有一撂下皇上华业于不顾?万万没这个理呀!”

 “贝子爷说得好!”兆臣喝一声采。“为着皇上的托付,咱们东北参场,可不能一无主啊!”听见这话,安贝子倒是一愣,觎着眼,瞅了兆臣一回。

 “贝子爷在参场德高望重,又身负重任,得尽早回转管理参业,这才是当要重责。”

 安贝子抬头,眉眼挑得更高。

 “兆臣初自阿玛手上接掌艺业,难免诸事不明,不能一一理会得,”对着安贝子,兆臣抿起嘴笑。“尔后若非仰仗贝子爷相助,兆臣可真不知要如何办事了!”

 忽然被捧得高高的,安贝子这下可噎着咽喉了。

 耳里听着这番话,明知是官场客套,他听来竟还觉得顶受用的。又见兆臣面带笑意,笑容甚是诚恳,心想这小子虽得皇上宠信,到底还嫌生,不过咽了他两句就不太难捏,思及此,安

 贝子未免有点得意。

 “钦、钦,”清清嗓子,安贝子才回道:“贝勒爷说得这是哪儿的话!刚才我不是说了?皇恩浩,为人臣子为皇上办事,乃是义不容辞的!就算您不提,我自个儿也理会得!仰仗不敢当,我安贝子乐为贝勒爷左右手,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也客套一番。

 “好!”兆臣喊一声:“既得贝子爷承诺,戮力相助,兆臣就算几月去不了东北,还有何惧?”

 闻言,安贝子心一跳。“您不去东北?这话又是怎说的?”他眯着眼细细问起,像是极其关心。

 “为朝鲜人犯境采参一事,皇上命兆臣留滞京城,商议将来我对朝鲜之政策,短期内,恐怕去不了参场了。”

 “原来如此呀!”安贝子听得频频点头,两眼放光。

 “故此,只得请安贝子多加费心,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这参场得劳您看管了。”

 听见这话,安贝子尽管是心口一热,话头可还没搁下:“这个,虽说您领皇命暂不能回到参场,可毕竟您才是参场的正主儿,正主儿不在,我这强出头的,实在没理——”安贝子话到锋头上,不点不亮。

 “我既不在场,您才是正主!”兆臣立即接口道。

 “可这话,不能我说,”安贝子假笑应和:“得爷您自个儿说去才成呀!”他心头一则以喜,一则还有顾虑。

 “这有何难?回头我让阿玛身边的卫济吉,带着我的口信随您一道回参场去,当面对众人宣布,等同于我亲口去说,这一下,不就人人信服了?”

 安贝子眼睛一亮,这才真正安下心来。“贝勒爷果然如此?”他问,声调宏亮起来,不再像刚才一进门那活的调。

 “君子一言九鼎,一切要仰仗您贝子爷了!”兆臣高声应诺。

 闻罢,安贝子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欢笑。

 “人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然不错!贝勒爷有气魄、有担当,王爷有子若此,能安心享福了!”接着二人便聊些家常事,安贝子明显热络许多,全程有说有笑,有问有答。

 送走安贝子,兆臣随即遣敬长唤来卫济吉。

 “前代你的事,都记住了?”他面色冷凝,沉声问卫济吉。

 “奴才一字也不敢忘。”卫济吉躬身道。

 他是户下家人,跟随礼亲王爷四十年,看着兆臣出生长大,在府内对着兆臣如子辈般慈爱、如王爷一般敬重,一旦领命到府外办事,便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子。

 “很好。”兆臣命他:“明你去见安贝子,随他回到东北,在参场对众人授我口谕,记住,必定要安住安贝子的心,再见机行事。”

 “赫。”卫济吉领命。

 “你下去吧!”

 卫济吉退下,兆臣起身,踱至书房外,目送卫济吉的背影…

 只要先安下安贝子这个老狐狸的心,他的事,便成功了一半。

 因为昨夜不经意得知,自己睡着后竟然会踢被、转陀螺,害得馥容一夜不敢睡,直至天要亮前才迷糊糊睡去,结果今早还是起晚了!她竟然连丈夫何时离房,都浑然不知!

 对于自己一再比丈夫晚起,馥容真的非常懊恼。

 再说,今早睡醒‮候时的‬,她还忧心仲仲地烦恼着被单与头枕的方位,事前还闭上眼暗暗恳求老天爷,祈祷那踢被、转陀螺的事,全都不是真的…

 等到她祷告完毕,开始印证事实才惊愕地发现一被子果然已经被她踢至脚边,成一团老面,头顶的方位也稍有位移,不知只是稍稍离枕,还是已经在上打转了一圈…

 原来,她踢被子、转陀螺都是真的!

 发现这个事实,她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以往她怎么全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踢被的习惯?

 “禀贞,以往在翰林府时,夜半你给我拉过被子吗?”下炕后她唤来禀贞,冷静地问她。

 只见禀贞茫然摇头。“奴婢都睡在屋外,没有在夜半时,进过小姐屋里。”

 馥容心揪住一半。想来以前在翰林府时,必定是额娘每夜里进屋为她盖被…

 想来现在嫁进王府中,必定是她的丈夫夜里醒来为她拉被…

 所以她才会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有踢被这种恶劣的睡习。

 额娘为她盖被还好,但她的丈夫竟然每夜为她盖被…

 ‮这到想‬里,她不由得闭上眼,表情凄惨绝望。

 不知今早他离去之前,是否还给她拉过一次被子?

 不知今早他离去之时,她的头脸朝着哪个方位?

 丢脸、丢脸…真的是丢脸丢到外边疆去了!

 怀着郁闷的心情,馥容如往常一般一早便来到前厅向长辈们请安,之后便躲进厨房,开始忙碌起一家人中午的饭菜,期盼用辛劳的工作,暂时忘却沮丧的情绪。

 午膳时,因为府里的男人都出门了,饭厅里只有妇孺老幼与客人留真一起用餐。

 老祖宗虽然见到桌上多了两碟凉拌小菜,但是筷子却不挟那小菜,径往那大鱼大挟去。

 馥容知道老祖宗不爱吃菜,但这是她费心为老祖宗煮的菜,如果老祖宗一口都不吃,那岂非白费她的心思了?

 因为如此,馥容苦苦思索着,到底该用什么方法使老祖宗吃菜…

 忽然她灵机一动。过‮儿会一‬便愁眉苦脸地放下碗筷。

 老祖宗尽情地啖着大鱼大,过了片刻才注意到放下碗筷,垂着小脸,神色郁郁寡的馥容。

 “我说,”老祖宗关切地开口问:“孙媳妇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你碗里还有大半碗饭哩,怎么就搁下碗筷不吃了?”

 “祖,”馥容呐呐地回答:“因为我没胃口。”

 桂凤瞪了媳妇儿一眼,皱皱眉头。竟然在长辈面前说自己没有胃口?听着这话,让桂凤十分不以为然。

 “没有胃口?‮么什为‬会哩?”老祖宗不明白。“今儿个你炒的这道辣羊,还有这道清蒸柠檬鱼,滋味儿可真是美极了!你尝尝、快拿起筷子来尝尝呀!怎么会没有胃口呢?”

 “因为、因为…”馥容看了老祖宗一眼,泪水悄悄儿地挤到眼眶里。

 “怎、怎么了?”见她好端端地眼底涌起泪意,老祖宗吓住了。“好好儿说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

 桂凤也愣住了,怔怔地瞪着儿媳,也‮道知不‬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馥容想着老祖宗年纪已大,想着老祖宗便是自己的亲,眼泪很容易便下来了“因为馥容担心祖,担心得吃不下饭。”

 “担心我?‮么什为‬担心我呀?”老祖宗已放下碗筷,身子整个倾前,完全被馥容的情绪牵引了。

 “因为,那夜馥容亲眼见老祖宗被病痛折磨,就心痛得吃不下饭、难过得直想眼泪…”她娓娓道来,越说越伤心。

 “唉哟、唉哟,”听见孙媳妇说出这样的话,老祖宗不由得感动地叫了两声,又见馥容为了自己眼泪扑簌簌直,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孙媳妇儿…快、快来、快点过来祖

 里…”

 桂凤见婆婆说出这话,起先愣了一阵,接着见馥容真的站起来往婆婆这里奔过来,坐在婆婆身边的她一时不知所措,赶紧站起来让座。

 “祖见你掉泪也心疼呀!”老祖宗熊熊抱住朝自己奔来的馥容,老人家竟然也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唉哟!不哭、不哭,我的孙媳妇儿不哭了喔,乖!”老祖宗拍着馥容的背,像安慰小孩儿似地不舍。

 “祖!”馥容挖心掏肺地喊了一声,还在细声啜泣。

 众人呆呆瞪着这幕动人的祖孙戏…

 桂凤更是看得愣头愣脸,估计媳妇一时间大概从老祖宗身边走不开,只好摸摸鼻子,自个儿走到媳妇的位子上坐着,眉头却皱得死紧。

 两人抱着哭了片刻,直到见祖先笑了,馥容才破涕为笑。“对了,祖,来,您尝尝这是馥容特别为您拌的凉菜,您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眼里还含着泪光,着鼻子,亲手挟了一箸青菜,往老祖宗的嘴边送。

 本来抵死不吃青菜的老祖宗,但见孙媳妇为地泪眼婆娑。还要强颜欢笑哄她老人家开心,便觉得舍不得。“好好好,祖尝尝,祖这就尝尝!”

 她于是勉为其难,终于皱着眉头,张口吃掉送至嘴边的青菜。

 一桌的女眷,包括年纪仅仅五岁的小兆祥,还有脸色不豫的留真全都瞪大了眼睛,见证老祖宗下生平第一口青菜。

 除了雪菜汤外,老祖宗吃青菜,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

 “‮样么怎‬,祖,凉拌菜的味道好吃吗?只要您开金口给馥容一些指点,馥容必定能改得更好。”她故意这么说。

 老祖宗砸巴嘴嚼了几口青菜,原本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开,突然赞道:“唉呀!这青菜的滋味儿,竟然好极了?!”

 众人听见这话。更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这菜的滋味儿竟然有点不太一样?我瞧这道菜的模祥,心里明白这应该是青菜没错,可却又没那让人难以下咽的青菜味儿!”老祖宗惊讶地对着疼爱的孙媳妇,轻声慢语地问:“我

 的乖孙媳妇儿,你快给祖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馥容抿嘴笑了一笑。“因为我将这道菜变个法子,加了咱们国人喜爱的酸甜口味,特地调成的朝鲜泡菜。”她说出这道菜成功的秘诀。

 ‮道知她‬老祖宗喜欢辣味儿,所以特地用汁腌了辣白菜,不但成功地掩盖了原来的菜味儿,还将口味调得酸酸甜甜的,煞是好吃!

 “这是朝鲜泡菜?”老祖宗瞪大眼睛。“喝,这玩意儿我可是生平头一回尝鲜,竟然还有意思的!”老祖宗又伸出筷子,主动挟了第二箸青菜送入口中,还吃得津津有味。

 大伙儿全都看傻了眼。只有馥容在偷笑。

 她当然知道老祖宗是生平头一回吃泡菜,因为老祖宗以前根本就不吃菜。

 就因为普通炒菜太平淡,菜味儿很浓,老祖宗必定不爱吃,所以她特地拌了这道重口味的泡菜,和另一道甜口味的酱土豆。

 “还有啊,祖,您再尝尝这第二道酱土豆,这可是一道炖菜的做法。”馥容再劝她。

 “炖菜?炖土豆?”老祖宗瞪大眼睛,又伸出筷子,尝了第二鲜。“嗯,有意思、有意思极了!”老祖宗吃得满脸笑容。

 桂凤抬头,怪奇地瞪了她媳妇一眼,忽然见到馥容边神秘的笑意,桂凤眯起眼…她终于看明白,这是媳妇故意在讨老祖宗的好,目的就是为了劝老祖宗吃菜。

 桂凤虽明知这是为老祖宗好,但是她并不高兴,因为地本来就不喜欢有心机的女子!也因为不高兴的缘故,桂凤的脸色就不和悦。

 馥容抬眼看到婆婆的表情,笑容便冻结在她的边。

 “我的孙媳妇儿呀,往后你可得经常给我拌两道凉菜,说真格的,这玩意儿还真是不赖!”老祖宗喜孜孜地道。

 馥容回头向老祖宗,强颜欢笑。“是,往后馥容一定每餐给老祖宗做两道菜,只要老祖宗把两道菜都吃得盘底朝天,馥容心底就高兴了。”她开始跟老人撒娇,把老祖宗逗得呵呵直笑。

 毕竟,老祖宗终于开始尝试吃菜了,这是一件好事。

 至于婆婆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和方法,让婆婆慢慢对自己改观。

 用完午膳后,唯独馥容搀扶着老祖宗。漫步转往花厅准备喝茶,其余众人皆跟在身后。反而不及这新过门的小媳妇亲近老人。

 “今儿个,咱们还是喝那个青柠茶吗?”老祖宗边走边问馥容。

 “是,祖,青柠茶您再喝个几,馥容就给您换另一道茶。”

 “喔?是吗?”老祖宗一听可新奇了。“这茶还要换的?”

 “当然了,虽说青柠茶健身,可也不能把您给喝腻了,必定要经常更换新茶,您喝着才会觉得新鲜有趣,才会开心,倘若您开心了,身子就会更健康了。”

 “唉哟!”老祖宗笑呵呵。“瞧瞧我这孙媳妇儿!怎么能这么懂事又这么可爱呢?”老祖宗爱怜地伸出手捏着孙媳妇白的脸颊,发自内心地疼爱起她。

 馥容不好意思地笑,没瞧见她的丈夫已经走进园子,正站在前方凝望她与老祖宗。

 兆臣亲眼看到老祖宗与自己的子,竟然像是亲祖孙一样,把众人撇在后方,两人径自有说有笑的穿过后园。这几他一早便出府办事,已经许久未在府内用膳,当然不明白前还对

 子疾言厉的老祖宗,不过数之间竟然变了‮人个一‬,对孙媳妇如此亲切慈祥。

 但他也看出馥容的笑容有点苍白,虽然经过她掩饰后,一脚微跛的情况变得轻微,但明知她脚踝扭伤的兆臣,当然看得出来馥容是在强颜欢笑!

 现在,她应该痛得全身正在冒冷汗吧?

 兆臣大步迈向子。

 “老祖宗!”兆臣先跟老祖宗叩安。

 “唉呀,我的乖孙儿。你回来了?”见到孙儿,老祖宗更是笑呵呵:“今你回来得可真早呀!”她笑眯眯地,和声对孙子道。

 忽然见到丈夫,想到他昨夜说的话,和今早自己的发现,馥容的脑子便像突然被炸开一样,轰隆作响,两眼发直…

 “孙儿今进了理藩院,院内无事,孙儿就赶回来见老祖宗了。”兆臣对老祖宗道,两眼却直盯着自己的子,似笑非笑。

 “是这样吗?”老祖宗啧啧两声。“唉哟,瞧瞧你这孩子嘴甜的,就知道哄你祖开心!”

 兆臣抿嘴一笑,转向子,悠悠问道:“今早如何?被子与绣枕是否安分?”

 忽然听见他如此“问候”馥容心口一紧,脚下就忽然没了力气…

 她吓了一跳,赶紧放开老祖宗的臂膀,生怕自己一下腿软,要是把老祖宗也给拉倒那就糟糕了!可馥容‮到想没‬,她两手松开后顿时失去依靠,整个人就情不自地往前栽去——

 就在馥容以为自己将要摔倒时,兆臣已经出手揽住子。

 老祖宗只觉得两眼一花,都还没看仔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孙儿已经捞住孙媳妇,将她抱进了怀里。

 留真亲眼见这一幕,心底像是被刀刃剜割一样,又痛又恨。

 那瞬间,连馥容自己都‮道知不‬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惨白,好不容易回魂,却又发现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丈夫竟然将她凌空抱起,不由得急促地连了好几口气。

 “你、你快放我下来!”她惊叫。长辈全都在场,他竟然大刺刺地抱起她,这实在太不象话了!

 “不成,”他直接拒绝。“你脚上有伤,怎么能忍痛行走?这样做只会让伤势加重。”

 “什么?她脚上有伤?”听到馥容脚上有伤,老祖宗急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孙媳妇儿的脚,怎么会忽然有伤呢?”

 “昨夜上炕之前,不小心扭伤的。”

 “唉呀,这可怎么是好呀?”老祖宗一听,心疼得不得了。“瞧这傻丫头还自个儿强忍着,连我也骗了!”

 “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老祖宗您不要担心。”馥容急着跟老祖宗解释,不经意又看到婆婆错愕的表情,好像被丈夫恣意的举止给吓住了,因为婆婆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经过这件事必定更讨厌她,‮这到想‬里馥容就心痛,可偏偏丈夫又不放地下来。

 “昨夜都痛得摔倒了,还是小伤吗?不是叫你乖乖躺在上歇息,怎么如此不听话,还随意走动?”他沉声责备。

 馥容咬住下,哀怨地瞪住他,心里又羞又急,可又不能当着婆婆的面与他争辩,而他又执意不肯放她下来,最后她只好哀鸣一声,拿双手捣住了脸,不敢看老祖宗与婆婆的表情。

 见子的模样,兆臣抿嘴好笑。“老祖宗,额娘。我这就抱着容儿回房歇息了!”他悠哉道,根本不以为意。

 ‮到想没‬他竟还当着老祖宗、还有婆婆的面说这种话,馥容羞得全身发热,往后再也没有脸见老祖宗与婆婆了!

 等到兆臣抱着子离开后,老祖宗回头与媳妇桂凤对看一眼,对于兆臣就这么抱着新婚子回到新房,表情不免都有些错愕…

 老祖宗既觉得错愕又感到好笑,唯独桂凤神情不悦,似乎对儿子的行为深不以为然!

 {上册完}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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