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调匀气息逐渐困难
可是,渐渐地,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巨鹰越升越高,飞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劲风自四面八方袭来,吹在身上,已如同千百支利针在刺戳一样,袭向脸上的,早已令得脸部肌
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而且,呼吸也逐渐困难,不消多久,我深知若不是我深谙中国武术之中,内息调运之法的话,只怕早已窒息至死了。
金维竟未曾在事先向我提及这一点,是不是道知他定一我可以应付?
我开始艰难地调匀气息,令得自己的呼吸速度到达一种十分缓慢的境地,同时,内息不断运转,使得体内产生一股热力,和严寒对抗。
当我在这样做候时的,我是全神贯注的,并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形,好在巨鹰飞得虽快,但是却十分稳定,我可以感觉得到巨鹰的双翼,在有规律地扑动着。
我定过神来之后,才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下面连绵不绝的、积雪的山岭。
巨鹰竟然飞得如此之高,这真是不身历其境,绝不能想像的事。我也看到有一股蜿蜒于山岭之间的河
,那自然是雅鲁藏布江了。
由此可知,巨鹰不但飞得高,而且速度快绝,我估计我们起飞,至多三小时,可是飞行的距离,竟然已有三百多公里了。
飞行的方向是向东北,估计是向腾格里湖飞去。腾格里湖,就是天池。老人自号天池老人,自然和腾格里湖有一定的渊源。
在高空之中,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俯瞰西藏高原的景
,真是雄伟壮观之极,也益发觉得人的渺小,人不但不能和山岭河川相比,甚至也绝比不上带着我飞行的那头巨鹰。
自然,人类可以夸说,凭着人的智慧,制造出各种飞行工具来,甚至已经可以到达月球,但是比较起来,同样是飞行,哪里及得上巨鹰的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由心所
。
机械文明在一定程度上,把人的生命和人自己制造出来的种种机械连结在一起,甚至于作茧自缚,受制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机械。
想到了这一点,我更觉得天池老人在研究的课题,甚至是要人的灵魂和
体的关系,也趋向自然,那真是玄妙伟大之极了。
我的思绪随着起伏的山岭而扩展,随着奔泻的河川而延长,那真是心旷神怡之极。
这时,我看到和我同样处境的金维,就在我身边不远处,向我望来,一脸钦佩的神色。
道知我,那自然是他看到我在这样的环境中,可以应付自如之故。我向他略扬了扬手,在劲风呼号之中,要交谈自然绝无可能。
中途接力高空惊魂
在我向金维一扬手之际,他向我作了一个手势。他一定想告诉我什么,但是我一时之间,却弄不明白他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才弄明白,他多半是叫我不要害怕之际,事情已发生了。带着我飞行的那头巨鹰,双爪本来是紧抓住了帆布兜上的两个环的。可是突然之间,它双爪却松了开来,当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际,只看到巨鹰已斜着身子,疾飞了开去。
而我的身子,自然也立时向下落去,在一开始之际,我真还道知不什么叫恐惧,这就像高空跳伞一样,才一跃之际,有段时间,并不张开降落伞,空气的浮力,甚至可以使人在空中自在浮翔。
可是,我立即感到了恐惧:我没有降落伞。
没有降落伞,在那样的高空跌下去,生还的机会是多少?前后大约还不到一秒钟,可是我真正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从来也没有这样直接地感到死亡过。死亡几乎已是实实在在的事,在这样的高空之中,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实在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凭自己的本能而使生命继续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我根本什么也来不及去想,我只是看到了一个相当奇异的现象,我看到金维和我一样,带着他飞行的巨鹰,也离开了他。他也在空中,毫无凭依地在飘
,而且,还在向我做那个看来像是“不要害怕”的手势。
我不明白何以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还有闲暇向我做手势,是不是他根本不在乎死亡?
这个念头,才转了一转,就觉得眼前陡然暗了一下,两头巨鹰,自上飞扑而下,巨爪伸处,几乎在同时,把我和金维一起抓住,重又稳稳向前飞去,而原来放弃了我们的两头鹰,也随后追了上来。
直到这时,我才吁出了一口气,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在开始之际,金维召来了四头巨鹰,原来是为了在中途接力之用的。
巨鹰虽然有着抓重物飞行的本能,但由于距离太远,中途它们需要接力。这自然也是在起初之前,金维的神情有点古怪的原因。他是早知有这种情形的,但是他却不告诉我,想考验我的勇气。
一明白了这一点,我不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幸而刚才,我在下坠之际,未曾手忙脚
,不会在金维面前出丑,勇气测验这一关,大抵是合格了。
但是我也自己知道,由于变故发生得太快,第二批巨鹰又迅速赶到,时间短暂得我根本来不及出丑,事实上,刚才那一霎间心灵上所感到的恐惧,还未曾能在外表上显
出来而已。
我再用力调匀气息,看到金维向我,双手一齐竖起了大拇指。
伸手几触山顶积雪
我心中暗骂了几声,向他摇了摇手,表示我实在不是那么勇敢,一样感到害怕。
金维仍然竖直着他的手势,我只好把我的手势,改为答谢。
这时,向下看去,已经可以看到许多小湖泊,然后,一座高耸的山峰,拔地而起,巨鹰奋力越过这座山峰,我几乎伸手可以碰到山顶的积雪。
一越过这座高峰,
面又是一座更高的高峰,巨鹰再奋力向上。这两座高峰,我估计是卦兰山和唐古喇主峰,高度都在海拔七千公尺以上。
越过了唐古喇主峰,腾格里湖已在眼前,巨鹰飞行的高度,已在下降,将近二十公里宽的湖面,一幌即过,已经到了湖对岸。
我对这一带的地形,不是很
,但由于曾和登山家布平一起到过附近的神秘地带,对于这一带的寺庙,倒相当熟悉。
所以,当我看到连绵的庙宇建筑之际,道知我那一定是天池边上,几座著名的寺庙之一,嘉都尔寺。天池的东岸有扎什多吉寺,西岸有多佳寺,但规模都不及嘉都尔寺大,而且嘉都尔寺,具有更甚的神秘
,据说在那里圆寂的喇嘛和活佛,在若干年之后,转世成功之后,一定会回来相聚一次,更多的是回来之后,重新再在寺中出家一次,以继续前生未完的修行。
本来金维告诉我,天池老人曾在铁马寺附近,现在巨鹰向着嘉都尔寺飞去,自然是金维又接到了天池老人的信息,告诉他改了地点之故。
那一带,由于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只有修行的僧侣。宁静无比,倒是少见的人间乐土,多少年来,僧侣的信仰,也未曾受到太甚的冲击,从上面看下去,寺庙建筑灰扑扑的顶部,闪映着数百年来的神秘,偶而有一两处,有着鎏金的装饰,则又闪闪生光,象征着寺庙中的喇嘛,对灵异知识的无比智慧。
这时天色特明,整个湖面上,笼罩着一重轻纱一样的薄雾。当巨鹰的双翼,扇开薄雾之际,薄雾断续地缭绕着,使人宛若在仙境之中一样。
不多久,巨鹰越飞越低,就在湖边放下了我和金维,在我们的头上,略为盘旋了几下,就冲天而去。其时,朝阳虽未升起,但是东边天际,已有了明黄暗红
错的朝霞,朝霞的光辉反映在湖面之上,形成了一片异样的金光。
湖面上的金光,向前无休止地伸延着,向之凝视久了,会以为那是一条通向“彼岸”的金色大道,人要是能循着这条道路前进,必然可以到达另一境界。
湖水清碧,轻轻拍着湖岸,和着自嘉都尔寺的晨钟声,悠悠不绝,更觉得比万籁俱寂,还要宁谧。
旭
初升走进寺堂
金维和我,自帆布兜中出来,金维收起了布兜之后,和我一起在湖边伫立了相当久,欣赏着渐渐由朦胧变为明亮的湖光山
,湖边风景之秀丽,只怕举世都罕有其匹,金维想必不知到过这里多少次了,但一样为之吸引,久久不想开口。
还是我先问:“天池老人…”
金维向不远处的寺院指了一指:“老人临时决定到嘉都尔寺,请跟我来。”
他说着,又沿湖走出了一段路,一面走,一面极其感叹地道:“所有山上的湖,其实都可以称为天池,我是在这样的湖边长大的,所以一见到这样的环境,就有一种情不自
的着
。”
我同意他的说法:“说这里是世外桃源,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金维面向着湖,深深地
了几口气,才转身向寺院的建筑物走去,对于我能毫不畏惧,任由羊鹰抓着在高空飞行,而且能毫无困难地抵御严寒和高空的劲风,又表示了他的钦佩。
我笑道:“你一再钦佩我的事,都是你自己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你再赞颂下去,不是变成自己称赞自己了吗?”
金维楞了一楞,哑然失笑:“真是,我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我道:“是不是根本你心中自认为不属于普通人,所以看到我这个普通人竟然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觉得十分奇讶了?”
金维忙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怎么会说话,请你不要见怪,我的意思是,我经过长时期的静坐沉思训练,又明知道不会有半分危险,而你…”我笑来起了:“我也曾经过长期的中国武术训练,而且,我一点没有见怪,以后,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极好的好朋友。”
金维听了,十分高兴,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握着。
这时,我们已从一度边门之中,走进了嘉都尔寺,寺中极其幽静,虽然旭
初升,可是映进寺来的阳光,在灰沉的建筑物的反
之下,都变成了一种深沉的黄
,竟然难以分得出那是朝阳还是夕阳。
一路上,人个一也没有遇到,一直到金维又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院子之后,才看到几个人在院子中,望着同一个方向,那看来是一个殿堂,在殿堂中,有低沉的诵经声传出来。
那几个人一见了金维,就
了上来,看到了我,神情都不胜讶异。
金维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这位卫先生,是老人命我特别请来的嘉宾。”
大抵天池老人很多这类突如其来的行动,所以那些人听了,没有再问下去,疑虑的神情也已消失。
金维
了一口气,向我作了一个“别发出太大声响来”的手势,他自己的神情,也变得十分虔诚,向那殿堂之中走了进去。
诸多问号盘于脑际
殿堂中相当阴暗,一进去,先看到有两个老喇嘛,正在低声诵经。
面对着两个老喇嘛而坐的,是一个十分瘦削的小女孩,也用和喇嘛同样的姿势坐着。
有这样的寺院之中,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自然是相当怪异的情景,但我早知道小女孩是五散喇嘛的转世,所以也不以为异。
看那小女孩的样子,像是正在静坐,可是却又眉心打结,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向金维投以疑惑的眼光,金维只是伸手,向一扇门指了一下,我们放轻脚步,来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闪身进去,把门关上,金维才
低了声音,道:“五散喇嘛的情形,不是很好。”
必须说明一下的是,道知我,现在我所看了一切情形,都是超乎我理解之外,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我可以理解外星的高级生物,从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之外,来到地球。我也可以理解,地球人有可能根本是从另一个星体上迁移来的。我可以理解时光倒
和另一个空间的存在,甚至我也可以理解灵魂是一种存在,可是却实在无法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
转世,自然也是我可以理解的,但是转世之后,对于转世后的身体不满意,要主动再去转换一次,这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疑问实在太多了,现在,我算是已知道了他们,包括天池老人和五散喇嘛在内,都有灵魂和身体随意分离的异常能力,可是不明白的是,如果五散喇嘛找到了一个他想要的身体,那么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就怎样呢?就此死亡吗?当然,绝不能说这是五散喇嘛自杀,也不能说是五散喇嘛杀死了这个小女孩,可是实实在在,又有人个一的死亡。
当然,对他们来说,人的身体是不重要的,相等于一件袈裟,可是又不能没有身体,放弃身体不等于放弃生命,没有身体,生命的形式似乎也不完全。
这一切疑问,盘萦在我的脑际,使得整件事,更增加了玄秘的成分。
而金维又说“五散喇嘛的情形不是很好”我也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想要问他,他已经大踏步向前走去出了,我这才发现,门推开后,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相当长。
我跟了上去,到了走廊尽头,是一扇木质已经旧得发黑的门,金维在门外站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跟进去一看,门内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一动也不动,站在房间中心。
那人身形极高,披着一件灰白色的长袍,短发、短髯,全都雪也似白,微闭着双眼,以手高举过头,十指互相抵着…这种姿势,我和陈长青在那鲁岛的石屋中,见到金维时,已经见过。
灵魂身体互相分离
人个这的脸上、手上,满是皱纹,绝无法看得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纪,但他是一个十分老的老人,殆无疑问。
这自然就是天池老人,我终于看到了天池老人。
由于老人是这样的一个异人,他所掌握的异能,如果能得到发挥,能使人突破生死的界限,把地球人的进步,带进一个空前的新的境界,他的一切作为,可以说是地球人之中最伟大的一种行为,他本人自然也是一个真正的伟人…与他对人类的贡献相比,其他被称为伟人的地球人,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我一看到了他,心中就自然而然兴起了一股崇仰的敬意,在他面前肃立着,几乎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金维就站在我的身边,也是一声不出,房间中十分静,天池老人仍然一动不动。
我在瞻仰了老人满是皱纹,充满了智慧的神采之后,又趁机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中除了一张弹簧
之外,只有几张看来十分残旧的椅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金维在呆立了片刻之后,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可以坐下来。
然而,由于出自内心的对老人的敬意,我不想坐下来,只是向后退去,因为道知我老人这时的情形,多半是在“神游”也就是说,他是处于灵魂和身体分离的状态之中,离得他太近了,可能会引起不便。
退了几步,我背靠一个墙角站定,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老人。
老人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是脸上的神情,也是固定不动的,可是当我退到了墙角之后不久,我忽然看到,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来,他竟然向我微笑了一下。虽然笑容一闪即逝,但是在感觉上,就像是他在向我打招呼一样,我自然而然,也报之以一下微笑,心中由然又起了新的疑问:老人的灵魂不在身体中,身体也能动吗?
金维在这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他用极低沉音声的,在我耳边道:“老人知道你来了。”
我不
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刚才他真的是在向我打招呼?”
金维道:“当然是,他要通过我你诉告,等一会,他会使你见到一些异象,那是运用他的力量,影响你的意念,才能使你见到的。”
我连忙点头不已。我明白这意思是,天池老人会以他的异常能力,影响我脑部的活动,使我可以“看到”一些奇异的现象。
这时,我十分紧张,低声道:“请你在事先提醒我一下,免得我错过了。”
金维笑了一下:“就是现在。”
我本来就一直盯着老人在看的,金维的话才一出口,我就清清楚楚看到一股闪烁不定的光影…或许不该用“光影”来形容。
所见一切皆属幻想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现象,如梦如幻,真的难以形容。
那股“光影”在一闪之间,形状的千变万化,就像是烟云幻变,可是比烟云幻变,快了道知不多少,而且每一个变化的时间,虽然只有千分之一秒,甚至是万分之一秒,但是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到。
紧接着,那股光影在老人的脸上,闪了一闪,化成了一股细线,直
进老人的眉心之间,不见了。
看到了这样奇异的景象,我失声道:“刚才我看到的,是老人的灵魂吗?”
我的话才一出口,就听到一个十分苍老音声的道:“是。”
我立时向老人看去,老人已放下了双手,双眼也全睁了开来,眼中的神采之深邃,简直是无穷无尽一样,令人更加肃然起敬。
我不顾及去说别的,立时又问:“人的灵魂…是这个样子的?”
老人笑了一下,当他笑候时的,神情相当有趣,他道:“不对,那只是我运用力量,使你能‘看到’的样子,连我也道知不你来出看是什么样子,而且每人个一来出看的样子,都随着接受影响力的多少而不同。看到的,全是幻象,这你应该明白的。”
我苦笑。
“看到的全是幻象”我自然知道,但要说明白,则大大未必。
而这时,我却的确明白了。
灵魂根本没有形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形状,我之所以能看到一股变幻莫测的光影,全然是脑部的视觉神经部份受了刺
之后所产生的幻想。
对根本没有形状的一种存在,去追寻它的形状,这自然是十分可笑的事,老人一语道破了世人追求种种幻想,追求得如此痴
的可怜相。
我在一呆之后,也笑也起来,表示明白,然后我指着自己的眉心:“道家说,上丹田,又名泥丸,是元神出入之所,刚才我看到…”
我才讲到这里,老人已沉声喝道:“刚才已告诉过你,所见一切,皆属幻想,你怎么又认真起来了?”
再给老人这样一说,犹如醍醐灌顶,令我通体明彻舒泰,神清气明。
根本全是幻象,我还想追究。根本没有形体,连出入尚且不在,又何来非从“泥丸”出入不可?
当下,我也不顾得有没有礼貌,纵声“哈哈”大笑来起了:“看来世人对灵魂都误解了。”
老人笑了一下,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只是说了一句:“无所谓误解不误解。总要有一样东西放在那里,才能有正确的解释或误解,根本只是虚的,又何来什么误解?”
我一时之间,只好发出“呵呵”音声的。
永生目的几可达到
发现在这一方面,我的所知,和眼前这位智者相比较,简直是一天一地,无从比拟。
老人不但有这样的认识,而且在实际上,他做到了灵魂和
体的可以自由分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异常才能。我定了定神,道:“在金维先生那里,我增长了不少见识,刚才听了你几句话,明白程度又过了一层,是不是…”
我话不未曾说完,老人已笑来起了:“现在,无论什么人,对你怎么说,你都无法彻底明白的,能够像你这样,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真正要了解,必须自己投入去,不然,始终只是在门外徘徊,真相如何,听人形容,又岂是真相?”
我深深地
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虽然我心中还不知有多少疑问,但是也知道不必再问,再问,就算老人有答案,我也不会明白的了。
虽然我明白了这一点,但是我的神情,一定十分懊丧,老人又对我笑了一下:“五散喇嘛的事你已经知道的了?有一些奇异的现象,你可以看得到。”
我只好答应了一声,金维直到这时才开口:“老人,五散喇嘛的情形,好像不是很好?”
老人道:“已经有两位道行十分深的喇嘛在帮他,不过他…”
老人讲到这里,皱了皱眉,向我望来,他的话自然是特地说给我听的:“要自行放弃这一世的身体,寻觅新的身体,这种情形,可以称为随自己意志的一种转世。”
我点头,表示明白,实实在在,在天池老人这样的智者面前,除了听他说或问问题之外,很难有自己发表意见的机会。
老人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这种情形,如果可以掌握的话,比起自己不受控制的转世来,不知要进步了多少。”
这种情形,我自然可以理解,人若是能自由选择转世,把自己不要了的身体,自由转换,而且又保持着一直的记忆,那么,永生的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
这时,我身在腾格里湖畔的嘉都尔寺之中,虽然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但是道知我,我所见到的,听到的一切,全是地球上的人类,有史以来,从来也不曾有过的事。
这件事,用最浅白的话来说,就是:人个一在自然的、不受控制的转世之后,不满意转世后的情形,现在,要凭自己的意志,再来一次转世。
试想想,在自然的、不受控制的转世,尚且只是在朦胧的启蒙阶段,还有许多人甚至不愿知道有这种现象存在之际,这里的一些人,已经大步跨过了这一阶段,进入了更高一层的境界。
心灵互通传心术也
这种境界,即使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令人有全身热血沸腾之感。那是由于极度兴奋而引起的自然反应。
我深深
了一口气:“现在遭到了什么困难呢?”
老人又皱了皱眉:“我的意见是,五散喇嘛应该选择一个尚未出世的男婴。自然这个男婴必须已经可以接受灵魂的进入,两天来,适合的男婴,至少发现了超过两百个。可是…”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可是五散喇嘛却意愿不去经历婴儿时期的那一段痛苦,是其尤在母体之中的那一段,据他说,在上次转世之中,他有十分模糊的记忆,那是极痛苦的经历。”
我失声道:“那怎么办呢?”
金维
了一句口:“寻找一个灵魂自然离开了
体的成年人。”
我
了一口口水,虽然由于能躬逢其盛,我的心情兴奋得有点令脑际嗡嗡作响,但是我的推理能力,也还是存在的。
一听之下,我立时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人家的身体如果是好的,灵魂不会离体而去。要是人个这灵魂离体而去了,他的身体机能自然坏到再也没有用了,五散喇嘛换来又有何用。”
我这几句话,冲口而出之后,不
一阵脸红。因为这问题实在太简单了,我想天池老人和金维一定是早已想到过的了。
可是,话一出口之后,老人和金维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们两人,一起发出了“啊”地一下低呼声,像是他们从来也未曾想到过这个问题一样。
刹那之间,我略有所悟:或许是由于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所以智慧深邃如他们者,反倒没有想到。这情形就像是大科学家爱因斯坦为了找赎问题,和公共汽车的售票员争执,说售票员少找了他钱一样。
老人随即道:“是啊,怎么我们全到想没这一点?”
金维笑道:“我们对灵魂
体的关系,看得太透彻了,没有想到,自然灵魂离体的
体,都是灵魂非离去不可的,因为这具
体再也没有用处了。”
老人笑了一下:“告诉五散喇嘛去。”
他说“告诉五散喇嘛去”可是他人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半闭上眼睛片刻,在那片刻之间,他身子是凝立不动的。
我心中“啊”地一声,知道在那一霎间,老人是在用自己的思想在和五散喇嘛沟通,这种现象,可以叫作“心灵互通”也可以叫“传心术”实际上,是灵魂刹那间离体去传达信息,老人竟然能够随心所
,运用到这一地步,真是叫人赞叹不已。只是极短的时间,他睁开眼来,满面笑容:“走,看他去。”
沟通心意不靠言语
金维已经推开了门,他在前,老人在中,我在后,一起经过那条走廊。
在经过走廊候时的,我住不忍问了一句:“五散喇嘛主动转世之后,那小女孩的身体…”
金维回答了我的问题:“自然不会再有任何作用。”
我追问了一句:“变成了一具尸体?”
金维道:“自然是。”
我略想了一想:“那么,我对我刚才的话,要修正一下,当五散喇嘛的灵魂离开之后,那…小女孩的身体,还是十分完好的,要是…有什么灵魂…喜欢这具身体,自然可以进入。”
老人“呵呵”一笑:“小朋友,很有道理,将来,或许人的身体,可以随便换来换去。”
道知不已有多久没有被人称为“小朋友”了,天池老人自然可以这样叫我,而这时,我心中更是高兴,因为我毕竟不是纯旁观者了,我也参加了一点意见,那么简单的意见,而正应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
我们来到了那殿堂之中,看到那“小女孩”和两个老喇嘛,都已站来起了,那小女孩(五散喇嘛)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但也不像刚才那样愁眉苦脸,显然他已知道无从选择。
不会有人肯出让身体来给他的,让出身体,等于死亡。虽然说身体和衣服一样,但是在生命的形式之中,身体仍然是重要的组成部份之一。这来起看,似乎十分矛盾,我决定在会机有候时的,再和老人和金维,详细讨论一样这个问题。像五散喇嘛那样,已经具有如此神通,可是他还不得不为得到一个他想要的身体而烦恼,而去忍受他明知的十分苦痛的婴儿时期。
当我在这样想候时的,我看到老人望向五散喇嘛,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已到了不必通过语言,就可以沟通心意的地步。
我在一旁,只看到他们或是略略扬眉,或是现出一个眼神,当然无法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凭猜测,可能老人是在问:“是不是现在就进行?”
五散喇嘛…我明知那是一位身怀异能的得道高僧,可是在形体上却是一个小女孩,这实在是很令人觉得怪异的事情…想了片刻,就又盘腿坐了下来。
老人在这时开口道:“这位小朋友很有意思,他已经有一点明白什么是幻象,可是还不够明白,你大可再令他明白一点。”
五散喇嘛向我望过来,微微一笑:“幻象即是幻象,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忙道:“是,幻由心生,我感到什么,什么就是。”
五散喇嘛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也缓缓地扬来起了。
形体扩大离魂一霎
在那一刹间,殿堂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肃穆,那两个老喇嘛,又开始诵经,经文听来密集而急速。不管如何,人的灵魂和身体的分离,总是人生命历程中的头等大事,是生或是死的关键。
这时,五散喇嘛的情形,等于是圆寂,只不过那是他自己意志的选择,所以总应该是庄严的一刻。
天池老人在这时也盘腿而坐,坐在五散喇嘛的对面,金维轻轻地拉了我一下,拉了我到殿堂的一角。那两个老喇嘛的诵经声陡然提高,虽然只有人个两在念诵着经文,可是听起来,却像是有几百个人一起在诵念着一样。
我的视线停留在五散喇嘛的身上,久久未见有什么动静,可是我仍然屏住了气息。陡然之间,我看到那小女孩的形体,突然扩大起来,这是一个十分奇妙的现象,身体在迅速扩大,来起看,也像是由实体在片刻之间,成了一个幻影。
然而,那只是极其短促的时间,身体又回复了原状,来起看,像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过。
道知我,在我刚才看到异象的那一刹间,正是五散喇嘛的灵魂离开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体的一霎间。因为两个老喇嘛的诵经声也在那时由急骤而变得缓慢哀沉,分明是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那小女孩的身体时,仍然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而老人在这时,也已睁开眼来,吁了一口气,金维忙趋前去,低声问:“好像一切都顺利。”
刚才,我全然未曾注意金维在我身边做了一些什么,但这时听得他如此问,显然他也曾施展异能,追随了五散喇嘛的灵魂过,不过他的能力可能不是太强,未曾强到可以“神游”的地步,所以他还有点怀疑,是以才急急向老人查问的。
而老人,当然在刚才,又曾灵魂和身体分离,和五散喇嘛一起,跟着五散喇嘛去寻找新的身体,而这时又回来了。老人缓缓点了点头:“情形很好,三
之后会出世,我们可以在事先赶到。”
他这样说了之后,向金维望了一眼:“你又进步了不少啊!”金维容光焕发,精神兴奋:“刚才听你和卫先生的对答,我又领悟了不少。”
听得他这样讲法,我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和老人的对话,虽然也使我明白了不少,但是那只不过是认识上的明白,并没有什么实际能力上的增进。但是由于领悟力的不同,金维就有了不同的收获。
我本来就对金维有相当的敬意,这时自然更是另眼相看,也走了过去,道:“恭喜恭喜。”
我一面说,一面斜眼,打量了一下那仍然盘脚而坐的“小女孩”
金维笑道:“不必看了,五散喇嘛已经离开了她,她会被抬到适当的地方去,进行天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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