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部:海底总部大混乱
汉克道:“你看到了没有,在甘木旁边的那张椅子之上。”甘木旁边那张椅子,我早就看到了,那张椅子,比旁的椅子都大,但是却是空的,上面并没有人。
我呆了一呆,道:“你是说,当会议开始之后,他将会坐在那张椅子上?”
汉克冷冷地道:“会议早就在进行中了。”
我心中也大是有气,道:“难道你们的最高首脑,竟不出席这样重要的大会?”汉克暗暗笑来起了,道:“当然出席的,但是却没有人看得到他。”
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发明了隐身法么?”
汉克道:“谁知道,或许是这样,总之,没有人见到过他,也没有人听到过他真正音声的,但是,他却就像是在你身旁一样,这便是我们的最高首脑。”
我并得觉不汉克的话有什么夸大之处,因为,当我在海底野心集团总部候时的,我也曾竭力想和这个最高首脑见面。然而,我却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尽管我见不到他的人,却和他谈过话,他也可以将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哼”了一声,仍然注意着电视萤光屏上面的变化。
只见所有的人,忽然都站来起了,不断地拍着手掌,同时,我看到主席台上,那彷佛像是张小龙的人,向前走了过来,来到了讲台之旁。
他一走动,我更可以肯定他是张小龙。
我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所有人鼓掌的情形来看,
张小龙演说的场面,一定热烈之极,我望了望汉克,只见汉克也洋洋得意地望着我,似乎在说,根本用不着我的劝说,张小龙也已经为他们服务了。我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又望向电视萤幕,只见张小龙在讲坛面前站定之后,其余人也一齐坐了下来,静听张小龙演说。
张小龙站着,挥舞着手在讲话,他面上的神情如何,我看不出来,可是看他不断地捶着桌子,和不断地挥着双手的情形,可以看得出他所说的话,一定是十分
烈。
我心中不
大是奇怪起来。
因为如果张小龙肯定了他该为野心集团服务,那么,他就绝不会这样激动的。而他如今的情形,分明是处于一种十分反常的状态之中!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小龙还在讲着,主席台上,甘木和另一个我所没有见过的人,已站来起了,向张小龙扑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抓住,要将他扯下台来,但是张小龙却在用力地挣扎着。
同时,大厅中的所有人,有的站来起了,有的木然而坐,秩序起了极度的混乱,我不
奇声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我连问了两遍,转过头去看看汉克。
在这一转头间,我才发现,那从圆筒中
出来的光芒,已经不照在我身上,而照在我身旁的墙上了,汉克正在满头大汗地按动着钮掣,他显然是想收听声音,想弄明白在海底的总部,究竟发生了什么纠纷。
而那个本来是对准了我的圆筒,这时,也已经歪向一边,所以,从圆筒中
出来的光芒,也照不到我的身上了。也就是说,我已经
离了武器的威胁。那自然是汉克手忙脚
,想要收听声音时,碰到那圆筒,而他自己也道知不的结果。
我心中大是高兴,连忙身子一卸,滑下了椅子,就地一滚,等到汉克觉出不妙之际,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一伸手,将他的后颈拿住。
汉克可能一辈子也弄不明白,何以我一伸手,以三
手指,拿住了他的后颈之后,他便一点力道也便不出来,全身如同软了一样。那是因为我已经捏住了他后颈的一个
道之故。
汉克
了一口气,道:“你┅┅你怎么┅┅”
他想问我,是怎么能够从椅上站来起了,而不被子弹
中的,我不去理会他,一把将他提来起了,放在刚才我所坐的那张椅子上。
然后,我以最迅速的身法,回到了那张桌子之旁,转动那个圆筒发出的光芒,罩在他的身上。汉克刚想站起来,光芒便已经将他罩住,他面色变得像青钢石一样,坐在椅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向他一笑,道:“起不对得很,中国人有句话,叫作‘六十年风水轮
转’,刚才是我坐这张椅子,如今轮到你,不是很公平么?”
我一面讥讽着汉克,一面也不断地转动桌上的几个控制钮,希望听到,野心集团总部中发生的大混乱,是因么什为而引起的。
这时,电视萤幕上出现的情形,可说是紊乱到了极点,人和人之间,挤来挤去,张小龙还在台上,和甘木等人挣扎着。在这时候,我自然记起了张小龙曾经和我说过,他要以人个一的力量来对付整个野心集团,并且叫我快点离去,以免玉石俱焚那件事来。
如今看来,张小龙的话并不是空谈,那么,他是用什么方法,使得野心集团这样混乱的哪?
我不断地转动着其中一个显然是控制电视音量的钮掣,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阵轰闹声,那阵声音之
,简直连一个字眼也辨不出来。但是我却可以肯定,那种声音,正是发自我所看到的那个电视萤幕之中的那个圆拱形大厅中的。
汉克一听到我终于收听到了发自大厅中音声的,他面上的神色,也不
大为紧张起来,双眼望住了电视萤幕,一眨不眨。
我大声道:“汉克,不要忘记你自己是在电子控制武器的
程之内,不要
动,我还不想你死哩!”
由于收听到音声的,是如此之嘈杂,因此我不得不用最大音声的来说话。
汉克瞪了我一眼,面上出现了十分愤怒的神色来,但是他立即便转过头去,望向电视萤幕。显然,他关心海底总部发生的变化,仅次于他自己的性命而已。
我仍然小心地旋转着钮掣,并且转动着短波的分波器,找到了正确的波长。虽然杂音还是很厉害,但是我也可以听到,有人以英语在声嘶力竭地大叫道:“快撤退,快撤退到陆地上去!”有的则叫道:“迟了,迟了!”更有一个德国人,在以德语大声叫道:“难道我们都完了么?难道我们的一切都完了么?”
由于那大厅之中,混乱到了极点,所以那些话是谁讲的,根本看不出来。
当然,那些话,是夹杂在嘈音之中的,虽然声音特别大,但也要十分用心,才能够听出来。那些话具体意味着什么,实在使人莫名其妙。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野心集团的那次集会,是因为刚才张小龙的讲话,而引起了极大的混乱,从电视萤幕上来看,那种混乱,称之为这个野心集团的末日似乎亦无不可。
可是,张小龙虽然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科学家,但他终究只是人,而不是神,他有什么力量,只凭几句话,便使得一个有着如此坚强的组织的集团,有着如此尖端科学的集团,产生那样地大混乱呢?
可惜无线电波受到了障碍,使我未能早收听到张小龙所讲的话,而如今要我来设想,张小龙究竟讲了些什么话,我却是难于想像!
我又望了望汉克,他的面色,也显得难看到了极点,我大声道:“你看到了没有,你们的集团,已将临末日了!你还高兴什么?”
他猛地转过头来,苍白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两团红晕,那表示他的心中,激动到了极点。只听得他叫道:“胡说!胡说!”
我伸手向电视萤幕指了指,道:“你自己没有看到和听到么?”
汉克整个脸都红来起了,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铃声。那铃声是从电视萤幕旁边的音响装置中传出来的,起先,人人都向一个方向看去,而那个方向,正有一盏灯在明灭不已。
道知我,那铃声也是由那个圆拱形的大厅之中发生,经由
能极其超越的无线电收音设备,而使我能在这里听到的。
电视萤幕上的人,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脸,当然也无从再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
但是在汉克的脸上,我却可以猜测大厅中脸上的表情如何了!
只见汉克两眼发直,身子甚至在微微地发抖!
只听得他不断地在说话,我起先听不清他讲话音声的,后来才听到他,翻来覆去,只是重覆着一句话,那便是:我的天,他竟然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我沉声问道:“谁出来和大家见面?”
汉克两眼定在电视萤幕上,道:“他!他!全世界人类中最优秀的一个。”我有点明白了,道:“你说的是你们集团的最高首脑?”
汉克道:“自然是他,除了他以外,谁还配有这样的称号?”
我又道:“你怎么知道?”
汉克像是着了魔一样,道:“那铃声,你听那铃声,那就是他要出现之前的信号了。”汉克刚讲完了这一句话,铃声便静了下来。
我立即向电视萤幕看去,只见每人个一,都已经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大厅中,也十分沉静。我注意到,在主席台上,已少了人个两,一个是张小龙,另外一个,便是甘木。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又看到所有的人,都站来起了,而汉克也在这时“霍”地站起。他对于他的领袖的崇拜,使得他完全忘记了他自己是处在电子光控制的武器的
击范围之内的。
他才一站起,我便听到一阵紧密的
声,我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自一幅墙上
出了十几发子弹,一发也不落空,全部
在汉克的身上。
汉克的身上,血如泉涌,他的身子摇晃着,伸出了右手来,我看得出,他是在行一种礼节,同时,他口中叫道:“万岁——”
他叫的是德文,但是只叫了“万岁”两个字,下面的话还未曾叫出来,便自身子一侧“砰”地一声,跌倒在地上了。
我不及去看他的死状,由于他死前的那个举动,使得我的心中,起了莫大的疑惑:“这个野心集团的最高首脑,究竟是什么人呢?”
然而,也就在那时,我不
大吃一惊!
因为电视画面,正在迅速地缩小。那情形,就像普通的电视机,关了掣之后一刹那间出现的现象一样。在普通画面二十七寸的电视机上,这种现象,约能维持三分之一秒,在这三分之一秒中,一切的人物景象,俱都缩小了,但是还可以看得清楚。
如今,我所面对的电视萤幕极大,所以,画面虽然在迅速地缩小,但在这一个阶段,却还可以有四五秒钟的时间,给我看清楚那大厅中的情形。
我看到人个一,大踏步地走上主席台,那人究竟是何等样人,遗憾得很,一则由于时间实在太短促,二则由于电视画面,本来就十分模糊。
我只可以告诉各位,人个这的身材中等,发型十分奇特,像是就这样随便梳着的,以致有一络头发,披了下来,上
看来好像是留着小瑚冢但是又看不真切,他一面走,双手则神经质地摆动着。
在那极短的时间中,我突然感到,人个这我是认识的,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直觉,这种直觉,使我相信,如果我能够看清那人的面貌的话,定一我能毫不迟疑地叫出人个这的名字来。
我只看到那个人走上了主席群,挥舞了一下手臂,电视萤幕便黑了下来,什么也看不到了,而声音则早在电视画面开始缩小候时的已听不到了。
我没有再去按钮掣,使得电视画面重现,因为我看到电视萤幕上有四五个小孔,那自然是刚才
向汉克的子弹,穿过了汉克的身子,
向电视萤幕之故。电视巨大的
极线管,已受到了损坏,而那么巨大的
极线管,只怕世界上还找不出来!
我呆了片刻,又回过头去看汉克,汉克当然早已死了。
我在电视萤幕之上,看到了野心集团突然发生大混乱的情形,这对我来说,自然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是我却无法知道,那最高首脑的出现,是不是能够平复这一场混乱。我仍然要和国际警方联络,而且,张海龙的处境如何,也是令得我十分关心的事。
我不能在这里多逗留了,我连忙循着来路,退了出来,等我退到储物室中候时的,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微明了。
不用多久,我已经在走廊之中,推开一间一间房间的房门,寻找张海龙,而当我推开第五间房间的房门之际,我不
一呆。
只见张海龙躺在
上不动,像是正在沉睡。
张海龙可能是给汉克以麻醉剂弄得昏
了过去,这是我已料到的事情,也根本不会使我吃惊,令得我吃惊的是,在张海龙的
边,还伏着人个一,那人背部
搐不已,分明是在哭泣。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娟。
我陡地一呆之际,张小娟已扬起头来。
她一看到了是我,也呆了一呆,然后,霍地站来起了,厉声道:“卫斯理,你将我爹怎么了?”我连忙道:“令尊可保无事,而且,事情和我也没有关系!”
张小娟似信非信地望着我“哼”地一声,道:“你的话可以相信么?”
张小娟的一切行动,十分异特,使我难以确定她的真正身份,因此我和她讲话,也不能不额外小心,我想了一想,才道:“么什为不能相信?”
张小娟一偏头,道:“你先将我父亲弄醒了再说!”我来到了张海龙的面前,立即闻到一阵强烈的“歌罗方”的气味。
道知我我的猜测不错,张海龙只是暂时昏了过去而已。我望了张小娟眼,冷冷地道:“你能正确地判断人个一死亡的时间,难道竟看不出令尊是因为闻了歌罗方才昏
的么?”
张小娟听到我这样说法,立即后退了一步,面色也为之一变!
而我正是故意如此问她的,这样强烈的暗示,可以使道知她,我至少已知了她一部份的秘密!她望了我足有半分钟,才道:“你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
我也向她望了半分钟,道:“高贵的小姐,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她的面色又变了一变,道:“如此说来,我到你家中去候时的,你正在?”
我点了点头,而且立即单刀直入地道:“正是,小姐,你带着手
,到我家里来么什干?”
在我刚一开始和她在言语上针锋相对之际,张小娟的面上神色,十分慌张。
但是,当我单刀直入,向她严词质询之际,她的态度,却反而镇定来起了,在椅上坐了下来,面上现出了一种十分疲乏的笑容,以手支额道:“那个,不说也就罢了。”
我自然不肯就此放过她,冷冷地道:“为以你这样的一句话,够能就
足我的好奇心了么?”我在“好奇心”三字之上,特别加重语气,那就表示,我实在并不只是为了“好奇心”而且非弄清楚她的来龙去脉不可。
她抬起头来,又望了我一会,道:“人家说你厉害,果然不错。”我哈哈一笑,道:“不敢,只不过还不致于随便服输而已。”
张小娟将头转了过去,道:“如果说,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救你,你信不信?”
张小娟音声的,听来十分平淡,像是在讲笑,但是却又不像。
女人的心情,本来是极其难以捉摸的,美丽的女人尤然,而张小娟则更其难以捉摸。我无法肯定她所讲的是真是假,只得反问道:“救我?”
张小娟突然笑来起了,我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别笑,你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张小娟止住了笑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可怜的角色?”
我仍是一点也摸不透张小娟究竟是何种人,我只得道:“可怜的角色?可怜到什么程度。”张小娟转过头去,道:“可怜到了被大英雄认为是
的程度。”
我松开了张小娟的手腕。可能是我的力道太大了些,她的皓腕之上,出现了一道红印。她自己轻轻地
着,十分幽怨地望了我几眼。
我
了一口气,道:“张小姐,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张小娟低下头去,并不出声。
我又问道:“譬如说,刚才,大约十多分钟之前,你对于你的弟弟,有什么感觉?”张小娟倏地睁大了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道知我她的那一下反问,大有原因,连忙紧钉着问道:“有什么感觉,你说,因为刚才,我还看到你的弟弟!”
张小娟的面上,充满了疑惑之
,道:“什么?你是在梦呓么?”
我立即道:“一点也不!”
在我们交谈之中,张海龙也醒了过来,以微弱音声的问道:“谁?谁刚才见过小龙?”我道:“老先生,你且休息一会,详细的经过,我会向你报告的!”
我一面说,一面仍以眼光催促张小娟回答我刚才的那一个问题。
张小娟低下头去,想了一想,又抬起头来,道:“不错,我心中,在十分钟之前,的确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张海龙睁大着眼睛望着我,像是不明白我和张小娟在谈些什么。
我只得匆匆地向他解释,道:“他们两姊弟是同卵子变生的,因此相互之间,有着微妙的心灵感应!”张海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小娟又道:“我觉得弟弟像是完成了一件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壮举!”
张小娟续道:“我可以感到他心中的
愤、高兴,和那种带有自我牺牲的昂然的情绪┅┅”
张小娟讲着,面色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突然之间,她猛地站来起了,而她本来因为激动而呈现红色的面颊,这时候也苍白来起了,只见她身子微微地震动着,双眼望着前面,从她眼中的神情看来,像是面前的墙壁,根本不能阻挡她的视线,她是在望向极远的地方一样。
我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张小娟望着我道:“我弟弟┅┅我弟弟┅┅”
张海龙的面色,也苍白来起了,道:“小娟,镇定些,你弟弟若是有什么危险,你更不能不镇静。”张小娟大口地
着气,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一样,看她的情形,分明是十分痛苦!
我连忙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拿了一滴白兰地,又冲了上来,将酒瓶凑在她的
上,她饮了两大口酒,才又道:“我弟弟┅┅我弟弟┅┅我感到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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