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降奇祸
张定远一听水龙神君之言,心中顿时一凉,废然松开了水龙神君的手腕。
水龙神君身子往后一翻“呼”地倒蹿而起,直往水中栽去,张定远出神中微微一震,再伸手去抓他时,竟然没能抓着,只好眼睁睁看水龙神君穿入水波之中。一但听一阵极其得意的笑声传来!
水龙神君一个穿没水中的身子,突然从二十丈外半浮水面,手中高高举着一颗红光闪闪的珠子,在大笑声中说道:“张定远,这不是‘水龙宝珠’吗?”
张定远听得心中大怒,喝了一声:“老匹夫!”
就要往水龙神君扑去。
梅玲在旁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别忘了你是不会水的!”
张定远去势一顿,那“水龙神君”早又没入水中,刹那间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是一片滚
,映照着朗月无垠。
张定远颓然叹道:“我的江湖经验实在太差了!”
梅玲轻轻安慰道:“远哥,别唉声叹气,我们等见过师父,再去找水龙神君,万一找不到水龙神君,也可以把那徐幽兰妹妹抱到我干妈那里,她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救她!”
张定远听得一怔,奇怪道:“玲妹也认识她?”
梅玲轻笑道:“我不认识她,但道知我她很喜欢你。”
张定远默然了!
他万万料不到,梅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这叫人有多窘迫呀?
的确
徐幽兰是深深喜爱着他的,她拼着叛弃父亲,而救了定远性命,那份深刻爱意的表现,就不是常人所能企及。
然而!
梅玲竟不因徐幽兰爱定远而生气,反倒要去救助于她,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呢?
张定远深深被梅玲宽大的情
感动,
不住抓住梅玲的小手说道;“玲妹,你实在太伟大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所以要救徐幽兰,完全是因为她曾救过我的性命。”
梅玲听得嫣然而笑;“我懂!我懂!我怎会不相信远哥呢!”
定远婆娑着梅玲的手背,低低地说:“玲妹,你真好!”梅玲笑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
张定远诚挚地说道:“今天我才发现,你是世界上唯一真正了解我的人。”
梅玲深情地凝视着定远的脸庞,极其神往地说道:“远哥,在我内心深处,实想独自把你占有,不容别人来夺,可是我却更加明白,当一个女孩子爱上了一个她所喜爱的情郎时,心情是何等忐忑
和充满美丽的希望…”
稍稍一顿之后,语调突转坚定,接着道:“远哥,我能和你长相厮守,的确感到十分幸运,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她们过份伤心失望。”
张定远听得心神一震,不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玲很坦然地说道:“我很了解失恋痛苦的份量,那将是一个纯洁少女心扉所承受不起的,只因我爱你,我就不能让你做一个负心之人,我愿把你的心让一部份给她们。”
她这番话,是诚恳的,决无半点做作。
可是!
张定远却是听得不十分舒服,住不忍驳辩:“玲妹,你这种宽宏大量的
襟,的确叫人感佩,而你爱屋及乌的诚意,实也令我心折,只是,有一点,你别忘了,人的情感并不是物品,你有什么权利把我的感情转让给别人?”
梅玲笑道:“远哥,你固执了!我并不是要把你给我的情感转让,你该直接把情感付给她们。”
张定远道:“你这话更可笑了,我的全部感情,已经完整地献给了你,怎还会有多余的付给别人?”
梅玲听得粉脸一红,撒娇道:“你不会
一半回去,我要你多么那么什干!”
张定远
不住失笑道:“你真该打!”
果然在她掌心轻轻打了一下。
梅玲叫屈道:“人家说的是真话嘛!”
张定远慨然道:“你对男女间的情感二字,根本还没有完全了解。”
梅玲噘起小嘴,道:“偏偏只有你才了解!”
张定远道:“愚兄虽也了解不深,但却懂得一个原则
的事实,那是玲妹所道知不的。”
梅玲道:“你倒说来听一听。”
张定远道:“记得伟大的哲人刘大先生曾经说过:什么都可以牺牲唯独爱情不能!因为爱情并不是私产,它是属于两方面的,你如牺牲自己,正等于牺牲了你的爱人!玲妹,你该了解,在爱的大前提下,你是没有权利对自己情感事物作任何牺牲的。”
梅玲听得疑惑了!
她,似懂!非懂!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但是!
无论怎样,她都能深深体会出,张定远对她的爱,是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真挚情怀。
恰在这个当儿!
白绮云音声的已从船尾响起:“玲姐姐,张哥哥,你们有完没有,我的船可要靠岸了。”
两人听得相顾失笑,转向岸边看去,隐隐地,走远已经认出,那正是他三天前挨师父打的地方。
不住伸手摸了摸脸,脸上的肿伤,仍还没有完全消退。
梅玲忽然皱眉道:“真糟!”
张定远大惑不解地问道;“你又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梅玲道;“我们实不该站在这里说一大堆话,准让白家妹子偷听去了。”
定远道:“她正在船尾驾驶,怎可能跑来偷听我们谈话?”
梅玲道;“你哪里知道,此船乃是干妈精心特制的机关船,船中除尾部一个舵台之外,尚有四个暗杆,可供驾驶之用,我们左边船篷里,就有一支暗杆。”张定远不信道:“就是有支暗杆,你又怎知白小妹适才躲在其中?”
梅玲道;“我和她相处较久,她如真正等得不耐,必会跑来此处理怨我们,如今她只在船尾呼叫,分明是故意要我们听见她乃在船尾。”
张定远听得笑道:“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倒还有这种心机!不过,就让她偷听去,也算不得什么糟糕之事,你又何必大惊小怪?”
梅玲狠狠白了定远一眼,道:“你这人真傻,那小妮妮可是个鬼灵
呀!”
呀字说完,人已跃向船尾。
张定远怔了一怔,自语道;“女人们说话,都是透着古怪!”
也向船尾奔去。
这时,那大船已渐渐泊向岸边。
白绮云把船停稳,对梅玲说道:“玲姐,要不要小妹等你们?”
梅玲想了一想,道:“不必了,你如果有兴趣,不妨快驶船在河里上下游找找,如果发现了水龙神君或万毒尊者的下落,你就偷偷跟着,给路上留些暗记。”
白绮云眨了眨眼,道:“么什为要跟着他们?”
梅玲道:“因为张哥哥要找他们。”
白绮云瞟了定远一眼,娇声道:“人家才不高兴替他办事呢?”
张定远忙道:“白姑娘如意愿不,就不必勉强了!”
梅玲却拉了定远一把,笑道:“真是呆子,小妹是说反话呢!”
说着用力一扯,和张定远双双纵落岸边。
白绮云娇声叱道:“玲姐你可记住,小妹跟你没完了。”
但听嗤然声响,船已闪电般
入河心,眨眼间就没入了茫茫的天水月
之中。
张定远叹道:“真是一个怪人!”
梅玲笑道:“有什么怪?”
张定远摇着头,牵住了梅玲的小手,缓缓往那数十丈外的小草坪走去。
梅玲把她那秀发蓬松的头颈,斜斜依靠在张定远的肩头,微微仰望着天际,呢喃地叫道;“远哥哥!”
张定远柔声问道:“什么事?”梅玲道:“等会儿师父来了,我该怎么讲?”
张定远笑道:“随便你怎么讲都行。”
梅玲道:“我要在师父面前告你一状,说你专门欺负我!”
张定远笑叱道:“你敢!”
梅玲道:“我有什么不敢。”
张定远突把身于一转,搂紧了梅玲的纤
,伸手在梅玲胁下一阵猛搔,直
得梅玲格格地笑个不停。
定远把脸埋在梅玲的鬓发上,笑问道:“你还敢不敢?”
梅玲一面笑,一面
息说道:“不敢了…不敢了…好哥哥…饶了我罢…”
张定远轻轻在梅玲的粉脸上香了一下,放开了双手,口里带笑说道:“下次再顽皮,我可决不饶你!”
梅玲半晌才上住笑声,娇蛮地横了定远一眼,呶起了她那
红的小嘴:“坏死了!”
低头去理自己的衣衫。
正在这个当儿!
蓦听一阵风啸,月
下,一个灰衣道童急急奔了过来,停在了五尺之外,急急对二人问道:“两位可是东方前辈的高足?”
张定远倏然一惊,知道一定是出了祸事,忙答道:“东方赫正是家师,道兄有何指教?”
那道童一见张定远自认身份,送急不可待地匆匆说声:“令师身受毒伤,快快跟小道来!”
说罢,也不等定远回答,早已展开身形,往来路奔了回去。
张定远伸手一拉梅玲,急急飞身直追。
那道童虽是小小年纪,轻功竟然十分了得,张定远和梅玲全力疾奔,也只和道童跑了个冲前接后。
张定远默察奔行方向,正是向武当山奔去。
可是!
到了武当山下,道童竟然是过门不入,仍继续往前飞驰。
张定远住不忍扬声问道:“家师到底被谁所伤,现在卧病何处?”
那道童只说声:“去了自然会知道。”
竟再也不肯答话。
梅玲心中疑惑,小声道:“师父究竟被谁所伤呢?万毒尊者和千毒神尼都不可能呀!”
张定远亦低声道:“不错,千毒神尼决非师父对手,那万毒尊者适才和我们河中相遇,根本也不象曾和师父会过面的模样。”
梅玲忽然惊叫道:“道知我了!”
张定远听得一震忙问道:“是谁?”
梅玲道:“毒伤师父的,一定就是毒伤徐幽兰姑娘的那个人…”
张定远只紧张了一半,就废然松驰下来,
口道:“说了半天还是白说,你又怎知伤徐幽兰的是谁?”
梅玲道:“我的确想起人个一。”
张定远的心神立刻又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人?”
梅玲道:“当今武林之中,有谁的毒掌这等霸道,凭万毒尊者的玩毒技俩,竟也无法疗治,这不是太令人难信了吗?”
张定远急道;“你别扯远,快说你想到的是谁?”
梅玲道:“我想只有人个一崔花婆。”
“崔花婆?”
张定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着问道:“是死亡峡的崔花婆吗?”
梅玲道:“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崔花婆。”
张定远奇怪道:“崔花婆深居死亡峡,从未听说她离开过谷地,怎可能到中原武林来捣乱呢?”
梅玲道:“如果有人拉上关系,请她出谷助拳,许以极大利益的话,以崔花婆那种为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张定远脑子一转,想起了崔花婆在死亡谷中不守三十招之约,而且未曾放出七位武林名人之事,果然觉得崔花婆的为人并不高明。
可是!他仍然感到不解的是,崔花婆的绝技只是“铁飞轮”又怎和毒物沾上关系呢?
“玲妹,崔花婆并不是玩毒著名的呀,你怎会想到她的头上去?”
梅玲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晓得崔花婆住在死亡峡,但你知道知不她入死亡峡前,是个什么身份?”
张定远道:“这点倒没听人说起。”
梅玲道:“若非先父在世时,无意中谈出此事,我也不会知道的。”
张定远一面牵着梅玲疾奔,一面倾耳凝听,只等梅玲往下再说。
梅玲稍稍一顿,继续说道:“据先父说,那崔花婆原是四川唐门的仆妇,只因她天生聪明,期望习武之心,随着她托身唐门跃然大动,终于在一个难得的机会中,盗取了唐门中一部‘毒功神笈’…”
张定远惊声道:“她在盗得‘毒功神笈’之后,是不是就躲入了死亡峡中?”
梅玲摇头道:“那崔花婆当年一个仆妇身份,又怎会机有携书逃出唐门势力?”
张定远奇怪地问道:“那她是怎样来到死亡峡中?”
梅玲道:“崔花婆当时也知道唐门势力浩大,盗得奇书后,并未离开唐门,只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取出来翻阅;
张定远
不住失声叫道:“这该有多危险呀!”
梅玲侧脸瞪了定远一眼,接着说道:“谁知道,崔花婆盗书后的第三天,唐门就发现了崔花婆盗书之事,在追出奇书之后,崔花婆本是万无生理,可是,她当时不会武功,却使她拾回了残命,只被唐门逐出大门,就再没多加为难。”
张定远听到此处,突然接
道:“我明白了,崔花婆在离开唐门之后,就悄悄躲入了死亡峡,开始练她从奇书上偷看来的武功。”
梅玲道:“如果那奇书上的武功如此易练,唐门中人也不会轻易放崔花婆离去了。”
张定远急问道:“难道崔花婆的武功并不是奇书上的武学?”
梅玲道:“当然不是。”
张定远疑声道:“那她的武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梅玲道:“崔花婆的武功,是得自死亡峡旧主人的传授,但是
换的条件却是要崔花婆尽她记忆默写出一些唐门中毒器的原料,以及那‘毒功神笈’中所列的几样奇毒的名称。”
张定远道:“死亡峡的旧主人又是谁呢?”
梅玲道:“死亡峡的旧主人就是四五十年前,武林人闻名丧胆的‘死亡老人’。”
张定远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梅玲道:“死亡老人因为一念之贪,获得了崔花婆背诵出来的几种天下奇毒,就开始研究一种十分可怕的毒功,谁知毒功还没练成,他就被奇毒浸
而死去。”张定远道:
“玩毒之人死于毒,玩火之人死于火,自古早有明训,他这种下场实是咎由自取。”
梅玲却道:“他人虽死了,可是毒功并未废弃,崔花婆深居死亡谷数十年,就是继死亡老人之后,研究着可怕的毒功。”
张定远骇然道:“如此说来,那崔花婆的毒功该是练成了?”
梅玲道:“依我想来,一定是她的毒功练成了,然不要,世上绝不可以有万毒尊者所不能解的毒。”
说话间,前面道童已闪进了一座苍松茂密的大山之中。
张定远和梅玲心中一阵紧张,同时急忖:“该到了!”
果然!
再往前向山麓疾奔一程,松林间已出现了一间小小的茅草房屋。
道童问到门边,轻轻推开房门,转对张梅二人道:“二位请进。”
张定远口里说声:“多谢道兄引路!”
闪身冲了进去,梅玲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小屋。
小茅屋内,萤灯一盏,照见了一个依榻而坐的白发老叟,那正是曾经叱吓一时,名噪大江南北的白花剑客东方赫。
东方赫此时正在奄奄待毙,一张老脸,早已变得漆黑一片,从前豪迈盖世的雄风侠气,再也无法看见。
东方赫这种凄惨的景象,直使冲进屋来的张定远和梅玲,惊骇地当场怔住。
只听那道童在门外大声道:“你们二位不可移动东方大侠的身体,等家师回来,或有救助之法。”
二人闻声一惊,如梦乍醒,梅玲惨叫一声:“师父…”
直往
前扑了过去。
张定远双目蕴泪,转身向道童道:“家师被何人所伤?”
那道童摇头说道:“小道若是知晓,在路上早就你诉告们了。”
张定远恭身一揖,道:“多谢道兄照拂,道知不怎样称呼,令师又是那位前辈?”
那道童还了一个问迅,道:“小道道号‘弄月’,家师乃是‘白云山人’。”
张定远听得一怔。迟迟道:“在下孤陋寡闻,实未听过令师大名。”
弄月道:“家师一向少在江湖走动,阁下自是不会听见家师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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