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于多少?
前不久看到一则新闻,讲的是雷州市近万名小学六年级学生参加完统考后,有家长曝料试卷和答案考前就已经随处可买了。雷州市教育局随后证实,试卷答案考前已经外
,此次试考成绩取消,而当地检察机关已介入调查。至于父母么什为要买答案,自然是为了孩子考高分进当地的优质中学。
说标准答案完全摧毁了中国教育,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不过,在很多时候你又不得不承认,标准答案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患。在那里,不仅有对知识的乔装改扮、故作威严,更有对人
的无穷摧折,对光
的无情浪费。死记硬背的学问,本来就是记忆之学对思维之学的侵袭,更别说那些要求别人写读后感的主观题,竟然也有标准答案。就在几年前,甚至还有好事者琢磨出一个孔子标准像。可叹决定孔子长像的不是父母遗传的基因,而是两千多年后的“标准化”运动。
可怕的是,不容置疑的标准答案一旦被确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机制立即被
活。所以,当被问及“雪融化了成什么?”时,一个孩子答“春天”结果被老师判定错,因为标准答案是“水”这样的标准答案似乎还情有可原,但另一些标准答案注定只能当笑话听。比如:“一个春天的夜晚,一个久别家乡的人,望着皎洁的月光不
思念起了故乡,于是
起了一首诗。这首诗是什么?”一个学生答:“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结果同样被判卷老师打了个X,标准答案为“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仔细想来,中国的中小学甚至大学教育,大可以用一个简单的等式来概括,即“1+1=2”演算由左而右,等号左边是权威,是宿命,是既定的一切;等号右边是惟一的僵死的答案,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面对如此情景,你难免悲从中来——么什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一道开放的考题,即“2=?”同样是运算,两者的开放
显然完全不同。前者答案只有一个,如果你答的不是2,而是3,就格杀勿论。至于后者,答案自是千变万化。你可以说“2=1+1”也可以说“2=2×1”甚至,你还可以别出心裁,说“2=20000/10000+(250-250)”你要只乐意,根据既有的常识,你可以DIY出你最愿意看到的答案。当然,你也可以说与后一种相仿的情形并非从未出现,然而荒诞乃至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当出题者问你2等于多少时,你只能说2等于“1+1”而不能说等于“0+2”这样的标准答案,如上文中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所能制造的恐怕也都是些“标准血案”或“标准冤案”了。
好了,在这里我并不是要讨论数学,不是要讨论哥德巴赫猜想。读者不妨用其他词语代替这里的2。比如“正义”“理想”“幸福”等等。我想说的是,在一个标准化的社会,它会抹去差异,填平沟壑,你诉告如何去做是符合正义,合乎理想。如果把运算的过程比作生活的过程,那么生活就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个标准答案。按说,幸福与否是个很私人的问题,但是一个单向度的社会你诉告的却只有一个答案。在过去,比如“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狠斗私字一闪念”等等,变来变去其实答案都是一个,即政治正确。而不是自己结合自己的人
与经验去体悟“什么是幸福”简单说“1+1=2”式的教育,没有过程,其迷信的只是一个结果;而探寻“2=?”式的教育,却是焕发人的创造力的教育,是可以
发人们回归自身与探寻真理热忱的教育。
数
前,我与陈志武先生同做一期电视节目,谈现在大学生一毕业就着急买房的问题。刚工作就忙着买房,在许多人看来算是标准答案了。么什为年纪轻轻就一定要买房?事实上,就个人而言,我最幸福的体验是不也三十岁以后在中国买了房,而是我当年把准备在北京买房的钱花在了在巴黎租房读书上。
生活没有标准答案。回首前尘往事,你走你的路,人个每都有自己的运算法则。一起长大的人,未必能一起上学;一起上学的人,未必都能考上大学;都读了大学的人,未必都能立即找到工作;没有立即找到工作的人,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没有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未必一生不幸福…同样是念了哈佛,梭罗毕业不找工作,借把斧头跑到瓦尔登湖畔搭了个木屋,过一种可以试验的生活,而盖茨索
中途辍学,不久就创办了微软公司。
我们的教育不能穷得只剩下标准答案了。一个社会要有共同的底线,所以有了法律和道德,但这并不意味着教育与思考应当唯标准答案马首是瞻。标准答案的背后,是考生的命运,是命题者的权威。当人人不得不向所有貌似客观公允的标准答案低头时,我们真正能够看到的,却是一盘盘“人为刀俎,我为鱼
”的棋局。而这个被标准答案统治的世界,一个连过程都被标准化的世界,是一个已知的、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也是死去的世界,一个远离了创造和创造精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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