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海市蜃楼
以牙骨做腿的亚哈船长是整个“裴廓德号”的灵魂,这一点无人否认。
如果延伸一些,说整个“裴廓德号”是用牙骨做成的,那么从相当的意义上来讲,是其尤“裴廓德号”现在所充满的精神力量上来讲,其实并不过分。
好些个星期过去了,自从上次我们遇险到现在,我们一次大鲸也没有发现过。
大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向前驶着。
驶过了亚速海,我们几乎到了非洲的西海岸,之后又掉头向南,直抵南美南部乌拉圭和阿
廷的
界处,再然后,我们再次掉头,自西向东穿过南大西洋。
现在,我们正驶向非洲的中南部。
我们已经驶过了四个著名的渔场,但直到现在仍然是一无所获。
虽然大鲸没有捕到过一条,但是却发生了一件极为神秘的事。
就在驶过大西洋的一个晚上,天气晴朗极了。
明月高挂,
涛粼粼,一片
人的寂静。
费达拉站在主桅顶上,正在向四外瞭望。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天气这么好候时的,他都要这样做,就像是和白天一样。
他的白头巾在桅顶上闪烁,和月亮
映成辉,简直是一道风景。
很多的人都为费达拉,这个东方的老头所激动。
可是,他们知道,即使这时发现了大鲸,按照捕鲸业的先例,是决不敢下艇追击的,因为这是黑夜。
黑夜是大鲸的朋友,是捕鲸人的对头。
然而就在这时,
水出现了。
水就在船头的前方,稍远一些的地方,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银白色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神灵,从深深的海底悠悠然的升起来。
连续守了几个晚上的费达拉看到了这情景,他叫来起了。
“它
水啦!”
这来自于死寂的夜间的叫声把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对于有些水手来讲,这叫声简直令他们
骨悚然,他们开始打颤了,但是,这打颤并非一定是恐惧,也许是一种兴奋的体现。
这时刻捕鲸一生的人也不会碰上几次,大家都得不恨立刻就跳下海去。
亚哈船长跨着大步,摇晃着走上了甲板。
他命令扯起一切能用上的桅帆,换了最好的水手掌舵,又重新配备了桅顶的水手。
大船向着
水的地方疾奔。
亚哈船长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住地发出号令,他的好腿把甲板跺得“嘭嘭”响,很是鼓舞人的斗志,可是他的坏腿发出音声的却是那么地不吉利,就像是在敲击棺材盖一样。
亚哈船长的两只眼睛像箭一样盯视着前方,透出热烈和渴望的神色。
可是,那银白色的
水在这一夜再没有出现。
所有的水手都说自己看到了,但只是一次。
这件事过了几天之后,差不多已经被人们忘记了,大家都把它当做了一次充满神秘色彩的奇遇。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同一个寂静的时刻,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们再度起来,扯起帆去追击,然而又是一无所获。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
最后,我们谁都不再去理会那银白色的
水,只是把它当成了一种海市蜃楼一样的错觉。
这银白色的
水却一直没有消失,似乎在
惑和引导着我们一直向前。
谁都觉着这事有些神秘而不可测,好像其中有着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操纵这一切,但是谁都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赌誓发咒地说,那白色的
水来自于同一条鲸,而那只鲸就是我们正在追捕的莫比·迪克。
但是,虽然没有人这样说出来,但大家的心里却有着这样的疑虑,大家开始感到这事有些恐怖了,开始害怕这
水是莫比·迪克为了引
我们而甩出的
饵。
也许那家伙会把我们
到一个什么地方,之后,一下子掉过头来,扑上来把我们撕个粉碎。
很多人这样想着。
这种畏惧的心理使晴朗的天气也变得让人疑惑起来,仿佛轻柔的空气中都增添了几分魔力。
我们在这种气氛中感到不自在。
满心疑惑中,我们掉头驶向好望角。
来自好望角的南风在我们周围呼啸起来了,我们的船顶风前行,冲开起伏不定的海
,驶向不知是何命运的前方。
海里不知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一直在我们的船头前窜来窜去,叫人心烦。
一群大乌鸦跟在我们的船尾,每天早晨都停在支索上。
它们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我们发出的号角声置若罔闻,好像它们栖息的是一艘在海上随意漂
的空船。
我们的“裴廓德号”成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家伙的家。
这些景象更加重了我们在畏惧心理下对周围所感到的凄凉。
浩瀚的南大西洋,此时成了一片苦海。
好望角来到了。
以前,由于这里风
险恶,所以被称为暴风雨角,只是后来才改的名。
其实,暴风雨角的名字才更能体现它的原始面貌,尤其在我们现在的心境之下。
我们的心情简直是坏透了,仿佛是驶进了永远也走不出的苦海,注定要和那些乌鸦怪鱼为伍一样。
亚哈船长依旧在指挥着这只奋力挣扎在险恶之中的“裴廓德号”他的脸上满是阴郁。
他一声不吭,几乎整天都不对大副说话。
他长时间地站在船尾他的老地方,瞪着双眼,盯着上风处,任凭狂风呼啸,一动不动。
雨雪
加,有时候甚至是雪雹
加,直打向他,把他的眼睫
都凝结在了一起。
甚至,他的体力殆尽,身体已经要求他去休息候时的,他仍旧顽强地坚守着。
恶
不断地冲向船舷,水手们想尽办法抵挡海
猖狂的袭击。
只有亚哈船长像一尊铁打的雕像。
“裴廓德号”
夜无声。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除了消极地等待天气向好的方向转化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晚上,斯达巴克去船长室看晴雨表。
一进门,他呆住了。
亚哈船长刚刚从船尾回来,正僵直地坐在他的椅子里。
他的头向后仰着,脸面朝天,双眼紧闭。
他的手里还握着灯笼,照着桌子上的海图。
雨水混音已经开始融化的雹粒,顺着他的衣帽
下来,
得满身都是。
“这可怜而又可怕的老头啊,即使是在这狂风中睡着了,他还在紧盯着他的目标不放呢!”
斯达巴克看得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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