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同是天涯沦落人
就在我们把“裴廓德号”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有的水手都像绅士一样,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逸和宁静候时的,我们又和一条捕鲸船相遇了。
亚哈船长站在自己的船尾,离老远就看到了那艘捕鲸船上挂的英国国旗。
过了儿会一“裴廓德号”已经和那只英国捕鲸船靠得很近了。
亚哈船长这时已经能看清他们船上的人了。
那条英国船显然也对“裴廓德号”很有兴趣。
他们的船长正靠在他自己的小艇头儿上,看着亚哈船长他们越驶越近。
同时他也了见看亚哈船长的牙腿。
那船长六十岁左右,身体很壮实,面目端正和善,从他黑黑的皮肤看,应该是个捕鲸的老手。
那船长穿着一件很肥的短上衣,不知么什为,有一条袖筒是空的,正随风飘摆着。
亚哈船长举着号筒,大声地问那船长:
“嘿,船长啊,你们可遇到过白鲸吗?”
那船长显然并不惊讶。
他把自己的一只手臂从衣服里伸出,并向着亚哈船长高高举起来。
“怎么没见过呢?看那是什么呀?”
亚哈看时,心里竟一沉,原来那船长的手臂竟和自己的腿一样,是用抹香鲸的骨头做成的。
一切都是惊人的相似。
“该死的莫比·迪克!”
亚哈船长骂着。
“快给我放小艇,我要到他们的船上去。”
亚哈船长自己破了自己从不上别的捕鲸船的规矩。
水手们都知道亚哈船长的脾气,所以,只一分钟的工夫,亚哈船长就下到了小艇上。
又一小会儿,小艇已到了英国人的船下。
等英国人把舷门索甩下来候时的,亚哈船长开始冒火了。
因为作为一个独腿的人,他根本无法顺着舷门索爬上那高高的舷墙。
亚哈船长气恼而又绝望地抬头瞪着上面。
一时间双方都很尴尬。
还是英国人的独臂船长看出了真相。
“嗨,伙计们,不能这样上,快把吊车弄过来。”
这英国船前几天正好打了一条大鲸,刚刚用完的吊车还没有收拾起来,这下正好给亚哈船长派上了用场。
于是业哈船长把自己的一条腿跨上吊车的弯钩,就像是跨骑在树杈上,同时用手抓紧了绳子:
“好嘞,伙计们。”
不儿会一,亚哈船长就从舷墙上翻进了英国人的船里。
“
你呀,朋友。”
英国船长
上来,一边豪放地说着,一边径直伸出自己的骨臂。
“让我们用骨头来握握手吧!”
亚哈船长同样兴奋地说。
“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这是多么的有意思,它们谁也不会跑。”
“还是说说白鲸吧,你们是在哪里遇到它的,有多长时间了?”
亚哈船长迫不及待地问。
说到白鲸,英国人的神色有些悲苦。
他把自己的骨臂向东方一指:
“就在上一季,在赤道上。”
“那么说,老兄的胳臂就是那家伙弄的了?”
“可不是,你的腿也是喽?”
“没错,那鬼东西!”
亚哈船长恨恨地说。
“样么怎,老兄,讲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打了一辈子的鲸,可那一次是头回在赤道上巡游。”
英国人开始了他的回忆。
“有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个四五条鲸的小鲸群,就放下艇去追。”
“本来,我们已经把其中的一条给拴住了,正陪着它像马戏团里的表演的马一样,在漫无天际的大海上兜来兜去绕圈子呢。”
“就在这时,从我们船边的海底里,突然就冒出一条大鲸来,这家伙整个脑袋和背峰全是白的,而且脸上满是皱纹,难看得很。”
“没错,就是它,就是它,莫比·迪克!”
亚哈船长听到这儿,住不忍地大叫起来。
“我当时还道知不什么白鲸,什么莫比·迪克,只觉着这家伙有些不同寻常,道知要,在它的右鳍还
着几
标
头儿哪!”
“对呀,没错,那是我的标
头儿,我的!”
亚哈船长听到英国人说着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死敌,竟兴高采烈地大嚷起来了。
“听我接着说,朋友。”
英国船长和气地阻止了亚哈的叫嚷。
“那白鲸带着翻天的巨
钻进了鲸群,就像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勇士要营救它的伙伴一样,之后,它就开始凶狠地咬起我们拴着鲸的那些绳子来了。”
“不错,那家伙就是那样,那是它的老伎俩了,这一点我可清楚,它以前就是这样干的。”
亚哈船长
不住又
嘴说。
“我们并道知不这家伙究竟要么什干,只是看见捕鲸索绊住了它的牙。”
“当我们拼命拉着绳索候时的,那家伙一使劲,我们全部‘扑通扑通’地歪出了小艇,一直掉到了它那雪白雪白的背上去了。”
“这一来,其他的鲸全都跑了。”
“我们气坏了,打定主意非要抓住它不行。”
“于是,我从那大白家伙的背上跳进了大副的艇里,并寻到一杆标
,我要让这家伙尝尝我的厉害。”
“可就在这时,那大白家伙的尾巴从
里竖来起了,天呀,活像一座塔一样,眼看着就要向我们倒下来。”
“可我没管这些,还是投出了两枝标
。”
“就在我摸索着找第三
标
候时的,那家伙的尾巴甩动了,只一下,我们的小艇就被斩成了两半儿,被海
一冲,成了两堆碎片。”
“我落在海里,成了一条小鱼,为了安全些,我紧紧抓住钩在那家伙身上的第一枝标
的
柄。”
“就在我琢磨着如何摆
危险候时的,祸事临头了,那家伙往深海里猛地一钻,我被甩开了。”
“这时,我正好碰到了第二次甩出的标
的钩儿,那钩子一下就把我的肩膀下面给扎住了,并且一直顺着整条胳臂划下来,直划到手腕为止。”
英国船长眉飞
舞,手舞足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他的生死经历首先感动了他自己。
“剩下的,让朋克医生给你讲吧。”
下面要说到自己最坚强的部分了,英国船长叫过自己的船医。
朋克医生是一个整洁严肃的人,很典型的英国绅士作风,其实他就在旁边。
在两位船长谈话候时的,他一直在以一个鉴赏家的目光专心地研究这两位船长的残腿和残臂。
朋克医生很礼貌地向亚哈船长鞠了个躬。
之后,他清清嗓子,开始接着他的船长讲下去,内容没有变。
“是啊,当时船长的伤口真是怕死人了,我反复劝告,他才同意把我们的船驶离赤道,道知要,赤道那炎热的气候对他的伤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我开始
夜陪着他,想尽办法为他疗伤,同时照顾他的饮食。”
“是呀,他照顾我的饮食,你道知要他对我有多严格,是其尤在饮酒上。”
他的船长听到这里,住不忍也像亚哈船长刚才一样
起嘴来。
“他每天都陪着我一起喝柠檬威士忌甜酒,直到喝得醉眼
离,连绷带都换不了,不过这样倒好,我倒宁肯这样让你治死。”
英国船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我们的船长很善于逗人发笑。”
朋克医生依旧是一本正经。
“不过顺便说一下,我以前是从来不喝酒的,甚至说是滴酒不沾,道知你,我以前是个牧师。”
“错了,朋友,你说错了。”
英国船长又打断了医生的话。
“你不是滴酒不沾,而是滴水不沾,因为你有厌水症,是吧?”
“让我接着讲下去。”
朋克医生依旧不言苟笑。
“虽然我竭尽全力,而且专心致志,可那两英尺多长的伤口还是越来越糟糕,已经发黑了,于是我劝船长还是早些把胳膊锯掉,否则危险将是很大的。”
“再后来,船长的手臂锯掉了,木匠又给他做了一只骨臂,还装上了一只木榔头,道知要,那木榔头是专门来敲人脑袋的,我就在他大怒候时的挨过他的敲,不信你看。”
朋克说完,摘下帽子,
开头发,脑壳上
出一个碗口大的
痕。
亚哈船长吃了一惊。
“哼,天知道他那是怎么回事,坏东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你这
氓不会好死的,一定会死在腌菜的缸里,这样你就会被腌存下来,让后代看看你的德行。”
英国船长豪放地骂着朋克。
“可那白鲸怎么了呢?”
亚哈船长早就被这两个家伙弄得不耐烦了,不由得打断他们问道。
“噢,那家伙一潜进水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们当时并道知不它的名字,直到后来,才听说起它的事儿。”
“那你们没再追过吗?”
“没有,就是追上也不想再拴它了。”
“怎么?”
“明摆着,已经掉了一只胳膊,我还不想再丢掉另一只。”
英国船长又有些侥幸又有些世故地说。
“再用另一条胳膊试一回吧,船长。”
朋克调侃地说。
“去你的吧,
氓,我当时道知不它是莫比·迪克,稀里糊涂地就让它把胳膊弄走了,现在我可再不敢惹它了,我可领教了。”
“虽然杀死它是一种莫大的荣誉,而且那家伙价值连城,可我,还是离它远一点儿吧。你说对不?我的船长。”
英国船长盯着亚哈船长的牙腿问。
“不,我——定——要——抓——住——它!”
亚哈船长盯着英国船长的骨臂,一字一顿,坚定不移地说。
“天啊,难道您还没有尝够苦头儿吗?”
朋克叫起来,一边围着亚哈船长转着。
“我想您是在发烧了。”
朋克
溜着鼻子,像一条狗一样。
“让我给您量一下体温吧。”
朋克掏出一只温度计来,凑到亚哈船长的臂旁。
“走开!”
亚哈船长火了,一把把朋克推到一边,自己则走向舷墙。
“你们的船长是不是让白鲸弄疯了?”
朋克悄悄地问同船来的费达拉。
“嘘!”
费达拉把手指放在
边,制止了朋克。
不儿会一,亚哈船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小艇上了。
小艇向“裴廓德号”划去。
亚哈船长一脸坚毅的决心,背对着英国人的船,连英国船长向他打的招呼都没理。
小艇一直划到自己的“裴廓德号”下面。
“这人简直是着魔了!”
朋克对着自己的船长说。
M.isJxs.COm